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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脚，将靴子上那些黄褐色的黏液擦拭到金启正价值不菲的衣服上，虽然这件衣服已经因为他暴涨的身体被撑破，现在顶多算是残破的布料。
那脓液却怎么都擦不完似的，反而越蹭越多。
阿彪突然烦躁起来，狠狠一脚踹上金启正的头，“你他妈的，除了钱钱钱，就是异能、异能。你知不知道玲珑是我妹妹，你他妈的，你知不知道有的人根本不不想成为你手下的实验怪物。”
他这一脚踹的极狠，若不是金启正的身体体量巨大，他那颗头能被直接踹飞。
“呜呜、呜，调、调酒师呢……”金启正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叫做阿彪的男人也不是自己可以依靠的。
哐啷哐啷！
就在此时，仓库尾端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卷帘大门缓缓升起，刺眼的白光照进来，瞬间将这幽深昏暗的仓库照得亮如白昼。
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光影里走来。他穿了件非常普通的白衬衣，臂弯里挂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领带被微微扯开，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他的步态慵懒，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醉意，但逆着光的身影格外迷人，每一步都让在场的几个人移不开眼。
身后的卷帘门缓缓落下，他终于走到近前，金启正也终于看清了他那张邪魅又清冷的脸。
“不好意思，刚从酒吧下班过来。来晚了。”唐迁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月牙耳坠在昏暗中熠熠闪耀。
“唐、唐迁！”金启正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甚至激动地抬起上半身，试图伸手抓住他，“你、你快救救我。”
“救你？”唐迁继续微笑道，“如果我没记错，我的异能是制毒，怎么能用来救人呢？”
“是、是的，你的异能是制毒，但……”金启正忽然意识到什么，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瞪着那只唯一能露出来的眼睛，紧紧盯着唐迁。 “是、是你，你给我下毒？让我变成这个样子。”
唐迁不笑了，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睛此时显得寡情，“啧啧，你只是说要一种能让你的异能加倍进化的药剂。是药三分毒，何况，我制作的从来都是毒品，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啊。”
“可、可是……你没有说过，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副作用。”金启正说着，从口中吐出一口带血的脓液。
溃烂已经从他的表皮蔓延至他的内脏。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唐迁用一种没有感情，但像是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在你试图对唐小姐动手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计划好了，让你尽快去死。”
金启正呜咽一声，胸腔内传来噗的一声混响。他浑身抽搐，像是被电击中。
唐迁转身朝外走去，“你们几个留下来给他收尸吧，别把这里搞得太脏。”
“对了。”他突然停下步伐，回过头看向金启正，“你知道自己失败在什么地方吗？就是，连别人的底线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79章
“唐小姐，你这段时间要注意休养，体力活就让你男朋友做。尤其是你的左手，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手腕骨折得这么严重，再晚一点送过来，就是请神仙出面也救不了你了。”
护士一边替唐苏换着手腕上的纱布，一边谆谆教导道。
“……好。”伤口被拉扯了一下，唐苏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昨天的经历过于混乱，当时大脑和身体处于一种求生本能的应激状态，也就暂时地忽略了身体的痛疼。可此时，在这种安静舒适的环境下，手腕上的伤痛就变得格外清晰，一不小心扭到都会痛得龇牙咧嘴。
给唐苏的伤口上好药，重新固定上夹板，护士打量了她一眼，低声道：“诶，唐小姐，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你都不知道，昨天他把你送过来的时候，那个担心的样子哟，就差把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挂你身上了。”
护士在医院里见惯了生离死别，也看透了人情冷暖。有的人，自己的妻子卧病在床，却不闻不问，偶尔来一次医院探床，还在一旁和别的女人发信息聊骚。这样的情况，她撞见过好多次。
什么人，是否付出了真心，鉴人无数的护士早就练出了火眼金睛，多观察几眼就能分辨出来。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关系。”唐苏解释道。
“啊？”护士的手指在绷带上略一停顿，讪笑道：“那是我误会了。”
话痨护士忽然沉默下来，默默地为唐苏重新缠好绷带，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她刚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对唐苏道：“那位先生，他昨天将你送来的时候，自己身上也还有伤。却一定要守在病房里，直到确认医生给你处理完伤口，才被我们劝离。他一定是真的很在意你。”
护士离开后，病房回复了安静。
唐苏躺在床上，出神地盯着天花板。
护士的话，已经在她心里泛起了涟漪。她打开手机，翻出自己和慕辰的聊天界面。
慕辰：“局里已经发出了对金启正的逮捕令，我有点事情回去处理一下。”
慕辰：“柜子上有苹果、梨和橙子，你还想吃什么给我说，晚点给你带过来。”
