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不会来英国给你们添乱,但你们有消息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不过我签证还是要办。”雁春夏说。
如果过了今天再没有沈意知的消息,她决不能隔岸观火,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有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周奕楠说,“早点休息,如果让他知道你担心了这么久,他会心疼的。”
“谢谢。”
雁春夏挂断电话,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刚刚忍住的涩意又从眼底涌出,热流又要从眼底钻出。
*
英国郊外。
周奕楠推开车门跳下车,与迎面而来的沈以宁撞了个正着。
沈以宁脸色阴沉,嘴角绷直,心情并不好。
“以宁哥,你是不是也查到这里了?”周奕楠问。
沈以宁微微颔首,见周奕楠想要往林子里走,出手拦着他:“里面找过了,没有人。”
周奕楠不信邪还想过去,沈以宁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力道十分强硬:“晚上有股东大会,史密斯也会去。”
他突然这一句叫周奕楠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直愣愣的看着他。
沈以宁把他推回车上,掌心撑在他肩头,不动声色的用着力气:“按这里的法律,失踪也可以定性丧失继承权,那么接下来史密斯就会在会议上宣布,将公司的股份管理权,还有沈老太太的遗产归属权,全都会在沈池他们身上。”
周奕楠亮声道:“那就不管意知了?”
沈以宁眸光微闪:“我已经派人找了,你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不如先回公司,看看沈池他们要玩什么花招。”
“听我的,先回去。”沈以宁道。
周奕楠只好关上车门,心口憋着一股气,他攥着拳头狠狠的砸在方向盘上,不甘心几乎占据整双眼睛。
*
分针轻轻跳动,雁春夏失力的坐在角落里,客厅的墙上挂着那副《春夏有意》,不算很大的画,却要占据整个视野最中央的位置,但却没有显得小气,反倒让人觉得十分清新。
画中鸟好似无拘无束,活在春意盎然中。
这样祥和的景象,在她的生活里好像真的没有出现过。
沈意知试探过如果有一天他会离开山城,她愿不愿意等他回来。
那时他们才谈着恋爱不过三个月,正处于新鲜感最甚的蜜月期,以至于雁春夏想也没想就回答了愿意。
但没想到她回答了之后,他却显得不大高兴。
分明说好把她送到学校便离开的,沈意知没有如愿让雁春夏下车。
雁春夏察觉出他心情不佳,侧过身子捧着他的脸,温热的指尖擦过他的侧脸,落在薄薄的耳尖,她轻轻揉了揉,笑着问道:“我都说愿意等你,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沈意知没有抗拒她的动作,顺从的蹭了她的腕心,深黑的眼里泛着她看不懂的沉重:“如果要很久呢?”
闻言,她的手下移到他脸颊边,狠狠用力捏了下,“怎么,你取经去吗?还是永远也不回来了?干嘛这样问啊。”
沈意知像是不觉得疼,直勾勾的看着她:“那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雁春夏歪头,奇怪的打量他:“你今天怎么回事,去哪里啊?”
“不好......”他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细碎的音节从唇边发出,“太危险......”
但他的声音实在是轻,雁春夏皱着眉头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追着问他也不说,只到方才开了个小玩笑。
可哪里有人开玩笑这么严肃的,他眼底的担忧和不安,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雁春夏紧张的问:“生病了?还是你们家破产了,你要被逐出家门?或者......或者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沈意知很想感慨她想象力的丰富,又怕她真的担心,只能糊里糊涂的糊弄过去:“都怪你,给我看那些言情小说,现在好了,我变得跟你一样杞人忧天,生怕什么狗血桥段降落在我身上。”
雁春夏啪的一下拍在他手背上,由于力道没有收好,沈意知过分白皙的手背上很过泛起一道红痕。
她边为他揉着手,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沈意知握着她的手,轻轻往自己怀里拉,好看的眉眼弯起一个弧度,拉长声调说:“疼......如果有个人可以亲我一下,那我肯定不疼。”
雁春夏翻了个白眼:“疼死你算了!”
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她还是凑上前,贴在他的脸上亲了下。
“不过我想来很好说话,既然有人开口了,我肯定要满足。”
沈意知手臂环过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压了压,轻吻着她脸,几乎是贴着说:“这样亲?”
