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玩？也不是不行，我技术一般啦，但情绪价值可以给满……不过文文看起来也不像对这个感兴——”
【可以】
左上角冒出来新的留言。
第25章 嘴硬
25
印象里的梁京云行事总是散漫无谓。
脾气算不上太好，但主打一个有仇当下就报，一张毒嘴就能呛遍天下，很少能见他在谁那吃瘪，就更别提黑脸。
然而此刻。
一声声哥哥在耳边清晰可闻，抬眼时，贺斐看见那人不知何时臭了的脸色，尽管没出声，看起来也反应也不大，但唇角的弧度都是向下的。
这要再看不出他的心思，可就对不起他那些年的恋爱经验了。
莫名升起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他假模假式地“安慰”起来：
“哎呀，这就是人家的工作，你就——”
话音未落。
怎么看都不像会看这条赛道的类型。
梁京云本能随手划掉，又在消息消失半秒后，慢半拍地回想。
梁京云回神，把手机放到一边，捞出面，过了过凉水，下到已经收好汁的番茄肉酱里翻炒，视线时不时瞥过手机。
贺斐闻声往厨房看了眼，对上梁京云的视线。
“‘感觉夏夏对待感情好理智，真的好好奇夏夏谈过几段恋爱’——”
钱恺歌语气不耐：“我就随口抱怨了两句，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
梁京云偏身错过他的动作，压睫盯着屏幕。
贺斐拿远了手机，捂着听筒，用气音骂了声等会跟你算账，随后便转过身，连身形都不自觉佝偻起来，边往阳台外走边匆匆解释：
【不是未成年】
新的留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女孩把车停在一边，跑进屋里，找了个角落冒着，开始念留言：
男人眉梢轻扬，几乎确信她还有后半句——
“……”
梁京云懒得骂他，背对着他，懒懒屈着两指往后摆了摆。
显然是贺斐的“功劳”。
贺斐从身后一把拽住他打字的手腕，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像要跟他同归于尽：
手机在眼前三百六十度转了两圈下落，贺斐声音戛然，瞳孔瞪大，本能伸手去够。
梁京云扫了眼时间。
男生终于确定是谁的声音，支支吾吾：“你什么时候……”
“……”
梁京云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视线微瞥，瞧见手机里放大的那张照片。
“文文，你不会是拿家长手机看我直播的未成年吧？未成年别给我刷礼物啊。”
眼花缭乱的弹幕里，有人问他能不能上麦替他们“谋福利”，叫主播露个脸，后面跟着刷的还不少。
直播间里游戏里的声音被她静音，但能看见画面里男生操控的角色在女孩身边绕了圈，梁京云烦躁地吐出一口气。
“不是，我干什么了，你一副质问我的语气？”
看见他主页粉丝牌的主播昵称。
梁京云缓缓一点他的头像。
“不是，你别瞎点啊！”
【稿主一定要骂他一顿再分手！】
贺斐：“？”
没两秒，大约仗着是贺斐的号，他又打：【不想听到这个男的的声音了，主播】
“你松手！这是我的号！！”
他脸变得比天都快，还不忘提醒：
漂亮的黑眸睁大，以为自己看错似得眨眨眼，没合上的粉唇上下碰了碰，却说不出话。
屏幕上，女孩没掺和两人的骂战，屏蔽力十足，像是司空见惯，一边跑毒一边跟弹幕聊天。
“……现在吗？”
思忖间，他慢慢打：【不急这会】
“一万。”
五花肉爱吃肉。
【不能骂，前两天就有姐妹骂太狠，夏夏直播间直接被封了】
【你加我？】
“……”
还没发出去。
梁京云回头，对上贺斐狰狞的面孔。
手机顶部冒出来一条消息。
男生恼羞成怒：
贺斐瞅他一眼，见他垂睫盯着屏幕，神情晦暗，话里的好奇压不住：
锅里的水连面被煮开，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贺斐只来得及瞥见自己的手机上似乎还在一个接一个地浮现由浅至深的花海特效，心如刀割，还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只能悲痛地喊：
梁京云似乎能想到她看见这条回复时的神情。
“一个不露脸的主播，上来就被一个陌生人刷了几千块礼物，你担不担心？”
看了眼屏幕，才见刚刚没打完的话不知何时发了出去，后面一串乱码。
大约已经说了几遍了，但都不见他回复，她于是又把注意力放回了刚刚的测试中，打开了游戏声。
小妍气笑：“你说你干什么了？我不够体贴，我不配你哄，我给你发消息十句不回一句，跟人家倒是会主动了，钱恺歌，你是不是真当我死的？”
