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还处置了苑阳县令,废去了知州手足…
这无疑让本就危险重重的苑阳城,局势更加混乱。
他实在放心不下,便率亲卫铁骑,一路横扫而来!
用他的话说:
此行主要是为了接长乐回宫,顺便救一救摄政王。
担心无人坐镇朝堂,太后一党会在京中生事,他还将陆明朝带在了身边。
如此,太后没了兵力支撑,又有丞相抗衡,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且,将陆明朝的命握在手里…
想来那苑阳知州也不敢轻举妄动,伤他心肝!
只是,让他苦恼的是…
这都快到苑阳城了,一路灭了许多个山寨,怎么还没捡到摄政王?
他有些心急。
勒令陆明朝先行联络苑阳,给长乐报信。
联系上了孙然,这才知道…
他眼中弱不禁风的小皇妹,竟然凭借自己扶持起来的小县令,一举剿灭了当地的牛头帮!
不仅在阴谋中全身而退,还成功与沈霆昱汇合了!
他的皇妹,真是长大了…
能独当一面了!
他感动得不行,恨不得插上翅膀,好能快些见到他们!
不过,貌似,沈长乐并没有那么想见到他!
毕竟见了皇兄,他们就要回京了。
而且,听皇叔的意思,他想让江辞安上战场!
虽不知为何…
但上了战场,刀剑无眼!
她不想与他分开,但更不想让他以身涉险!
家与国,总是让她进退两难…
这一晚,她失眠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
祝九行见沈霆昱和沈长乐都不说话。
他察觉到气氛不对,很有眼色地将墨清峰拉了出去。
“那个,嫂子,你和你皇叔好久不见,肯定有许多话想说…
那啥,你们说吧,王小我俩去送,你们有话慢慢说,好好说!”
他猜到,他们今日一定会探讨二当家的名分问题。
便将王小也带走了,宅院只留宫中出来的人。
沈长乐感念祝九行的体贴,嘱咐着:“前日失火,你们都没喝好。今晚我叫白雉多买些酒,你二哥喝不了,你和墨大哥好好喝点。”
“好嘞,嫂子,你就专心处理好家里的事,我和墨清峰都不是外人,咋的都行!”
沈长乐轻叹一声,仿佛重石压胸。
沉闷不堪。
“嗯,多谢你了,九行。”
“嫂子千万别和我客气。”
送走祝九行,沈霆昱才跟着沈长乐来看江辞安。
江辞安从昨晚就察觉到沈长乐的状态不对。
此刻也多了一分警惕。
心生怨怼…
他就说,这个摄政王向来不干好事!
突然出现在牛头帮,定是来拆散他们的…
第123章 “我是想他分化陆明朝的兵权,但我不想让他送死!”
沈霆昱知道他二人恩爱甚笃。
但事关齐国存亡,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伤势如何?”
沈霆昱假意问候,试图降低江辞安的防线,拉近与他的关系。
江辞安却不吃这一套。
目光从远远坐在桌边的沈长乐身上收回来,淡淡说道:“王爷有话直说便是。”
沈霆昱被怼得一噎。
背在身后的指头,轻轻磨搓。
犹豫片刻,转身,掀袍落座。
“那我就直说便罢,安岳两国大军压境,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你可愿披甲上阵?”
江辞安心里咯噔一下。
聪颖如他,一下便猜到了沈霆昱的意思——
无疑是想用他安国皇族唯一血脉的身份,牵制安国!
可这…像话吗?
不说见了岳国主将梁毅该当如何,单说对抗安国这一件事…
万一安国主将是那个人…
难道要他,对抗自己的父亲吗?
他眉头紧蹙,深深垂下了脑袋。
见他纠结,沈霆昱抛出了诱饵:“只要你上阵退敌,立下军功,齐国便认你这个驸马,让你名正言顺地做长乐孩子的父亲。”
呵,驸马…
江辞安无声哂笑。
心道,若他身份暴露,他还能做齐国驸马吗?
安国一定会来寻他的!
届时…
长乐还会要他吗?