雁春夏抬眼:“你说呢,沈少爷,我们的车已经停在这里半个小时了,虽然说没有人赶我们,但你太高调了,已经有十几个人路过的时候往车窗里瞄,要是再待下去,你就要被围观了。”
沈意知勾唇,毫不在乎的说:“那又怎么样?外面看不到里面。”
雁春夏推搡着他胸口,没有很强烈的拒绝,“ 那就亲一下。”
沈意知见她心软,得逞的笑出声:“笨蛋。”
雁春夏往后躲不让他亲:“说我笨蛋,看你亲的挺开心的,你亲笨蛋那你也是笨蛋。”
沈意知颔首:“笨蛋就笨蛋。我们两个一起做笨蛋,倒也不错。”
沈意知的吻炙热而又疯狂,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让人拒绝不了,分明是那样冷漠的第一个人,却又着最火热的心。
“姐姐,你怎么还没休息?”雁尘煜没有把客厅的灯打开,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坐在沙发角落上的雁春夏。
雁春夏下意识抹掉眼角的泪,转过身道:“我睡醒一觉,然后睡不着,本来想下来喝水的,坐着玩了下手机就忘记时间了,没有吵醒你吧?”
雁尘煜手里还端着茶杯,闻言他没有离开,而是向雁春夏走去,轻轻的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清润的嗓音还带着沙哑:“我刚刚泡的茶,给你喝。”
厨房里的热水壶根本没有热度,他当然知道雁春夏是编的理由,但他没有戳穿她。
“谢谢。”哭了那么久,她的确也渴了,端着茶杯很快就半杯下肚。
雁尘煜见状,伸手想接过茶杯:“我给你再倒一杯。”
“不了,我上楼去了。”雁春夏说:“时间不早,你回去继续睡觉吧。”
雁尘煜没有很靠近她,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量不让雁春夏过于紧张和不自在,即使她很想隐藏装作无事,但话中的哽咽依然已经出卖她。
雁尘煜想了想,突然说:“姐姐,这幅画为什么叫春夏有意呀?”
雁春夏微怔,抬眸诧异的望着他。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只有外边街道上微弱的路灯带来屈指可数的光亮,时不时有来往车辆路过,车灯闪烁印在画上。
雁尘煜盯着画说:“是爸妈,他们上次提了嘴儿,觉得你这个位置应该挂一个‘天道酬勤’或者‘家和万事兴’,不应该挂这么一小幅画,然后我就多盯了会儿,才发现这画的名字和你很像。”
委婉的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雁春夏点头:“是很像。”
雁尘煜柔声问:“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吗?”
第37章 寄信 胜局已定。
雁春夏微微颔首, 打断了雁尘煜想要继续问话的心思:“时间不早了,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雁尘煜眨眨眼,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含糊不清的说:“姐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可以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雁尘煜起身往楼梯口走出,再踏上楼梯时停下来,侧头看向雁春夏,“世界男人千千万,姐不要为了一个难过, 得不偿失。”
雁春夏没有纠错他话里会错的意思。
有时候有些话不用讲的太明白,更何况她现在做不到把自己的生活无一巨细的透露给家人。
雁尘煜见此也不再说什么, 抬脚上楼。
茶几上马克杯里的茶水还腾升着汩汩热气。
鬼使神差,雁春夏捧起茶杯慢慢喝了口,温热的茶水入喉,暖流顿时淌边四肢, 驱散深夜的寒意与不安。
她不禁想起雁尘煜方才的模样, 小心翼翼中又藏着关心。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这么多年所下意识认为的是错的?
*
诺大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西装革履的人坐在会议桌两侧, 每个人的身前都放着一本合同。
只听‘啪’的声, 沈池将合同摔在了桌上,刺耳的声音惹得在坐之人都忍不住蹙眉。
沈以宁淡淡的瞥他:“所以, 三弟是看不懂中文字,还是听不懂史密斯先生说的话?”
沈池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唇角挂着冷笑:“我没有记错的话, 奶奶好像没有把这些股份以及公司划给你吧?”
沈亦枫双手交叠在膝上,看似波澜不惊,若是仔细盯着瞧,便可看出他指腹之间的狠狠用力。
他同样忍的很辛苦。
沈以宁轻笑了声:“看来你是真的看不懂中文字,也听不懂话。”
在座还有些英国人,听着随身同声传译,有些不满意想要发言,又被沈以宁轻飘飘的看了回去。
沈亦枫出声:“如果沈意知死了,便是我和阿池。”
沈以宁瞥向他,眼底深不见底:“谁说他死了的?你们敢这么断定吗?”
