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谁惹了他,让他脸色难看成这般?
她一面想着一面落了座,然后看向柳阳用眼神询问他。
柳阳把食盒放在圆桌上,将四菜一汤摆在了桌上,对于花朝朝的询问,他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和秦郎君很熟吗?”
花朝朝不懂这个事与裴季生气有什么关系,她摇了头,“不熟,就去年见过了一次。”
柳阳看了眼他家主子,笑道:“属下看着姑娘和秦郎君也不熟的样子。”
然后柳阳就被裴季睨了眼,他只得寻个借口,领着素问一道出了门。
花朝朝看着房门被关上,不解的看向裴季,道:“柳阳惹你生气了?”
裴季看了眼花朝朝,他就知道她蠢笨如猪,秦如世那种腌臜人她也敢将人放进来。
算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冷眼道:“吃你的饭。”
花朝朝“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吃起饭来。
她本来就饿了。
但裴季浑身散发着冷意,就坐在她的身侧,想要忽视都难,叫她如何能安心用膳,“不如我去给你做些膳食?”
“你再生气也要吃饭,你身体本就不好。”
裴季冷声,“闭嘴。”
热脸贴冷屁股,花朝朝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她还是不要触裴季的眉头了。
等用完膳食,花朝朝想着眼下时辰也不早了,她得给自己和素问去寻个住处才好。
她看了眼还在生气的裴季,纠结一下还是开了口,“我现在出去寻个客栈,先不打搅你了。”
她说完,方站起身,裴季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怕打搅我,还是赶着与你前未婚夫去相会?”
花朝朝一脸莫名其妙,她垂眼看着裴季,“你到底在气什么呀?”
裴季:“我没生气。”
他有什么气好生的。
秦如世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他动怒火?
花朝朝看到裴季还在嘴硬,一时有些无语,“你明明就在生气,都快要炸了。”
裴季双手抱臂,与花朝朝对上眼,道:“行,我现下在生气,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花朝朝愣了一下,发现裴季的怒火好像是朝着她来的,她带着些不太确信道:“这次还是因为我?”
裴季没说话。
花朝朝明白了。
还真是在生她的气。
她道:“我打搅你了?累到你了?饿到你了?”
花朝朝当然是在胡说八道,因为她对裴季生她气的原因完全摸不着头脑,“要不你给我一点提示?”
今日都是些什么事啊!
她就不该来城里,不来城里就不会遇到曹慧母女,不会在街上走丢,不会麻烦裴季,也不会遇到秦如世这个糟心的玩意。
一时间她也有些恼意,“你说说看嘛,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裴季还是没有回答花朝朝的话。
屋内的气氛彻底的僵持住,直至传来敲门声,裴季被人唤走。
花朝朝看着裴季离去的身影很是无奈,他的情绪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令人心生烦躁。
她很想和裴季说清楚,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没着急去寻客栈,而是在雅间内等着裴季回来。
直至翌日清晨,街道上传来摊贩叫唤的声音,花朝朝从梦中醒来,才发觉她不知何时躺在了软塌上,也就这么睡了一夜。
她醒了一会儿神,便想唤素问,却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素问绕过屏风走到她的身前来,“姑娘,起来洗漱吧。”
花朝朝应了一声,简单的洗漱一番后,她也彻底醒过神来,才问道:“你家郎君呢?”
素问道:“郎君事忙,姑娘不必担心。”
花朝朝点了点头,看来昨夜裴季离开之后没再回来,想必还在生她的气,“他有说什么时候回留园吗?”
