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朝的心已经紧张得砰砰直跳,脑袋也是嗡嗡作响,一旁的芍药比她更紧张,搀扶着她的手都在抖。
也不知她是在安慰芍药,还是在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的。”
素问看着主仆二人已经紧张得不行,出言安抚道:“姑娘不必太担心,太后娘娘很好说话的。”
花朝朝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再长长的呼出去时,就见戚太后和裴季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她扬起一个端庄的笑脸,不紧不慢地屈膝行了礼,才朝着两人走去。
快走到两人面前时,戚太后慈爱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位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花朝朝垂着眼眸,向戚太后行了跪拜大礼,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女是南安伯府上的长女花朝朝。”
戚太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跪在她眼前的姑娘,一袭青绿裙衫,发髻上的步摇微晃,身子微微驱着,动作虽然有些僵硬,重在态度诚恳。
她看了眼一旁的孙儿,面上倒是没有情绪变化,但遮不住那双眼流露出他的情绪来,可见他对这南安伯府上的姑娘真的动了心思,而不是为了敷衍她寻来的人。
但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她道:“你如何知哀家是太后?”
这话问得花朝朝呆住了,她抬头看向太后,又看了看裴季。
她能说是裴季告诉她的吗?
戚太后看着这张略带稚气,但十分精致漂亮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眸,纯真而灵动,一看就知此人心思纯良无害。扫量片刻后,面上扬起几分满意的笑意。
她对着花朝朝笑了笑,伸出手对她道:“凑近些,让哀家好生瞧瞧你。”
花朝朝在裴季的示意先道了谢,再站起身来搀扶住戚太后。
戚太后的手搭在花朝朝的手腕上,对裴季道:“老三,你去忙你的,让花姑娘陪着哀家就成。”
裴季想要拒绝,但被戚太后睨了一眼,他只得绕到花朝朝身边,抓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太紧张,便先一步离去。
戚太后自是将小儿女之间的小互动看在眼里,难得能有一个让她这个冷面老三满意的姑娘,她是高兴的。
但皇家选妇,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还得她来把把关。
她道:“花姑娘可有时间?”
花朝朝乖巧地点了点头,只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呀!
怎么办,就要冷场了,太后会不会不喜欢她啊?
戚太后看出花朝朝的紧张来,道:“别害怕,你就当哀家是寻常人家的祖母就是。说说,你和老三是如何认识的?”
花朝朝暗自松了口气。
太后可真好,都不用她来想话题,问的还是她知道的事。
花朝朝就将她和裴季如何结缘,第一次见面,她又是因何事租住留园,一并说与太后听。
太后听得直乐呵呵,对花朝朝这个憨厚姑娘是越看越满意,她道:“只能说你二人有缘。花宅起火那夜,老三本是要参加宫宴的,但他不乐得应酬,这才救了你的命,结下了与你的善缘。”
花朝朝黔首,她很感激能遇到裴季,如果那天晚上裴季去了宫中,就算她寻来人救火,只怕钱嬷嬷和芍药也得没了命。
她笑着道:“是臣女的福气。”
太后笑着道:“这是你二人的福气,如果老三没遇到你,他那厌食的毛病也不会好。去年老三从边关回来的时候,满身的伤,出动整个太医院才保住了他的命,但此后他就得了厌食症。先是吃了就吐出来,后来是连食物都不感兴趣,也只有鸡蛋能勉强吃得下一个,再用人参给他吊命。”
这些花朝朝倒是不知,她也属实没有想到裴季的病有这么严重。
她向太后保证道:“往后有臣女在,臣女定会养好裴季的身子。”
见花朝朝出口唤的是“裴季”,戚太后身旁的嬷嬷正要开口提醒就得到了戚太后的一记警告,小儿女间的情调何须去破坏。
戚太后拉着花朝朝的手拍了拍,道:“琴棋书画你可学了些?往后你身为祈城王妃,少不得要交集,虽说不用你都会,但得懂得品鉴。”
这是认可她了?
花朝朝有些不敢相信,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也有些庆幸她年幼时被钱嬷嬷逼着学琴棋书画,没想到还真的有一天能派得上用场,
“臣女虽养在乡下,但家中嬷嬷对臣女管教甚严,曾请过夫子。”
戚太后倒是有些意外,她当然不是想让花朝朝难堪,而是身为皇家儿媳想要上得了台面,懂得东西自是要多些的。若是花朝朝不懂,她大可在两人婚期之前,请几位夫子去给花朝朝补习一番,虽不能精通,只要懂得皮毛,再慢慢有心学,这都不是难事。
既然花朝朝如此说,戚太后便道:“刚好哀家也走累了,朝朝就随哀家去厢房内歇息一会儿,哀家想看看朝朝的丹青。”
第41章 花朝朝一听是让她作……
花朝朝一听是让她作丹青,上次被裴季嘲笑的事,她还记忆犹新内,便道:“太后娘娘,臣女对丹青只是略懂,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戚太后倒是也没抱有太大的期盼,笑着道:“无妨,不是什么大问题。”
见此,花朝朝也不再说什么。
她随戚太后去到后院厢房,厢房内放置了冰块,身上的热意散去了不少,再喝上一碗凉茶之后,更是舒适了不少。
给花朝朝展示琴棋书画的东西也拿了过来,先从丹青开始。
已无退路,花朝朝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唯一庆幸的是,昨日她练了两幅梅花图,今日倒是能一气呵成。
看着戚太后的神情,脸上笑着浅浅的笑意。
她心想应该能过关吧?