女孩忽然回复起弹幕，尾音拖长。
他微微往后倚在岛台，手指点了下留言，缓慢打字。
下一刻，只听手机里女孩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声线变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你刚刚一直在偷听？！”
她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接着打字，刻意用了不符合自己的语气。
“掉线了吗？这么久也没个动静……”
梁京云回复完，不自觉眉梢轻蹙，“她怎么总觉得我是未成年？”
“不过文文看起来也不像对这个感兴——”
“你看看我主页呢。”
还没发完。
“你再睁眼说瞎话呢！这个主播是我告诉你的，你这个账号还跟我是互关，你当我傻？”
猝不及防听见自己的ID，贺斐反应过来什么，几步绕进厨房要去夺自己的手机，“梁京云，你疯了？！”
贺斐走到他旁边，接过手机，接通电话的同时又看了眼女友发来的消息。
【炸裂，我血压真的升高，稿主不会骂人让我来！】
冬哥爱钓鱼。
“宝宝们，这把好像有希望吃鸡呀，吃鸡了给大家发个红包。”
“成交。”
钱恺歌僵硬着回过味来：
熟悉的女声忽然响起。
他刚偏身叫了声，手机里那头就打来了微信电话。
夏云端大脑确实空白了一瞬。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文文：【不是未成年】
发送。
小妍冷着声：“我是不是还打扰你了？”
“陪玩？也不是不行，我技术还可以……”
“不是我说，你要还对人家有那意思，当初怎么就分了？”
女声的质问声连梁京云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文文：【抱歉，刚刚按快了】
“你女朋友的电话。”
“你那是单纯的‘聊两句天’吗？我看你恨不得立刻当人家的倒插门！”
刚刚那个消息备注是什么来着？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女朋友也在……真的会有这种一点警惕心都没的蠢货吗？】
在扫到对面发来的截图时，他猛然意识过来什么，虎躯一震。
又瞥向贺斐账号上留有的余额。
果不其然，她只停顿了一瞬，就接着往后说了：
她平时很少好为人师，这会难得语重心长：“所以，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无论你多相信对方，都千万不要答应拍视频拍照——谢谢‘骑鱼吃鱼’的sc。”
“不是，”贺斐欲哭无泪，“不是我刷的。”
梁京云唇角微提，接着打：
新消息又冒出来，视线落在这个暧昧的称呼上，他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手机是贺斐的。
“谢谢‘文文’送的花海，祝您财源滚滚，长命百岁——”
小妍声音都开始颤抖：“……所以你就一点都没觉得对不起我是吗？”
【笑死，女朋友掉线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守着】
梁京云像后背长了眼睛似得把手机举高，手指按在屏幕，偏头，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神往旁边滚烫的锅边示意了眼。
额前的碎发遮掩住他的黑眸，贺斐看不清他表情，只错觉似得感觉他动作微僵，挺拔的身形都显得弯曲了几分。
“都忘了我也在队伍里吧？”
梁京云手指一顿，也不知怎的，反应过来时已经回了评论。
“网络有点差，哥——”
他面无表情，手指点了下屏幕。
老王说车。
他示意了下手机。
她看他主页，根本不像打游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怀疑他是用家长账号的未成年了。
直播间传出女孩的声音，话说得跟真的似得：
视线游移到他死攥着自己手腕的手，他缓慢道，“等会我转你。”
是一张截图。
女孩似乎也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听见她有些紧张似得的声音：
梁京云从鼻腔里嗤出一声，扯扯唇，面无表情把人拉黑。
什么东西。
贺斐的声音渐远，在阳台门合上时就听不清了，梁京云把视线收回，恰好听见直播间里女孩叫他私信自己游戏ID。
贺斐有些纳闷，拿纸擦了擦满是瓜子皮屑的手，起身，“什么情况。”
然而发出去消息很快又消失在弹幕浪潮里，她大约并没有看见，还在和房管说退款的事。
直播间里，女孩操控着角色跳进车里，声音很平静：
