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那年杨熙明甚至已经两岁,夏先生的新家庭里也有自己的孩子,她不管跟谁,都是突兀的第四人。
还是她拒绝的反应不够强烈?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再瞒兄弟就说不过去了吧!”
“人家都这么有心了,你真是石头啊,就一点都不心动吗?”
梁京云凉凉回:“是谁求我替你玩的?”
梁京云都没有,但洪睿达做到了。
她到底是哪句话说的不够清楚?
一个几百年没联系的同学莫名其妙突然诈尸,实在有蹊跷,方绒干脆躲进了厕所给她打电话。
不似过去少年人表达朦胧爱意被拒后只会隐匿心事,洪睿达只听自己想听的,只做自己想做的,她说的“不想”“不喜欢”“不需要”,都会被他过滤掉前面的“不”字。
他何其无辜!
既然所有人都听不见她的声音,那她就想办法让他们都听见。
“说真的,我本来也忘记这人了,他当初缠了你多久来着?两个月?三个月?”
她甚至感觉,他们给的每一笔生活费,都像是给他们的血缘划上一刀。
于是毕业后夏云端干脆就全职做了主播。
是她自尊心作祟,不愿意花他们给的钱。
“证据二,明明一开始我让你替我打游戏的时候你还很不乐意,我回来的时候你却沉浸其中,我喊你你都没听见,我要拿手机,你又故意躲开了,害我差点磕破下巴!
可自从梁京云来她班里几次后,班长就不怎么跟她聊天了,要不是因为两人还是同桌,她都怀疑班长会彻底避开任何她在的场所。
当然,同时也给她造成了极大的不适和麻烦。
有假借宽劝,话里暗讽的。
“就算该有人介意,也轮不到你吧。”
“……”梁京云面无表情,“把你那破音乐关了。”
夏云端揉了揉太阳穴,“或者你先别回,看看能不能混过去。”
贺斐:“……那人还不能有三急了!”
洪睿达:【链接】
大家莫名其妙忽视了她并不喜欢他的事实。
知道父母离婚那年是大三的暑假,她精神一度崩溃,苏女士和夏先生把选择权交给她,说跟谁都可以。
她有次随便进了个卫生间都听到有人议论这件事。
两人起初不答应,但没人能联系上她,夏先生先低头,说无论如何自己都会继续负责她的生活保障,房租学费生活费,都跟以前一样给,荔州那套房也是她的,她不需要担心任何开销。
“……不会,这么巧吧?”
梁京云垂首,碎发遮掩他的神色,半晌,他忽地冷笑一声。
所以夏先生给她的那张卡里的钱,她至今一分未动。
“证据一,视频第五十三秒,在她用本音说话时,你突然不动了,还听她唱完了整首歌;
——“跟谁都可以。”
梁京云:“这游戏是在你来三急的时候非玩不可,还是你提前跟人说一声等会人能跑?”
连跟她关系不错的学妹都来问她,怎么不接受洪睿达,说他人挺好的,现在像这样痴情的男人不多了。
可属于她的那个小家再也不存在了。
喃喃后是短暂的沉默,下一秒,手机里那道声音骤然拔高,“所以,这个博主,真是我们碰上的那个姓夏的姑娘?!”
“不至于,”梁京云慢悠悠,“也许大家看到‘你’前期冷淡的态度就退出去了,听不到你最后出声。”
373w。
视线缓缓移到视频标题上的主播昵称。
下一秒,男人拉平了唇角弧度,面不改色地翻到搜索页面,一字一字地敲:
一口吃不夏。
第23章 嘴硬(修)
23
夏云端想过洪睿达那边不一定好糊弄,却也没想到,洪睿达不仅不好糊弄,还是有备而来。
那天她跟方绒商量出的对策是不回消息,洪睿达那边还真没再发什么,她还松了口气,又有几分出乎意料,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不想没两天,又一个傍晚,正在她准备直播时,方绒再度提到了这个名字。
伴随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同时夹杂着情绪化十足的国粹。
下午17:49
洪睿达:【我看见你给虞悦朋友圈点赞了】
洪睿达:【我们还是有几个共友的,你不回消息不礼貌吧?】
看起来语气里有几分不悦。
方绒气得直接给她打来电话,还故意阴阳怪气地给他发来的消息配音。
“‘不回消息不礼貌吧’~?他怎么不问问自己礼不礼貌,两天没回消息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没数啊,跟他熟吗就来质问我?”
