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患得患失也会难受。
不像他,永远那么云淡风轻收放自如。
她那么喜欢他,可她甚至不敢说一句“我爱你”,怕徒惹人笑话。
方霓眼睫轻颤,捏紧了掌心,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谈稷的目光复又落在她脸上,多了一种柔软的东西。
他想伸手触摸她,她别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的手,自然也就这样落空了。
悬了片刻,谈稷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我小时候是跟我爷爷一起住的,在玉泉山那边,后来等我稍大点,又跟着我舅舅去了南京,直到高中才回来。那时候,我爸在一个很关键的时期,我妈是他的左膀右臂,帮他在外面斡旋。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解决问题的,他们基本不会过问,因为我有分寸。”
“我确实比别人拥有更多,有别人没有的资源和人脉,习惯了他们对我的逢迎。我见识太多迎高踩低的嘴脸了,他们接近我也只是为了好处而已,虽然是人之常情,我确实很难瞧得上这样的人。不过,我并不是像你以为的那样总是俯视别人。什么样的人,我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不会一概而论。霓霓,我们认识三年了,在一起之前,我也一直拿你当朋友的。难道我以前不够尊重你吗?”
方霓眸光微闪,侧目看向他。
她眼睛里有一种晶莹的东西,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跟一个人这么坦诚: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如果我真把你当那种女人,你跟阿政分手的时候我就会出手。”
“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坐在灯影里娓娓道来,说到最后,略自嘲地勾了下唇角。
方霓有些震动,心底寂静无声。
她安静坐在那边,清丽的面孔稍显木讷迟钝,似乎还在消化他的话。
双膝也有些拘谨地并拢着,摆在那边。
她一想事情,就会慢几拍。
谈稷笑笑,不再逼迫。
窗外有伶仃敲窗的细雨声,并不吵闹,倒像是舒缓的白噪音。
细想了一下这段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无厘头得很。
想不明白自己干嘛要跟这种一根筋的小丫头置气,真幼稚。
这段时间,他用工作麻痹自己,一点小事就动辄发怒,严谨到近乎严苛的地步。
加上前夕日子集团内的动荡,不少人人人自危,觉得他是不是要故意搞什么大动作,这是故意发难,还有人旁敲侧击地探听到邹泓济这儿。
邹泓济虽一应打了圆场,有次到底还是提醒了他一句。
谈稷也觉得自己过了,虽然有借题发挥铲除异己的意思,多少也掺杂了一些平日没有的个人情绪。
室外的黑暗衬得室内更加光亮如昼,她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上,如上好发量的黑色锦缎。
谈稷情不自禁地伸手掬起一绺,置于鼻下轻嗅。
方霓迟疑地看向他,眼神很像迷失在森林中的麋鹿。
谈稷握住了她细瘦的肩膀,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想要吻她的冲动。
他的欲望来得突然又汹涌澎湃,在她茫然的目光里,低头吻住了她。
几乎是带点儿力量的压制,将她抵按在沙发里。
方霓没有任何防备,已经被他压住了,他撬开她紧闭的唇,厮磨着、入侵,很没有道理地将携着他的气息一股脑儿灌入她的脑海。
感觉到大脑缺氧,她下意识攀住他的肩膀。
可他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好半晌才放开她,又深埋入她的脖颈中,逗弄般含了下她的耳垂。
方霓怕痒,脸涨得通红,微微战栗着。
谈稷吻人的时候太有章法,轻重缓急,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容易让人一颗心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很快就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就这点儿本事,还要跟我叫嚣?”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她,撑在她上方盯着她,“还闹吗?”
