“不知道呢，将军说到了地方再打开。”
“好，孤知道了。”
池秋霜转身，粗犷女人抬起箱子跟上。
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
女人将箱子放上马车，便回了将军府，打开的大门再次关上。
少年站在原地看着驶远的马车，突然惊呼一声。
小侍急忙问道：“公子，怎么了？”
少年眼底波光奇异，勾起唇。
“怎么办啊，我好像忘记告诉殿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忘记告诉她......我不是徐子涟。”
“我是徐子寒啊......”
......
夜深。
竹水镇一片宁静。
夜风吹过竹林，也只有伶仃几片竹叶飘落。
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
坐在窗边的少年一下子惊起，快步推门走出去。
小童赶紧拿起衣服追上。
只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竹林外的小道上，一队军甲穿过。
为首的女人一身战衣，墨发飘逸，脸上的黄金面具透出冰冷的光。
徐子涟捂住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推开拦住自己的小童，朝竹林外冲了过去。
“将军！将军！”
他疯了一样朝军队跑过去，嘶声喊着。
可惜马蹄声太大，距离太远，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到为首人耳朵里。
他不停跑，连脚下的路也没有看。
一下子被石子绊倒在地上，小童赶忙上来，拉住了他。
“二公子，夜里凉，你还是回屋吧。”
“你放开我！放开我！”
“那是将军！将军！”
他喊着，却阻挡不住军队离开的步伐。
为首人的身影看不见了，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拦着我......”
小童替他披上了衣服，轻轻的说：“二公子，夜里凉，进去吧。”
徐子涟看着他，眼泪止不住。
忽地一下笑了。
“徐子寒，你真狠心......”
第174章 被毒害的大将军43
大池朝都，将军府。
最近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不少官员前来慰问。
原来大将军颜棠不是失踪，而是旧病复发，在府中养伤。
听前去诊治的太医说，女人身上全是伤痕，没有一块好肉。
不少人听到后，都不由得想到女人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拼死杀敌，才落得浑身伤痕。
一些忠心的官员对这个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一下子多了敬佩之情。
这些话流传到百姓耳朵里，不少人更是对大将军满怀感激和崇敬。
大将军旧伤复发无法征战，身为继承人的大皇女站了出来，替将军出征。
几乎所有大臣都反对，但女皇力排众议。
叹了一口气，“准了。”
等大皇女走出了大殿，女皇才闭上了眼睛。
喊来了学士，当着众大臣的面，宣布：
“今大皇女出征战场，为国效力，归期无定。”
“国不可一日无君，二皇女学识渊博，武艺尚佳，又心系民生，现封二皇女为皇太女，望之谨言慎行，以作表率。”
满殿哗然。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连二皇女都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怔愣在原地。
但女皇的表情太过严肃，女皇的话细细想来并无道理。
一瞬间，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二皇女在众目睽睽下接替了大皇女的位置，成了真正的下一位储君。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了，女皇回到御书房。
颜棠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看到女子的那一刻，池英还是忍不住一阵恍惚。
女子的背影和记忆中的那人重合，是那么的相似。
“婉婉......”
池英不禁喃喃。
从第一次见到女子的那一刻，她心底压抑多年的思念便破土而出。
不然，她也不会在今日做出这样的决定。
颜棠转过身，看着门口的女人。
“陛下。”
池英的脸上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像是一瞬间回神。
她坐到椅子上，仿佛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是颜棠啊......”
