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双眼很透彻,有着不合时宜的天真。
接下去的动作,更大胆。
他被紧扼住,呼吸都由她一手操控。
陈疆册手心渗透着潮热的汗。
最后。
阮雾神色潦倒,醉醺醺的脸还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
陈疆册缓过那阵后,伸手拖住她的下巴,吻过她泛着水色的唇角,喑哑的嗓含着愉悦的笑,故意逗她:“牛奶好喝吗?”
“……”阮雾其实也就浅浅地尝了一小口,她突然哭了,一副委屈得要命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地掉,整个人也是从酒醉中醒来,“你闭嘴,我喝的是酒,我没喝牛奶。”
“好好好,不是牛奶。”陈疆册哭笑不得,要这样做的是她,生气了的也是她,“我抱你去漱口。”
阮雾还是哭,嗓音里带着哭腔,“你平时,怎么就喝的下去?”
陈疆册说:“喝习惯就好。”
阮雾愣了下,张嘴咬住他的肩,含糊不清道:“你不要脸。”
“嗯,我不要脸。”
他的声线太温柔,是极易令人溺毙的湖泊:“我们绵绵最好了。”
……
……
昨晚的牛奶,留给阮雾太多的阴影了。
闻言,阮雾一把扯过被子,盖过头顶。
她瓮声瓮气道:“陈疆册,我要撤回答应你的求婚,咱俩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第70章
陈疆册当然不同意撤回。
他伸手,扯着被子,阮雾在被窝里,死死拽着被子。
然而还是陈疆册得逞,把阮雾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她头发乱糟糟的,陈疆册拨开她的碎发,笑声沉沉:“别说超过两分钟不让撤回,这都超过两个礼拜了,怎么撤回?”
“我就要撤回。”阮雾被他紧抱在怀里,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无法挣脱开,索性窝在他怀里,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还未彻底苏醒的身体,昏昏欲睡的状态,和他争辩着,“结婚了还能离婚。”
“离婚是感情破裂,我们感情破裂了吗?”
“破裂了。”阮雾面无表情。
陈疆册笑的很是温柔也很是纵容,好脾气地哄着:“那破裂了,怎么修复?”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反驳。
好像她说的都是对的,他只有附和的份。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棉花的触感,是柔的,软的。像他对待她的那颗真心。
窗外的阳光淋漓照在二人的身上,冬日的阳光光线稀薄,室内暖气氤氲出热意,恍若春日。他们紧密地抱在一起,像是无法分离。爱情像树叶般伸展,勃勃生机。
阮雾沉默了好久,最终得出结论:“我不该喝酒的。”
混沌荒唐的一晚,哪怕做了再多清醒后无法面对的事。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句——我不该喝酒的。
陈疆册笑着:“以前喝醉酒过吗?”
阮雾说:“高中的谢师宴喝醉过。”
陈疆册心里隐有不好预感:“和周淮安耍过酒疯?”
阮雾一脸没心没肺:“吃醋了。”
是肯定语气。
过去真是处处都是雷区。
陈疆册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对方的过去,没想到哪怕是听说,也令他心生醋意。
他神色淡了下来:“起床。”
阮雾懒洋洋地说:“我爸来接我回家的。”
陈疆册刚准备起来的身体,又回到床榻间。
他虚阖着眼,暧昧低笑:“原来是老丈人来接的你,你那晚是不是特别闹腾?”
他变脸速度太快,阮雾都想冷笑几声了。
她脸上的讽刺意味太明显,陈疆册略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讨好般地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是不是昨晚累着了,走不动路?我抱你去洗漱。”
阮雾也懒得拆穿他,享受着这份待遇。
陈疆册把牙膏挤到电动牙刷上,举至她面前:“张嘴。”
镜子里,她看着他。
他额发低垂着,眉眼低敛,显得尤为温驯。阮雾曾以为他这辈子都是放浪形骸的,却在此时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良家妇男的气质。
陈疆册举着牙刷,半天没见她张嘴,于是抬眸瞥她,就看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陈疆册。”
“嗯?”
“你把我当小孩呢?”
