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都是她误会了。
也是,不然起火那日裴季如何能救她。
再说,这般好的郎君,也不该受这种病痛。
花朝朝不好意思的道了歉,然后问起裴季中午有没有想吃的膳食。
裴季没理,他拿起手中的书卷来。
反正以花朝朝的性子,就算他不开口,花朝朝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
“我给你做个红烧肉、三鲜汤,然后鱼的话,你是喜欢酸菜鱼,还是更喜欢清蒸鱼?”花朝朝看着裴季,在等着他的回复。
裴季眼睑微抬,眼前的人正一脸呆呆的看着他,“清蒸。”
“行,那你要去看我做菜吗?”花朝朝问道。
这会儿也不知柳阳去了哪里,裴季身边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她等了一会儿,见裴季的姿态是既不拒绝,也不反对,想起前几次裴季的反应都是如此,她直接走到裴季的身后,推着他出了凉亭。
她突然也发现了一件事,府里但凡不方便轮椅的地方,除了保留原本的台阶外,一侧都会做成一个平滑的坡度,以方便裴季的通行。
看来裴季的腿也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好。
“你早上说的烤兔子,得晚上才能吃了。”她说着,又想起了一些事来,“你们行军打仗的时候,会烤兔子吃吗?”
裴季把手中的书收了起来。
看来花朝朝已经开始不只是满足于对他吃食的了解,还想知道更多了。
他在扶手上敲了敲,似是漫不经心道:“会,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都会吃,也不会讲究吃熟的,还是吃生的。”
“吃生的?”花朝朝没想裴季会回她的话,但听到吃生食,她还是很意外。
她没有见过战场,倒是经历过饥饿。
裴季带着些恶意道:“粮食补给不及时时,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抓到了便是一口咬下去,吃得满嘴都是血,它们的五脏六腑也会顺着血流出来,但也不会被浪费,用水把它们洗干净,然后再吃下去。”
“甚至有时候还会吃.人。”
花朝朝听着,不自觉地脑补裴季所说的画面,她想起家中鸡被杀时的模样,再想着裴季把鸡的血吸了,它的肉生啃了,再吃掉它的五脏六腑,一阵鸡皮疙瘩涌起,
“人吃人,得是一件多么惨烈的事。”
“那定然是遇到很大的危机。不过,朝廷应该会及时补给,不会寒了边关将士们的心。”
花朝朝对裴季最后那句话还是不信的,只当他在吓唬自己。
裴季眸光暗了下来,朝廷里那些只想着中饱私囊的狗官,如何会惦记着边关将士们的生死。
与南通国一战,朝廷欠下的人命,他定会一一讨回,涉事之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现在是不是不用打仗了?我听说赢了南翼,还有一个二十年的约定。”花朝朝对国政大事并不了解,也未曾多关注,但这件事她还是有在商陆口中听到过,且那会儿别说城里,乡下人间的饭后闲谈也会说到这件事,
“我还听说赢下此战的是祈城王裴季,他是不是很厉害啊?”
“按王郎中的话来说,你应该算是祈城王的表兄弟之类的,那他是不是如张奎一般手持一柄大钢刀,骑着千里良驹,英勇无畏?”
裴季思绪收敛。
他还是挺佩服花朝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明明知晓他的身份,却还是要这般拐弯抹角的打听他。
他道:“怎么你对这祈城王很感兴趣?”
花朝朝摇了头,“只是听说他都很神勇罢了!”
“去年我去城中的时候,倒是正好撞见祈城王回京。可惜他受了伤,围观的人也很多,我根本没看到。”
裴季随口道:“他就是个嗜血怪物。”
花朝朝也听过此等流言,但她不相信,反驳裴季的话道:“才不会,他守护边关,与南通国签下二十年不战协议,就是位战神,岂会是怪物。”
裴季更觉得花朝朝的话好笑,如此委婉的夸他,真是想尽了办法。
他道:“我也是个将军。”
花朝朝向来是个实诚的人,“但我觉得你得好好养身子,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老实说,裴季一点都不像是一位能战场杀敌的、神勇的将军,如果不是王翼说裴季是忠义侯府的郎君,她只会觉得裴季是个读书人,毕竟他看起来比较的病弱。
花朝朝这是什么意思?
裴季道:“所以我配不上将军二字?”
这话又是哪跟哪?
她何时说他不配当将军了?
花朝朝诚恳道:“你只是看起来更像有学问的探花郎。”。
毕竟他生得这般的好。
裴季还真没想到花朝朝会说出这种话来,“呵,小白脸!”
花朝朝急了,这人怎么就跟听不懂话似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长得很好看,只是生了病,看起来比较的虚弱。”
裴季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他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弱。
敢情花朝朝是觉得他现在比较的可怜,更好接近是吗?
