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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来的谁啊？”
“说是来验收武器的。”
陈微末偏头扫了一眼在旁边认真工作的机甲，肩头亮着橙灯。
“算了，你们出去自己定吧，想怎么做都行，我现在这脑子也想不出来什么事。”她直接送客，说要自己歇歇。
屋里只剩下她时，她立刻瘫倒在试验台上，闭目，却没有在养神，只是她实在不想使一丝力气了。
“汤沐剑见的，是唐懿的第八港舰队副长。”钟贺露出脸来说道。
橙灯是他们的暗号，意味着有什么消息需要单独说。汤沐剑对他们和对自由科技无异，就算是仇敌，他只要收个钱就行，所以现在两拨人同在一个星球上还离得那么近，全是因为他在双方跟前都有一些隐瞒的信息。
“搞点武器给他们的首领报仇？”
“那就不知道了，能有这么忠心？”
“反正顾文州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交给他们吧。”
知道自由科技的人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真的让那群人和和平平地走掉？
刚刚没说，只是不想自己真的像个领队一样一直下达命令。
“行啊，人情世故也有点了。”钟贺乐呵呵的，看着几个小辈忙来忙去也挺有意思的，“但是那个坎尼星…”
“我信他。”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钟贺不会再多说一句话，当事人都笃信，他瞎掺和什么，“等汤沐剑回来，你就得开始修脑子了。担心吗？”
“控制不了的事情，担心也没用，看结果吧。”
最坏的情况她也想过了，总能继续走下去的。
可结果出人意料。
一个月后，林千星看着灵活乱窜、躲避掉每一个密密麻麻能量炮攻击的陈微末，也不由得惊讶。
人的极限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
同样的速度、同样的力量，他只在军用机械人的测试中见过。而陈微末的战斗意识又远超这种由数据堆砌更叠的人工物件。
只不过，他隐隐觉得，陈微末好像更冷静了。
不算坏事，但他好不容易才觉得，自己和陈微末勉强才算得上是朋友了，现在又回到了曾经的疏离。
人没事，记忆也在。他放心了，但又好像有什么说不上来的微妙失望。
陈微末落地，呼吸依旧平稳。
“是不是，该离开了？”林千星问。
“嗯。”陈微末一边低头解开形同摆设的护具一边淡淡回应。
“去…坎尼星？”
“不，我要先去找个人。”陈微末忽然抬头，盯着林千星的眼睛，“她很久没有出来了。”
“我能让她不添乱，而已。”
“随你。”
陈微末懒得管他这种放任的行为，只要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无所谓他怎么折腾。
“去找谁？”林千星问，“文州也一起？”
“沙飞。”
第153章
陈微末只和汤沐剑与钟贺说了，她的情绪感知能力彻底乱掉了。
她看着曾经喜欢的食物觉得恶心，什么都不做单纯放松的时候觉得难过，面对林千星三人的时候，竟然有时想杀了他们。
她知道自己是出了问题，但好在她向来擅长隐藏情绪，而且从前的情绪就没有那么强烈，所以装作若如其实并不是很难。
汤沐剑说，如果留在这里折射那些瓶瓶罐罐的试剂再慢慢磨合，应该也能恢复正常，但陈微末没那么多时间。
她忍到改造结束都已经是无可奈何了，不可能再在这里耗下去。
找到沙飞，是她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
顾文州和石逸晨曾在联邦远远地看过沙飞一眼，听法庭上在场的人说，这人虽然是在给陈微末作证，但说的话没一句爱听的。
在她的说辞中，联邦人大多都是愚蠢且没有远见的，她没有对人体改造这种残忍的事流露出半分愧疚，反而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顾文州不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就目前已知，她从未说过自己是自由科技的人，并且对那些人也是嗤之以鼻。
但倘若，她即便如此对外表现，她最终还是给自由科技做事，这才是最可怕的。
她是完全不可控且不可捉摸的。
顾文州神情严肃，仿佛是什么大战前夕。
“放松点，未必打起来。”陈微末从背后悄无声息摸上来，吓得顾文州轻微一滞。
“格雷瑞尔已死，那剩下的人…”
“我说了，放松些。”陈微末帮他确认了飞船出行前的参数，转过头，很是郑重地问他们三个人，“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被联邦发现你们还活着，你们要怎么做？毕竟现在联邦和自由科技已经正面对上，所以无论在哪，都有可能遇到你们的老熟人。”
“看到就看到呗。”林千星满不在乎，他是有些担心他的同学和战友出事，可既然现在战况已经挑明，他相信他们总会有所防备，不至于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下黑手。
