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口腔。
他疼,她更疼。
阮舒池睁开眼,看到陈清也面上挂着泪痕,搂着她纤腰的手臂用力,将她整个人锁进怀里。
做错事的人是他,如果有朝一日会被惩罚。
那也是他,一人承担。
第52章 黑魔帝兜兰
“阮舒池,不是当妈的要在除夕晚上批评你。但这件事上,你能不能抓点紧!有喜欢的女孩子就去追,你又不是有钱的富二代,就张脸还长得不错,凭什么要人家追你。你性子就是不随我,拖拖拉拉,跟你爸当初一个样!”
“是啊,小池过完年足三十了吧?抓点紧,奶奶还能看看曾孙曾孙女呢。”
“妈,你说我说得是不是,乘兴还总说我给孩子压力太大。我要是不给点压力,他就能一直糊弄我。”
这会儿一家所有人总算到齐,全坐客厅剥砂糖橘等着看春晚呢。可真一得空下来和长辈们一起,聊着聊着就难免说起些应时应景的。
比如人生大事。
还在读书的就问成绩,刚毕业的问工作待遇,像阮舒池这种,逃不开被问的自然是感情生活。
“…怎么还殃及池鱼呢。”
阮舒池没说话,倒是平白遭殃的阮爸爸偷摸开口。他眼睛虽一直盯着电视,耳朵却没闲着,捕捉到舒女士说到他的关键词,一时没忍住,默默吐槽了句。
声音不大,挨着阮爸在坐旁边单人沙发的阮歆听得清楚,她眼睛一亮,朝她爸竖了个大拇指。
病房里的两人各怀心思,相安无事地一起度过了几天。
这两天的医院少了很多蹲守的记者,一直没见到人,他们便开始怀疑阮舒池是否在这所医院里。
阮舒池这才有机会去看望周衡和其他在剧组里受伤的工作人员。
所幸他们伤的并不重,都是皮外伤,但还是被安排在了一个大病房里,穿着和阮舒池一样的病号服。
只要有人来采访,就装作伤势严重的样子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地接受询问。
躲在卫生间里的阮舒池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
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的可惜了。
他老爸确实关心他的伤,走后第二天就特意安排了两个医生过来架着他去做检查,大大小小各种脑部检查愣是都来了一遍。
医生望着他的CT检查报告说:“你的大脑里面有一块很小的血块压迫了神经,但不是近期出现的。你之前是不是脑袋也受过伤?”
阮舒池如实点头,坐在医生面前回忆了一下:“我十二岁的时候出过车祸,当时脑袋受伤挺严重的。”
医生听完,若有所思:“结合你说的梦境,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你患有失忆症。那些模糊的片段可能是你之前的经历,但也不排除它单纯的只是梦。”
失忆?
阮舒池一愣,当时医生似乎确实有说过他可能会有失忆症状。但因为过去了那么多年,他的生活也并没有受到影响,所以便一直没去关注这事。
当时他爸告诉他,因为商业的一些斗争,他被暂时送到了盈城一个镇上的中学就读,所以他有两年的时间都不在家。
而车祸就是在他毕业那天接他回来的时候发生的。醒来以后,他的手机钱包什么的丢了个一干二净,浑身上下只有当时穿的一套衣服,还有几本书,一点过去的踪影都找不到。
那两年的时间里,阮舒池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他爹阮华安事后有向学校那方面求证过,老师都表示,他儿子聪慧好学,在学校里一直乖巧听话,从没惹过什么麻烦。
因而关于那两年的经历便被直接忽略了。
经医生这么一提,阮舒池忽然对自己之前丢失的部分记忆有了想要弄清楚的冲动。
还有,那个梦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大脑产生的幻境。
但眼下他还有很多没解决完的事,失忆的事只能先搁置一会儿。
游轮事件后,【沐光之名】剧组受到了广泛关注。
特别是因为贺岫粉丝闹事而受伤住院的工作人员,那些媒体账号可会写了,什么贺岫粉丝片场闹事,致多名人员重伤。
还有说贺岫粉丝团是邪/教,手段极端令人发指。
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关于贺岫负面印象的报道通通都来了一遍。
要知道,艺人的形象不仅靠自己和公司来维持,粉丝的表现也必不可少。
虽说粉丝不能绝对代表艺人,但疯批粉的脑残程度足以摧毁一个艺人。
只能说,这次的粉丝闹事给贺岫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他还抽空在微博解释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事,那些纯属粉丝个人行为,并且质疑闹事者并非自己的粉丝。
阮舒池没出声,立马起身,借着夜色把耳后那点红藏得极好。
陈清也没打算抓着阮舒池不放,往他身边靠近,把自己的重量放了大半在阮舒池身上。
“阮歆什么时候看完啊,我想回去了。”
“那我们先走?”