素问见花朝朝心情闷闷不乐,但她还是摇了头。
主子的打算她虽不知,但她猜测南通国细作一案已经步入尾声,想必主子暂时不会回留园。
花朝朝见此,也不好再多问,只道:“我们去用个早膳,然后把东西买好就先回去吧。”
两人简单的在酒楼用完早膳之后,便去市集把采买的东西买了,装了近大半马车这才出了城。
时辰已经算不得早,城外的雾还未完全散去,与绯霞相交,太阳也变得朦朦胧胧。
直至马车抵达留园,雾才算去。
而在接下来的两日里,裴季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半点消息,花朝朝不由担心起来。
她问了素问几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裴季在忙。
花朝朝并非不信,但她觉得裴季不仅仅是在忙,可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在生她的气。
气的是什么,她也想不出来。
第35章 但柳阳知道他家主子……
但柳阳知道他家主子生气的原因所在,甚至可以说他是唯一一个清楚的。
他在雅间内暗示过花姑娘,希望她能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明白主子是因为秦如世在吃醋。
秦如世当然不能与主子的相比,但主子就是在吃醋。
不过那日出了雅间的之后,主子很快被南通国细作一案占领全部的心思。
这是主子的心病。
因着这心病主子才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在一年前与南通国的一战中,从两国陷入僵局到他们占领优势耗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一战的关键点上,运输粮草出了问题,使得前方无粮草可用。
数年的战争令边关的百姓早就穷困潦倒,军队根本收不到任何的粮草。
无奈之下,主子只能下令速战速决,三千人的神武军分为两队,一队由主子带领一千人预备偷袭南通国皇庭,而另外二千人的目标是南通国的粮草,却都被细作传递给了敌方。
局势反转,主子和千人神武军被困树林十日,饥寒交迫之下,他们成了敌人的瓮中鳖。
后续细作再次传递了情报,将他们的行踪暴露,不过五日,一千人已不足五百。
饶是再精良的将士也只是凡人,此等恶劣情况之下,为了保住其他人,为了能杀出重围,主子先是下令斩杀了不多的战马,后又吃了不该吃的肉。
最终余下不足四百人杀了出去,与另外一队只余下一千人不到的神武军汇合护住了边关,将南通国打得节节败退,这才签下了二十年不战的协议。
运输粮草失误一案虽在主子回京之前已经解决,军中的细作后续也被主子处理了,但主子发现南通国的手早已经伸到了朝廷中,主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些卖国贼。
于是托着重伤的主子领着一千三百多人神武军回了京都,得了他们应该的奖章,而主子这一年中一直在暗中查此事。
一次接一次的刺杀、栽赃陷害与京都越传越恶劣的谣言使得主子摸到了丞相杨成祥的身上,最终主子和太子合作,以太子被刺杀一事将杨成祥拉下了马。
杨成祥为官多年,在朝中党羽颇多,他一落马,整个朝野动荡,紧随而来的是近百官员落马。
而接下来是日夜不休的审问,主子作为此案件的主官,在十天之后的一个下午终于将此案了结。
久晴不雨的天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案件落下帷幕的同时,主子将自己关在了房间内,接连两日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直至柳忠把一份十天前就已经查明的写着花姑娘全部信息的简报交到他的手中,他才寻了理由迈入了主子的门。
裴季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很是不耐烦的冷声道:“滚出去。”
柳阳脚步一顿,还是走了进去,将手中的简报呈禀上去,道:“王爷,这是花姑娘的简报。”
“据柳忠所言,花姑娘与南安伯爵府的关系很差,南安伯和曹氏间接害死了花姑娘的母亲,在先南安伯夫人过世之后,南安伯将曹氏扶正为继室,随后以花姑娘是个灾星为由,将她送去了乡下养着,多年来不管不问。”
裴季打开简报,上面记录了花朝朝从生下来到如今十六年余的事,算不得事无巨细,但也可知她孤苦无依多年。
认识他,全然是个意外罢了。
其实他已经知晓,花朝朝那个笨蛋若对他有心思,早可以借机会爬上去,但她都没有。
所以就这样吧。
他合上简报,道:“等我走了之后,把留园划分到她名下。”
“如果她回了南安伯爵府,想要嫁人,让人安排季家那两位尚未婚嫁的郎君与她见一见,若是合适以后就有大将军府护着她。”
“就算不合适,也让几位舅母寻个由头认她为干亲,与她多来往。”
“南安伯既然与此次案件无关,让太子寻个由头给他些教训。”
“素问就留在她身边,她的信息自作主张传给我。”
柳阳知道主子动了想要回边关的想法,或者说主子从来就没有打算留在京都,“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裴季沉默片刻,道:“明日。”
柳阳应下,随即退出了屋内。
主子既然能为花姑娘思虑这么多,那主子还是既有可能会为花姑娘留下的。
也许只是主子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花姑娘。
所以他得去寻花姑娘了。
*
在过去的近半月中,花朝朝一直未得到裴季任何消息,她让素问帮忙送过吃食,也送过道歉的信,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也能想明白,裴季对她是有恩情,但她对裴季来说只是个过路人。
他迟早会回到京都城中,继续做他的世家郎君。
而她们的这段相识很快会被时间冲淡,往后就算遇见,也不过是点点头,行行礼的交情。
或者在裴季眼中他们连朋友都不算,所以才会一走了之,连一句话都不曾给她留下。
心里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在意又能如何?
