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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是会犯困，但还好。”
“有在联邦做检查吗？”
“什么都没查出来。”
果然，还是得靠娜塔丽娅给解药。
希望林千星那边搞快点。
“哦对了，林千星，回联邦接受调查了。顾青烈也回去了。”孟乐知观察着陈微末的反应，“是计划之中？”
“他如果真想坑他舅舅，还是会死咬住自己只是意外失手。”可陈微末依旧不接茬，就是不正面回应。
“…陈微末…”孟乐知苦笑摇了摇头。
他还想说什么，背后的治疗舱忽然被强行终止工作。
风潭一手就把舱门推开了。
“走吧。”他捂着腹部的伤口，面色苍白。
“你才躺了多久？欸…欸？你等会儿我！”
他虽然受伤了，但手长脚长，走得倒是挺快。陈微末只好追出去，临出门还不忘嘱咐孟乐知：“其他事以后再说，记得联系我！”
风潭好像没听到陈微末的阻拦一样，跌跌撞撞下了飞船，连孟维都没拦住他。
陈微末跟孟维和洛冠英草率地道了别，这才小跑着跟上风潭。
“你知道咱们的飞行器停哪了吗？着什么急？”陈微末上前扶了一把，风潭这下没有拒绝。
“…还要回去和娜塔丽娅汇报。”
“她又不会催我。”
“…走吧。”
陈微末拿他没办法，他脑子不好，心思又深，把任何事情都藏在心里，问了还不说。
“以后再怎么紧急，哪怕人死在你眼前了，你也别把自己搭上。”她闷闷道。
“你希望我活着吗？”
“…嗯。”
“好。”
陈微末把他哄去睡觉，自己一个人坐在驾驶舱发呆。
梅辰死得太突然，搞得她措手不及，原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他说的“承接”，承接谁？
是为了什么试验项目，还是为了某个人？
真烦啊…
她又想找个地方发泄了。
进入蒂尔特斯境内，她远远看着，西南边有一缕显眼的黑烟。
她记得那边是成熟的规划区，技术线路已经相当完善，怎么还会出问题？
她立刻转向，设定了飞船自动返回，她一个人在那个出事点跳伞下去。
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等离地面近了些，她才看到银豹和伊尔也在。
而让银豹发狂的东西，就在它的正对面，有一座数米高的暗灰色崎岖土坡，表面全都是像脱了水一样皱起又萎缩的、类似植物根茎的东西，巨大的深深浅浅的坑洞密密麻麻地嵌在上面，黢黑的洞口里零零星星伸出几支灰白的细茎。
她从来没在这里见过这东西。
降落角度偏离一点，陈微末这才看到那山坡下面压了几条腿，血还在新鲜流淌。
难怪都聚在这了。
还有一个士兵半个身子没在洞里，正凄厉惨叫，腰间已经渗出点颜色。
他怎么上去的？
而其他人并没有及时上去营救？
陈微末又偏了一点方向，直接落在那个士兵旁边，脚尖刚落到实处，竟然并不像她肉眼见到的那样坚硬，带了一点回弹。
她的重量完全压在这东西上时，腿上好像被卸了力一样，她竟然不能离开带人离开，就好像被一双无形的、从地底伸出的大手拽住一样。
既然两人无法一起离开，她瞬间以自己为支点，把那个受伤的拔了出来扔下去。
至于她自己，脚下那种软绵无力的感觉迅速加重，如果要逃脱，最好也让她有一个借力点。
不过很奇怪，虽然她动作快，但也给下面的人足够的反应时间了，可没有一个人提醒她，都紧张又痴呆地看着她。
陈微末拿出孟乐知送她的刀，久违地握住刀柄。
可惜，刚拿到手没多久，就要舍掉了。
刀并未出鞘，她另找了一个洞插进去，把自己也拔了出来。也亏得她力气大，不然都没法用这种办法。
等她平安落地，她才发现，自己的鞋底有轻微被腐蚀的痕迹。
可她衣服的材料明明是高耐性的。
“你怎么从上面下来了？我都来不及拦你。”伊尔凑过来，却是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说的。
“你怎么…”
她只说了几个字，就被伊尔制止了：“别那么大声！”
伊尔贼眉鼠眼地看了眼旁边那东西，看到没太大动静，这才继续说：“你没发现我们都不敢说话？这玩意对声音很敏感，武器都没敢用，而且用了也没用。”
“这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就突然出现的，今天早上有人进行工作的时候，说见到这个土坡外侧有了裂痕，就进去看看，结果好几个人都折在里面，还发生了几场小型地震，之后它就出来了。”
“…活的？”
伊尔很少这样严肃认真：“不是，它没有意识。”
“…那它是化石？”
“很明显不是。”
陈微末没听明白，她先去看了那个受伤的士兵，下半身直至腰部都被腐蚀出血泡，可那人穿的工作服材质明明不比她的差。