阮舒池身上的温度隔着两层衣物传来,陈清也好像没刚才冷,也没那么想打破现在的安宁。
“再等等吧,烟花快放完了。”
两人说着悄悄话,眼神都盯着阮歆,生怕她突然转身看到点不该看的。
陈清也摇摇头,她本意是想折磨阮舒池,现在看却好像变了味道。
远处不知谁家又放了烟花,陈清也跟着响声去看,烟花落下的正下方停着辆车。
陈清也眯了眯眼睛,借着不明亮的灯仍看不清,而这时那车竟打开了车内照明。
阮舒池感觉到陈清也的手从自己掌心抽走,像躲像逃,没有半点迟疑。
他跟着扭头,陈清也视线所向,是驾驶座的叶庭阳。
第53章 老虎须
“怎么这时候过来,吃过饭了吗?”
“我过来是觉得电话分手不够正式,想亲耳听你再说一次。”叶庭阳控制不住冷哼,可话音刚落就显得有些后悔。
陈清也没吱声,感觉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她坐在叶庭阳的副驾,车是他在新海常开的那辆奔驰,看这样子应该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你可以换个时间的。除夕夜晚上,像你们那种家庭,应该很看重这种日子吧。”
叶庭阳扶着方向盘,忽然低声笑开,闷闷笑声,没有分毫畅快:“你确定,看见我突然跑过来以后,就跟我说这个吗?”
当然不想,陈清也深吸一口气再默默吐出,车内空调温暖干燥,虽然不冷了,却依旧令她手足无措。
“叶庭阳当时选择跟你在一起我是认真的,我想尝试接纳你,也想尝试改变自己。可经过相处,我们不适合也是真的……”
“我们哪里不合适了!那么短的时间,你就能确认我们不合适了吗!”
陈清也想到什么,忽然顿住:“你知道了?”但网友并不买账,粉丝大闹片场是事实,他贺岫虽然不是主导者,但他的这几个魔怔粉已经彻底败坏了他的路人缘。
做艺人的,最怕的就是底下粉丝失控。
发起疯来到处咬人的脑残粉丝就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将他们炸的体无完肤。
更别说这个剧组囊括了多少流量,光是原著小说粉,各家艺人粉就数不清了,还有掌握在舆论风口上的阮舒池,随便拎出来一方,这场争论战就没那么容易停下。
而这,就是宏庭国际想看到的结果。
这个关键时刻,比的就是谁的演技更好,布的局更大,抓的把柄更多。
娱乐圈的水很深,稍有不慎陷进去了,只能说自己倒霉。
阮舒池极力配合着公司的安排,有郑康时坐镇,他丝毫不担心后面的舆论走向。
出院那天,他还装模作样地接受了采访。
“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机会澄清,我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呢。”
阮舒池说着,漂亮的眼睛里覆上了一层水膜。
他本就生的好看,加上中法混血的极品样貌,这几滴泪一淌,跟蒙受了天大冤屈的林妹妹似的,在场的记者都看呆了。
本想着抢到时下热点当事人的回应回去交个差就行了,不料,竟然在现场看到了这么一番惹人心怜的场面。
娱乐圈类似的事不少,但出结果后,再不济,那些个明星艺人在镜头前都能维持良好的形象,很少有人控制不住情难自抑。
加上阮舒池在微博的头铁发言,不少人以为这个小艺人是个脾气火爆的家伙,公众平台都语出惊人。
哪知面对镜头的时候,竟是这般的心酸真挚。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也能理解,平白无故被污蔑了这么久,谁心里没个委屈。
记者也都是人,这么个大美男在眼前抹泪,说话的语气都情不自禁地软了下来,哪里还舍得问他过分的问题。
“那请问,阮先生,您对贺岫此次行为有什么想说的吗?”
记者举着话筒上前,看阮舒池的眼神都放的轻软,生怕一个不注意,把人刺激的情绪失控,连采访的机会都没了。
阮舒池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用力将眼泪挤回去。
他眼眶红红的,说话也带上了微微的鼻音,但对着镜头,他还是咧开一抹笑。
“我没什么想说的,就只是觉得……有点失望。我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艺人,贺岫前辈经常照顾我,我很感激。那种情况下,记忆出现混乱也是有可能的。也许是我这个人比较讨人厌吧,总之,事情都过去了,只希望之后,大家都能顺顺利利的。”
说的心酸又难过,虽然大半都是演出来的,但阮舒池已经豁出去了,怕什么呢,贺岫都敢张嘴胡来,他怎么就不能瞎编。
关于工作中照顾他什么的,都是狗屁没有的事。
阮舒池现在嘴里就没几句真话,经历了污蔑这事之后,他终于悟了,人生在世,身份脸面都是自己给的,真假怎么样,还不是他一张嘴说了算。
记者们心中了然。
本以为能看到什么大型撕逼场面,但阮舒池很明显是不愿意多面对这个话题。
“知道什么?如果他误会的话,我可以……”阮舒池不明所以,只是顺着陈清也的话说下去,“好吧,我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陈清也望着阮舒池的侧脸,眯了眯眼睛,还以为阮歆会把什么都和他说了,结果这俩人刚才纯站那儿吹风呢。
“和你没关系。”
“你说什么?”阮舒池快步跟上。
“和谁都没关系,是我的问题。”陈清也紧了紧外套衣襟,脚步不停,只垂下眸盯着向她的影子靠近的阮舒池的影子,而后小声喃喃。
“天真冷啊,感觉云城也要下雪了。”
第54章 藿香蓟
“怎么,人见着了,心死了没有?”
