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也被谢洄之弄得焦头烂额,没想到他发起疯来谁都不放过。”周淮安叹气,“我恐怕没有办法帮你解决。我要是插手的话,可能事情会更糟糕。”
阮雾眉间一皱。
又听见他说:“但有个人可以。”
“谁?”
“前未婚妻。”他说,“闻莺。”
阮雾记得他未婚妻姓谢,“谢闻莺?”
周淮安笑笑:“她叫谢明珠,以前的名字叫闻莺。”
明珠。掌上明珠。
周淮安拨通了闻莺的电话,她声音很软很娇,有种不刻意的,自然而然的撒娇感。
“干什么?不是说了最近不要给我打电话吗?要是被谢洄之发现,有你好果子吃的。”
“我现在也没好果子吃,他把我的合作都给搅黄了。”
闻莺默了默,语气软了下来:“对不起啊,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疯。”
周淮安说:“闻莺,这件事儿上其实我真没对不起你。当初是你主动找我,让我假扮你男朋友的,我那时也和你说过,我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你自己说无所谓的。”
闻莺嗯了声。
“莫名其妙的,从情侣变成未婚夫妻,我也没责怪过你,这场戏你要怎么演,我都配合你,对不对?”
“……嗯。”
“然后现在的局面就是,你俩玩情。趣把我玩进去——”
“——澄清一点,我在此之前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想法,我始终认为如果我要结婚的话,你是我的最优选。和我们当初说的一样,你可以在外面花红酒绿,我并不在意。我对婚姻的要求是,我可以没有爱,但我必须要有绝对的自由。”
“ok,是我说错了。我不管你俩到底怎么情况,现在就是,他给我造成了很多困扰。”
“……抱歉。”
“而且他把阮雾也牵扯进来了。”
闻莺:“阮雾是谁?”
过几秒:“你那初恋?”
周淮安:“嗯,我不太清楚你俩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他找我麻烦,我可以理解为吃醋——毕竟你身上永远有个’前未婚夫是我‘的标签,但是牵扯到阮雾,是不是不太好?”
“疯了。”闻莺喃喃,“他是真的疯子。”
“谢大小姐,麻烦你了,替阮雾解决一下这件事。她就是一普通人,对你俩造不成任何威胁,也斗不过你俩。”周淮安想不明白,你们兄妹俩要玩什么花样,关上门私底下玩玩不就行了,非要牵扯到阮雾身上干什么?”
“我哪有?我就说了一句,我和阮雾长得挺像,所以你才喜欢我,他可能觉得,我当了替身,让他不爽。”
“……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周淮安气笑,“而且你当替身,他不爽归不爽,找我麻烦不就够了吗,还要找阮雾干什么?”
闻莺气息减弱,一副认命的无可奈何:“疯子做事,不讲道理的。”
周淮安:“不管怎么样,别牵扯到阮雾,行吗?”
闻莺默默应了声,随即饶有兴致地问他:“你是和阮雾复合了吗?怎么会为了阮雾给我打电话?”
“没复合。”
“我说呢,她看着不像是没眼光的人。”
“……够了啊谢明珠。”
“别叫我谢明珠!我真的很讨厌别人叫我这个名字!”闻莺脾气上来了。
周淮安眼里含笑:“行了,你和你情哥哥服个软,让他把阮雾的人都还回去。”
闻莺语气别扭:“他不一定听我的。”
周淮安淡声道:“他要是不收手,吃亏的就不是阮雾,是他了。你也不希望陈疆册介入这件事吧,到时候别说你俩的事瞒不住,整个谢家都不得安生。”
“……陈疆册?这怎么又牵扯到他身上了?”
“阮雾和陈疆册和好了呗。”周淮安轻哂。
“哦,她能和前男友和好,但不能和你这个前男友和好。”闻莺讥笑,“你好没用哦周淮安。”
周淮安不想再听她嘲讽自己,干脆挂断电话。
他看向阮雾:“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如果谢洄之没有收手,到时候,你可能得找陈疆册帮你。”
阮雾点头,还是没忍住,问了他一个悬在心里许久的问题:“闻莺和我,真的长得很像吗?”
“比起长相,性格更像。”周淮安说,“她和你一样,拿得起、放得下。”
“你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太好说,大概就是……我俩需要男女朋友,结果稀里糊涂,被赶鸭子上架的订了个婚。”
“然后她哥哥突然醒悟,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不是兄妹情,而是男女之情?”