第19章 花朝朝感觉到裴季身……
花朝朝感觉到裴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对,她只得连忙又解释了一句,但结果是整个气氛越发的尴尬。
尴尬得她恨不能直接咬断自己的舌头,或者回到半刻钟以前,告诉自己不要和裴季谈起这件事,便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裴季冷言道:“花朝朝,我劝你说话三思。”
“对不起,对不起嘛。”
花朝朝感觉她快要哭了,她还有事求裴季呢,本就欠着裴季一堆的恩情,现下又把人给得罪了,她怎么办啊!
她停下了步伐,走到裴季的身前,抓住他的衣袖甩了甩,带着十分诚恳的态度向裴季再三道歉,“我真的是在夸你,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郎君。”
天啊!
她都在说什么。
裴季看着眼前红了脸的花朝朝,这女人还贪图起他的容貌来!
话已经说出来,没有收回的道理,花朝朝见裴季依旧在生气,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季将军身姿英武,是最最厉害的将军,小女子有眼无珠,竟惹得将军生气,还望将军大人有大量,能原谅小女子这一回。”
裴季听着花朝朝软糯的嗓音,直接拍开她的手,道:“别跟我撒娇。”
花朝朝愣了一下,她哪里撒娇了?
她不是在哄裴季,让他不要生气了吗?
裴季懒得再理会她,“没有下次。”
花朝朝虽然不知裴季如何得出她在撒娇的结论,但裴季说不生气了,她立即做出承诺,重新走回到裴季的身后,推着裴季继续往前走。
她可不能再惹裴季生气了,不然到时候怎么跟他提要在留园租住到冬至的事?
*
入到朝夕阁的前院,花朝朝本想将裴季放在灶房外的檐廊下,但见外间热得很,便把他推到放置了冰块的厅堂中,这样既不会打搅他看书,也以防裴季有需求时可以随时叫她。
安置好裴季后,她才去灶房忙碌。
其实很多菜她也只是看商陆或者钱嬷嬷做过,但每每她尝试手上之后,发现确实很简单。
就像炸荷花,她就是第一次做,她能将荷花均匀的裹好面衣,再放入热锅中炸至两面金黄得最是完美的时候出锅。
然后再是红烧肉、清蒸鱼、三鲜汤,她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等饭菜做好,花朝朝对外喊了一声,“吃饭了。”
恰好这时柳阳过来了,帮着忙一起将膳食端到厅堂,柳阳布置着碗筷,笑着对花朝朝道:“姑娘,辛苦了。”
花朝朝则给裴季先盛了一碗三鲜汤,笑着回了他的话:“应该的。”
“我见商护卫好像赶着驴车出了门,可是要去城里?”柳阳似是随口问道。
花朝朝先是“嗯”了一声,她看着裴季尝过菜之后才又回了柳阳的话,“宅子修葺需要一笔钱,我们打算卖掉一间铺子,陆叔进城是去问价格的。”
她们的家当被烧了,就剩下两间铺子,如果再不卖掉一间,她们也没法给裴季租金,生活也得成问题。
柳阳看向他家主子,卖铺子的事真假不知,不过没关系,可以查。
但商陆去了南安伯府,城中暗卫来报不会有假。
虽然他觉得花姑娘的心思不会这么深,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花姑娘一开始就知道主子的身份,是奔着主子来的,这件事就不再简单,
“这样啊!姑娘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直接与我说,我认识几个商户,说不定能帮姑娘卖个好价钱。”
花朝朝道了一声谢,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寻柳阳,欠下的人情太多,总归不是好事。
在用完午膳之后,裴季由柳阳推着回了清远阁,花朝朝则趁着兔子还需要在冷水中浸泡一会儿的功夫,睡了一个午觉,然后继续进了灶房忙碌。
卤煮过后,花朝朝和素问在庭院中架起烤架,把卤好的兔子放在火上慢慢地烤着。
兔子烤制的时间长,又离不得人,花朝朝坐在小圆凳上和素问吃着果脯闲聊着,一面留意着兔子。
待兔子烤到半熟之时,商陆回来了。
他看到花朝朝在烤着兔子,烤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都是汗哒哒的,使得他的心情越发郁闷。
但在花朝朝看向他时,他又立即换上了笑脸,同她行礼问安。
素问见商陆前来,料想两人肯定是有话要说,便寻了一个借口去了灶房中。
花朝朝并未察觉到商陆神色的不对劲,她只看了眼商陆,视线又继续放在烤兔子上,“陆叔,铺子怎么说?”