又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唐苏放下手机，拉起被子盖过头顶。
心里很乱，有一些看似坚固的东西，在悄然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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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这些就是所有的证据。违规的一共两人，看守韦宗耀的卫兵，以及物资管理处登记员。”林小青将一沓资料递给慕辰。
“那名管理员已经承认，他篡改了物资出入库记录。在韦宗耀毒发那天，他买通了门口的卫兵，让其帮忙送进去一瓶酒。卫兵和管理员恰好相熟，而韦宗耀给出的价钱又十分有诱惑力，两人便一拍即合，在当日给韦宗耀的餐食里加了一瓶酒。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韦宗耀在喝了那瓶酒后，会中毒身亡。”林小青继续解释道。
慕辰已经看完了两人的口供。昔日的同事为了钱财而背弃原则，他感到些许唏嘘，“那瓶酒是哪里来的？时间过了这么久，还能找到酒瓶吗？”
“管理员说，他们当天就把酒瓶销毁了。不过，管理员说自己是在一家便利店，买了一瓶'嘉实多'牌的白葡萄酒。我们去抽调了那家便利店的监控和进货记录，发现'嘉实多'是正德集团旗下的品牌。”
慕辰皱了皱眉，“这也过于巧合了。我不相信，在便利店里随便买一瓶酒，就能将人毒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关键证物已经被销毁，让韦宗耀毙命的究竟是不是那瓶酒，现在已经无从查证。”
林小青点点头，“没错，就是管理员他们承认自己给韦宗耀送了东西，但这顶多也只能算作是违规操作而已。”
慕辰揉了揉额头，看了眼手表，“行吧。韦宗耀这条线暂时不用跟了，这段时间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金启正的踪迹。”
他说完，拎起一旁的口袋，“我还要去医院换药，先走了。”
林小青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目送慕辰离开办公室。
不是吧，组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以前就是被刀捅了，在医院也待不了一个星期，就要求回来上班了。现在怎么，一点擦伤都要回医院上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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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唐苏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路，她掀开被角，看向门口，“请进。”
门把手被转动九十度，门扇被徐徐推开，唐迁手里捧着一束百合，出现在门口。
唐苏有些惊讶，忙坐起身来。
“别动，我来。”唐迁掩上房门，快步上前走到唐苏床边。
他将那束百合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将床背摇起，并替唐苏整理了下她身后的枕头，让她靠在床头的时候，能够更舒服。
唐苏看着他一顿忙活，心里有许多疑问，竟然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明明才上次在福利院见面，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但是唐苏觉得，她和唐迁已经别离了很久一样，久远到上次见面就像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事情。
“这里一定很痛吧？”唐迁手指轻轻抚上她手臂外的绷带，目光柔和充满怜惜。
“有一点痛。”唐苏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唐迁扯了扯嘴角，“茶茶告诉我的。”
这次受伤，唐苏原本不想告诉茶茶。
但是茶茶打算出国去旅游一段时间，并预定了今日的航班。唐苏不得不告诉她，自己在住院，没有办法前去送机的事实。
茶茶很是担忧地将她里里外外问了个遍，最后还是慕辰看出了她的无力招架，主动接过了电话，以唐苏需要休息为由，打断了她们的聊天。
至于唐迁，其实唐苏暂时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他。
她心里隐隐有一些猜想，但不想、或者说不敢去证实。
“在想什么？”唐迁揉了揉她的头，“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生气？”唐苏摇了摇头，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我没有生气。我以为，你厌烦了我打扰，不会理我了。”
唐迁轻声叹了口气，“对不起。前段时间，因为我不小心惹上了一些麻烦，所以只能暂时和你拉开距离，但我从来没有厌烦你，或是不想理你。”
唐苏皱眉，“麻烦，是什么事情？”
唐迁轻轻摇头，“不是什么大事，总之现在已经顺利解决了。”
他靠近唐苏，俯下身，琥珀石一样的眼睛有种悲伤满溢出来。
他的手指轻抚过唐苏的发顶，“苏苏，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也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了。”
一种失落感侵占了唐苏的情绪，她垂眼低声道，“你从来不告诉我，你遇到的那些麻烦是什么。”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唐苏立刻朝门口看去，视线却被唐迁完全遮挡住了。
他还维持着微微俯身，将手指放在她发顶的亲昵姿势。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点心虚，身体下意识地往一旁偏了偏，从唐迁的掌下滑了出去。
她带着些祈求的看向唐迁。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唐迁忽然冷笑了一下，直起身，却依然靠在她的病床前。