周淮安乐了:“这都被你猜到了。”
阮雾面无表情:“类似这种情节的短剧剧本,我写了可能有十本了。”
写了太多的剧本,她曾以为屏幕里的人生才是纷繁荟萃的,没想到人生比荧屏里的还要狗血,复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法做到泾渭分明,都是纠缠不休的混沌。
像是掐准了时间,桌面的手机叮咚作响。
他们同时望去,是阮雾的手机屏幕亮起,发来消息的,是——【陈疆册】
周淮安缄默片刻,在阮雾起身离开时,叫住她。
“阮雾。”
“你有想过和我和好吗?”
阮雾回身,窗外的阳光直射入室内,他眉眼出色,神情温润。
有一刹那,阮雾似乎在他身上,窥见了当初十八岁少年的清风霁月。
即便他如今已经在俗世凡尘里滚了一圈,早已不复当时的干净,纯粹。
但阮雾想,她曾经拥有过他身体里最纯粹的部分——那是少年郎如朝阳般的爱,热烈,恣肆,哪怕全世界反对,都要与她轰烈地爱一场。
“周淮安,我们应该停留在十八岁那一年。”阮雾温柔微笑。
他们相爱,是时机正好。
是命运安排他们相遇,他们误以为是相爱。
他们都弄错了,如今,走回正轨。
-
从咖啡店出来,阮雾回到陈疆册车里。
她心情很好,嘴里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陈疆册没有踩下油门,车停在原地,发动机运转,冷气充斥着车厢。他的目光也像是被冷气沾染,带有几分凛冽冷感,直勾勾地盯着阮雾,一发不言。
阮雾感到好笑:“你成天吃什么飞醋?”
陈疆册说:“你和他见面,开心成这样?”
阮雾说:“我又不是因为他开心。”
陈疆册:“那是因为谁?”
“因为你啊——”她歪头看他,脸上徐徐带笑,“待会儿要和你约会,我当然开心。怎么,你不开心吗?”
“一般。”陈疆册踩下油门,侧脸神情冷淡。
“真的一般啊?”阮雾语气低沉,“好失望啊,我还满怀期待和男朋友约会呢。”
车出停车场,过自动识别闸机口,有几秒的等待时间。
陈疆册转过脸,盯着她,两秒后,笑了。
“很开心,”他嗓音含笑,笑得毫不收敛,侧脸如江南烟雨般迷离多情,极易令人迷失其中,“我也很期待。”
好奇怪,分明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听过他那么多情话。
但他说期待的时候,她还是会心跳如擂鼓,加速跳动。
约会在双方的期待中进行,只是这个约会,很普通很常见。
看电影,吃饭,吃完饭,在湖边散了会儿步。
夏夜温度仍居高不下,夜风燥热,起不了任何降温的作用。正值暑假,湖边满是游客行人,人群熙攘,所有人都在等待音乐喷泉的到来。
阮雾和陈疆册看了会儿音乐喷泉,随即,她拉了拉陈疆册的胳膊。
陈疆册略弯下腰,靠近她:“怎么了?”
阮雾说:“我好像,有点想吐。”
陈疆册皱眉,“中暑了?”
她说:“好像是。”
陈疆册:“回去,车里有藿香正气水。”
阮雾大脑昏沉沉的,胃不断翻搅着,酸涩感一阵一阵涌起。
她由陈疆册牵着往回走,试图说话,转移注意力:“你怎么会在车里备藿香正气水?”
“今天你和周淮安在那儿开心探讨人生的时候,我闲着无聊,去逛了药店。”
阮雾忍不住笑,哪有人闲得无聊去逛药店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逛药店了?”
陈疆册尤为不正经,语调轻浮着说,“我主要是去买套,看见藿香正气水,顺便拿了一盒。”
“……”
阮雾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是这个“主要”,那对陈疆册而言,各种奢侈品店,都没有药店能引起他的兴趣。
不对。
是性趣。
第61章
回到车里。
车后座果然有一只购物袋。
陈疆册拿过整个袋子,白色的购物袋里,只有一盒藿香正气水。
阮雾稍愣了下,“套呢?”
说完,她察觉到自己这话,好像透着一种,特别饥渴,特别迫不及待要和他做的感觉。
陈疆册拆藿香正气水的动作都顿住,他抬眸,似笑非笑地瞥向她。
阮雾抿唇,解释:“……不是,你不是去买套的吗,怎么袋子里,只有藿香正气水?”
“药店里只有小号的,你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用最大号的。”陈疆册眼里的谑笑更重,整个人都散发着放浪形骸的气息。
“……”
陈疆册取了只藿香正气水,递给阮雾。
阮雾垂头丧气:“好难喝。”
陈疆册笑:“我跟一杯。”
阮雾撇嘴:“我又不是小孩,要你这么哄着喝。”
“上次不也是这么喝的?”陈疆册慢条斯理道,“离上次过去多久?有一个月没?怎么,一个月的时间,你由小孩变成大人了?”