“…谢、谢谢公爵…”他撑着一口气道谢。
那种情况下，怪物刀枪不入，火烧不尽，半点刺激就让它危险加倍，谁如果贸然上去搭救，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陈微末半点犹豫都没有。
“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晚上还有事要问你。”
陈微末虽然不是蒂尔特斯人，但她做起事来总是全身心投入，她自然要把这个东西调查清楚。
而她的感知和寻常人不同，参考价值不大，还是得问问别的当事人。
给娜塔莉娅汇报完丹臣的事，她回去总结了一下那个怪物的特性——
没有生物特征，但可以小范围改变形状和外观；外层结构特殊，可以吸收外力；根据其他伤员说，他除了感觉使不上力，意识也有些恍惚，但他肯定不是疼出的幻觉。
经检验之后，它的确可以释放一些微量元素对人的神经造成影响。
而这东西，已经在蒂尔特斯存在了至少两万年，比王国的历史久上几倍。
它今天的突然出现，是因为前一阵的能源开采造成了地底的一块空缺，为了保证受力均匀，他们人为地进行了一些改造，而改造除了构建框架，还用了一些化学及生物药剂改变土壤性质。
也许是这些东西激活了那怪物，它就忽然与外界产生了互动。
它如果一直存在在那，可就耽误正常开采活动了。
等忙完这些事，她又去了一次那里。
那东西对光源倒是没什么反应，有士兵看守在那，那片区域被灯照得恍若白昼。
但陈微末让他们立刻关掉。
就算怪东西没反应，这山谷里还有别的生物，不要顾此失彼。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在寂静中与它对视。
黑夜中的小山坡更加骇人，细茎偶有抽动，但整体沉静。
那些毫无规律的凸起在灯照下阴森无比。
陈微末和它保持一定距离，来回踱步。
这东西，怎么越看越像半个眼睛？
第79章
虽然伊尔说这东西没有意识和生物特征，但第二天陈微末还是去找了王国的生物专家。
这帮人应该是蒂尔特斯王国几千万人口中最喜欢陈微末的了。
能帮他们逮各种品类的实验体，还能保持着最低程度的伤害，更重要的是毫无怨言，比只会用兵器强攻的士兵好多了。
陈微末把她的想法跟他们说了，的确也和他们的一些猜想不谋而合。
在做了元素检验后，除了基础的碳氢，还有从未发现过的新元素。
他们原本猜测这层东西或许是很多菌类的复合聚合体，只不过失活进入了假死休眠状态，在某种外界刺激下又恢复了部分活性。
也就是说，它曾经确实是活物，还是来自外星的物质。
“可是我觉得，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整体的一部分…”陈微末当然也赞同这个看法，只不过，她直觉这东西现在并不完整。
“这个，做检测是查不出来的。”有人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也可能是自然形成的形状，看起来像个眼睛而已。如果真的像你说得那样，那原体得是个多大的生物？而且，它的存在对于王国来说可不是一个好事。”
对武器免疫的东西，就是无法战胜的敌人。
“当然，我们也会往这个方向继续查。我们现在只能许愿，希望你的设想不要成真。”一旁的研究员看着陈微末的表情，试探地问道，“那样本获取…？”
“我来吧，那东西产生的致幻效果对我作用不大。”陈微末顺其自然应下。
分泌出的微量物质可以透过防护服对人体直接造成影响，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谁行谁上。
“那辛苦公爵了。”研究员们喜笑颜开。
陈微末忙完她的本职工作，又跑去那东西跟前发呆。
因为待的时间太久，也不回复任何消息，风潭都出门找她了。
“这东西有什么可看的？”风潭打断她毫无意义的愣神，在一无所知的危险面前停留太久可不是明智之举。
“你看那把刀。”陈微末仰着头双手抱胸，一动不动。
孟乐知送她的刀，说是用机甲余料做的，但是现在已经被侵蚀得刀鞘消失了一半。
“…舍不得就拿下来。”
“不是。”陈微末的声音飘在半空，“我觉得这以前应该是一个很巨大的生物，生存能力很强，而这只是它的眼睛。也许很久以前它不小心掉在了这里，直到今天才被发现了一小部分。”
“…然后呢？”
“就和有些动物一样，大脑虽然死了，但是身体的一部分神经还会跳动。而且在这种状况下，它还可以对人造成伤害。你说，如果在宇宙的哪个角落，真的有这种生物，是不是无敌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敌不也死了。”
