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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已经走到门口，唐迁又转过身看她一眼，“如果——”
他忽然停住，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如果什么？”唐苏问。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唐迁笑了下，转身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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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坐在楼下的长椅上，长腿交叠，淡漠地看着来来往往经过的人。
这夜没有月亮，一旁的草地挂满了湿漉漉的水珠，吱吱唧唧的虫鸣断断续续得传来。寒风刮过他的衣领，直往领口里灌。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擦过手机屏幕，时而在上面敲击一下，时而又将其摁灭，莹莹微光就这样时而亮起，时而湮灭。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从住院楼里走出来。
他逆着光，整个人的面容都隐匿在暗影中，叫人看不真切。但是慕辰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也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并且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慕辰站起身，唐迁朝他径直走来了。
“慕督查，我想了想，还是要来和你说一声。谢谢你这段时间对苏苏的照顾。”唐迁说。
“不用谢。我和唐小姐，是相互照顾，并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慕辰说。
唐迁停顿片刻，才道：“不过，以后照顾苏苏的事情，就交给我，不用劳烦慕督查了。”
他说完，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短暂交错。
“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带给唐小姐幸福。”慕辰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如果唐小姐有其他心仪的人选，即使不选择我，我也愿意放手。但那个人是你的话，不行。”
唐迁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着走进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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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的感情的事情，唐苏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能拎得很清，但是现在她感到迷惑了。
如果，她还爱着唐迁，在他表白的时候，自己不就应该第一时间接受吗？可是，为什么自己不仅犹豫了，还会有种心痛的感觉。
自己到底，爱着的是谁？
这个问题就像一道魔咒，突然间就窜进了她的脑海。
唐苏苦恼地挠头。哎，如果此时茶茶在就好了，她们无话不聊，也许和她聊聊，她能给出一些建议。
“唐小姐，你该换药了。”护士推着推车走进来，慕辰恰好跟在她身后。
唐苏那只完好的右手还放在脑袋上，已经将自己原本柔顺的秀发揉成一团鸡窝。
“呃，唐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护士诧异地盯着她问。
“没，没有。”唐苏若无其事地笑笑，捋了捋头发，将手放下。
慕辰安静地坐在一旁，目视护士给她换好了药。
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了唐苏和慕辰两个人。唐苏忽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快，甚至不敢和慕辰对视。
慕辰从一旁的水果袋子里，挑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正准备用刀替她削好，忽然注意到唐苏不太正常的面色，“唐小姐，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暖气温度太高了。”
唐苏摇摇头，“没、没有。可能是有点累了。”
慕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蹙眉，“有点烫，不会是发烧了吧？我给你拿个体温计测一下。”
“好的。”唐苏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全身的血液都向慕辰手心触摸着的那处皮肤涌去。
片刻后，确认了唐苏的体温正常，慕辰才放下心，“李思危也在这里住院，我去看看他，你先休息一会儿。”
慕辰将床背放平，又替她掖好被子，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开了病房。
直到慕辰离开后很久，唐苏的心跳依然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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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李思危已经由重症监护室转入了普通病房。
林小青、欧阳梦和张明明第一时间前来探望。
李思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拎进来的大包小包的营养品、补品，转眼间就将这间病房填得满满当当。
他有些感动，又有些咋舌，“喂，我说，你们也太夸张了吧。这么多营养品，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林小青拍拍手，笑道：“组长有事来不了，这些都是用他给的经费买的。组长叮嘱过了，叫我们务必将所有经费花完。”