她真是糊涂了，怎么会以为是婉婉呢。
婉婉早就死了。
她努力安抚住自己的情绪，但心底的愧疚却无尽翻涌。
“陛下，臣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池英看着眼前的女人，那熟悉的面庞，相似的眉眼，让她止不住心底的苦。
“你问。”
“请问陛下，您可曾后悔过？”
池英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抿紧的唇泄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问出她锥心的难题。
良久的沉默后，池英才看着女人的脸，缓缓开口：
“未曾。”
颜棠笑了，平和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她轻轻说道：
“陛下当真和母亲默契非常。”
“母亲她，也是这样想的。”
“若陛下无事，臣先告退了。”
说完，颜棠出了御书房。
关上门时，里面那个端坐的身影，突然好像老了。
几十年的相伴，早已相思入骨，像是一剂毒药，毒发时侵噬全身。
池英不后悔，因为她不仅仅带着自己的使命，还有颜婉的。
不论是赐婚，还是征战沙场，每一件关于颜婉的事情，她都尽力做到最好的安排，尽力说服自己。
只是她一辈子都站在皇权这边，这次，她终于要站在婉婉这边了。
想着想着，她看着满桌的奏折，便觉得了无生趣。
热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婉婉，我好想你啊......”
......
出了宫门，远远便看见一个身影。
颜棠勾起唇，牵着马走了过去。
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
“本将军的小雪莲，来的这么早呢。”
少年被搂在怀里，安静的蹭了蹭，柔软的脸颊贴在女人的颈窝。
“将军......”
徐子寒伸手环住女人的腰，埋得更紧。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让你等一会儿，就闹脾气了？”
颜棠忍不住打趣道。
怀中的少年不吭声，只是将柔软的唇瓣贴在女人的脖颈上，吸吮着那里一片的幽香。
半晌才有点委屈的抬头，说道：
“将军，以后莫要再不见了。”
颜棠有些好笑，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怎么，让你多等两日便不愿了？”
少年不说话，只是又重新窝进女人怀里，委委屈屈，不说话。
颜棠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明明什么委屈的话都没说，但就是委屈得不得了，让人直心疼。
她叹了口气，投降道：“好啦好啦，多被绊住了两日而已，是我的错，原谅我吧。”
哄了几句，少年才抬起湿润润的眼睛看她，“下次不能了。”
“好好好。”
“没有下次。”
颜棠一手牵着少年，一手牵着马。
两人朝着将军府走去。
第175章 被毒害的大将军44
刚入边境，满天黄沙飞扬。
风卷起沙砾扑面而来，砸在人脸上生疼。
一眼望去，全是黄沙尘土。
前方有军营扎寨，士兵匆忙奔走。
远处升起不落的太阳，短兵相接的碰撞声，士兵冲锋声，战马嘶鸣声，号角声……
池秋霜坐在马上，看着远处狼烟战火，还有从前线运下来的受伤或死亡的士兵，只觉得一股艰涩从心间化开。
这就是颜棠待了七年的地方……
残忍，艰难，危险……
实在想不出到，刚来这里的颜棠才13岁，她是怎样在这里站住脚的，怎样在这里活下来的。
“皇女殿下，请您先去帐篷稍作休息。”
一个将领模样的女人走过来，一脸严肃，说道。
身后一个士兵上前，覆到池秋霜耳边：
“殿下，这位是颜将军手下的得力助手，也是将领之一。”
“是颜将军亲自训练提携上来的，很有实力。”
池秋霜敛住了眸子，微微颔首。
池秋霜坐在帐篷里，身边坐着那位将领。
夜幕渐渐落下，远处的战火和狼烟却没有结束。
抬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灼烈的酒液从喉管里顺下，带起一片火辣辣的灼烧感。
边关的酒向来是烈酒，只有这整个人都被灼烧起来，才不会在寒夜里感受到冷。
“哈哈哈……”旁边的将领很是爽朗的笑起来，此刻也没了拘谨。
池秋霜看过去，只见女人一杯接一杯的将酒液灌入口中。
她不由得想到了颜棠。
颜棠最不爱喝酒了。
或许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女人斟满酒杯，说道：“殿下可是在想心上人？”
池秋霜眼神一顿。
“恕我唐突，殿下，边关的将士们都是这样的，口无遮拦爽直惯了。”
女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池秋霜默了默，也跟着灌下了一杯酒。
辛辣的酒液滑入肚里，带起片片灼烧感，她才开口：
“颜棠在这里是的生活怎么样的?”
