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也:“那你嫁啊。”
晏蓁蓁摇头:“那不能,我没撬朋友墙角的习惯。”
“……”
陈清也轻瞪她一眼,美目流转,“你再胡说,我要生气了。”
生气是假,威胁是真,晏蓁蓁见好就收,她正色问道:“那你是打算拒了吗?”
陈清也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叹了声气。
这就让晏蓁蓁奇怪了,既然能拒,为什么叹气,就调侃道:“干嘛叹气,你总不会是舍不得吧?”
本是句调侃的话,哪知却看见这位大小姐又点了点头,“你别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啊,舍不得谁?”
这真是勾起了晏蓁蓁的好奇心,她正要开口问时,门外隐约响起脚步声,只是窗户开着有风声听的并不真切。
她微侧身,隔着晃动的珠帘一道峻拨剪影若隐若现,随着脚步声临近,她渐渐看清来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个子很高,一身慰烫挺括的雾深色西装,轮廓深邃俊朗,尤其一双瞳仁极黑,在走廊灯光下显薄凉锋利。
晏蓁蓁突然想到一件很要紧的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陈清也,这包房是谁订的。
她咳了一声压低声音:“清清,其实这包房是阮……”
陈清也站的更靠窗的位置,风声在耳边呼呼的吹,发丝随风飘起,远远望去像幅中世纪油画,她支起下巴遗憾道:“当然是舍不得钱啊,商业联姻,自然最重要的是利益。”
陈清也想到奶奶下午和她说的话,“你妈要强一辈子,陈家生意能这么好,她有大半的功劳,你甘心将她的心血拱手让人?”
她没那么爱钱,但也会不甘心。
虽然她讨厌阮舒池,但凭良心说,他外表身材确实不错,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忍不住想过嘴瘾,“其实仔细想想,阮舒池虽然讨厌,但如果我把联姻对象类比点男模的话,我也不算吃亏,毕竟他条件要当男模没准儿能混个头牌当当。”
晏蓁蓁声音抬高了几分,“快别说了,那个谁来了……”
陈清也看她尴尬的样子,下意识转身顺着晏她视线定眼望过去:“你脸怎么红了,谁来了?”
男人掀起珠帘站在门下压迫感十足,他神色淡淡,极深的瞳仁就那么轻飘飘瞥过来。
陈清也表情凝固在脸上。
这时不知道谁发出一道极力忍笑的声音:“你的男模来了。”
陈清也:“……”
陈清也失笑,没搭话。
“行了,我拿碗筷出去,热的锅子等会让小池拿啊。”
“知道啦舒妈妈。”陈清也见舒女士走出厨房,身影消失,回头又问阮舒池,“你刚才想说什么?”
阮舒池搓搓自己袖管上的灶灰。
“没什么,先吃饭吧。”
第47章 重瓣荼靡
这顿不知道是午餐还是下午茶的饭后,三个小的去收拾碗筷,舒颜女士拉阮奶奶去试新买的衣服,只有阮爸最闲,往客厅一坐看电视了。
阮歆装模作样送了两个菜碟子进厨房,诓阮舒池一个人洗碗,然后拉上陈清也就往院子里走。
她往摇椅里一坐,晃晃悠悠,提起方才还有些痛心疾首:“清也姐,你怎么不叫我啊!难得有一天睡到下午,谁知道被我妈当场逮捕。”
“我没叫你?”
陈清也本是斜靠在墙根,一听这话,气得当场掏出手机,打开阮歆的聊天对话框,上面明晃晃显示了几个未接来电。
“天地良心,奶奶不让我上楼叫你,我从出门接舒妈妈他们开始就在给你打电话。”
夏天七八点钟的京北,正是一天最热闹繁华的时候,华灯初上,街道上车水马龙,长安街上的车流如同连绵不绝的彩带缓慢移动着,红色尾灯与白色前灯交织在一起。
晚高峰,再一次遇到堵车,陈清也按下手刹,问一旁的晏蓁蓁道:“我送你回你父母那边还是你自己那儿?”
晏蓁蓁晚上喝了点果酒,就把车留在酒楼搭陈清也的车回家,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那比较自由,“回我那儿吧,正好你要去你店里,和我家顺路。”
“你那家店口碑蛮好的,我在小红薯上看到过不少测评博主晒图,都在夸说是国内纯手工女装的top,还提到了因为品牌比较小众,每个款式只出几套,极少撞衫。”
“清清,这些衣服是不是你自己设计的?”
陈清也沉默了一下摇头:“不是,你知道的,我已经不碰那些了,是请的设计师。”
她顿了顿又道:“店面是我妈在世时帮我盘下来的,当初她打算让我留学回来做自己的品牌,我虽然没办法完成她的期望,但开家店也算是对她有个安慰。”
“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算不得什么。”
晏蓁蓁知道这话题不宜再深谈,不然又惹她难过,就转了话题:“刚刚在酒楼还没来得及问你,联姻的事,你想好了吗?你家人同意吗?”