“…死了。”
叶庭阳应着,指尖按下易拉罐拉环,仰头灌了口酒:“死的,透透的了。”
叶庭阳憋着气,把车开出云城,一口气开到服务站休息区,买了几罐啤酒,就在车里自己闷头借酒浇愁。
知道叶庭阳“夜奔”全程,骂过他荒诞举动的江至峤,终还是不放心,家宴中间偷闲拨了个电话,确认人好好的没事,才算放下心来。
“除夕晚上,要死要活从家跑出去,开几百公里车“夜奔”,我知道上一个干这种事的还是红拂女。不过人家夜奔为的有情有义,你呢是专程过去找虐,怎么不算古往今来第一人呢。”
江至峤察觉叶庭阳状态可控,非但没安慰,反倒是句句往他的软肋上戳。
“因为我有病啊。”
叶庭阳“嗤”了声,说得相当认真:“不开玩笑,我可能就是真有病。在一起的时候,想着她心里有没有我,不在一起的时候,就想什么时候能去见她。只要看到她,就什么病就好了。这种感觉,江至峤你懂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安静空旷的环境里,江至峤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我不懂。”
陈清也换好马术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阮舒池牵着一匹高大的白色骏马沐浴在阳光下,一瞬间有种穿越进上世纪外国油画里的错觉。
年轻的伯爵牵着骏马立在庄园外,等待他心爱的姑娘。
第一次见阮舒池骑马的时候,陈清也也产生过同样的错觉。
错觉之所以被称为错觉因为只在那一瞬间,陈清也很快就回过神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丢出去。
听见脚步声,阮舒池掀开眼皮看了过去。
陈清也穿的也是黑白色马术服,女人身材高挑,马术服的款式大多都是舒身的,将她匀称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肉是多余的。
视线停顿片刻,男人的喉结轻轻滚了滚,略微皱了下眉,突然觉得马术服的设计似乎还有改进的空间。
见阮舒池盯着她看,陈清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出声问:“是我穿的哪里有问题吗?”
她是第一次一个人穿这种马术服,刚才在里面研究了半天才穿好,没什么经验怕闹出笑话。
看着她略显不安的目光,阮舒池给出肯定的答案:“还挺像模像样的。”
嗓音低沉温和,如沐春风。
闻言,陈清也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收回视线,阮舒池拉着缰绳将马往前牵了牵,嗓音淡淡:“还会骑吗?”
停顿片刻,陈清也摇头:“早不会了。”
还没分手那会儿阮舒池教过她骑马,但她有点恐高一共也没自己练过几次,时间过去这么久早就忘光了。
阮舒池也没说什么,握着皮鞭轻轻点了点马鞍:“那上马总还会吧?”
这个倒是会。
陈清也走过去扶着马鞍抬腿踩着爬上去,虽然动作是有些滑稽,但好歹也坐上去了。
见状,阮舒池没忍住低低地轻笑了声。
“?”
陈清也忍不住皱眉,笑什么笑?
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看见阮舒池娴熟地翻身上马,与此同时一阵熟悉的温度从身后包裹了上来,清冽的雪淞香气息钻进鼻尖,陈清也的心跳也跟着漏掉一拍。
阮舒池一手握住缰绳,踩着马镫长腿一跨便稳稳坐了上来。
由于惯性马轻轻往前走了两步,陈清也身子一斜连忙伸手拽住缰绳。
男人温热的呼吸自上而下落在她耳畔,陈清也的脊背忍不住僵硬一瞬,仓惶地将身体前倾,想要跟身后的人拉开距离。
见状,阮舒池伸出长臂握住缰绳,将人重新捞进怀里,同时慢条斯理出声:“这匹马性子很烈,你要是乱动待会儿摔下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与此同时身下的马像是能听懂阮舒池说话似的,十分配合地抖了一下。
“……”
陈清也不敢再动了,直挺挺地立在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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