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叫你什么?”关于对韩凇的称呼,白意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喊他韩先生,不然要喊什么呢?直呼其名?
也太不礼貌。
“都行,喊我名字也可以。”韩凇对此不以为然,名字只是一个称谓,于他而言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如果白意这样称呼他比较舒服,那也可以。
第21章 规则·束缚
或者也可以像韩露一样称呼他为哥哥,不过他并不想这样做。大约是有私心的,并不希望两个人因为这样的称呼而局限于某种关系。
“……哦。”白意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却还是喊不出那两个字。两人差着六岁呢,她喊不出口,纠结许久于是作罢。
韩凇进到宿舍,打量了一眼床对面的一排桌子。见一个桌子上放着他给白意的那只手机,猜测着这应该是白意的桌子。他走过去,从书桌旁坐下,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小姑娘。
白意从橱柜里翻翻找找,找到了一个挂件,那是她是去年参加金蕾杯全国舞蹈大赛时获得的一等奖礼物。金蕾杯每四年举办一次,是全国舞蹈届最重要的奖项,进决赛的人都是各个专业院校和舞团的翘楚,白意不知道自己在舞蹈教室连续跳了多久,硬生生在那样一群出类拔萃的人里面,赢得了第一名。
金蕾杯不设奖金,但奖品出了名的贵重,并且每届的奖品都不一样,只有获奖的人才能拥有。简而言之,只有前三名才能获得奖品,并且每个名次的奖品也不尽相同。
第一名奖品的做工最为贵重精致,二、三名逐渐递减。而这三件奖品除了精致贵重之外还蕴含着深刻的寓意,因此,往年金蕾杯的奖品也都能够作为收藏品进行拍卖,市面上加价相求的人很多。
不过有价无市,没有人会将自己如此辛苦获得的奖品进行拍卖。
这一年的奖品是一个金属材质跃跃起舞的小鹿挂件,神态很是灵动。之所以能作为一等奖的奖品,是因为小鹿的眼睛和四肢上镶嵌着六颗红宝石,尤其是眼睛上的那两颗,质地纯净,颜色通透,像是玻璃一样清亮,价格不菲。
对白意来讲,这件奖品很有意义,不仅因为它贵重,还因为这代表了她这些年的努力,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肯定。
她把小鹿握在手里,注视良久,像是做了某个决定。
她把那只小鹿挂件递给韩凇,泣留柳舞灵八扒而捂“韩先生,这个挂饰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韩凇看了一眼躺在少女掌心的挂件,做工很精致,尤其小鹿的两只眼睛,很透亮。
和她的眼睛很像。
“为什么送我?”韩凇不知道姑娘的目的,因此没有接过她手上的物件。
“想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白意如实道,“我没有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其实这件也不贵重,不过它很特别,外面买不到的,所以想把它送给你。”
见韩凇没有要收的意思,白意又把手往他面前伸了伸,扯了个谎,“这只是之前演出的一个纪念品,希望你别嫌弃。”
韩凇闻言,再三确定这物件不算贵重的时候,这才收下了挂件,随后挂在了自己的车钥匙上。那挂饰挺可爱的,像白意一样灵巧,但不太像韩凇的风格。
不过也无碍。
白意不好意思地笑笑,见他收下了,这才安心。
“我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我们现在走吧。”白意走到行李箱旁,一只手搭在行李箱上,朝韩凇眨眨眼,眼神仍旧是小心翼翼,但又多了些少女独有的古灵精怪。
“好。”韩凇从她身旁路过,顺便从她手中接过了行李箱,朝门外走去。
白意锁好门,又踮脚将宿舍钥匙放回到了门框上,小跑两步之后跟在韩凇身后。
男人的肩膀很宽厚,想来应该是经常健身的,即便是穿着休闲的衣服,衬得他身形依旧挺拔,拎着那样大的行李箱下楼却毫不费力,甚至此刻下楼的步伐仍是轻巧,依然透着优雅矜贵。
白意的行李箱是真的很大,因为放假时常常要拎着箱子奔波,所以就买了一个能装下所有家当的行李箱。
不过若是早知道韩凇会帮她拎着,白意断然不会装这么多东西,现在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白意朝着韩凇的背影抱歉地笑笑,他身上总是带着那种矜贵的气质,即便是穿的与旁人无异,但看起来仍是与众不同的。
两人下楼之后,到宿管门口时,韩凇朝宿管阿姨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白意诧异地上前两步走到韩凇身旁,好奇地问,“你认识宿管阿姨吗?”