会愿意跟他回安国吗?
只怕…
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见他依旧犹豫,沈长乐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上阵最好!
他不愿意,皇叔总不能逼着他去吧!
她在桌边转过身,看着靠坐床头的他,轻声开解:“辞安,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以直接说出来!”
见他刚毅的侧脸紧绷,始终没有抬头。
沈长乐起身,走到床边,轻声引导他:“我知道你曾在岳国军中任过职,你若是不愿与昔日旧友兵戎相见,我们可以体谅你!没关系…”
闻言,江辞安的眼角抖了抖。
他虽然不说,但他心里清楚…
长乐她,一直想要他取代陆明朝。
她话里话外暗示过多次,他都懂!
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一次,他已经无法逃避了…
缓缓抬眸,他看着她的眼睛。
那么清澈,明亮又干净。
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的世界里,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啊!
这么想着…
他突然就想通了!
长乐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怎么还能退却呢?
好不容易有了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的机会!
只要上战场…
只要帮她保护好她的国家!
至于安国…
没错。
安国确实是他的故国,江问也确实是他的父亲!
可…安国一直在驱逐他;
江问也从未抚养过他一日!
他从未叛国!
是安国欠他的!
他不亏欠任何人,除了…长乐。
抬手牵住她的手,他看着她的眸子,轻声说:“我听长乐的。”
什么?
他怎么…
沈霆昱听到他这么说,刚要松口气,却见…
沈长乐脸色变了,忽地甩开了江辞安的手。
“你在说什么?辞安,打仗不是儿戏,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不能去!”
“长乐…”
江辞安没想到…
他的长乐,竟真的这么爱他!
他原以为,他的长乐一定会选择家国天下,会以大局为重…
可是,她在担心他!
她不想让他上战场!
他的长乐,真的好爱他…
可与他不同,沈霆昱就很不开心了,沉声低斥:“长乐!国事为重,莫要任性!”
任性…
她不想让她的夫君上战场,怎么就是任性了?
沈长乐不懂,眼里噙着泪花,心下酸痛。
回身驳斥:“可为什么非要他去?没有他齐国就一定会输吗?你们不是还有陆明朝吗?”
她不知道江辞安的身份,只知道,她不想让他涉险!
见她这般,沈霆昱也有些心疼。
可是…
“长乐,昨晚我说过,苑阳刺杀就是陆明朝的手笔,他不可靠!”
“长乐…”
江辞安见她落泪,心里也很难受。
轻轻握住她的手,想抱抱她安慰一下,却被挣开了。
沈霆昱见她耍起了牛脾气,苦口婆心地规劝着:“长乐,我们此前也商议过,若他家世清白,便放进军中历练。
如此既能洗去他山匪的历史,也能分化陆明朝的威信和兵权。
而今恰逢战事,待他立下军功后再回来娶你,岂不更名正言顺?”
沈长乐蹙眉。
直言不讳:“我是想他分化陆明朝的兵权,但我不想让他送死!”
江辞安都没在军营中练过兵,如今天降,谁会服他?
手下一个亲信都没有,要怎么上战场?
说的难听一些…
万一战场上被陆明朝坑害,只怕连个帮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眼泪倏忽落下。
她坚定地转过身,语气决绝:“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上战场!”
沈霆昱有些无奈了。
之前只想着如何挟制江辞安,却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长乐身上!
只能狠下心,佯装严厉。
“既然如此,你们的婚事只能作罢!你们的孩子…”
“哪有孩子,没有孩子!”
沈长乐下意识抚上小腹。
她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威胁他父亲的筹码!
甩着帕子转身。
这时候,她也顾不上沈霆昱会不会动怒了。
赌气似地说道:“我根本没有怀孕,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碰我,在威虎山时候没有,在宫里也没有!”
“你说什么?”
他眉目越压越低,一把抓住沈长乐的手腕。
拉着她转过身来面向他。
“沈长乐!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沈霆昱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若非送她来苑阳,齐国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沈霆昱,放开她!你要干什么?”