陈清也:“不同意又如何,我的事我做主,况且我爸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有利可途的机会。”
晏蓁蓁默了会儿才开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清也白她一眼,“你我之间关系,有什么不能讲的。”
“那你拒绝话,以后你的处境……”
晏蓁蓁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圈里联姻,一般都讲究强强联手,资源和利益共享,阮陈两家应该就是出于这个目的联姻的,但联姻的事陈清也拒绝,那她的处境就很不妙了。
尤其联姻的事会落在她妹妹陈梦瑶身上。
时间一久,尤其陈老夫人百年之后,陈清也在陈家的处境可想而知,甚至有可能要仰人鼻息。
而她的脾气又怎肯受这些气。
就算陈清也不在意利益和金钱,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无法完全脱离家族的。
晏蓁蓁比较幸运,父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又宠她,婚姻之事自然全凭她喜好。
但就算凭她喜好也没用,她还是在感情上裁了大跟头。
思绪险些劈叉,她回过神正色道:“清清,联姻的事你要慎重考虑,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
陈清也点头,“放心,我有数。”
钱,妈妈已经给她剩了不少,哪怕不多,店里这一年流水已经稳定向上,只要她不挥霍无度,是够用的。
这时,前方车流开始缓慢移动,陈清也松下手刹踩下油门汇入车流。
*
陈清也的店开在繁华街道的一角,因为是新中式风格,店面装饰简约淡雅并带有中国风,很吸睛,行人路过时便能在第一时间锁定他们的视线。
店外招牌并不大,但店内却另有乾坤。
店内分两层,一层全们全打通作为会客和成衣展示,二层分三个空间,分别是试衣间和裁剪缝制衣服的地方,还有一个暗室是她的办公区,是她用来休息和查帐的地方。
陈清也进去时,几个服务员正在给顾客介绍衣服,经理梅姐也正陪顾客试旗袍,梅姐看到她进来正要招呼她。
陈清也用唇语示意她先招待顾客,梅姐做了一个OK的手势,并同样用唇语示意让她去办公室休息。
办公室设在二楼扶梯旁,和外面只有一墙之隔,当初装修时陈清也为了好看和方便做了面双面镜,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从外面看只是一堵普通的墙。
壁灯位置是开关,为了防止客人误按,放了一组小沙发挡住,因为楼下有休息地方,这组沙发几乎没人坐。
陈清也绕过沙发抬手一推壁灯后侧,墙延着轨道滑动,她进去后门缓缓合上。
梅姐很贴心,她已经把放流水的文件存在平板里。
陈清也坐进懒人沙发里,滑动屏幕开始翻看着。
用了快半小时,将一个季度的流水帐面全部看完。
陈清也唇角微弯,数着后面的零,随着数字变大唇角弧度加深,没想到这个季度流水又翻了一倍。
她伸了个懒腰正要准备下楼逛逛时,忽然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你说你家老太太要和阮家联姻?”
“嗯,清河说已经定下了,阮家那边也有这个意思。”
后面这道声音温柔绵软正是陈清也那个便宜后妈陈依月,她秀气的眉稍一挑从沙发上坐起来,蹑手蹑脚走到墙壁前。
这面双面镜是她托舅舅从国外高价购来的,当初是为了安全性怕碎掉所以叮嘱舅舅要质量为上,没想到舅舅千挑万选竟是某国审训室特供款,从里面看外面十分清楚不说,声音也像站在面前一样听的一清二楚。
陈清也盯着那张温柔可人的脸,眼底复杂。
“如果你家那位大小姐真嫁过去,现在她就不尊重你,以后还不拿着头顶看人?”
陈依月当然知道这些,自从知道阮陈两家要联姻的事后,她就没睡好过。
她心里不痛快嘴里却说着:“那有什么办法?她一直就是那个大小姐骄纵脾气,我只好忍着。”
刚刚说话的是陈依月大姐陈依玲,她瞪了自己妹妹一眼:“你傻啊,你这人就是太软弱,放着自己亲女儿不去和阮家联姻,要给别人做嫁衣,瑶瑶哪点比不上你那个继女?她除了长着一张狐媚子脸招摇过市,还有什么?”
陈依月叹了叹气没说话。
陈依玲抬手戳了她额头一下,恨铁不成钢:“陈家老太太一直看不上你,她更在意死了那位,你哪点不如死了那位?你甘心吗?”
