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到时这齐王对她是责备也好,夸赞也罢,华竹派给她的这个任务,她也算是勉强圆满完成了。
“什么?王上不在大殿?”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裴萱萱大概了一下时辰,掐指算了算,现在应是群臣正要下朝的时间。
齐桑徊扁嘴摇摇头,满脸“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说道:“当初你不是在父王面前谏言,说想给天下的女子一个读书的机会吗?”
“我不也赞同你的想法?”
裴萱萱点点头,期待着齐桑徊接下来的回答。
“现在父王正忙着这件事呢,招来了几位大臣,准备去书房议事。”
“真的假的?”裴萱萱大喜,激动得难以抑制,转手便将齐桑徊抱起,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直到齐桑徊狂喊头晕,裴萱萱才将其放下。
“你们天筑门的首席做派就是这样?”
本以为齐桑徊会气急败坏地揍她一顿,反正裴萱萱也无所谓,办成了件更大的事,喜悦掩盖了一切,可意想不到的是,齐桑徊竟红着脸再次回抱了她,打得裴萱萱一个措手不及。
“裴御萱。”
其他人都已经被裴萱萱打发出了皇宫,如今应当在皇城脚下等她,那就代表现在只剩下她们二人。
齐桑徊唤了她一声,脸上的红色却更浓了,连带着耳朵都烧了起来。
“干嘛?”待被松开了桎梏,裴萱萱扭了扭酸掉的脖子,将手背至身后,好整以暇地等待着齐桑徊回应,继而又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太阳,心觉自己得赶紧出去了。
再晚些走,估摸着外面的几个祖宗又要冲她闹了。
想到那群聒噪的大妖,裴萱萱就觉得棘手得很,虽然大家时常聚在一块不会让她感到寂寞,可乌泽与般若这俩家伙,整日就知在她耳边吵架,久而久之,她倒是宁可过得寂寞些。
“裴御萱,你老实告诉我,其实之前在焘芸村救了我的人,不是田渊柏……”
齐桑徊终于鼓足勇气,双手捂着胸口,一字一句道:“而是你裴御萱,是吗?”
完了!
裴萱萱继昨日应对田渊柏脑袋涨疼后,刚有所缓和,没成想今日又来了个爆炸性的毁灭。
她傻在原地,连手都不知该往哪放,正犹豫要怎么跟齐桑徊解释,对方竟抢先一步动作,直接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近了些。
“你伪装成田渊柏的样子,欺我当时神魂不清辨不出你的脸,你便将自己的身份隐藏了起来,然后骗我说你叫田渊柏。”
“对不对?!”
齐桑徊步步逼近,裴萱萱的一只手又被她死死拉着,若是用力,又怕伤着了这娇滴滴的小公主。
反正左右挣不开,也被齐桑徊猜出了大概的过程,裴萱萱咬了咬后槽牙,便换上了副英勇就义的表情,钝钝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齐桑徊终于放开她的手,后退几步,冷冷笑了。
裴萱萱认为,齐桑徊定是对她失望透了顶,且愤怒于自己戏耍了她那么久,日后二人的裂痕定是难以修复。
突然失去了个曾同过生,又共过死的朋友,裴萱萱心里其实不是特别好受。本欲同齐桑徊再解释什么,但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而她本来的目的,的确就是为了整整田渊柏,却没有顾及到齐桑徊的感受,这让裴萱萱感到愧疚不已。
“那……裴御萱,我会失去你吗?”
“啊?哈?!”被齐桑徊的这番言论吓得大退三步,裴萱萱吓得嘴张至最大,不论怎么拼命合都合不上。
“我的意思是,戳破了这层关系,你我还能做好友吗?”齐桑徊脸上布上哀伤,浑是舍不得的情感。
“既然觉得会伤害感情,你为何又要戳破……”
感到有些疑惑,虽裴萱萱自知不该这么问的,但话既已出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因为我齐桑徊做事,素来敞亮。”
“我不喜欢自欺欺人。”
难得见她开怀笑了,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还是甜甜的笑容最适合她这样的甜妹。裴萱萱不由得被她的释怀所感染,情不自禁将她搂入怀中,仿佛在与她道歉。
“裴御萱,你还会来找我吗?”
“会的。”裴萱萱很肯定地回答。
“可惜我不能跟你们去天筑门,但我不会输的,我会在这一直努力成长,总有一日,我会追上你的步伐。”齐桑徊笑中藏着泪,说着说着,黄豆大的泪珠子就这么滴落了下来,在裴萱萱的肩上晕出朵好看的花。
眨了眨眼,裴萱萱也尽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虽然以前她对这个娇气的小公主厌恶极了,可不知怎么,就在此时,她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爱意。那是她奢求许久,都难以换来的情感。
于怀中掏出枚精致的符咒,裴萱萱将其递至齐桑徊的面前,“以后想见我,就用这个。”
“这是传音符,里面有我的灵力,不论在这世上的哪个角落,只要你叫我,我都能听到。”
刚说完,裴萱萱只感觉酸疼的脖颈一紧,齐桑徊竟跳上她的身子,脚勾上她的腰际,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身上,止不住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你答应我的,一定会再见的。”
“会的。”
从齐桑徊的寝宫出来,天上的太阳已升至最高点,裴萱萱收了心,朝与几人相约好的地点走去。
“他们去了远处的野外等我?”