“上次是你主动哄的,我什么都没说。”
“哄了你不就乖乖喝了吗?”陈疆册拆了一瓶,一口闷,“看,我都喝了,真没有那么难喝。”
阮雾指责他:“你这是唯心主义,藿香正气水怎么可能好喝?”
陈疆册失笑:“每个人口味不一一样,我就觉得它好喝。”
阮雾颇为嫌弃:“你口味好特别。”
话虽如此,她还是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把藿香正气水给喝完了。
喝完后,她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头还是好晕。”
陈疆册踩下油门,“我们先回家。”
家里有医生提早等候。
医生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阮雾躺在床上,说:“恶心,想吐。”
医生微微恍了恍神,下意识看向陈疆册:“怀孕了?”
陈疆册挺冤枉的,也挺无奈的,“怀什么孕,少瞎说,有点专业性行吗?”
医生打趣道:“都快三十了,女朋友怀孕怎么了?”
陈疆册嗤他:“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骗女朋友大学毕业就和你结婚生小孩儿?”
“怎么能用骗呢?”医生给阮雾打点滴,眉梢里溢着幸福,“我四岁认识的她,到了二十六岁才和她结婚。你俩要是按照我的步调,估计得等四五十岁才能结婚。”
“好了——”医生说,“大概两个小时,点滴打完你让阿册拔了就行。他小时候生病打点滴,都是自己拔的针管,挺熟的。”
阮雾:“啊?”
医生:“他习惯了。”
阮雾听得云里雾里。
医生说:“我老婆还在家等我,我就先走了。”
陈疆册下楼送的他。
送完回来,阮雾靠坐在床头,她半翕着眼,瞳仁涣散,听到脚步声,双眼缓缓聚焦,看向陈疆册。
陈疆册倒了杯温水,“喝点水。”
阮雾接过来,浅抿了一口。
她问:“那个医生,是你朋友吗?”
陈疆册说:“迟迳庭他表哥,我们仨打小一块儿长大的。”
“上次你带我和你朋友们见面,我好像没看到过他。”
“他晚上很少出来,以前是陪女朋友,后来和她结婚,就成天见地守着老婆了。”
“青梅竹马吗?”阮雾听出来了。
“嗯。”
“你也有小青梅吗?”
“没,我喜欢跟男的混。”
“你们小时候,都玩什么?”阮雾弯起眉眼,“我小时候喜欢玩过家家。”
“你当妈?”
“嗯。”
“哪个男的当你老公。”陈疆册点漆的瞳仁,神色不善。
“……”阮雾阖上眼,“陈疆册,我头好晕。”
陈疆册哼笑了声:“少装,和我说,你哪个小竹马。”
阮雾慢慢滑进被窝里,气若游丝:“我整个人都晕晕的,没力气了,我想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再聊。”
陈疆册静静地端详着她,白皙的脸,左边眼睑下有一颗棕色的小痣。因为装睡,眼睫轻微地震颤,那颗小痣也紧绷绷的。
夜晚好像就此凝固,深浓的天倾覆白日的聒噪与灼热,寂静的夜里,记忆见缝插针地涌入他们的怀里。
好像也有过许多个类似的夜晚,他熬夜加班,书房回来,便看见她躺在床上。
然后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睡意惺忪地呢喃着:“陈疆册,你怎么工作到现在?”
“我等你等的好困哦。”
“你快点上床,抱我睡觉呀。”
有的事,哪怕回忆起来,也如春风般美妙滋味。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任何动静。
阮雾试探性地挑起一道眼缝,就看见陈疆册懒散地坐在床边,然后。
笑得万般风流。
阮雾皱眉:“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陈疆册说:“不是睡了吗?”
阮雾面不改色:“梦游了。”
陈疆册笑:“别梦游了,手上还输着液。”
阮雾想起来医生走之前说的话。
她问:“你小时候生病打针,怎么是你自己拔的针管?”
陈疆册淡淡:“我小时候都一个人住,生病了家庭医生过来替我输液。但我不是耐得住寂寞的性子,有时候输液到一半,朋友过来找我玩儿,我就把针管拔了,溜出去了。”
“……你还在生病哎。”
“感冒发烧,又不是多大的病。”
“你爸妈都不管你吗?”印象里,阮雾连得个小感冒,她爸妈都担心的,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他俩有各自的事要忙。”陈疆册不甚在意地笑笑,旋即又很不正经地打趣她,“你以为我是你啊,你说说你,上个班都得你爸每天接送,见过爸妈宠女儿的,没见过你家这么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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