商陆在她旁边坐下,目光落在眼前的烤兔子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拳头紧握。
南安伯府的人真是没良心,竟害得他家姑娘寄人篱下不说,还做着这些仆从之事。
商陆低顺着眉宇,尽量收敛情绪,不让花朝朝发现,“有人出价三百五十两。”
花朝朝心想着,与她预估的三百两高出了五十两,也算是件好事,她欣喜道:“铺子的位置不太好,三百五十两还算不错了。”
既然能卖出三百五十两,那么他们的问题暂时就能解决一大半了。
商陆有几分心不在焉道:“再怎么样都是京都的铺子,不会太便宜的。”
花朝朝黔首,“这样我就放心了,等我忙完就去找你们,再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
商陆点了点头,说要帮忙烤兔子,但花朝朝拒绝了,裴季现在只吃得下她做的饭菜,她不想在这件事上出差错,毕竟她们如今住在留园。
商陆无奈的只得由着她,这会儿又正藏着事,便也没在朝夕阁多逗留,先回了香缘阁。
*
香缘阁内。
商陆今日进城是怀了两个目的,首要的是回南安伯府,向南安伯禀报宅子被烧一事,希望南安伯能接花朝朝回去,其次才是卖铺子的事。
钱嬷嬷一见他面色沉重地回来,心里泛起不安来,“可见着伯爷了?他有说什么时候来接姑娘吗?”
一说起这个,商陆心中的怒意根本就抑制不住,方才在花朝朝面前他还能藏一藏,这会儿他一拳敲打在罗汉床上的茶几上,茶盏被震动,他怒道:“钱嬷嬷,我们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
“我跟他说姑娘住的宅子被烧了,姑娘被吓到了。起初见他似是松了些口,没想到曹慧那贱人一出来,在南安伯耳边嘀咕几句,南安伯立刻换了态度,绝口不提接姑娘回南安伯府的事,直接给了我一百两将我打发走。”
“我还跟姑娘说是铺子卖了三百五十两,实际人家出价不过二百五十两。”商陆越说越气愤,又很是无奈。
如果不是怕给花朝朝惹麻烦,他真的很想将南安伯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混账东西打一顿。
钱嬷嬷听完直接泄了气,心里原本抱有的那点希望全然破灭了,心疼她家姑娘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他,他就这么狠吗?”
“他就算不为姑娘考虑,他也该为南安伯府的脸面想想,把姑娘接回去,再给姑娘寻个好些的人家,最多明年就可以把姑娘嫁出去,于他南安伯府也是一桩好事。”
“就连姑娘的嫁妆都不需要他们操心,姑娘外祖家与夫人留给姑娘的那一份拿出来便是。他们何必做到如此地步?竟然连一个外人都不如啊!”
钱嬷嬷气极了!
她不是不知道南安伯是个负心汉,但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到这种地步。
钱嬷嬷哭诉道:“老奴可怜的姑娘啊!往后可该如何是好?”
商陆还听到了一件事,他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与了钱嬷嬷听,“嬷嬷,我听闻东宫那边在选太子妃。”
商陆话音落下,钱嬷嬷就懂了他的意思,
“他花典在做什么梦?老爷子是得了功勋,但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京都城中不知有多少高门望族,南安伯府一个不入流的末流士族,他花典又在朝中毫无建树,岂能入得了东宫的眼?”
钱嬷嬷又讥讽道:“呵,何况曹慧那心性养出来的姑娘,上得了台面吗?”
商陆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些事万不可对姑娘说,南安伯到底是姑娘的生父,我怕姑娘伤心。”
钱嬷嬷点了头,“我心里有数。”
屋内沉静了好一会儿,商陆才再次开口:“嬷嬷,如果我说带姑娘离开京都呢?嬷嬷也知我是商户人家,比不得南安伯府的富贵,但姑娘去了定不会过得差。”
这事......
钱嬷嬷蹙起眉头来,她对商陆的家世了解不多。
商陆是夫人未出阁之前救回来的,夫人在世时,商陆便守着夫人,夫人离世之后,商陆就守着姑娘。
她信商陆的人品。
离开京都,却不是一件能轻易做决定的事。
商陆看出钱嬷嬷有所顾虑,他道:“嬷嬷,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姑娘说一说,只要姑娘愿意,我可在名义上认姑娘为义女,我会代替夫人送姑娘出嫁,定不会亏待她半分。”
钱嬷嬷叹了口气,道:“别着急,你多年未曾归家,还是先与家人商量一番,再同姑娘说此事。在次之前,宅子还是得修葺。”
总得给姑娘留后路,若只指望着别人,姑娘这辈子只能受苦。
商陆道:“嬷嬷放心吧,姑娘无论去哪都能过得很好的。”
他这话不是在安慰钱嬷嬷,而是觉得花朝朝真的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
清远阁,前院书房中。
柳阳将从暗探手中拿到的信递给了裴季,道:“商陆从南安伯府出来之后,确实去买卖行询问一间东角巷铺子,铺子是在花姑娘名下,买卖行出了二百五十两,价格给得也算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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