站在宫门外的守卫还是先前那个,这次裴萱萱终是与他面对面站着了,可那人更是没了直视她的勇气,沉重的头盔压在脑门上,在他疯狂地点起头时,也顺道遮盖起了他的眼睛。
一心只想着与大伙汇合,裴萱萱随意朝那个守卫道了声谢便匆匆出了城门。
身后的城门刚关上,裴萱萱便捏了个诀,手中散出金粉无数,在找寻着车辙的痕迹。
“这群家伙,让我徒步走那么远?故意整我的是吧?”额上青筋“腾”地冒起,裴萱萱看着眼前蜿蜒曲折的长长车辙,一眼望不到头。她忍不住捏紧拳头,提步就要往目的地赶去。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发誓,等逮到那几个一声不吭便将她抛下的人和妖,回门后,定是先要把他们一个个跟挂冬日的腊肉那般,将他们挂于她院落里的榕树上,好好地鞭笞一轮!
第109章 口不对心的假话
一路狂赶,裴萱萱甚至不介意被谁看到她乱步飞奔的样子。
这几个人竟敢大摇大摆地就这么无端撇下她,难得今日她还专挑了身好看的衣裙,只为了来接他们显得正式些。如今倒好,道上的泥泞沾到了柔软的裙摆上,颗颗大小不一的泥点扒上裙子,将她的狼狈尽显。
被风吹得脸疼,裴萱萱抽了抽嘴角,刚想自言自语先暗暗骂一轮,不料脑中忽而闪过道金光,那是她感应到有危险的强大灵力所产生的警示。她极少会去打无把握的仗,也相当于是她为自己设下的前期防护。
“不应该啊,怎么说我也是齐王面前的小粉红。皇城脚下,谁敢如此放肆,敢来惹姑奶奶我?”
步伐被迫放缓,裴萱萱转而慢慢向车辙指引的方位走,又从袖中偷偷掏了张符,以防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突发状况。
渐渐向指引的方位走近,她深吸了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烈日正上头,本就狂奔了一路的她有些气喘,汗液粘湿了额前的碎发,黏糊糊地紧贴在脸上,刺挠得很。
可她早已无心关注这些小事,抬手间,一道金色的符咒被她甩出,以常人难以抵挡的速度往目的地冲去。
预料中的爆炸声没有传来,裴萱萱的心更慌了,汗滴直落,从脸颊滑落至下巴,落在了衣领上。她开了灵台去探查附近是否存在有人,不成想,灵台刚开启,身后便速速打来一枚飞针,速度之快,堪比方才她甩出的那枚符咒。
“铛”
妄念懂事地从她身侧出鞘,以无法看清的速度将飞针回弹,保下了裴萱萱的安全。
又是飞针。
裴萱萱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唇边扬起个略带邪气的笑,就在这时,几十根银针从她的正面袭来,而她的面前也快速凸起一座低矮的土壁,虽不高,但阻挡所有的攻击亦是绰绰有余的。
“想先引诱我朝后看?”对于这种招式,她早已屡见不鲜,轻松地弯起双臂叉起腰,语气略带几分轻蔑。
“继而再趁着我回头看之时,偷袭我的正面?”
“好一招调虎离山计啊,莫离师弟。”
想不到还有哪个脑袋长泡的人会反反复复对她使出这招,裴萱萱甚至懒得动脑思考,答案便脱口而出了。
“啪啪啪”
一个清脆的掌声从她的正前方传来,随着周围树影的摆动,人影渐渐从黑暗中出现,阳光终摸到了那人的脸上,裴萱萱眯眼瞧去,确是莫离那张万人嫌的脸。
“师姐,我好想你。”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不要脸的开场白,裴萱萱几欲想吐出来,要不是顾及方才在齐桑徊那吃了满肚子的昂贵点心,只怕她现在能用胃酸来攻击他。
“你可真得闲,怎么但凡是我出现的地方,总能看到你这种肮脏玩意?”
裴萱萱也懒得再顾及什么情面,既然都已经撕破脸,那就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咯。
单纯这么盘算着,妄念便如同通了灵性,迅速挤入她的掌心。手中忽而触摸到了剑柄,她惊觉妄念竟变得热热的,犹如拥有了属于人类的体温。
但诧异归诧异,面前还站着个碍事的人,裴萱萱不耐烦地抿抿唇,提着剑就朝莫离冲去。
本以为这奋力的一剑莫离是躲不过的,未料剑尖竟刺入了一方纸扇中,被用以银笺制成的扇面发出被撕扯开的破碎声。向前攻击的势力被止住了,妄念被扇骨夹着难以动弹,裴萱萱眉一凛,有点讶异对方竟忽而生出如此大的力气,能将她的妄念滞住。
“师姐与其有心思同我打情骂俏,倒不如去看望你最心爱的师弟?”