可顾文州和石逸晨就没那么坦然了。
他们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到现在，他们都没设想出可能的结果。
所以一致决定，到时候再说。
“你知道沙飞在哪？”石逸晨问，他和顾文州想法差不多，现在他们只有四个人，如果真的对上沙飞，不知道要吃什么亏。
“我猜的。”
顾文州、石逸晨：…
幸亏不再是联邦所属士兵，不然这个行事风格，一定打起来。
陈微末调出几个地方的视频，从她发现自己的基因数据仍在被自由科技利用后，她就开始刻意调查沙飞的一部分踪迹。
虽然这人的确神出鬼没，她也不能完全摸透，但从这些行迹来看，并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基因项目。
“这些并不是最新视频，是之前偷偷去的时候我和左云拍的。”陈微末指着其中两个说道，“沙飞说她的目标一直是基因的极致研究以及基因和意识的互相影响，我现在有个猜测，但没办法证实，所以…”
“你觉得，沙飞一直在暗中把格雷瑞尔推向绝路？”林千星突然开口。
陈微末本应该觉得惊讶，但此刻她竟然有点想哭。
她及时动了动眼球，把刚刚湿润一点的眼眶晾干：“前两年自由科技的确强悍，联邦就算知晓这个组织在星际间的所作所为，也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希泊的行动来说，孟乐知是完全被动地被盯上，我们原本没有机会知晓他们任何下一步行动和真实意图。但是现在细想，他们有太多多余的动作了。而且我觉得沙飞，不仅仅是对格雷瑞尔，她是在筛选整个自由科技。”
“…那你打算，怎么问她？”石逸晨问。
“逼她自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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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云和希泊待在一起竟然一个多月了。
在意识到陈微末再次忽悠她之后，她原本想直接离开去把这个王八蛋找出来，但孟乐知劝她留下来。
说是，继续按照陈微末说的，暗中观察希泊都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左云觉得，孟乐知是在嘲讽她，但她没证据。
平时她也只是不露脸地在后面打个辅助，人一闲下来，就容易生气。
气陈微末什么都不说自己一个人跑掉，气她甚至丢掉了所有可以定位的设备，气她把自己丢给她一直不待见的孟乐知。
回蒂尔特斯都比待在这里强！
但这几天，虽然希泊还没来得及细说，每天忙得两脚不沾地，但她感觉到了，好像外面出事了，挺热闹的。
她一直保持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只等着孟乐知亲自找她说。
孟乐知坐在桌前，直接把这几天所有突发事件都亮给左云：“自由科技五个从未公开的基地突然都被不同的国家曝光攻下了，里面的成果——人、实验体、各种星兽——全都被瓜分了。”
左云盯着这些流程，若有所思，抬眼和孟乐知的视线相撞，她忽然有些心虚。
这个暗中挑事、无迹可寻的流程，她太熟悉了。
而且有些地方，她去过的。
所以陈微末她，改造成功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
孟乐知默不作声地接受了左云的反应。
心里有什么东西终于落地。他双手撑着额头，隐忍地呼了一口长长的气：“她有联系你吗？”
“…”
“她和谁来往我都不在乎，就算是联邦的敌对势力也无所谓，她怎么做事是她的事，我只想知道她在哪。”孟乐知不想跟左云在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只不过左云是真的不知道。
“你不在乎我们跟谁有过往来，但你有没有想过，她对你把自由科技改造人的成果吸收进联邦的行为，会一点不介意吗？”左云反问，她早就想问了。
她也是个改造人，和陈微末的区别，除了等级划分，就是和联邦的牵扯程度了。
她看待这种行为见怪不怪，都是利益而已，可陈微末怎么办？
“我会和她解释的。”孟乐知送客，但在左云离开前还是提醒了一句，“如果她联系了你…”
“知道了。”
左云冷漠地出了门，自己回了房间突然发疯式地打开了她所有智能设备。
留在蒂尔特斯的伊尔和萧端也没有收到陈微末的消息，但娜塔莉亚似乎知道点什么，因为伊尔发现，蒂尔特斯派出前往新星球的军队在途中分出一小支，后来，蒂尔特斯的盟国就吃掉了自由科技一个基地。
而且娜塔莉亚还特地问候了一下萧端的情况。
左云翻出她和陈微末去过的所有还健在的自由科技的地盘。
UI-da43星，对，她们在这里看到过有实验体可以凭空控制一个杯子飞离桌面五公分，虽然最后还是摔碎失败了，但她印象很深。
自由科技一定很重视这种成果。
而且这里还没有被拉进战局。
