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淡淡应了一声,把梅花弯刀放在袖中,视线落在了花朝朝腰间的香囊上,“琴棋书画、女红?”
花朝朝“嗯?”了一声,顺着裴季的视线看到腰间的香囊上,香囊上的针线歪歪扭扭,上面的花她竟然也忘了是什么。
她捂住香囊,尴尬道:“那个,我夏日里招虫子。”
她的女红和丹青一样烂。
裴季:“送我一个。”
花朝朝??
她总觉得裴季是在戏弄她,“你想嘲笑我?”
裴季:“没有,只是觉得你送的弯刀少了诚意。”
花朝朝却不信,她提议道:“不如我抚琴给你听?”
裴季拒绝,却也看出花朝朝应该是真的擅长抚琴。
花朝朝拉住裴季的衣袖,甩了甩,“求你。”
裴季:“不要。”
.....
外面的柳阳听着两人有些幼稚的对话,笑了笑。
他就说主子开花了,不然今日也不会将京都城内所有的暗卫调动只为寻到花姑娘。
看来太子殿下说的话很快就能实现了。
那他就能有小主子了!
任务繁重啊!
*
待马车停下的时候,花朝朝已经找出了数十个央求裴季听她抚琴的理由,奈何裴季就是拒绝。
她好想生气,但又找不出生气的点来。
而裴季早就看破花朝朝那点小心思,见她坐在那生闷气,只觉得好笑。
他先行下了马车,在外等着她。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市上依旧车水马龙,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家酒楼灯火通天,热情地招呼着进店的客人。
花朝朝朝着裴季的后背“哼哼”两声,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能就这么放弃,她得向裴季证明她还是有擅长的。
酒楼座无虚席,花朝朝跟着裴季刚走到三楼,就见一男子匆匆而来,裴季见此,便对花朝朝道:“你暂且在这里休息,明日送你回留园,你有事吩咐柳阳。”
花朝朝黔首,想起在街道上听到有关太子遇刺一事的谣言,在裴季转身之时,她拉住裴季一只袖子,道:“你多加注意。”
裴季应了一声,随即同那男子一道离去。
花朝朝望着裴季离去的身影,感觉有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望过去是一张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的脸。
她没多在意,朝那人笑了笑,便跟着柳阳入了雅间。
*
雅间内,花朝朝向素问和柳阳表了谢意,她又向素问说了抱歉,正想从怀中取出送给素问的礼物,就见素问在她跟前单膝跪了下去,道:“姑娘,今日是奴婢考虑不周,让姑娘受了委屈。”
花朝朝忙将人搀扶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对小银蝴蝶花钿放在素问的手中,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走丢了,还害得你们寻了我这么久。这礼物你可一定要收下,不然我良心不安。”
素问看着手中的花钿一时有些愣神,花朝朝却以为素问不喜欢,她解释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照顾我,我本该送你更好的,但现下我手中不够宽裕,等我有钱了,我会给你买最好的。”
素问听着花朝朝的话,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姑娘,奴婢很喜欢,只是奴婢今日把姑娘丢了。”
花朝朝道:“真不是你的问题,你不必放在心上。”
素问还想说什么,柳阳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听姑娘的,收下吧。”
素问看了看柳阳,又看了看花朝朝,再看已经在她手中的银蝴蝶花钿,款式虽不精致,但她很喜欢,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到姑娘家的礼物,她道:“多谢姑娘,奴婢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花朝朝却道:“这是拿来给你戴的,哪有收起来的道理。”
