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坐在书案后,没着急拆开信件,“花朝朝名下可还有其他的商铺?”
说到这件事,就算是柳阳都想忍不住骂上一句:“本来是有的。”
“花姑娘的外祖家与她母亲给她留下来的财产不少,京都共有二十来间铺子,位于东西两市顶好位置的就有五间,另外还有宅子、庄子,但这些都被曹慧捏在手中,只给了花姑娘两间位置最差的。”
也难怪花姑娘要卖铺子来修葺房屋。
“主子,这商铺做生意或许是偏了些,但用作联络点却是个不错的地方,主子可要留一留?”柳阳还是想帮花朝朝一把。
裴季睨了眼柳阳。
花朝朝笨到这种地步也不算太意外,但这更能说明花朝朝和南安伯之间可以有利益交易。
他指尖在书案上敲了敲,淡淡地应了一声。
柳阳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
主子虽然知道他的意思,但也没阻拦,看来主子对花姑娘还是有几分不一样。
只是可怜了花姑娘,如今到了待嫁年纪,南安伯那般没良心肯定不会忘了她。
毕竟京都用女郎交换人情的可不算少。
第20章 花朝朝的事说完,柳……
花朝朝的事说完,柳阳说起了正事。
在裴季开拆信件时,柳阳提到:“昨日下午城南打马球,杨成祥的庶子与孙副将起了冲突,从马上摔了下来,说是摔断了腿。今日御史台上奏孙副将以权谋私,纵容其族弟侵占百姓良田,还死了人,孙副将暂时被禁足在府中。”
裴季手中的信件正是孙斌的,在信中他简述了实情,表明此事他并不知情,所谓的族弟也是在他回了京都之后突然跑出来相认的,因觉得人品一般,平时来往甚少。
孙斌是他神武军的副将,他自然相信。
杨成祥的这点手段,他根本就瞧不上。
“查此案的现在是谁?”裴季问道。
“大理寺少卿李山。”柳阳眉头微蹙,道:“此人是杨成祥的门生,只怕会对孙副将不利。”
“无妨,此事只要不是孙斌做的,任何人都赖不到他头上去。”裴季道:“给我磨砚。”
柳阳上前磨砚。裴季拿出一张信纸,简单的写了两句话,递给了柳阳,“送去忠义大将军府。”
柳阳退出书房后,裴季按了按眉心。
京都的这趟浑水,远比他以为的要深,他倒是要看看杨成祥身后到底还有谁。
在裴季思虑之际,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娇软声,他侧目望去,是着着一袭鹅黄裙衫的花朝朝在和柳阳打招呼,她脸上挂着如常的笑容,在与柳阳寒暄完后,她侧转过身子迈入了庭院中,两人四目相对间,花朝朝脸上的笑意更浓,如明媚的阳光,有几分的招人眼。
才几日的功夫,花朝朝对他的态度倒是很熟稔了。
不过,这几日因着她做的饭菜,他的胃消停了些。
“我可以进来吗?”
花朝朝说话的声音和敲门声从门口传来进来,裴季忽然想到,花朝朝人虽活泼了些,笨了些,话也多了些,但礼仪举止倒是不差,
“进来。”
花朝朝走了进来,向裴季行了礼后,笑着对他道:“兔子快烤好了,你要过去朝夕阁吗?”
“我怕兔子凉了不好吃。”她又补充了一句。
裴季应下,示意花朝朝过来推着他出门。
离得近了,花朝朝身上那股甜香又若有若无的侵入他的鼻息,虽然不如人在他怀中时那般浓烈,但淡淡的香味也足以使得他的头疼慢慢的得到缓解。
清远阁离朝夕阁不远,出了院门,西落的余光洒在了长廊上,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花朝朝软糯的声音中带着些轻快从裴季耳后传来,
“我做了白饼,切了黄瓜丝,葱段,还调了碟料。”
“另外还做了凉拌黄瓜,给你的那一份我没有放辣子。”
“不过,光吃烤兔子容易腻,你可还有想吃的菜?”
他对烤兔子没什么兴趣,行军打仗之时,无论是生冷吃的,还是炙烤的野味,他已经品尝过太多。早间说要吃烤兔子,也不过是随口之言。
见他没有回复,身后的声音停了,但也只是一会儿。
“吃凉面吗?酸香口味的凉面,既能解腻,还好吃。”花朝朝软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裴季“嗯。”了一声。
“可惜你不吃辣子,辣子加入凉面中会更开胃。”
他听出了语气中的惋惜之意,虽然没懂花朝朝惋惜的点在哪。
吃食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
朝夕阁中,闻声抬头的素问往门口看去,见两人逆光而来,迈过门槛之后,两人站到了屋檐下,女郎笑靥如花,眼中灿烂如星辰,身子偶尔微微前驱着,与坐在轮椅上的郎君说着话;郎君过分俊美的脸上,眉间舒展,神情温和,看不出半点不耐烦。
素问还是第一次见主子与一位姑娘如此般配,但能近身主子的花姑娘也是头一个。
她按下心中想法,上前行了礼,“郎君,姑娘安。”
花朝朝朝素问笑了笑,然后把裴季推到还在烤着兔子旁边,她蹲下身子,从素问手中接过小刀,在兔子上划了一刀,确认肉已经熟好,她侧目望向裴季道:“你要尝尝看嘛?”
