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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只留她一个人，和房内的人见面。
里面的人没有被束缚了，不吵也不闹，就是静静地坐着。
见陈微末一进门，他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风潭。”陈微末不是很想叫出这个名字，但不得不先由她来开这个口。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风潭倏地弹了起来，紧张地压低声音，眼睛立刻瞥了一眼墙角的监视器。
“来带你离开。”陈微末毫无感情地对上他担心的视线，“你得死在我手上。”
风潭一怔，把目光收了回来，手掌松开又攥紧。
“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要去我们那里？你对我们的星球做了什么？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
一模一样的话再次说出口，陈微末却没那么歇斯底里了。
“这里不是说这话的地方，我们先…”
风潭话没说完，被陈微末掐着脖子怼在了墙上：“现在就说。”
“…是、是迪福雷斯特。”风潭半点没有反抗，他即使喘不上气来也再竭力控制着自己。
陈微末眼皮一垂，松开了他。
她朝监控招了招手，失力地坐在床上。
房间两侧的光障消失，三间房联通起来。
她都没有抬头，就知道风潭是什么表情。
“合个影吧。”她忽然举起光脑，把自己和三个风潭框在同一个画面，照片传给了伊尔。
几秒后
——风潭气得从树里爬出来。
那样就好了。
陈微末现在的情绪是开心。
但她不可能开心的。
她娓娓出声：“三年前启用了一个，还有四个备选，最大的使命是赋予我几个仇人，顺便补充一下自由科技的改造人战力。你们要看吗，自己的出生记录？”
她特地把纸质文件带了过来，好在风潭不是冲动的人，三个克隆体也不是，都没打起来。
这上面记录了他们的成品时间，以及启用时间。
除了最开始的风潭，那个偶然被遇到的是一年前被激活使用，而这三个，都是最近才被填充了这段记忆。
只要出了培养液有了清醒的意识，他们就会变成风潭。设定好的程序不会因为外力原因而改变。
三人始终没出声。
“总折腾我们干嘛啊…”陈微末小声自言自语。
光脑又传来消息，是戚以然——
人来得飞快，是伊卡洛斯基因组的副教授，乌秀成。和秋子昂说的对上了。
陈微末之前都忘了这个人了。
没想到他一直在联邦暗中蹲守，真让他蹲出几个可疑的。
孟乐知说把伊卡洛斯牵扯进来，总会有人坐不住。
但是他，怎么那么轻易就过来了？
改造人对于自由科技残余，还有什么意义？
陈微末缓缓起身，看向监控。
然后无力地闭上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陈微末！”风潭叫住她。
陈微末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并未回头。
“我可以…”
“我还有事，想跟就跟上。”
她径直离开，直奔中央指挥室。
格雷瑞尔想找一个优秀的身体来承载自己的意识，沙飞一直假意扶持，实则十分看不上这种狭隘的胸无大志，所以一直暗中使绊，甚至要把这群“浪费资源”的废物全部借别人之手灭掉。
但她可从没说过，她的版图里没有身体这个板块。强大的意识会诞生在什么样的身体里，沙飞一定也很感兴趣。
前不久，孟乐知精神力4S级的事可刚传开。
陈微末险些气笑。
她和孟乐知，谁也别说谁疯。
还没走到，世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地面开始剧烈抖动，她身形一晃抵到墙边，从窗户向外看去，指挥室已经不复存在，数十个机甲飞在半空，围着十几条巨大的机械触手。
触手上又布满了各种具备爆发力的装置和分臂，扭曲碾压，看似毫无章法，实则精准地砸向每一个机甲。
好在，她看到孟乐知的机甲了。
她冷静下来，用眼睛里的微型装置放大拉近那里的画面。
那个触手的底部，已经把整个指挥室填满，仿佛生根在那里。
不是说乌秀成带人去那了吗？这东西是他带来的？
坎尼星大半存放改造体的仓库都被破坏殆尽。
果然，他们在意的不是改造人。
陈微末感到了兴奋。
也许原本应该生气或者麻木，但是兴奋对于此刻，也不是坏事。
空间折叠器里的武器仿佛在蠢蠢欲动，她直接打破窗户跳了下去。
碎石散落一地，大量奇怪的改造生物跑了出来，无脑乱跑。但在原始设定下，它们却无一例外地攻击希泊的士兵。
陈微末在经过的一路都顺手把这些不受控的改造物解决掉，三个风潭也跟在后面帮忙。
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