说着,她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剑穗递向一旁的柳阳,“这是你的。”
柳阳笑着大方收下,“没想到姑娘也惦记着我。”
花朝朝笑了笑道:“怎么会忘了你?我还给王郎中也买了。”
柳阳道:“那他也会很高兴的。”
就是不知主子会不会高兴了。
他看时辰也不早,让花朝朝先休息,而他下去弄些膳食来。
柳阳一走,花朝朝就把那两枚银蝴蝶花钿别在了素问的发髻上,然后绕过屏风在后头的软塌上坐下,打算喝杯茶水,好生休息一会儿。
她走丢之后倒是不担心自己会留宿街头,只是担心素问寻她寻得着急。
这才一直想寻回布行与素问相会,哪知路越走越远,彻底分不清楚方向,而她的腿也险些要废了。
这会儿屋内只有她和素问在,不由得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
素问见花朝朝一脸疲惫,便道:“奴婢给姑娘按一按吧,不然明日肯定得疼了。”
花朝朝没有拒绝,她现在不仅是腿疼,连腰也快要废了。
素问落在她身上的力道恰恰好,既不会酸疼得难以接受,又能缓解她的疲倦,她想着柳阳送来膳食可能还要一会儿,她不如眯一下。
突然“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惊扰了瞌睡,花朝朝瞬间醒过神来。
素问拍了拍花朝朝的背,道:“奴婢去瞧瞧。”
花朝朝点了点头,看到素问去开门,她也从软塌上下来,整理好裙衫,正要从屏风后绕出去,就听见那郎君说是要寻她。
她心下好奇,走出屏风一看,郎君面容确实有些熟悉,一袭湖绿绣暗竹纹圆领短胯袍,一支素银簪高束发髻,面容清秀,两眼却凹陷得厉害,眼睛更是浑浊无力。
好似就是方才盯着她看的那位。
虽不知这人突然登门的缘由,出于礼貌,花朝朝向他福了福身,道:“不知这位郎君有何事?”
郎君神情微愣,然后道:“在下秦如世,花姑娘不记得了?”
花朝朝??
倒是缘分了。
今日裴季才在马车上提起她这位曾经的未婚夫,这会儿人就寻了过来。
去年见他时,好似也不是这般模样。
犹豫一会儿,花朝朝还是让秦如世走了进来,与他在圆桌旁相对而坐,给他倒了茶水后,等着他的话。
秦如世当然不信花朝朝不记得他了,不过是心里对他有怨气罢了。
想一想也是,花朝朝那般可怜的被南安伯爵府丢弃在乡下养着,他还跑去把与她的婚事退了。
如今她不愿意识得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没想到去年匆匆一别之后,再见花朝朝会是这样一幅情景。
他看着花朝朝跟在祈城王后身后入了酒楼,起初是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祈城王的眼,不料想一看,他便移不开眼睛,这般纯良无害又灵动美貌的姑娘,只怕这京都城里也寻不出来一位能与她相比。
再一看,发现那女子好似是他曾经的未婚妻。
他眼见着人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鬼使神差下,他跟了上去,看到祈城王与她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
一番纠结下来,他还是没能按耐住心中想要确认的心思。
这才敲响了雅间的房门。
现下看到花朝朝与他相隔不过一臂于长,一领桃红缘边的彩绘水仙鸳鸯白绫褙子衬托得她肤赛如雪,宛若一只蜜桃,一双纯粹的眼眸又似那不谙世事的鹿,惹人生怜。
他早已通了人事,识得哪般女子最有滋味。
心想也难怪祈城王会起心思。
但京中并未传出祈城王要与南安伯爵府联姻的消息,倒是有花玉蓉那个贱女人踢了他,想要攀上东宫的现实。
也就是说花朝朝极有可能被祈城王养在外面。
祈城王恶名远扬,是个杀人如麻之人,花朝朝会愿意委身这种人吗?
他试探的问道:“你与祈城王很熟?”
第34章 花朝朝等了半晌,发……
花朝朝等了半晌,发现秦如世就一句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她生出些无语来,“不认识。”
秦如世见花朝朝说得果断,不像是骗他的样子。
莫非花朝朝是被祈城王骗了?
若真是这般,他出手帮个忙......