“不认识,怎么了?”韩凇边说边走到车后,随后打开后备箱,轻松地将行李箱拎起来,放了进去。
“这个宿管阿姨很严格的。”白意想起之前种种,任自己这样平淡的性子都忍不住吐苦水,“有时我们排练回来晚了晚一分钟,她就让我们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才开门。况且,她从不让男生进宿舍楼,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意狐疑,今天楼下的宿管阿姨出了名的严厉,学生们背地里都叫她“铁面公主”,任谁用任何方式都无法打动她,可偏偏韩凇就让她松了口,白意不由得诧异,于是虚心和男人讨教着。
“我和她说要上去接你啊。”韩凇关上后备箱,悠悠道。
白意:“就这样?”
韩凇:“就这样。”
白意心里想象了无数种剧情,韩凇就这么看着她,姑娘的眉毛时而蹙起,时而又松开,仿佛所有的思考都写在了脸上,挺有意思。
他觉得校园里的白意很不一样,姑娘少了很多愁绪,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少女的天真烂漫。这样想着,竟觉得如果以后有机会,多陪她回几次学校倒也不错。
转念一想,自己大约是疯了,怎么脑子里也净出现这些奇怪的想法。
“走吧,想吃什么?”韩凇清冽的声音打断了白意天马行空的思绪。
“啊……”白意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该吃午饭了,“我都可以。”
韩凇:“那去吃法餐?我知道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
白意:“好。”
两人一拍即合,驱车去往市中心的一家法餐厅。
白意也知道那家法餐厅,在帝都很有名。出了名的有格调,出了名的味道好,也出了名的昂贵。
白意曾经和室友约好毕业的时候要攒钱去那家餐厅吃一顿,一定要穿上漂亮的衣裳,美美的拍些照片。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愿望于其他人而言,不过是日常。
白意有些感慨,但也只是感慨而已。
白意之前在网上做过攻略,这家法餐厅很难约,要提前很久预定才有位置。可韩凇只是临时决定来这里,不用提前预约就有位置,并且还是一个靠窗的、视野极好的位置。
白意透过那扇玻璃窗看去,窗外风景极好,是餐厅的后花园。深冬时节,树木林立,日光自树叶的缝隙倾泻而下,不放过任何一处可以透光的地方,即便是在冬天,仍是保留了最后一抹春色。
可见餐厅老板的用心。
白意又看了一眼餐厅中的其他人,来这家餐厅的用餐人穿着都很讲究。男士西装,女士晚礼,甚至连服务生都极为绅士和优雅。
白意透过一旁的玻璃反观自己,一身学生打扮,中规中矩,韩凇的衣服也比较休闲。放在平时,如若是来这样讲究的餐厅,白意大概会因为担心别人认为自己没品位,而盛装打扮一番。
可她的精心准备对韩凇来讲似乎毫无必要。
她有些好奇韩凇究竟是做什么的。
他的家很大,车子也不便宜,并且每次带她来吃的饭都很精致。平心而论,这段时间白意也算对韩凇有所了解,他并不是一个铺张浪费的人,带她来这样高级的吃饭应该也不是为了炫耀。
对他而言,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吃个饭而已。
这让男人身上的神秘感更深了一层,也让白意深深感觉到了两人间的落差。
白意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神情坦荡,自己心里的局促感也跟着少了一些。
韩凇拉开白意身前的椅子,随后绕到她对面落座。
白意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被桌上的餐具所吸引。
餐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银质的餐具,光是盘子就有大小不一的好几个,还配有几个精致的勺子。
白意没有吃过法餐,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餐具,有些不知所措。
韩凇将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白意接过菜单,看了看却无从下手。
菜单上的菜品很丰富,前菜、主菜、甜品、配酒应有尽有,法语下面配有中文,可那些餐点的名字过于地道,白意看得云里雾里。
有些餐点配有图片,她大约还能猜出那是什么,但有些餐点只有一个名字,她实在是看不懂。
姑娘拿着菜单,有些窘迫,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菜单,思索着等下或许可以用点兵点将的方法挑选几道菜。
韩凇看出了少女的无措,顺其自然地解围,“我知道有几样菜很好吃,要不要尝尝?”