陈微末竟然还有功夫想，原来默契也是可以用数据编写出来的。
那些触手还在发疯，机甲的阵型很是明确，她轻易就能锁定孟乐知的行动。
他迎着机械触手的攻击，挥动着能量剑向着触手砍去，同时辅以激光炮。
也许他是注意到了触手的大部分攻击是冲着他的方向来的，所以他干脆冲到了最前面，在触手底部乱窜。
机甲的攻击和触手的猛攻都落在了那上面。
戚以轩和欧治从旁辅助，尤其是戚以轩的重型机甲，陈微末很少见到她这么激动，双剑和炮同时架上，所经之处寸草不生的阵势。
但这十几条机械触手却有着生物特性，生长得极快，总也砍不尽。
陈微末不掺和大型争斗，只是在下面稳定乱局。
打了整整一天才把入侵物彻底清除。
机甲陨落了不少，她也不清楚具体伤亡，只是空气中铁锈味很重。
她没能立刻找到孟乐知，但是遇到了欧治，他头上挂了彩，但人没什么大事。
“到底怎么回事？乌秀成人呢？”
欧治现在还是一肚子气：“那个触手，就是他啊。”
第158章
“展开说说。”陈微末让欧治冷静一点，把思绪捋成完整的话。
“那个乌秀成，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瞒过了我们的检测防线，以一个正常人类的形象进到中央指挥室，说要提审你和你相关的改造人。但是队长发现他具有人的意识，但又像是个摸不着的虚拟物，在准备拿下他的时候，他就突然变身了。”
“变成…这样？他是人吗，还是机器人？”
“还不知道呢，当时队长只是勾连临时警示了两句，而且情况太紧急，还是队长直接硬拉控制让所有人进机甲，这才没在一开始就有伤亡。”
“伤亡多吗？”
欧治有点头疼：“我们还行，都是伤员没有死亡，只不过对方不止那个机械触手，乌秀成带来的其他人情况也和他差不多，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打得比较久，设备损坏比较多。”
陈微末把风潭们留下给欧治帮忙。
欧治没想到这么快，他和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大眼瞪小眼，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从前那个风潭，可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眼里只有陈微末。
陈微末逆着人流找到破坏最严重的地方，孟乐知正和士兵说着什么。
人刚一散开，陈微末就撞了上去，脑袋抵着他的后背。
周围当然有人看到，但都默契地视而不见。
“打仗没死，差点被你磕死。”孟乐知胸腔震动，声音带着笑意。
“…两米之内的迅速扩张都不容易躲，你是捡了条命。”
“没办法，谁也架不住破釜沉舟。一开始被骗过去了，永远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又是一个，我们没见过的新生命形式。”孟乐知转过身来，陈微末这才看到他从耳朵后面延伸到锁骨的一道破口。
陈微末还是在害怕。
她不知道面对孟乐知，会不会永远都是这个情绪了，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抑制不住的冲动把害怕稍稍压了下去。
她伸手想摸摸，却被孟乐知半路截了下来，握在手里。
“总要先交代好善后工作。现在可以去歇歇了。”孟乐知压着陈微末的肩膀，故意靠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问，“见过风潭了？”
“…”陈微末沉默地点点头，“我让他们也互相见了见，没多问什么，他们还是选择相信我跟着我…
…我好恨啊。”
她最后一句是笑着说的，轻飘飘的一句话。
孟乐知摸了摸她的脸，这种时候他也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安慰的话。
风潭连喜欢陈微末的情绪都是被安排设定好的，这个人的所有动机，没有一样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只是一个工具人的工具人。
“算了，让他们选吧。”陈微末想，事已至此，对自己好点，她又转头和孟乐知说，“孟队长还是先想想，为什么乌秀成要以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来抢你吧。”
孟乐知倒是不太在乎：“到底还是联邦出身，对于精神力的好奇心永远那么重。回去给你看个东西。”
陈微末刚想问，忽然汗毛耸立，边回身掏出能量罩进行防御，边把孟乐知往身后塞。
和刚刚的触手形态有点类似，只不过不是机械，看起来像是真的某种生物。
这东西哪来的？
她大致看了一眼，根部在旁边的废墟里，好像正是存放改造物的地方。
“坎尼星原本就有这种东西？”陈微末还能抽个空问孟乐知知不知道这里的生物种类。