是祸躲不过,夏云端想说实在不行就删了吧,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方绒不高兴。
话刚说一半。
夏云端缓慢回神,冷静下来。
贺斐抬眼往某人那飘去一眼,装模作样地拔了拔声:
夏云端还没出声,方绒就先气笑了,在那头大骂起来:
夏云端缓声解释:
“也没什么大事。”
“你忘记魏辽了?”她举例,“他甚至之前跟我没有交集,都能轻易拿到我的联系方式,何况洪睿达。”
夏云端打字的手指猛地一僵。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没憋好事……”
“啪。”
正在翻炒的男人余光一瞥,便抬起锅铲将他的筷子挡住,梁京云嫌弃地出声:
“这是……”
“……”
“假如给你限定十件工具,让你在野外生存两个月……”
傍晚,暮色昏昏。
“?”
反方向的钟:【你还记得我吧?我是洪睿达】
“他好像信了,给我发了他的名字。我问问他,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说他不会这么多年不联系,听个声音就又对你死灰复燃了吧?”
微信名是周杰伦的歌,反方向的钟。头像疑似自拍,是那种非常网红风的半遮脸的男头,申请消息只有高冷的两个字:是我。
简直是给他开辟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时连梁京云的反应都没顾上看,他的注意力完全直播里两人的对话吸引。
他又发来语音,分了两条消息,也不知是不是想让她感受自己迷人性感的喘息,五秒能说完的话,硬是发了十秒,“太久没见,想跟老同学见见面。”
“哎呀,这个是谁呀?声音还怪耳熟的呢。”
方绒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
梁京云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就事论事。”
方绒静了几秒。
“你先回,”她大脑飞速运转,找着靠谱的理由,“就问他是哪位,没有备注。”
贺斐闻着空气里的肉酱香,口腔都不自觉分泌起唾液。
从连炮一般的愤骂里,女孩捕捉到什么词汇,一顿。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
夏云端:“给他吧。”
锅盖被清脆地盖上,梁京云的声音干脆利落,“不觉得。”
“而且,”她顿了顿,“我有点在意他说的那个‘我感兴趣’的事。”
虽然是这么抱怨,他还是转过了身,跟在自己家里似得,踢踏着拖鞋出了岛台,往桌边一坐。
那头不可置信地尾音上扬。
梁京云看了眼墙壁上的钟,另起一锅煮水下面,声音冷淡,“其次,‘运气不好’不会挨骂。”
贺斐刚来那会,他恰好在备菜,于是本来模样看起来像要来声讨的贺斐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说什么也不走了。
“你讲不讲卫生?”
哪跟现在似得,他说一句,他回一句,句句都在呛他。
夏云端:“他这种人,万一你把他惹急了,他去跟其他人抹黑你——”
音色实在太有特点,贺斐本能看了眼左上角的头像和昵称。
刚把视频划掉。
反方向的钟:【好久不见】
贺斐终于感觉不对劲起来。
手机里声音还在外放。
“你觉不觉得,意面再配个奶油虾——”
“……”
方绒不等她话落就反驳:“我跟他又没什么共同交际圈,我不怕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贺斐是半小时前来的。
贺斐提出异议,已经不自觉替换成了第一人称,好像此刻即将要被网友“审判”的人就是自己,忿忿不平:
梁京云擦拭着手指的动作微顿。
“怎么也算是同学过一场,没必要这么生疏吧?”
那头立马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好,等他回了,我就说以为是不认识的人才没回。”
他不敢想象要是被测评的是自己,他会多崩溃。
夏云端叹了口气,慢慢的,“他想要到我的联系方式不是难事,就算你不告诉他,他要是想,就有办法拿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自诩算了解梁京云,梁京云就是跟人意见不同,只要跟他无关,他都懒得掰扯。
消息顶部很快变成正在输入中。
夏云端:“我总该自己正面处理这件事。”
“……”
梁京云:“?”
让她幻视之前自己直播中碰见过的一些男性,总觉得对方下一句话就该说“给我一个机会闯进你的生活”了。
“……他说他已经确认了那个账号就是你,”方绒僵硬地重复他的消息,“还说,他看了你百万粉福利的直播回放,从里面听见了我和徐知清的声音。”
方绒给她同步起情况:
夏云端一时都没心情直播了,烦闷感油然而生。
半晌。
不一会。
“心虚才会怕。”
“没经过我同意就直播,这都侵犯我隐私了,万一运气不好,还会被骂!”