“你干什么？”
他随机点进一个人主页。
文文：【可以】
小妍嘲讽似得笑了声：
梁京云从桌旁拿起自己的，点开直播软件，输入了贺斐的手机号，看了眼验证码后才把手机递上前。
宝宝：【[图片jpg.]】
一顿，又补充：
分明只是短暂数秒的安静，却像慢放了数十帧，直到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
“别动。”
【我的天开眼了，男的就是脸皮厚哈，无敌了[捂脸][OK]】
一条接一条，满屏都是一样的内容：
还剩不到一千。
宝宝：【？】
除了梁京云。
梁京云皱紧了眉，视线扫过右下角的留言功能，点了点，打字：
见手机被人接住，贺斐心有余悸，一边骂一边探身去够：
“可以不发sc的，文文，你直接发弹幕，我看得见……你真的不是未成年？”
夏云端直播比现实里对他要耐心多了。
文文：【不是】
头像折木奉太郎，♂27岁，IP谭江。
粉丝牌晚晚、呆呆瑶、粥宝、颖崽。
文文：【主播，下一个吧】
贺斐咬牙切齿地瞪梁京云一眼。
“你别发了，要不然你直接上麦吧？”
话才说一半，贺斐就迅速松开了手。
下一秒，那只修长骨感的手精准无误地在他之前顺过了手机。
贺斐顺势从旁边捞了把瓜子，晃到沙发边坐下，翘着二郎腿道：
“为什么不帮稿主骂回去……我以什么身份帮稿主说话？要是让他知道我是稿主找来测试他的，只会让他更恨稿主。”
“贺斐，你想跟谁打游戏？！厉害啊，还刷成了榜一。”
[文文向主播“一口吃不夏”投喂了一片花海]
“……”
男生显然一僵，操控着的角色都不动了，好半晌才懵然地出声：“什么？”
“但你号得借——”
“你再刷我就跟你拼了！”
“待会你直接打我卡里吧，前阵子我刚把钱都上交了，余额不适合太多。”
正常来说，现在是晚饭时间。
一声哥哥才婉转出半个音。
没说完的话猛止。
眼见梁京云似乎在自己手机上操作了什么，贺斐慌乱道：
“什么叫偷听？你们甜甜蜜蜜聊天的时候记得我在吗？避讳过我了吗？你真让我恶心！”
“太吵了？那我把游戏声音先关掉吧。”
宝宝：【解释】
“我怎么就恶心了？你给我说清楚，我干什么了？我跟人家聊两句天都不行了？”
换谁听，她都是真诚地在接受建议。
中间不过几分钟的插曲，那男的还挺“痴情”，见女孩没动也没声，倒给她保护得挺好，打死了好几个来偷袭的，这会一开声，还能听见他在自言自语似得问：
“贺斐。”
“你说话别太难听！人家就是温柔体贴，实话还不让人说了？我实习累得要死，你天天就知道跟我吵，现在我玩个游戏你也要跟我较真吵架？”
“……”
手机被来人屈起的两指夹住往上一抛。
梁京云这才回头看了眼手机，只见占据了屏幕大片的特效上方飘过了公告。
页面赫然是夏云端直播间，右上角“他”发的留言显眼。
“前两个月就碰到一个渣男，知道自己被测试了，恼羞成怒说要把女生的照片视频传播出去，最后女生报警了。”
“你想要什么动静？”
耳边充斥着两人的吵架声，弹幕也刷得飞快，时不时飘过一些被屏蔽成星号的脏话，梁京云皱眉，几乎无法理解这场闹剧。
“她刚发来一张图片让你解释。”
他不可能出声。
就在他一路往上拉黑人时。
梁京云搜到夏云端的直播间，把刚刚的留言重新打了一遍发出，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面不改色，“我替你解释？”
女孩的声音一顿。
梁京云拌面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锅里噼里啪啦的油炸声在这静下来的一瞬好清晰。
梁京云偏眸，紧紧盯着屏幕。
第26章 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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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也不过眨眼。
清透的声音很快接上，她照着念：“总觉得夏夏应该是恋爱里特别会的那种吧’……”
到最后几个字时语速变慢，似在思考该如何回应，她“嗯”了几秒，拖着长音，缓缓道：
“不算会，我的经验也就是这几年做直播，人见得多了，自己悟出来的。”
“不怕你们笑话，”她忽然笑了下，“我只谈过一段恋爱，还是在学生时期，从做主播开始，其实一直是空窗。”
说出来后，她语气都变得轻松了些，开玩笑道：“所以平时和你们说的这些，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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