虽然已经被祈城王采摘过,但他也不介意。
那他先放出一根枝条来,“我和二姑娘退婚了,阿娘说她更喜欢你。”
花朝朝察觉到秦如世的视线令她有些不适,至于的他话,花朝朝选择无视,蹙着眉头道:“你寻我到底想说什么?”
秦如世见花朝朝有些生气了,看来她还是在意退婚一事的,也就是她心里也有他。
也是,他们是青梅竹马,如果不是花朝朝母亲过世,他们的婚事不会有变化。
他想了想,反正花玉蓉是个水性杨花的,倒不如把脏水都泼在花玉蓉身上,他道:“朝朝,我知你还怨我,但我与你退婚也是万不得已。二姑娘缠着我,伯父便说让我退了与你的婚事,娶二姑娘为妻。”
“我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花朝朝今日经过与曹家母女的对战,她觉得自己大可支棱起来,没必要总是一副软软糯糯,任由人好欺负的模样,尤其是那种一直把她当做软柿子的。
她冷了脸,看着这位莫名其妙的前未婚夫,道:“秦郎君,我想我们也不太熟吧。你与谁退了婚,又是如何的不得已,实在不合适与我这个外人说。”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了,还请出去。”
秦如世看花朝朝越来越生气,可见她心里是真的在意他退婚的事,他暗暗激动道:“朝朝,我们是青梅竹马。”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记恨我也是应该的,你日子本就不好过,我还退了与你的婚事。”
花朝朝已经没了耐心,她道:“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与我退了婚而记恨你?我的日子好不好过似乎跟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与你的婚事虽是长辈定下的,但此事并未与你我二人商议过,你想要拒绝,迎娶自己的心上人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哪知秦如世跟听不懂似的,一脸高兴的模样,还对她道:“朝朝你别生气,我母亲昨日还提到了你,说她挺想你的。”
花朝朝是不聪明,但秦如世的话她没傻到要相信。
正如南安伯爵府不再是从前的花府,秦家也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秦家。
她一个被南安伯爵府舍弃的孤女又岂会入秦家的眼。
虽不知秦如世为何会与花玉蓉退婚,但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她也不想掺和其中,只想快些把秦如世送走就好,她道:“秦如世,我不记恨你,是因为我不在意你与我退婚,更不在意你母亲如何想,我与你早在我母亲过世的那一年恩断义绝了。”
秦如世不信,“怎么会?”
花朝朝心里叹了口气。
这件事她并不想再提起。
但显然她不说明白,秦如世就不会走。她道:“我母亲逝世时,我很难过,想让你陪我说说话,但当时你着急去找花玉蓉,你便对我说:你母亲死了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母亲死了。”
“你这话说得确实没错,失去母亲的人是我,与旁人的悲喜有何干系。”
秦如世早已忘却他曾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找不出理由来,只得愧疚说了一句:“对不起。”
可惜这份道歉来得太迟了,花朝朝听着心如止水,“索性都说完吧。你母亲也不会向你提起我。”
“去年我及笄时,你母亲曾与曹氏说我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乡野下头,用不着给我办及笄礼,倒不如把这个银子省下来,给自己置办几套好衣裳。”
“所以,秦如世何必闹得这般难堪。”
秦如世听着花朝朝的话,一时羞愧难当,只得支支吾吾半晌,道:“那我,我先走了。”
不料想他站起来的动作过于慌张,不小心勾到了一旁的凳子,“扑通”一声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随后雅间的房门被提着食盒的柳阳推开,裴季冷着脸走了进来,他垂下眼眸看了眼摔在他跟前的秦如世,直接踩过秦如世的手背走到圆桌旁落了座。
趴在地上的秦如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不敢啃声。他爬起身颤颤巍巍向裴季行了大礼,也不敢在花朝朝面前揭露裴季的身份,眼下只盼着裴季没有听到他和花朝朝的对话。
万一裴季想要报复他,他可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他见裴季没有说话,暗暗松了口气,然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雅间,还记得关上了房门。
秦如世离去之后,花朝朝正想松口气,就对上裴季的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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