裴季看着烤得焦黄的兔子,孜然混杂着香油和葱的香味,闻起来确实不错,但他并不想吃,“先去做凉面。”
“行。”花朝朝把小刀放在一边,让素问帮忙把火熄,等会儿兔子就可以切片吃了,然后她起身去灶房做凉面。
她打算做两份不一样的凉面,一份加辣子的自己吃,一份不加辣子的给裴季吃。
等她弄完,天边已经飘着橙黄的晚霞,形状怪异,偶有徐徐微风吹来。
庭院中摆上了桌椅,烤好的兔子用盘子装着,素问帮忙着端着两碗凉面走出去,花朝朝净了手后才迈出灶房,这会儿忙完回来柳阳拿着小刀在切肉,而裴季正拿着杯盏在喝着酒,神情慵懒,甚是惬意。
花朝朝走上前看到柳阳切出来的肉流着油,香味溢了满庭院,便问向裴季:“你尝了吗?味道怎么样?”
裴季抿了一口杯盏中的酒,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给予过多的回应。
一旁的柳阳倒是忍不住开了口,“姑娘第一次烤兔子就能烤得这么好,真厉害。”
花朝朝落了座,先是夹起肉尝了一口,外焦里嫩,确实不错,她才笑着回了柳阳的话,“多亏了有杨大厨和素问的帮忙,不然我一个人也搞不定。”说着,她又免不得想起早间丢脸的事,赶忙转移话题,问起裴季是在喝什么酒。
裴季眉头微挑,看到花朝朝眼中的好奇,他放下手中杯盏,给另外一只干净的杯盏倒了一杯桂花酿,推到花朝朝的跟前,“桂花酿。”
微风带来了淡淡的桂花甜香,与兔子烤出来的炭香,让花朝朝闻着有些跃跃欲试。
她向裴季道了谢,然后端起酒杯闻了闻,桂花味变得浓郁起来,她微微蹙着眉头带着些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桂花香的酒瞬间侵蚀了她的味蕾,眉间紧接着舒展开来,眼里皆是意外之喜,她朝着裴季笑着道:“甜的!”
“我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酒,介意我陪你喝几杯吗?”
桂花酿罢了,裴季还不至于这般小气,只是越甜的酒向来醉人,且借口酒醉的把戏他已经见过太过,今夜他倒是要看看花朝朝又想玩什么花招,
“随你。”
“你真是个大好人。”花朝朝笑着落了座,“我家的酒都是陆叔酿制的,平日也就在过节和生日的时候才会尝一尝。”
“米酒偏苦,确实不太适合姑娘喝。”一旁负责切着兔肉的柳阳把话接了过去,他本来还想劝花朝朝酒,见她并非第一次喝,便也没有多说。
花朝朝点了点头,很赞同柳阳说的话,她又突然想起,“桃子是不是也可以用来酿酒?”
柳阳道:“这是自然。”
花朝朝尝了尝烤兔肉,味道确实不错,她才看向裴季道:“这附近有一个果园,最近桃子正好熟了,若是想喝桃子酒的话,我们可以去向果园的主家买上一些,他们家的桃子我吃过,味道很甜,个头也十分的大。”
她既是有兴趣,也是想要讨好裴季。
病人养病,让他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另外她还得寻个合适的时机向裴季说起要在留园续租到冬至的事,
“你想去吗?”。
裴季看着花朝朝几杯酒下了肚,脸上已经染上一层薄薄的绯意,眼神倒很是清明,看起来酒量很是不错,
“再说。”
花朝朝又喝了小半杯酒,将凉面拌了拌,“再说吗?”
“那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我可以帮得上忙的那种?”
如果裴季没有需要她的事,她根本开不了口。
裴季看向花朝朝,她怀有目的的意图都已经写在了她的脸上,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拨动着手腕上的佛珠,眼里带着戏谑,“你想要什么?”
花朝朝下意识的摇了头,她不好意思说。
甚至在心中吐槽自己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
她不能因为裴季是个好人,而得寸进尺啊!
裴季倒是好奇了,他道:“无妨,你说说看,我也不一定会帮你。”
听裴季这么一说,花朝朝心里觉得说出来也无妨,裴季不一定会同意。
且不管这件事结果如何,早点说,也好早点解决。
她先给自己满上一杯桂花酒,然后站起来对裴季道,“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们,也很感激你让我们住在留园,所以我先敬你三杯。”
说完,她给自己灌了三杯桂花酿,也不知是不是喝得急了些,总觉得头还是有些晕。
随后她对裴季鞠了一个诚意满满的躬,“我想再厚着脸皮恳求你,能不能允许我们在留园多租住几个月,直至冬至,麻烦你了!”