方霓摇摇头,难得反驳他:“没闹。”
她低垂着脑袋,虽然看着势弱,但语气很坚定:“是你先不尊重人。”
“我不管你对别人怎么样,你不能这么对我,开心了就招招手让我过来,不开心了就让我滚,回头再哄一下就想让我回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她抬头望定他,很认真:“谈稷,我说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有些东西她可以迁就,有些事儿不能。
她不觉得这是小问题。
就算是和宗政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骂过她。
灯光映照在她雪白的脸上,眸光清澈,倔强中带着笃定。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汇,谈稷含笑的神色有了些许细微的改变,表情也变得郑重,一瞬不瞬望着她,意有所指道:“我也一样。霓霓,我也不是一个上赶着的人。”
他话里有话,引导着她自己去发现问题。
方霓略有些怔松,回过味儿来,联想到他那日忽然翻脸前的事。
难道是……
方霓觉得荒诞,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像是计较这种事情的人。
“我和阿政早就过去了。”
“解释都这么敷衍。”谈稷撤回目光,轻轻一笑,“觉得我这么大度?”
方霓点头,印象里他待人一直彬彬有礼,至少面上是这样的,他很理智也很通透,看问题能直接看到本质,不是困囿于表象的人。
她和宗政,根本不可能了,不管外在环境还是心理上。
他有什么好纠结的?
她困惑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能理解。
谈稷抬手敲在她脑袋上,那么不轻不重的一弹。
方霓连忙捂住脑袋:“干嘛?”
谈稷往后一靠,深邃的面孔浸入阴影里。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略有些无语的声音:“你是真把我当圣人了。”
方霓默了好一会儿,不可思议地小声说:“所以——你是在吃醋吗?”
谈稷被噎了一下。
沉默在寂静中蔓延。
方霓抿着唇,季礼想要压制,可嘴角的弧度却在不断往上勾挑。
此情此景,她有点替他尴尬了。
可目光不经意触及他凉淡的目光,又很识趣地缩住,佯装不懂地朝别处飘忽开。
第42章 000 冲冠一怒为红颜
方霓在浴室里洗了很久, 温热的水流滑过身体,所有毛孔都有种舒张的感觉。
约过了半小时,谈稷过来叩门:“霓霓, 洗好了吗?”
她应一
声:“一会儿就好。”
他似乎只是为了确认她没事,闻言一笑:“还以为你掉里面了,那么久没反应。”
脚步声远去,约莫是回房间了。
方霓洗完后用浴巾将自己裹起来, 头发也包了包, 可出去后就散了, 一头半干不湿的乌黑发丝垂落下来。
她懊恼地弯腰去捡掉落的毛巾。
谈稷先她一步将毛巾捡起,绕到她身后替她擦头发。
方霓坐在床边, 目光望着窗外流淌的月色发呆,过一会儿她看一下手机,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不知不觉跟他聊着聊着就这么晚了。
其实以前也会谈心, 他俩聊起来几个小时不带停的。
不过谈稷很忙, 这样的机会不多。
谈稷不是个喜欢煲电话粥的人,但她打过去他也会陪她聊天……
方霓的思绪有些乱,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回头抱住他劲瘦的腰, 把脸贴了上去。
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谈稷略怔松地低头,将宽大的手掌贴合着她的脸颊,轻轻托住。
京城的夏夜, 蝉鸣声聒噪, 院子里都是婆娑摇曳的树影。
一抬头, 斑驳的影子在窗台上曳动。
室内却更加安静, 仿佛能听到彼此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
“谈稷,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方霓的声音细若蚊讷, 但很较真,“不过,这不是可以随意挥霍的。”
她的威胁算不上多郑重,听着也没什么底气。
谈稷却觉得,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她这个人,看着温温软软,狠起来比谁都心狠。
他没应,眸色转为深沉,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脑袋。