说完,莫离似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的身份,哀伤的神情只在他的脸上逗留了数秒,转而便换上个狡黠的笑,盯得裴萱萱心里不是滋味。
“对哦,我也是师姐的师弟呢。”
“那我可否做师姐最心爱的师弟?其二也行。”
看着莫离逐渐逼近的脸,裴萱萱的怒火仿佛被泼上了层助燃剂,趁其不备,她左手捏诀,一个金色的法阵出现于掌心,而她表面仍装作被其制住动弹不得的模样,在看到莫离得意的表情后,左手一转,掌心的金色法阵直直打上莫离的腹部,生生击穿了他的腰侧。
“嘁”
发出声冷哼,裴萱萱暗叹对方究其根本是出自天筑门的弟子,身上多少还是有些真功夫的。他许是有了预感,在被击中的前一刻便慌张闪身,法阵只击穿了他的腰部,并未击中要害之处,这也让裴萱萱感到有些失望。
“你废话越发多了,与其有这时间与我反复缠斗,倒不如多多练功,修得厉害些再来挑战我。”
眼尾带勾的媚眼换上个势在必得的笑,裴萱萱瞧着莫离蹲下身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腰间*,汩汩漫出的血染红了他指节分明的手。她眼中对其毫无怜悯之情,抬手间正要朝其头顶来上致命的一击,却在这时,她一直贴身带着的捉妖壶泛出异常的光芒。
原本通体翠绿的壶此时变作红色,甚至还在裴萱萱伸手去抚摸的瞬间发出诡异的嗡鸣,仿似在哀嚎哭泣。
“师姐,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
莫离如位在做最后挣扎的败军之将,抬头望向她的同时又偏了偏头,就好似在挑衅一般,把裴萱萱给气得半死。
“就算要看,那肯定也得先解决了你这个祸患再说。”
她一心只想赶紧杀死这个大麻烦,毕竟旭戈坠落谷底后便失了踪迹,天筑门派下几百位弟子去寻,却至今都找不到其尸体。裴萱萱当时便认为其中定有诈,便和华竹通了气,暗自下了密令,让天筑门的所有弟子戒严。
若她没有猜错,旭戈是被自己的这个好徒弟救了去。且不论旭戈究竟是死是活,但他的身体,定被莫离想办法藏起来了。
反正要杀莫离这事,是列入了她计划中的,裴萱萱灵机一动,便先用术法止住了捉妖壶的响动,以防自己分心。紧接着,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瞬间想到了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只见她俯下身子,犹如在对莫离做最后的警告。
“田渊柏死不死,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想让你死。”
其实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的心就替她后悔了。不知心是怎么和嘴分离了,两者像是无法再共存的生命体,来回拉扯,站在了对立面。
裴萱萱反倒被自己简单的一句话闹得差点破功,心虚地快速咽了咽口水,她的眼神闪烁,破绽百出,被莫离完全看透,甚至不惜对她嘲讽起来。
“是吗?原来他田渊柏不是师姐的最爱啊?”
“自然……”为了表示自己没有犹豫她迅速应答,但最终的迟疑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表达否定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裴萱萱巴不得给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清醒些,心却仍旧无法平静下来。
“自然不爱他。”
话一经强硬地说出,裴萱萱便又开始后悔了,口不对心的自己变得不再果断,纠结又拧巴,她可烦死现在自己这副忸怩的作态了。
“唰唰”
树林边恰时传来衣料摩擦灌丛的声响,裴萱萱猛地回神转身观察,却未见任何人的踪影。
莫离自诩自己最是懂她,也看破了她反复纠结之下的真心,唇边挤出个自嘲的笑,痴痴瞄了她一眼。
“师姐,既是如此,不如你爱我吧,我很乖很听话的,比他好太多了。”
“你?”愤怒又再次被勾起,裴萱萱眸中闪过重燃的怒火,瞪着他。
她气只气在莫离竟然大言不惭地认为,他能胜过田渊柏。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惜莫离了这株好苗子,裴萱萱略带几分惜才之心,对他施舍了些许惋惜之色,却让莫离觉得这是他遭受到的最大的侮辱。
“以后,我应是不会再见到你了。”裴萱萱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像是个没有了生气的机器人,抬掌便要运气,企图用强大的内力震碎他全身的器官。
这招狠辣又霸烈,裴萱萱以往都不大爱使,除非是遇到了个她极度怨恨之人,她才会使出这招。
强可撼天摇地的气被凝聚在掌心,又快又猛,在落掌的前一秒,她还在默默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猜测自己会不会见到那个设想中的人。
果不其然,掌风正要落下,于砸穿莫离头顶之际,一股浓烈的毒药味扑鼻而来,裴萱萱早已屏气等待着一切,反手便将未放出的掌风朝大致的方位狂甩。
只听见“扑哧”一声,如肉被迸裂开的声音。紧接着周围散出大片腥臭的毒气,烟雾弥漫,能见度变得极低。
只能依靠听声辩位,裴萱萱下意识朝下一抓,原本还跪在地上的莫离早已失去踪影,她料到旭戈出手很快,却没想到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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