李思危痛心疾首，“组长他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花的吧。”他扶额道：“我这月的全勤奖肯定是没戏了，这些钱不如直接折现给我……”
林小青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放心啦，组长特意给你申请了特殊津贴，局里已经批了。”
李思危两眼放光，“特殊津贴，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据说有是三倍全勤奖那么多。”张明明在一旁抚了抚眼镜说道。
“我天！”李思危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发达了！”
欧阳梦笑道：“你啊，能不能稳重一点。每次上任务都那么拼命，该不会都是为了奖金吧？”
李思危心安理得地偏了偏头，“除了组长，没有人愿意来免费打工的吧。对了——”他话锋一转，“ FN536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刑天刚你们审核了吗？我叫你们帮忙带过来的案卷资料都带了吗？”
林小青抱着手臂，摇了摇头，“还说组长是免费打工呢。我看你也快差不多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就不能好好享受一下局里的带薪病假？”
“天天在病床上躺着，什么都不能干，我都快无聊成木乃伊了。”李思危摊手，“何况缺少了我这个最强大脑，你们这案子能破吗？”
几人说说笑笑，窗外很快便进入柔和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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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推门进来的时候，李思危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卷宗。
“医生不是叫你多休息吗？”慕辰说着，朝他走近。
李思危放下资料，转头朝他笑了笑，“我这不就是在休息嘛。”
慕辰勾了勾唇角，“知道你肯定闲不下来。怎么样，感觉身体恢复得如何，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知医生，绝对不能为了提前出院而隐瞒病情。”
李思危挑了挑眉，“听起来，隐瞒病情，像是组长你会做的事情。”
他伸展了下胳膊，“我现在觉得自己强得像一头牛，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如果能尽快让我回到射击场训练，我会好得更快，天知道我有多想念我那把L42A——”
慕辰的面色突然沉了下来，“思危，你本次受伤，全身有二百零八处骨折。刚刚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体已经像一具橡皮泥娃娃一样柔软。医生说，你能活下来，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李思危呆呆地看向他，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心里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你的右手骨神经，受损比较严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以后握枪可能会受影响。”慕辰沉声道。
第81章
“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同时爱上了两个人，该怎么办？”
唐苏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将一句话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点击了发送。
这是一个社交平台上很火的情感树洞，她不确定自己的匿名留言会不会有回应，但这个问题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折磨着她，她必须得找到一个倾诉口。
发送完问题后，她将手机扣在一旁，继续蒙头大睡起来。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唐苏掀开被子，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咚咚咚！
“唐小姐，你醒了吗？”慕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请进。”唐苏答道，她看了眼时间，慕督查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每天一早七点一刻，他便会带着早餐来探望自己。
说起早餐…唐苏的肚子咕噜一声，还真有点饿了。
慕辰拎着一个袋子走进来，他的黑色制服上还挂着水珠，“给你带了皮蛋瘦肉粥，这会儿趁热吃。”
说着，他将餐食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取出里面的粥碗，替唐苏打开盖子。
“唔，谢谢。”唐苏双手接过，看向慕辰的微湿的头发，“外面下雨了吗？你没有带伞？”
“嗯。雨不大，在去买早餐的路上淋了一点。”
“还是用毛巾擦擦吧，别感冒了。”唐苏指了指对面的柜子，“里面有条蓝色毛巾，是新的，我没用过。”
“好。”慕辰起身去拿毛巾。
唐苏端着粥喝起来，一旁的手机忽然冒出信息提示音。她拿起来一看，发现自己刚刚留言的社交平台发来了99+条消息。
她一边喝粥，一边心虚地看了慕辰一眼，最后实在忍不住点开了消息详情。
自己那条渣式发言引发了一小波热议，才刚发出去，就有了不少留言，有长有短。唐苏滑动屏幕，依次看下去。
momo：“哇靠，渣男！脚踏两只船，我劝你好自为之！”
一***哥：“楼上，没看到楼主是个女的吗？我就说，这年头玩弄我们男人感情的女人也不少。”
小黄鱼：“虽然但是，楼主会发出这样的疑问，肯定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妥吧？”
泡泡龙：“你们也太上岗上线了吧，楼主只是有这样的疑惑，又不是已经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哈哈哈：“啊啊啊！终于看到有人有同样的疑惑了！悄悄说一句，我也有同样的困扰。如果有两个人都很优秀，又都对你很好，请问要如何忍住不动心？？？”