“是有，但是…”孟乐知安安心心躲在后面，盯着那个生物的行动轨迹，好像还是冲着他来的。
周围士兵有迅速响应的，但它也只是正常反击，目的终点一定是孟乐知这个人。
陈微末带着孟乐知退出核心战局，把这个东西交给其他人。
可还没往后退几步，陈微末突然和庞大生物微不足道的小眼睛视线交汇，一股剧烈突然的痛感向大脑袭来。她难得从嗓子挤出些难以压制的痛苦的喑哑声。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钻孔，而且实在一片陌生的区域。
她在孟乐知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胳膊微颤，指着那还在挣扎的东西：
“那里有个人。”
有人想占据她的大脑。
但她现在并不是一个完善且合格的改造人。
经过了两次更新改造，再加上目前感知能力的错乱，意识的入侵并没有成功。
怎么突然冲着她来？
陈微末努力压下源源不断的痛苦，突然意识到，也许不是冲着她。
如果真的占了她的身体，那她就是距离孟乐知最近的人。
“改造人…他们怎么还有这个方向？”
莫名其妙。
陈微末突然被迫开发出这个用途，她气喘吁吁盯着孟乐知，在想这个意识是谁。
她可不像孟乐知，动动精神力就能知道一切。
“乌秀成。”
孟乐知瞬间放出精神力，覆盖整片区域，全都是熟悉的士兵，以及一个，虚拟意识。
坏了！
陈微末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不自觉看向周围，很不希望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
可惜事与愿违。
这边一出事，风潭立刻赶到。
还是三个。
她来不及阻止，她只看到其中一人身形晃了晃，表情也不对了，而身后的改造生物已经被杀死。
孟乐知顺着陈微末的视线，目光锁定风潭。
把改造体一个一个都废掉，让乌秀成无路可退的代价太大了。
“欧治，把第五工作间的绯迩溶液搬过来，全部。”
他给欧治传话，同时让士兵把风潭围住。
尚不知情的两人虽然已经做了个防御的姿势，但反抗的意味并不十分强烈。
他们只是求助地看向陈微末，可见她也一脸焦急，他们就知道，这事好像很严重，而且，不能善了。
“乌秀成。”孟乐知对着那人，冷眼瞧着，“既然逃不掉，无谓挣扎也只会让你可谈判的筹码越来越少。”
“风潭”没有回应，他只是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但立刻恢复如常。
虽然说得没那么清楚，但另外两个风潭也猜到了一些。
他们视线一对，忽然同时默契出手，一人偷袭心脏，一人猛然夹住第三人的脖子，硬生生扯断了下来。
血喷涌在两人的脸上，看得出他是用了力气的，手都在抖。
改造人的身体韧性强，刚出锅的就更加新鲜耐用。
就是陈微末自己上手也未必一定能做到。
陈微末刚想走过去，就被孟乐知一把抓住。
“他还在。”
欧治带人赶到，身后拉着几大罐半透明的液体，但这个僵持场景不太乐观。
他就离开了一会，风潭就已经死了一个。
而风潭忽然意识到，事情还没完。
他颔首无奈，放松了一下手掌，看向身旁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表情却截然不同的人。
“上校…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会死在这？”
乌秀成终于开口。
“至少这里能清净，你在外面复制保留了多少个意识和我无关，但在我眼前折腾，就不太礼貌了。”
“今天我在这里必定走不了了，但上校的精神力百闻不如一见，如果上校愿意，我们可以坐下来详谈，这样就没有任何伤亡。”
孟乐知侧身让出身后中央指挥室的位置：“没有任何伤亡？”
“最早的计划，能带走上校最好，但既然现在不可能，那我们为什么不一起确保今后？”
他的目光落在陈微末身上，就像在看一个自己家养的小猫小狗，眼里尽是笑意。
“失控了，可惜。”
孟乐知周身气场突变。
但乌秀成仿佛并没受太大影响，他反而目光炯炯，越来越兴奋：“如果我只是拥有一个普通的意识，一定扛不住的上校的威压。有时候不得不说，天赋始终要比辛苦研究几十年的成果更加吸引人。但是没有如果，我们只能一步一步，尝尽失败。”
他越说情绪越不对，身旁的风潭脸色也开始不对劲。
“你再动个试试！”陈微末差点就冲了过去。
欧治看情况不妙。
他一直在后面观察着，几个大罐子基本没动，他早就单独备好可以精准喷射的溶液，就等着找准时机。
他对着乌秀成放出大量液体，直至覆盖了对方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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