“唐小姐？”慕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可能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唐苏的回应，他的语气明显带上了几分焦急。
“请、请进。”唐苏说道，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变得干巴巴的。
“你刚刚是睡着——”慕辰推门而入，在目光触及道唐迁的背影时，话音戛然而止。
他在门口驻留了几秒，竟然若无其事地掩上房门，走了进来。
“早上给你买的水果吃了吗？下班路过水果店，看见新上市的草莓，也给你买了一盒。”慕辰说着，将一大袋水果放在床头柜的那束百合旁边。
唐苏注意到，慕辰每说一句话，唐迁的表情变骤然冷却好几度。
“苏苏，最爱吃的水果是葡萄。我以为在调查人的喜好一事上，慕督查是很专业的呢。”唐迁冷冰冰地嘲讽道。
“那、那个，草莓我也挺喜欢吃的。”唐苏立刻出来打圆场。
慕辰看着她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苏苏最喜欢的水果是葡萄，她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最喜欢的食物是薯片。只是这个季节，水果店没有葡萄。而这些喜好，也不用费尽心思去调查，只要平时留心观察，就很容易发现。”
“慕督查真是心细如发。”唐迁也笑了笑。
“不过，唐先生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这里，也是挺让人意外的。”慕辰看向他道。
“嗯，之前被一些事情牵绊住了，再不出现，可不是要给某些鼠辈可乘之机吗？”唐迁嘲讽道。
“哦？”慕辰好不在意地笑了笑，“唐先生就如此没有自信吗？”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暗潮涌动。
唐苏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头大。
真的是太要命了！这是什么修罗场？
第80章
“慕督查，我想和唐迁单独聊聊。”唐苏求助似地看向慕辰。
慕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我下去买点东西。”说完，走出了病房。
估摸着慕辰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唐苏看向唐迁，“唐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唐迁抱着手臂，斜倚在一旁的柜子旁，面容隐匿在阴影中。他淡淡开口，“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很多事情。”唐苏蹙眉，手指抓紧了被单，“比如前段时间你遇到的麻烦，比如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福利院。”
“有时候，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唐迁轻声叹了口气。
“可是，我觉得这样我看不见你。你从来都是这样，独自一个人抗下所有的困难，在我面前总是报喜不报忧，其实我并没有参与进你的全部生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得遥远……”
“我会将这距离抹掉。”唐迁突然急遽地出声打断她，他俯身靠近，将唐苏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眼里含着些许不耐，“苏苏，迟早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变得亲密无间。”
唐苏愣了一下，看着他，陌生的感觉一闪而过。
“那个，在你们酒吧里，和你很亲密的女孩子？”她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没有关系。”唐迁立刻回答道，“苏苏，我和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是我？”唐苏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
“没错，一直都是你。”唐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苏苏，我早已经把你放进了心里。对于我而言，你是比亲人、比我自己还要更加重要的存在。”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告白来得过于突然，唐苏感到自己的心咚地一下往下沉。没有预想中的欣喜，反而只有一种莫名的苦涩从胃里翻涌上来。
“在这里告白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但，那位督查官说的对，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怕再晚一点，会来不及。”唐迁柔声道。
唐苏抬眼看向他，瞬时泪盈于睫。她不是没有幻想过，在月夜下，在鲜花前，不论是她，还是唐迁，只要他们中的任一个主动捅破那层心照不宣的薄纸，另一个都会安耐不住欣喜扑进对方的怀里。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些晦暗的岁月，最终在彼此真挚的爱意中抚平了那些时光的伤痕。他们会一起组建一个小家，不算大富大贵，但是凭借她和唐迁的勤劳努力，两个人一定会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可是，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竟然是，那晚在芙蕖山顶，慕辰倚靠着观景平台，被风吹起头发，落寞的看着山下的虚空时的场景。
心脏像是忽然被揪住，剧烈地痛了一下。
看着唐苏皱眉思索的样子，唐迁苦笑了下。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下周一我再来看你。”他直起身说，说罢拍了拍唐苏的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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