“你不是我的宝宝吗?”他真的挺喜欢这么叫她的。
阮雾嘟囔着:“好肉麻。”
陈疆册懒得反驳她,毕竟她经常这么说他。
叫她宝宝,好肉麻。
叫她老婆,好油腻。
叫她绵绵,又嫌他烦。
总而言之,阮雾不是个好伺候的人。
但他脾气好,所有的一切都甘之如饴地受着。
趁她说话的时候,陈疆册把牙刷塞进她嘴里:“刷牙。”
阮雾欲言又止又愤懑地瞪了他好一会儿。
陈疆册挺无辜的,待她洗漱完后,他说:“让你刷牙还有错吗?”
“你老实说。”
“什么?”
“你是不是嫌我口臭,所以让我刷牙。”
“……”陈疆册是真挺服的,他一睁眼就逮着她亲了好一会儿,平白无故地说他嫌弃她有口臭,他眼梢挑起浮荡笑意,慢条斯理地谑她,“毕竟昨晚你嘴里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们要注意卫生,以后少吃那玩意儿。”
“……”
兜兜转转,还是被他绕回来了。
阮雾也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撇下他,出了洗手间。
陈疆册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拖腔带调地喊着:“绵绵——”
“老婆——”
阮雾转头,恶狠狠地剜他一眼:“别瞎叫。”
“怎么就瞎叫了?下周我就要跟你回家见家长了。”
“见家长而已,又不是领证。”
“顺便把你的户口本偷出来。”他毫无正行。
阮雾挺想骂他的,很气,更多的还是想笑,故意逗他:“要是我爸妈不喜欢你怎么办?”
陈疆册说:“他们不喜欢我,肯定是我哪儿做的不好,我努力改正不就行了吗?”
阮雾:“我让你改正的时候,你怎么不改正?”
陈疆册挑眉:“你说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阮雾默了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太持久了,每天晚上都要折腾两三个小时,我很累。”
说着说着,阮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陈疆册对她真的是无可挑剔的。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的现在,他对她,从来都只有纵容一说。
听到这话,陈疆册眉梢的笑如春风过境般喧嚣。
他音调都有些飘飘欲仙了:“抱歉,你男人我,虽然快三十岁了,但是体力堪比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子。”
“……”
“所以你离你工作室那些小鲜肉,远点。”
“……”
“他们真没我好。”
“……”
“听到没?”
“……你在命令我吗?”阮雾挑眸看他。
对视了几秒。
陈疆册败下阵来:“我没有在命令你。”
阮雾:“你就是在命令我。”
他说:“我在求我的女朋友,希望她能对我多一点爱心和耐心。”
阮雾忍不住笑:“我对你还不够有耐心吗?”
陈疆册拉着她的手,喟叹了声:“是很有耐心,但是绵绵,我总觉得,不够。”
“还不够。”
还想要你,多爱一点,再爱一点,更爱一点。
人是贪心的动物,陈疆册对阮雾的贪欲,是见不到底的深渊。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不会有太多的渴望,直至遇见她,她身上的所有,铸就他渴望的源头。
他曾多少次以为自己爱不动了,可到头来发现,他的爱是指向她。
3.
今年过年是在二月中旬。
工作室是元旦就放假了,原因无他,南城的冬天属实太冷。南方的冷是冷的砭骨,凛冽寒风如同刀刃般入侵人的肢体,试图将人分崩离析。
拍摄条件过于艰苦,众人连日叫苦不迭,工作效率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阮雾干脆提早放年假。远在短剧剧组拍摄的陈泊闻,评价她:“好老板。”
这声评价里有多少讽刺意味,阮雾都知道。
阮雾无奈:“那我也没办法,大家都喊冷,我也冷。”
陈泊闻说:“我都没放假呢,雾姐。”
阮雾眨眼:“你这部剧拍完不就放假了吗?”
陈泊闻嘴角扯了抹冷笑:“还有半个月才拍完。”
阮雾说:“那也是一月中旬,你看看其他公司,有哪个像咱们这么早放假的?”
陈泊闻说话时呵出一口冷气,数九寒冬的天,声线都被寒气浸湿:“我倒是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怎么说呢……虽然我总说你给我安排那么多的工作,但最起码,我忙起来,就没时间想别的。”
“一闲下来,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情绪不明地吓笑了声,语气颓靡,有种束手无措的慌乱感,“……总会想到她。”
情绪似室外飘落的冷雨,全世界都陷入苍茫幽冷的氛围中。
阮雾站在办公室,俯身往下望。
创意园区一片萧瑟,雨水冲刷着这个世界,表面的污渍能被狂风骤雨洗涤冲刷,但是藏在内里深处的枯朽,难以治愈。
如果她和陈疆册没有复合,她尚能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与陈泊闻对话。
劝他别揪着往事不放。
劝他别困在回忆里。
劝他往前看。
阮雾自己也活成频频回望的人,表面坦荡,实则困在过去的爱里无法逃离。
感情是最难言说的。
讲不清为什么会喜欢对方,讲不清明明只是谈一段恋爱,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段恋爱,怎么就落得刻骨铭心的境地呢?