沈亦枫说:“虽然眼下不能断定,但是......”
“看来你和沈池一样脑子不清醒。”沈以宁打断他:“我可没有想分你们财产的意思,你们在合同上签字,把本来属于我的那一份分出来就是了,其他的多余的,我也不想要。贪多必失,我可不像某些人。”
沈池暗着咬牙:“你——”
沈以宁挽唇:“怎么,我想拿本来就属于我自己的,这也不行吗?”
沈池哑然,慌乱的扭头看着沈亦枫。
沈亦枫神色亦然崩坏。
倒不是属于他的不给他,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老太太分出的这些,恰恰好是......
“诸位股东,你们又是什么意见呢?”沈以宁问道。
在场的人神色忽闪,谁也不想惹上这个大麻烦,但又不想损害自己的利益,偏要等着利益最大受益者沈池和沈亦枫两人说话。
看到他们的表情,沈以宁心里有数,轻笑道:“事已至此,我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你们同不同意,法律上都是给我的,另外,我将卸任总公司亚洲代理一职。”
话音落下,如惊雷落入水中,砸的水花四溅。
卸任亚洲代理,不就是他主动抛弃自己在亚洲这些年所打下来的基础,包括那些公司,全部都拱手还回来?!
沈池震惊:“真的?”
沈以宁摆摆手,意味深长道“卸任,至于下一任是谁......这可不好说。”
还能是谁?
要么是沈池要么是沈亦枫。
亚洲这么大一块肉,他们已经馋了很久,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送到嘴巴边上,没有人会拒绝。
短短一瞬,沈亦枫忽而反应过来什么,放在膝上的拳头突然握成拳,似有所感的抬眸看向沈以宁所坐位置的后边。
半透明的砂纸玻璃窗外,一个黑色西装的身影若隐若现,熟悉又难辨。
“沈......意知?”沈亦枫喃喃。
沈以宁闻讯回头看去,正巧与推门进来的沈意知四目相对,视线微动,他上下将他扫视了一圈,而后回头看向沈亦枫,“意知回来了,你们这么震惊怕什么?”
沈池嗫嚅着下唇,声若蚊蝇:“不、不可能!”
明明,明明见到他倒下,那么高的高架桥,摔下去怎么可能活着?
沈意知走进,身后跟着的周奕楠手里拿着一堆的文件,趁着几人发怔的功夫,将文件夹放在了桌上。
“这里面的东西可不少,各位可以看看。”周奕楠说。
有些股东眼神躲闪,有些股东跃跃欲试。
唯有沈池和沈亦枫,维持良好的神情开始崩塌,紧张的盯着放在桌上的文件。
沈意知拉开沈以宁身边的椅子坐下,长腿肆意交叠,眼神随意扫过几人的脸色,讥肖道:“什么表情啊大哥三哥?”
沈亦枫倒是还没有失态,但沈池已经抬手把文件拿了过去。
随着他翻页的动静,沈意知安慰似的开口:“别怕,我来呢,不是有你们什么杀人的证据。”
此话一出,寂然无声的室内有了第一次哗然。
在场之人无不是心里有数的,几乎都看着沈池和沈亦枫。
察觉到这些视线,沈亦枫不动声色的吞了吞唾沫,冷笑道:“这是什么意思?杀人这种大帽子可不要轻易扣在我们身上。”
沈意知似笑非笑的点头:“当然,我也没想扣这顶帽子。”
“那你想干什么?”沈亦枫说。
沈意知指着沈池手里的文件,“没什么,只是进来告诉你们一声,就刚才你们讲话的功夫,警方已经带着你们境外洗钱的证据过来了,大概再过十分钟,应该就能到公司楼下了。”
“什么!”一位股东起身,“什么意思?!”
沈意知指尖轻叩着桌面:“诸位还不知道?”
沈以宁勾唇,略显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来的太早,我还没有说到那里。”
沈意知啧了声,随后对着那名股东说:“沈池和沈亦枫默不作声的把合法的资产转移到其他子公司去了,公司里用的都是他洗钱洗出来的,包括你们的股份。”
“如果不相信,可以看看,如果现在让他们拿出你们每个人股份的钱,他们两个人拿得出来吗?”
31/37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