“可它就是人类的天外天。机甲、武器，都不会对它产生太大伤害。”
风潭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但好像也不是恐惧。
“联邦和蒂尔特斯都会害怕吧。”他附和了一句。
“是啊…打不过…”陈微末若有所思，道，“回去吧，饿了。”
“刚刚那个陛下给你送来了东西。”风潭忽然说起。
“什么？”
“我没看，但是来的人说，你看了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明明发个消息就能说明白的问题，搞得还挺神秘。
陈微末回去之后，就见到桌子上摆了一张几米长的纸。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代码程序，甚至是她不认识的文字。
这是陈微末最讨厌的东西。
只不过在几百道乱码中，被标红了十几行。
她用自动转换文字的功能扫描了一遍，那些命令大概的功能是，强行获取全城权限，以及集中数据。
全城权限？这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她虽然不精通，但也知道，这种程度的突破不应该是短短几行能做到的。
陈微末深深呼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不吃饭了？”风潭问她。
“帮我留一口。”
她回去就连接了她和娜塔莉亚专属沟通线路：“这堆代码是什么意思？”
娜塔莉亚不慌不忙道：“你之前不是有一些说不出来的猜测吗？我推你一把。”
“这是哪的？”
“自由科技在去年以清剿战争暴徒的名义抢占了普罗克特星，这是埃律西昂主城的数据。”娜塔丽娅优雅地靠在她的软垫座椅上，小酌一口热酒。
陈微末当然知道娜塔莉亚在外有很多像丹臣这样的监看者，但她也没想到速度这么快，而且真的能在自由科技眼皮子底下搞来这样的数据。
“…你找我过去直说不就好了…”
“这样才能显得我手眼通天。”
“…”
“陈微末你注意你的表情。”
陈微末叹了口气：“你是让我去那里实地探查还是去验证你我的猜想？”
“就在今天，我决定让自由科技这个组织，消失掉。”娜塔莉亚平静地说出几个字。这几乎决定了数百万人的命运。
…这么突然？陈微末一句话憋在嗓子眼。
“你带回来的丹臣的东西，我都看了。”娜塔莉亚稍稍转动身子，只露了侧脸给陈微末，而她不知道在看向何处，目光深远，“丹臣卖国，死不足惜，只是那个自由科技的野心也不小。他们现在专注于科技，蒂尔特斯本就不逊于别的地方，如果他们将来需要新材料、新能源来推动科技发展，那蒂尔特斯迟早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之一。”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对蒂尔特斯有威胁的可能，她也不允许存在。
“你和自由科技的仇，也不小吧？”她轻笑，“自由科技可是大力推崇以人体作为实验材料的。”
何止啊，那个领头的还亲自改造过她。
但这件事陈微末还没和娜塔莉亚说过。
“我让你同时进行杀顾青烈和灭自由科技两件事，压力大吗？”娜塔莉亚问她。
说实话，陈微末心里也清楚，她有没有压力都得去做这些事。
但还好，借着蒂尔特斯的实力，她也方便行事。
“不耽误，反正都得死。”
娜塔莉亚失笑：“倒是很少听你这么主动干脆。当然，我也不会只让你去做。”
这已经算是国事了，陈微末在这一环里，只是因为她曾经接触过自由科技，所以某种程度上更适合做一些事。
两个人几乎说了一整晚，等天蒙蒙亮时，陈微末才出了房门。
而风潭竟然还在厨房等着她。
“伤员是可以不休息的吗？”陈微末无语极了。
“我也没想到你一直没出来。”风潭默默推过来他昨晚上做的，“正好，又热了一遍。”
“…”
陈微末动了动脖子，即便是她，连轴转也受不了。
“我又得出去了，这次可能得十几天？一个月？”她赶在风潭开口前拒绝了他，“你这次想都别想，老实在这里待着。”
“…嗯。”
等碗里快见底，陈微末才有说话，只不过低着头，声音也不大：“风潭，如果我想搞你的老东家，你会怎么办？”
“帮你。”
风潭完全没有犹豫。
“可是应该会很难。”
陈微末并不是犹豫，她早就决定要做这些事。
只不过想起风潭曾经的“忠诚”，以及在这“忠诚”的驱使下做的事，她难免对眼前这个人产生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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