momo：“楼上，详细讲讲有多优秀。[点烟.jpg]”
风清云淡：“作为异能时代的新兴人类，请打开自己的格局。两个算什么？我的电子男友都有五个，我给予他们每一个人平等的爱， pesce and love ，博爱让我幸福！”
一只蝴蝶：“楼上狠狠点了， +1.凭什么古人类男性就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异能时代的女人就不能三夫四婿……”
笑谈人生：“诶诶诶，歪楼了歪楼了。玩笑开开就行了，真爱必然是一人得一心，白首不分离。楼主说自己爱上两个人，是还没有认清自我。 ”
……
唐苏看得专注，没有注意到慕辰靠近的步伐。
“唐小姐，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唐苏猝然抬头，慌忙摁灭了手机屏幕，心虚地答道：“没什么，就是一个网络上一个段子。”
“嗯。”慕辰没有继续追问，扫了一眼她手里捧着的粥，“不喝了？粥快凉了。”
“哦。”唐苏立刻捧起粥碗，开始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慕辰失笑，正想提醒她慢点，恰好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号码，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好，我知道了。”片刻后，慕辰挂断电话，抬眼看向窗外。
窗外下着蒙蒙细雨，一片雾霭茫茫，远处的建筑只剩下一个个模糊的轮廓。
唐苏已经吃完了早餐，而慕辰依旧伫立在窗前，久久没有动静。
“慕督查？”唐苏出声叫他。
慕辰回过头，面沉如水，“唐小姐，我有点事情要处理。晚点再过来。”
“好的。外面在下雨，你把我拿把雨伞带上吧。”
“嗯。”
望着慕辰离去的背影，唐苏察觉到一股低沉沉的气压。慕督查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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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坐在办公室的真皮转椅上，整个脊背都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
他背朝着办公桌，沉默地注视着窗外，手里时不时地转着一支银灰色的钢笔。
那钢笔随着他指尖用力，在空中飞舞出一道道灰色弧影，鬼魅而绚丽。
咚咚！
有人轻轻敲了下房门。
“进来。”慕辰说着，却没有回过头。
“组长，高医生已经带来了。让他直接去审讯室，还是先来办公室里？”林小青探头进来道。
手里的笔蓦地停下，慕辰沉默片刻后，才淡淡道：“按正常手续办理收押流程，审讯的过程，我要参与。”
“是。”林小青在门口徘徊了片刻，始终没有离去。
“怎么了？”慕辰回过身问。
“高医生 ，他真的和金启正……”
慕辰站起身，“我也不愿意相信，但这个世界上，有的真相就是这么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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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局，一般犯罪审讯室。
高医生坐在审讯椅里，低着头，他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在钨丝灯的照射下显得油亮亮的，就像一颗卤蛋。这颗卤蛋下面，还披着一件白大褂，能看出来，高医生是直接从医院被带走的。
咯吱——
金属铁门被人推开，一股冷风顺着门缝灌入。
高医生闻声抬头，看见慕辰身形笔直地站在门口，正直愣愣地盯着他，那眼神，没有怨恨、没有憎恶甚至没有责备，只有一种空洞的悲哀。
“慕辰啊，别在门口站着，进来坐啊。”高医生对他笑了笑，伸出戴着手铐的手，敲了敲桌面。
慕辰关上房门，一步一步地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是你先说，还是我先问。”
高医生无奈地耸耸肩，“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你将我的异能特点泄露给了金启正？”慕辰平静地问。
“是。”高医生答道。
“在我异能副作用爆发的时候，是你给金启正通风报信，并和他联合起来将唐小姐诱骗过去？”
“是。”
“你察觉到我和唐小姐在进行某种实验，并告诉金启正务必将唐小姐杀害？”
“是。”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慕辰眼底泛起猩红，“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么罪吗？”
高医生扯了下嘴角，“知道。泄露督查官身体机能罪、谋杀未遂、不正当行医。按异能者管理法，以上罪名，最少可判处二十年监禁，最多可判终身监禁。”
慕辰的手指无声收紧，良久后才问：“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理想。”高医生一字一顿答道。
“理想？”慕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的理想需要杀掉一位无辜的女士来实现？”
“你根本就不懂！”高医生双手成拳，在桌子上一砸，桌板被砸得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抬起头，目眦欲裂地看向慕辰，“你们根本就不懂，我们的伟大事业。我们、我们是要建立一个全民进化、让所有的秩序重归平衡的新世界。”
“自从异能进化发生以来，人类就按异能等级被划分为了三六九等，如果说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我也能接受。可是人类自己还要搞出那什么'异能进化者管理法'，竟然人为地将普通人和进化者进行区分。”高医生双手紧握成拳，拳头上青筋暴起。
“这完全就是违背宪法、违背人权的做法。异能进化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情，一个普通人，即使变为最低级的进化者，也要受到更加严苛的法律制裁。为什么？异能局能容忍这种人为将不公平的天堑加深的行为？”高医生盯着慕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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