她可以先去看看，不论是陈微末的身影还是确认他们的进度，她总算不是完全被甩开。
左云想了，就直接做了。
她本来就是空无一物地来到这，走的时候也只带走一个很小的飞船。
偌大的星际，她似乎很久没有独自飞行过了。
目之所及的星宿飞速地移到身后，只有一个很小的光点在迎着她冲上来。
直到对面的飞行器直接拦住她的去路，她才看清。
是林千星。
两个飞行器对接，林千星才踏入这边，就直接被左云拎了起来。
“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
林千星在左云跟前不是被白眼就是被揍，却仍然很有礼貌。但那都是陈微末在旁的时候。
今天的他平静而寡淡，他眼底却藏着一丝不可名状的疲倦：“她让我来的，来告诉你，别冲动去到自由科技的地盘。”
“她在哪？”
“她说自由科技掌握着改造人的弱点，可以让改造人体内自爆，如果你过去，她未必有办法救你。”
“…她在哪？？”
林千星扯不开她的手，神情有些不耐烦：“我只是来带话，其余的，不是我该做的。”
左云不死心：“她是不是又去改造了？她还好吗？”
两人视线相交，却是一阵沉默。
“你说话啊！？”
“暂时还好，但你如果冲动行事，就不好说了。”
“…”
林千星往窗外瞥了一眼，冷笑：“现在好了，我也走不成了。”
后方涌上来一大批飞船，把这两架迷你飞行器团团围住。
戚以轩直接闯了进来，看到林千星也一点没有反应也没有，只是生硬地说道：“临时出任务，跟我们一起吧。”
“…你们跟踪我？”左云气得跨上前去，却被林千星暗中按住了胳膊。
“队长刚刚决定的，跟上我们，别掉队了。”
“陈微末希望她不要去。”林千星挡在她们之间，居高临下盯着戚以轩。
而戚以轩也不甘示弱。双方暗流涌动，可左云并不太明白为什么。
她，有这么重要吗？
“要去哪？做什么？你先说清楚。”左云问道。
“去打自由科技，去见微末。”
第154章
左云反复问林千星，希望他冷静一点。
一个已故士兵突然出现跟着希泊一起行动？他是疯了还是又有什么瞒着她了？
她在飞船上帮着林千星躲躲藏藏，她是紧张兮兮的，可林千星就像回家了一样自如，全然不把她的担心当回事。
“我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你干嘛非得跟过来？”左云就差揪着林千星衣领晃死他了，可偏偏他是油盐不进。
“我怕传话不到位，你要是死了，我也有责任。”
“…你盼我点好行不行？”左云不知怎么的，被这一个两个惦记着，好像心里还有点爽，尤其是陈微末，虽然那么久没出现，但冷不丁一冒头，连孟乐知都没见，先怕她出事。
“你悄悄和我说，孟乐知要去的地方，她是不是也去？”左云拽着林千星的衣服不撒手，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房间里莫名其妙压低声音问。
“与其好奇这个，不如想想，为什么孟乐知这次这么希望带上你。”林千星闭目仰头靠在墙边。
“…他每次都带上我了啊？”
林千星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冷冷瞟了一眼。
“诶不是，你什么态度？”左云也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
“你从出了希泊驻地起，他就知道你的行踪，故意放你出来，如果没有我拦着，也许能跟着你找到微末。而正好遇到我，说明微末的行踪近在咫尺，把你带在身边扣住，更容易把她勾出来。”
左云不是没猜到，可她也有点想见陈微末。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给她两拳。
她得好好和陈微末约法三章，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以后再忽悠她把她甩到一边自己去做事，就不礼貌了。
但这次就…
左云也知道陈微末曾因受伤到达极限而无法自愈，她也曾在星际间乱晃撞见过生物改造的过程。她只能庆幸地说，幸亏她不记得自己也经历过这些。
可陈微末，必然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看在这个的份上，可以浅浅原谅她一下。
但也不能完全原谅！
所以即使孟乐知没说去哪，她还是跟着来了。
左云和林千星打着马虎眼，而林千星也假装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还没达到目的地，左云就从窗口看到，远处那颗苍翠的星球大半燃起了熊熊烈火。
多少赖于碳氢氧元素生存的生物都陷入这种被人为争夺的毁灭中，左云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种规模，如果不是单纯的摧毁，那就是打得异常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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