江辞安还以为他要打她,吓得一下从床上窜了起来。
被沈霆昱狠狠瞪了一眼。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随即又瞪着沈长乐,沉声斥责:“你皇兄真是把你惯坏了!若非你偷跑出宫惹上祸事,我怎会不远千里送你来苑阳?
你皇兄又怎会离京?安岳两国又怎会来犯?如今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任性狂悖,忤逆尊长,置天下百姓于不顾,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第124章 江辞安还有儿子?他竟敢让长乐做后母?
沈霆昱怒急,本想关她几日,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但一看到她委屈屈地流着眼泪。
垂着湿漉漉的长睫呢喃:“我知道欺骗皇叔不对,可我就是…不想让他上战场…”
他又狠不下心罚她了…
可这心里还是气得很!
气得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暗骂:
没用的摄政王,你怎么教的孩子!
真是愧对先皇的托付…
见江辞安还紧张地盯着他,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将又疼又气的小丫头扔到他怀里,气哼哼地离开了。
这孩子…
他是管不了了,让沈长宁自己管吧!
看他知道她是假孕,还不得气死了!
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两日都没出屋…
沈长乐又后悔,又自责。
可也不能去找他。
她了解他的性子。
他决定的事,没有人能轻易改变。
若是她去认错,他一定又会趁机说这件事的!
她宁可被皇叔讨厌,也不能让江辞安去送死!
可一顿饭不吃行,两顿饭不吃也行…
两天了还不出屋,这不得饿坏了吗?
沈长乐急得团团转。
幸好…
这日孙然亲自过来禀报,说皇上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抵达苑阳。
她顾不上多问皇兄的情况,便去亲手准备了饭菜。
做的都是沈霆昱爱吃的。
亲自端过来哄皇叔吃饭。
心下忍不住吐槽。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在宫里是她闹绝食,皇叔来哄她。
谁成想,这会儿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不过话说回来…
绝食相抗这一招,她真的不是和皇叔学的吗?
来至主卧门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敲门:“皇叔,皇兄就快到苑阳了,你不想以最好的状态见他吗?出来吃点东西吧?”
“不吃!”
这句“不吃”倒是中气十足…
“都两天了,皇叔,我知错了,你吃点东西吧,好不好?
我做了狮峰龙井和川汁鸭掌,都是皇叔素来爱吃的,皇叔要不要尝一尝…”
“那江辞安上战场的事怎么说?”
这…
她就知道!
唉…
一定要这样吗?
沈长乐无奈地垂下长睫,面上哄慰的笑容褪去。
转而略显疲惫地将头抵在了门扉上。
不甚理解。
难道…
真就没有两全之法吗?
为什么一定要他去呢?
或者,分化陆明朝的兵权就一定要上战场吗?
哪怕就是等陆明朝死了,再让他上,她也认!
如今就这样把江辞安扔到战场上,岂不是叫他腹背受敌,让他去送死吗?
他军中又无亲信…
为何就不能找别人替他领兵呢?
沈长乐仿佛被抽干了全部力气。
托着饭菜,蹲坐在门口石阶上。
国与家,理智与情感…
她实在难以平衡…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懂了,为何皇兄和皇叔都不成亲。
感情,果然是最大的牵绊。
“婶婶…”
王小已经观察房门紧闭的主卧很久了。
虽然他只在前日早饭时,匆匆见过那个伯伯一面,但也知道…
能让婶婶将主卧让给他居住的人,一定是婶婶很亲很亲的人!
这会儿又见婶婶独自坐在门前难过,他仗着胆子上前,悄声唤她:“婶婶,二叔说地上凉,不能让婶婶坐在地上!”
沈长乐听见王小的声音,整理了一下心情。
回过头来,强笑着应他。
“嗯,婶婶知道了,小小怎么出来了?今日夫子教的课,小小都复习好了吗?”
“复习好了!”
他看了眼沈长乐手里的吃食,歪首问道:“婶婶,那个人还是不肯吃饭吗?”
那个人…
沈长乐扯了扯嘴角,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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