陈依月怎么可能甘心。
“如果是瑶瑶嫁到阮家,到时候陈家前面那位辛苦得来的东西,都是你的,是你女儿的,以后她女儿想花钱还得看你脸色,整个陈家都是你说了算。”
“你占着她的丈夫,用着她赚来的钱,抢她女儿的婚事,将来还能教训她女儿,让她女儿仰你鼻息生活,没有比这更解气的事情了。”
“小妹,不管用偷的还是抢的,快把这婚事截胡过来。”
这些话说到了陈依月的心里。
她在陈家忍了这么久扮演贤妻良母,忍着陈清也的大小姐脾气一直退让,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唇边泛冷终于卸去伪装,“大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阮家那边指名要和那丫头联姻,老太太又向着她,我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也要想办法,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再压你和女儿一辈子?你甘心一辈子伏低做小?”
陈依月轻轻一笑,温柔的眉眼里竟有几分轻视:“不碍事,那丫头和阮家公子自小不和,以我对她的了解,就算阮家那边没意见,她那大小姐脾气也会闹起来不同意。”
况且,陈清河已经和她提过,他只不过和陈清也提了一嘴联姻的事,她当场就拒绝了。
这对她和瑶瑶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机会来了,想尽办法也要抓住,就如她当年抓住了陈清河,明知道他有老婆也要牢牢抓紧。
陈依铃嗔怪道:“原来你早就盘算好了,还在这和我装,小妹,大姐就等着你好消息,到时瑶瑶嫁到阮家,有什么合作项目可别忘了照顾一下你姐夫这边,倒底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事还是娘家给你撑腰。”
陈依月:“大姐放心,忘不了的。”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得意,但声音却压的很低:“大姐你说的对,用着她赚来的钱,占着她的男人,抢她女儿的婚事,将来还能教训她女儿,没有比这更解气的事情了。”
陈依玲看不得她胆小的样子,“在外面,又没别人,你那么鬼祟做什么。”
陈依月小声道:“万一被人听见。”
“这在外面,又没别人怎么可能被人听见……”
陈清也盯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垂着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痛意从心脏连着后背蔓延,她知道如果她不控制自己,情绪就会控制她,然后她就会陷入好不容易拨出的泥潭里。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失控。
为了妈妈,她不能哭,不能失控。
她在那面“墙”站了许久,久到陈依月姐妹离开了很久她都没有动,一直到梅姐给她拨电话问她还要不要看纸制的账本。
梅姐是妈妈的朋友,她这个人很体贴,工作又认真负责,算是陈清也难得信赖的人。
她调整呼吸极力压制情绪,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正常:“不用了梅姐,我想在这休息会儿再走,我想安静会。”
挂断电话那一瞬,她再也支撑不住滑坐在地板上。
她还是这么不堪一击,只不过因为几句话就差点情绪失控,颤动的手指越来越麻几乎要失去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想站起来发现腿已经麻了,活动了一会儿后才从地上缓缓起来。
她抬腕想看下时间发现今天没戴腕表,就走到沙发上拿起手机,还不等她按灭屏幕,手机震动着。
盯着到屏幕上未存的号码,她停顿了几秒钟才落下手指。
“喂,清清,是爸爸,你吃过饭了吗?”
陈清河的声音很温和体贴,体贴到陈清也有种错觉,好像以前那个把她像公主一样宠爱的爸爸回来了。
“爸爸。”
陈清也下意识像从前一样喊着,她顿了一下刚要准备说“吃过了。”
陈清河温声打断她:“宝贝女儿,有件事想告诉你。”
他没有直接说什么事,停了一会儿才开口:“和阮家联姻的事你不用再为难,爸爸不想让你因为利益牺牲自己,我和你妈妈都只想你快乐自由。”
陈清也毫无征兆地笑了,不等陈清河开口,她用从前和他撒娇的口吻说:“爸爸最疼我了。”
这个反应把另一头的陈清河弄的有点懵,因为陈清也已经很久没和他撒娇了。
但他没多想敷衍道:“我自己女儿我能不疼她吗,好了我这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这通电话,让陈清也明白,她和陈清河的父女亲情也就到这了。
她垂下手臂,想按灭屏幕,手指无意碰在上面,竟打开了某个微信头像。
是她放在“讨厌”分组里的,头像是一张夜晚清空的图。
底下还有一行英文,但字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她手指落下,那张图缩小,微信备注写着--“目中无人大混球(阮舒池)”
脑海里倏然闪过陈依月姐妹的话,
“你占着她的丈夫,用着她赚来的钱,抢她女儿的婚事,将来还能教训她女儿,让她女儿仰你鼻息生活,没有比这更解气的事情了。”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陈清也抿起唇,她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
她要和阮舒池联姻。
仔细想想,除去阮舒池和她不对付之外,他似乎是个很不错的联姻对像,家世背景数一数二,能力一顶一,最重要的是……
长相身材比肩顶级男模,那个谁不是说还有公狗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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