尽管已经心里有了猜测，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颜将军？”
女人想了想，回道：“边关的生活能有什么样……不就是睡觉打仗么？”
“有时候连一口饭也来不及吃，夜里一壶酒足以熬到天亮。”
池秋霜一愣，握紧了手。
“她也喝酒么？”
“当然！”一说起这个，女人似乎来了兴致。
“颜将军可是喝酒的一把好手！军营里的将领几乎没人能喝过她！”
“不过……颜将军刚来军营那会儿，还不会喝酒呢，大家不服她，她就和人拼酒，直接把大半个军营喝服了！哈哈哈……”
说着，女人一杯酒灌下，“唉，可惜酒多伤身，颜将军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池秋霜捏紧了手里酒杯，微垂的眸子里不断翻涌。
这些，她都不知道。
“还有么？”
“有啊！记得颜将军刚来那会儿，夜里正好遇上敌军偷袭，颜将军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当即拿着剑便冲了出去，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啊！”
“偷袭的人都被解决了，只不过颜将军也受了伤……”
“还有一次啊，颜将军率领我们出战，一千人对上敌军三千人，死守城池。颜将军以一敌百，硬生生挡住了敌军进攻。”
“等我们支援赶到时，只看见遍地尸野，颜将军一身血污屹立不倒……”
“哎呀！太多了，说不完的……”
女人酒劲有些上头，摇摇晃晃起身，行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
池秋霜一言不发，看着被合上的帐篷，良久才松开了手心。
手心里的酒杯碎成了碎片，碎片刺入掌心，血肉模糊。
她从来不知道，颜棠在这里的生活会是这样的。
她一直以为像颜棠那样的人，在哪里不是光芒万丈呢？
虽然她成了大名鼎鼎的大将军，可是这些都是建立在血和伤上的。
她忽然想起了颜棠身上的伤疤，如果当初她没有强行留下颜棠，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如果她放颜棠去边关救母亲，如果颜婉没有死，那是不是在那漫长的七年里，颜棠还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她不懂什么叫做放手，她只知道每天能看见她，便能开心快乐，内心平静，无比安心。
可是当她听着女人说，颜棠是如何拼酒在军营里站稳脚，如何在敌军头偷袭时冲在最前面，如何率领将士负隅顽抗……
她竟然觉得心底有一个地方，生疼……
疼得她快要无法呼吸。
好像，从相识起，保护她的都是颜棠。
而她，从未替颜棠做过什么。
难怪，对方一直告诉她，她该长大了……
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想必都很辛苦吧……
池秋霜重新抓起一个酒杯，不顾手掌心的伤口，斟满了酒，倒入口中。
辛辣的酒液刺激了泪腺，滚烫的泪也从脸颊上滑落，滴入酒杯中。
随酒液入喉。
竟是苦的。
……
要想在军营里睡着，很难。
池秋霜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玄铁兵符，怔愣。
夜里风沙四起，寒意侵袭。
池秋霜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冷一片，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她便不禁想起了远在朝都的日子。
但一想起朝都的人，她便又愈发坚定。
帐篷外有人通报。
“殿下，那个箱子该如何处置？”
箱子？
池秋霜迷糊之间突然想起来，出发之前，带了一个扣锁的箱子。
“打开吧，看看里面有什么。”
帐篷外的人领命准备离开，又被叫住。
“算了，把锁开了就行，里面的东西别动。”
池秋霜躺在榻上，脑海里全是颜棠，连带着那只箱子的模样也清晰起来。
红漆木箱，雕着花纹。
上面的花和鸟栩栩如生。
四角都镶嵌着金属护边。
很贵重，但不是女子的物品。
她扯动了嘴角，微阖的眸里射出几分冷光。
“呵，贱人。”
她上当了，这根本就不是颜棠给她的东西，而是徐子涟的。
除了颜棠，她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只不过，她心底微微疑惑，徐子涟那个蠢货也有这样精明，会耍小手段的时候。
第176章 被毒害的大将军45
天刚蒙蒙亮，便有人冲进了帐篷内，急匆匆道：
“殿下，不好了！”
“敌军突然发起猛烈进攻，那几个龌龊小国都朝我们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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