啊!好烦!
她怎么能一直麻烦裴季呢?
她低着头,根本就不敢去看裴季。
实在太难为情了。
裴季心里讥笑一声,还真是一环套着一环,“我答应你不难。”
“你先坐下,我问你几个问题。”
花朝朝欣喜,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坐回去时却有些坐不稳,也觉得头更沉了些,她看着裴季,道:“你问,但凡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裴季看着花朝朝脸上的绯色已经蔓延至耳根,平日里那双毫无杂质的眼已有几分迷离,却依旧水汪汪的。
看来是酒劲开始上头了。
他就给她一个机会。
裴季敲了敲轮椅的扶手,问道:“你父亲让你靠近我的目的?”
第21章 花朝朝眉头微微皱起……
花朝朝眉头微微皱起,打了一个小小的隔,桂花酿的味道冲上了头,她有些疑惑地看着裴季,又指着自己道:“我,父亲?”
裴季好心提醒她道:“南安伯。”
“南安,伯?”花朝朝脑中确实有些思绪,但此刻她不怎么能抓得住,她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瓜子,最后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
但花朝朝还记得她方才答应过裴季的事,她得如实回答。
她伸出手抓住裴季的袖子甩了甩,让他再给她点时间,“你先别生气嘛,让我~想一想。”
裴季听着她拉长的声调,软得一塌糊涂声音,眉头不由紧皱,他冷声道:“别撒娇。”
“我没有。”花朝朝手撑在桌子上,托着她一侧的脸,她身子歪歪扭扭的坐着,侧对着裴季,很是苦恼的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你的问题太奇怪了,我想,不出来。”
裴季见她好似醉得轻,便问道:“我是谁?”
花朝朝傻笑了一声,“呵呵,这个我知道,季明舟啊!”
裴季看着行为举止皆透着醉意,朝着他像个笨蛋一样笑的花朝朝,冷哼了一声。
花朝朝在回避他的问题。
眼下无证据表明南安伯有参与南通国细作一案,尚且也不能确定花朝朝的目标到底只是他,还是旁的。
他总能查得一清二楚。
既然花朝朝想留在他身边那便让她留着,他倒是想看看花朝朝和南安伯能做出什么事来。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继续住在留园了?”
他看着花朝朝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眼睛半眯着望着他。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花朝朝还是听见了。
她瞬间坐起身来,又恢复了活力,她满是感激的看着裴季,然后朝他扑了过去,“你真是个大好人。”
裴季的反应很快,直接抓住花朝朝的右手反扣,将人禁锢在他怀中的同时,另外一只手已经掐住了花朝朝的脖子。
人侧坐在他的怀中,那清澈的双眸已经变得浑浊,整个人都像是被胭脂浸透了一般,应该说更像一个水蜜桃,散发着甜香成熟的蜜桃。
但也不能说花朝朝没有装醉。
他松开了手,冷声道:“走开。”
哪知花朝朝根本不理会他,反而直接环住他的脖颈,头埋在他的肩头上,闷闷的娇软的声音传来的同时,灼热的呼吸声也落在他的脖颈上,酥麻的痒意,令他倍感不适,“你好香。”
裴季的神情更冷了几分,他只想将花朝朝从他的怀中丢下去,“花朝朝,别太过分了。”
花朝朝“啊”了一声,她头晕晕乎乎的,只能看到裴季的嘴在动,话却一句也落不到她的耳中。
见裴季皱起眉头,她抬手摸了摸他的眉间,道:“别皱眉。”
“你长得这么好看。”
裴季不得不怀疑花朝朝就是以醉酒为借口来勾引他。
他将人从怀中剥离,想要吩咐素问把花朝朝带走,却发现庭院中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二人。
他眉头微拧,分神的片刻,他的脸忽然被花朝朝捧住,强制他转回过头。
两人又被拉近了一些,距离不过三指宽,呼吸交替可闻。
此时天色彻底黯淡下来,半圆的月亮高挂在一侧,几颗不知名的星星零零散散的显露出来,朝夕阁内的灯笼也尽数被点燃。
暖黄的灯火下,女郎精致的五官清晰地展现在他的眼前,扑闪的睫羽下那双水汪汪的眸满含着笑意,竟叫他一时忘了推开。
她的指尖点了点他的唇瓣,身子微微往前倾,碰上了他的唇。
仅仅只是贴合而已,却能感觉到双唇柔软湿润。
不过一瞬,女郎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指腹摩擦过他的唇瓣,娇软的声音中似是带着些缠绵的味道,“好软。”
话说着,她的舌尖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像极了吃到糖果的小孩,朝着他笑了笑,“甜的,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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