这番想下来,花朝朝把心思都放在了修葺的宅子上,白日围着宅子转,晚上陪着钱嬷嬷唠唠嗑,学一学女红之类,日子就跟裴季从未出现过差不多。
天气在晴了半月之后,突然下起雨来,连着两日都不停。
她坐在香缘阁屋檐下的小板凳上,吃着从桃园买来的水蜜桃,口感甜香气浓,还软乎乎的。
视线则落在芍药正在缝补的褐色袍衫上,想起近日芍药和孙家小郎君总爱凑在一块说话,偶尔对视一眼,两人脸上也皆是笑意,这会儿芍药眉眼间又皆是藏不住的笑意,她不由问道:“芍药,你是不是喜欢孙家郎君?”
芍药险些被她家姑娘的话吓到而戳到自己的指尖,她红着脸,不敢看她家姑娘,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会喜欢他?”
花朝朝指着芍药,对钱嬷嬷道:“嬷嬷,你看芍药的脸红得像那酸果一样,还说不是动了春心。”
钱嬷嬷笑着点了点头,“芍药也是大姑娘了,有喜欢的郎君很正常。”
芍药羞恼道:“嬷嬷,你怎么也这样,我不喜欢孙郎君。”
花朝朝一点都不信她的话,笑着道:“你手上这件褐色的衣服总不能是陆叔的吧?”
芍药被说得哑然,想要为自己寻个合适的理由,一时又想不到,只能说,“他给了我工钱的。”
花朝朝却认真道:“不必害羞,要是你二人真的心意相通,大可让孙家郎君来寻我,我一定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她已经深思熟虑过,南安伯爵府她还是要回去的,无论如何都得把母亲的嫁妆拿回来,她才能对得起母亲和外祖父母的在天之灵。
但在此之前,她会把钱嬷嬷她们安排妥当。
她已经往钱嬷嬷在江南的女儿家去过信,前两年钱娘子提了好些次让钱嬷嬷去江南养老的事。
陆叔还得磨一磨,他不太乐意往家中写信。
芍药已经羞得不行,但也知她家姑娘没有在跟她说玩笑话,便点了点头,然后道:“奴婢还不着急,先等姑娘许配了郎君。”
花朝朝见芍药把话引到她身上,忙寻了一个借口,与素问一道离开了香缘阁。
*
雨顺着屋檐如断了线的珠串一样,从缝隙滚落摔碎成一地,再寻不到踪迹。
素问看着花朝朝回到朝夕阁后拿出绣了大半的香囊,盘腿坐在罗汉床上透过窗户发呆的看了一会儿阴沉沉的天,才继续绣着手上的香囊。
近半个月来花姑娘一直闷闷不乐,不高兴的原因显然是在她主子身上,但这件事她没有任何办法解决。
自那日主子离开之后,她也没能再见到主子。就算她帮花姑娘送去了膳食和信,也并非是直接送到主子手中,所以主子有没有收到她根本不知道。
但主子很忙,她确实知道。
但再忙也不可能没有时间给花姑娘送一句话来,那只能说主子是要断了与花姑娘的来往。
主子或许是要回边关了。
那么花姑娘也得把主子忘了继续生活。
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她不能把那窗纸捅破。
这日直至晚间雨势都下得极大,花朝朝懒得挪窝去香缘阁用晚膳,她给自己和素问下了两碗面条之后就算是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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