感情如果像学生时期的试卷一样就好,会有人告诉你正确答案,告诉你解题步骤。
老师也会说,这道题做不出来就算了,我们看下一道题。
这个人爱而不得就算了,我们去爱下一个人吧。
世间有那么多人,怎么我们偏偏爱不了别人呢?
手机传来很细微的电流声。
阮雾语气变得柔和许多:“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陈泊闻说:“有在看,但好像没什么用。”
阮雾顿觉棘手。
“放心吧,”他笑起来的姿态,比平静更令人动容,“我不会再自杀了,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折腾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她不是没心没肺。”到底是自己的闺蜜,阮雾没法不维护季司音,“她……也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啊,和她无关,是她家里人嫌我穷。”剧组灯光璀璨耀眼,落在他眼里是黯淡的夜空,他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些往事,或许是今天情绪到了,他喉结滚动,说:“我赚了第一个一百万的时候,和她说,我会对她好的,以后也会一直对她好的。她笑着说,她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但我总觉得不够。
我想着等我赚够一千万,就在南城买一套房。
可在我真的拥有一千万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未婚夫在南城的房产,随便一处都是上千万的。
我的努力和付出,在他们的世界里,不值一提。”
“阮雾,”他说,“你的剧本写得真好啊,身份悬殊的男女主角,冲破世俗的目光,相爱一生。我拍了那么多大团圆结局的剧本,我曾经以为你写得剧本真他妈狗血,要不是为了赚钱,我才不会拍。”
“但是我好他妈羡慕你剧本里的男女主,羡慕我演的男主。”
“……”
“……”
是室外的雨声过于哗然,以至于阮雾的耳边,下起了连绵的雨。
不知哭了多久,陈泊闻哑声道:“不管怎么样,我挺羡慕你的,真的。”
阮雾说:“羡慕我和陈疆册吗?”
陈泊闻低低地嗯了声,“他挺好的。”
“有什么好的?”阮雾淡声道,“我和他之间,不管和谁在一起,不管和谁结婚,双方都要和家里周旋不是吗?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我也是。”
阮雾不会因为陈疆册的所作所为而感动,因为陈疆册不需要。
感动不是爱,爱里不能掺杂感动。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未免显得过于冷漠。
阮雾轻声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炫耀自己为对方所做的牺牲。”
在爱人眼里,那不是牺牲,那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陈泊闻沉沉吐了口浊气出来:“你到底是如何保持这么清醒的?我就没见过你不清醒的时候。”
气氛骤然轻松。
阮雾弯起嘴角:“我其实挺不清醒的,只是我觉得,比起爱别人,我更应该爱的是我自己。”
拥有爱人的能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记得,最爱的人,得是自己。
“陈泊闻。”她叫他。
“嗯?”
“你看过天气预报吗?”
“什么?”
“南城下了十六天的雨,但是明天是大晴天。”
“……”
阴霾终会消散,你的人生也不应该总是连绵的阴雨天,迟早也会迎来骄阳。
安静了好一会儿,陈泊闻说:“借你吉言啊,雾姐。”
阮雾笑:“你还年轻,我相信你可以的。”
陈泊闻说:“对比工作室的那些小年轻,我已经是老人了。”
阮雾皱眉:“你俩怎么都喜欢和工作室新签约的弟弟比较?”
“你俩?”陈泊闻抓住字眼,“你能不能别张口闭口陈疆册?”
“啊,有吗?是吗?好嘛,我不是故意的。”阮雾声线里透着绵密的甜。
陈泊闻和她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她如此幸福过,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挂了,最烦小情侣,雾姐,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无欲无求的样子!太他妈迷人了。”
“够了,闭嘴。”
手机那端,陈泊闻笑的停不下来。
后来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才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阮雾揉了揉眼。
和陈疆册住一起最大的好处是,他每天会车接车送上下班,晚饭和早饭他都会搞定,她犯懒不想走路,陈疆册就毫不犹豫地抱她或者是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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