后来他拿来了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方霓实在累了,一直低头刷着手机,任由他操作。
吹到一半眼皮沉沉的往下坠去,她往后一靠,倒在了他身上。
谈稷没好气,把她推正:“坚持一下,吹完就能睡觉了,不吹干小心以后老了头疼。”
“你不要危言耸听。”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冷不防面前有黑影压下来,猝不及防的,她睁开眼,脸颊上已经被他亲了一口。
原来他关了吹风机,弯下腰来亲她的脸颊了。
方霓茫然地望着他,还没从困倦中反应过来。
谈稷很没好气地掰过她的脸,继续吻她红嘟嘟的嘴唇。
方霓才回过神,躲闪:“困了。”
“没事儿,反正已经晚了。”还能干点儿别的。
他扣着她的腰,不由分说吻着她,由浅入深缓缓抵着她的舌尖纠缠,任凭她怎么躲闪,呼吸都在一点一点被吞噬。
感觉腰喘不过起来了,他才松开她,方霓低喘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眼睛润润的。
等她缓过来,他又从边角开始吮着她的唇,一遍遍描摹着她唇形的轮廓,再由浅入深地吞没她。
好似一曲不断重复的乐章,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从头再来。
“……好了没?”她有点烦躁了。
耳边是他低靡的笑声,体己地替她拨好滑落的发丝:“哪儿跟哪儿呢?宝贝,现在才刚刚开始。”
-
到了8月底,方霓已经准备入学。
盛夏的暑热还未褪去,但北京入秋后气温向来降得很快,她不确定是要多带夏装还是多装冬装。
方霓弯着腰,往敞开的行李箱里放衣物。
这种事情她向来不假手于人,阿姨只能叠着手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忐忑地望向东南角客桌上办公的谈稷。
主人家头也未抬,手里专注地握着一支钢笔,不时书写着什么。
眉眼间,一派不为外物世俗打扰的出尘清霁。
“要住校吗?”过一会儿,谈稷签完一份文件揉着眉心问她。
语气蛮闲适的,揉完搁了笔侧头慵懒望她。
方霓的注意力还在手里的行李上,脑袋一团乱呢,根本没有多余的闲工夫搭理他。
她头都没回,屁股对着他,嘴里还嘟哝:“你不要跟我说话好不好?!我都忘了什么东西放了什么没放了!好烦啊你……”
谈稷无声地笑了笑,过去蹲下帮她一起整理:“你要不先列个单子?什么东西放了什么没放?这样不是一目了然?”
“我就是懒得列啊……”声音变小了,偷偷看他,底气不足。
谈稷已经不想再说什么,活该她整理到一半不记得。
什么脑子就什么脑子的做事法则。
不过这话他没说,不然她肯定不开心了,还得她自己哄。
到中午了,整理工作告一段落,方霓起身看了下表,揉了揉空空的肚子。
“饿了?有个朋友在官房胡同那边新开了一家中餐馆,邀我过去品鉴。怎么样,方小姐要不要赏个脸?”
方霓无语地撇开目光:“谈公子盛情相邀,免费蹭吃蹭喝,傻了才不去?!”
谈稷伸手过来捏她的脸,被她机灵地躲开了。
谈稷笑过后吩咐一旁侯立的秘书:“去备车。”
-
车在胡同里兜了会儿,前面过不去了,一侧路都被停满的汽车堵住。
谈稷只好带着方霓下来,步行过去。
司机诚惶诚恐:“对不起二公子,是我事先没有查好路线。”
他初被调来服务这位,还不清楚他的脾性。
谈稷骄横霸道的名声在外,难免让不熟悉他的人忐忑。
听到这个称呼,谈稷多看了他一眼:“你之前在哪儿工作?”
得知是他那个四叔后,他风波不动地笑说了句:“以后在外面不要这样称呼我。”
“是的,谈先生。”司机从善如流。
擦肩而过时,谈稷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了个嘉许的眼神。
回头却见方霓一直望着他,谈稷揽了她的腰:“你这是什么眼神?”
方霓贴在他耳边,努力踮起脚尖:“谈公子平时都这么pua别人的?”
“什么pua?太难听了。”
“那叫什么?”她有心调侃他,认真看着他。
他侧目看她,一本正经:“驭下之术。”
换来她一个白眼。
谈稷笑了,牵着她进了四合院。
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假山檐廊,流水潺潺,大院子里还有小院子。
方霓在门口停住脚步,谈稷自然也停了下来,递出个询问眼神。
“很多人吗?”
“你都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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