他又想起自己表白那天,汗毛竖立,抱着手臂搓了搓,“还好我女朋友跟我说了……”
反方向的钟:【二十一号那天,你在第五医院吧?】
夏云端这回学聪明了,没直接点开,转了文字。
-
站在岛台里的男人从岛台边微微直起身,终于开口,掀起眼皮瞥去一眼,“你一没二心二不撩骚三没劈腿,担心什么。”
“可是这种被所有人都盯着感觉,你不觉得可怕吗?”
几乎是她刚说完,夏云端的微信通讯录里就跳出来一个新的添加好友。
贺斐平时完全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的直播,这会才听几句就大受震撼,眼珠都要瞪掉出来。
方绒终于不情不愿地出声:“我给了。”
“那我呢?”夏云端问。
贺斐缩回脑袋,默默在美食视频上点了不喜欢,往上划,“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吃。”
“测试很伤感情的,宝宝你要做好这个准备。确定的话,你就开个房拉他,等会说我是你网上刚认识的妹妹。”
“……”
【你已添加了反方向的钟,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旋即深吸了口气。
“先不说影不影响我这件事,”方绒声音拔高,“他那种故弄玄虚的话不明显就是借口吗?”
贺斐抻长了脖子,盯着他的脸,试图捕捉到他神情里的每一个细节。
夏云端捏了捏眉心,“那你现在骂完删完以后呢?”
“不是,”贺斐感觉自己似乎探到了什么真相,微微眯眼,“你小子不会搞暗恋这套吧?”
是挺装的。
这几年当主播,她什么男的没见过?就算他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都可以稳住的。
夏云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所以,你是想看看你男朋友经不经得住考验,是吧?”
女孩安抚地说了声这边自己能处理,又保证了肯定跟她同步情况,挂了电话,夏云端才点了接受,通过了好友。
“雨刮器有异响,千万不要再花这个冤枉钱了……”
梁京云面不改色,没觉察似得,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在冒起气泡的锅里拌着面。
方绒:“好,我现在就把他臭骂一顿再拉——你说什么?”
在看见那个眼熟的名字后。
上麦的粉丝嗯嗯了两声,又说她男朋友话挺少的,不太爱聊天。
就当在工作,忍一忍就过去了。
听上去,还有股不知哪来的从容自信。
“……”
夏云端精致的眉眼都不自觉拧起,打“不好意思”,正想着理由。
他懒懒抬睫睨他一眼,“做了该挨骂的事才会挨骂。”
贺斐根本不信。
电脑屏幕的光照在女孩脸上,将她神色映出一丝凝滞。
嚷嚷着梁京云你真狠心,多久了还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风风火火地冲到了他家。
方绒似乎也到了工作时间,夏云端听到她那头响起同事的声音。
为了能顺利蹭上这顿饭,贺斐咽了咽口水,闭上了嘴,又转移自己注意力似得靠在岛台刷起视频。
他伸手在水槽冲了下手,抽出一张纸,仔细地擦过自己的每一根指节,“你要吃,就自己去外面点。”
方绒边打边跟她絮絮叨叨:
熟悉轻灵的女声在空旷的客厅响起。
贺斐还挺委屈,“就我俩吃,有什么卫生不卫生的?”
夏云端光是听有这种可能都起了鸡皮疙瘩,正想让她想点好的。
耳边,方绒问她怎么办。
同贺斐声音一齐响起的,是手机里女孩熟稔地商量事宜的说话声:
他就被弹幕和评论骂了好几天!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带着喘息和时不时突然爆发的吐气。同时还是她熟悉的,刻意往下压的典中典气泡音。
夏云端并不想跟他寒暄那么多,直接切入正题:【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刷到“晚安玛卡巴卡”的美食视频时,还是没忍住往岛台里瞟了一眼,探过头,试图点餐:
在意大利跟梁京云住一块的那三年,他就没被饿着过。
千篇一律AI声线的解说里混杂着些许富有动感旋律的卡点变装BGM,贺斐无聊而机械地往上划着视频。
她搬出万能理由,还不忘给自己找好之后无法回消息的借口:【等会不一定能看手机,所以你有什么事现在直接跟我说就行】
忽地又听手机那头方绒气焰骤降,“……不是吧。”
再睡一夏:【我在外面】
反方向的钟:【噢,我在健身房,最近在练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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