白意听出了他的意思,笑颜在脸上绽开,如释重负,小鸡啄米搬地点点头,并将菜谱递给了韩凇。
韩凇轻笑一声,姑娘这心事也太浅了些,情绪全写在脸上了。
他轻车熟路地点了一些菜,样式很多,足足有十几种。点到最后,白意都觉得有点浪费,她探头,悄悄对韩凇说,“点太多,我们吃不完吧?”
“吃得完,菜量很小。”韩凇笑意盈盈地朝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把这个建议记下来,和老板反映一下。”
白意一听,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还要反映到餐厅老板那里,一时当真,冲服务生连连摆手,“不用的。”随后将嘴巴闭成小小的一个,像是一颗红樱桃。脸颊因为用力而显得圆鼓鼓的,倒有几分可爱。
她心里想的却是:反正我也不常来。
菜再贵也赚不了我的钱。
服务生见白意紧张的表情,也跟着抿嘴笑笑,见韩凇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多言,于是点完餐后就离开了。
待服务生离开后,白意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处理得有些过分,犹豫着对韩凇说,“老板会不会觉得我们很挑剔?”
韩凇还好,到底是有挑剔的资本,可是白意又穷又挑剔,别人怕不是会觉得她矫情了。
韩凇看着姑娘惶恐的神情,真想捏捏她的脸。她真不禁逗,小小的玩笑竟然当真了,于是便也不打算再逗她,坦白道,“老板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正常提建议,对不对?”
白意点点头,她早就料到了,否则今天餐厅也不会有这样好的位置留给他们两人,但她只是觉得这样做可能有些唐突。
毕竟能做一家这样高档的餐厅,老板也一定不一般。法餐出了名的量小,两人这样贸然提建议,也太不礼貌了。
韩凇见姑娘纠结的模样,宠溺地笑笑,无奈又解释了一句,“他还欠我一些钱。”
“哦。”白意点点头,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那可能是她想多了。
只是转念一想,开着这样一家高档餐厅的老板竟然还需要借钱,生活真是不易。
韩凇说的餐厅老板是梁辰,这是梁辰开的餐厅,借钱一事指的是慈善机构的事情,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韩凇本就借给梁辰一笔钱。
餐厅上菜的速度不算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天的白意比往常话多一些,难得开颜。韩凇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在想,如果她能开心,以后有时间多带姑娘出来逛逛也好。
可她又不会永远住在他家。
那些“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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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点一道道端上来,白意看着面前一应俱全的餐具,无从下手。
对面的男人用起餐具来得心应手,白意学着韩凇的样子,照猫画虎,小心翼翼地吃着甜点。
韩凇则像是一个正在做示范的老师一样,每个动作和步骤都规规矩矩,很是严谨,白意这名学生则学得有模有样。
吃到一半时,餐点已经上齐,韩凇的动作随意了许多,也不再频繁更换各种刀叉,倒像是平常吃饭的模样,不再端着。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白意明白,教学结束了。而也是在这一刻,白意才明白,不论什么人来这家餐厅,吃饭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以穿得讲究隆重,西装红裙,也可以穿得随意自在,只要得体即可,环境不会要求你一定要怎样,一切的出发点在于自己的心情。
满桌的餐具和礼仪皆服务于人,如果能在这顿餐点中感到愉悦,那么用勺子或是筷子来感受,并无区别。
束缚人的从来不是规则,而是你自己。
这大概才是今天韩凇这场教学的意义所在。
“下周就是除夕,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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