戚太后看着书案上梅花图,梅花含苞待放,很有神韵,那只站在枝头的喜鹊倒是略显呆愣,不过也能看得出花朝朝确实有学过,“你怎么会想到作梅花图?”
花朝朝秉持着有事老实交代的缘由,把她儿时学丹青的糗事说与戚太后听,还把上次和裴季比拼画技的事也说了。
她看着戚太后笑得险些要直不起腰,很是尴尬的挠了挠眉毛,道:“所以还请太后娘娘不要跟臣女一般见识,臣女的画也就花能看看。”
戚太后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她真没想到老三找了一个宝贝,真的太搞笑了。
她安慰花朝朝道:“老三师承国手,自是与你不同,你这梅花画得已经很好了。”
花朝朝见戚太后夸了她,瞬间高兴了不少,道:“多谢太后娘娘夸赞,那臣女这梅花送您好不好?”
戚太后点了点头,“当然好,回去哀家就把它挂在墙上,老三肯定要跟哀家抢。”
花朝朝傻笑道:“太后娘娘您太客气了,臣女给您抚琴如何?臣女的琴还不错。”
戚太后当然说好。
一开始她听到老三寻了一个在乡下养大的姑娘,她还有些不乐意,等知晓花朝朝的身世之后,她又动了怜悯之心。现下看来,她若是有闺女,也能养得像花朝朝一般活泼可爱,她也是高兴的。
花朝朝选择了一曲《阳春白雪》,她琴技的启蒙夫子是她母亲,自五岁时,她便开始学习抚琴。离开南安伯府之后,钱嬷嬷又给她寻了一位夫子,直至夫子嫁人,离开了京都,此后花朝朝倒是时不时的自己抚琴,以保证琴技的不生疏。
因有了前面丹青的事使得在花朝朝心里她和戚太后少了不少的陌生感,抚琴时倒是不紧张。
简单的试音之后,一曲畅快淋漓的《阳春白雪》便出自了花朝朝的手下,既有春的生机勃勃,也有冬的万物归寂之感。
寻来的裴季和凑热闹的太子裴闵站在门口听到此琴声,再看到抚琴之人竟然是花朝朝时,皆有意外之感。
裴闵眉头微挑,笑道:“没想到你家花姑娘看来呆呆笨笨的,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琴技,当真是深藏不露的才女啊!”
裴季的目光落在花朝朝身上,看着她抚琴时认真的模样,想起她曾极力向他推荐为他抚琴,原以为她的琴技只是比丹青拿得出手一点,没想到会是这般擅长。
他听到身侧的裴闵的话后,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说完,他先一步入了房间,向戚太后请了安,就在一旁坐下,一起欣赏花朝朝抚琴。
裴闵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慢上半步走了进去,见裴季全身心都放在花朝朝身上,简直不能看,他嫌弃的摇了摇头。
待花朝朝一曲结束,裴季三人皆响起了掌声。
花朝朝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三人屈膝行礼,又道了谢。
此时已经临近午时,花朝朝陪着太后和裴季兄弟俩一起用了午膳,等午休之后,太后命今日随她一道而来的女眷们抄录的佛经也抄好了,等一并放在广善寺的主持那后,花朝朝就与太后共乘一辆马车往皇宫而去。
众目睽睽之下,花朝朝又是个生面孔,自然分外引人注意。
站在队伍后侧的曹慧母女也看到了,两人皆是不敢相信那是花朝朝。
前阵子与花朝朝在布行争吵的事还历历在目,若不是近日京都不宁,南安伯爵府怕牵扯其中,才夹着尾巴老实做人,不然曹慧早就去寻花朝朝的麻烦。
这会儿花玉蓉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经消失的身影,拉着她母亲的衣袖,道:“娘,方才那姑娘应该只是与花朝朝长得比较像吧?”
曹慧连连点头,“肯定是的,绝对是的,花朝朝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她就是个灾星。”
花玉蓉连声附和。
一旁的孙琼瑶听到曹慧母女嘀嘀咕咕,她拉了拉花玉蓉,道:“你认识?”
花玉蓉看到是孙琼瑶,心里盘算了一下。
孙琼瑶是吏部尚书之女,好似心仪祈城王,与她倒不是竞争对手,可保不齐方才那人真的是花朝朝。
万一花朝朝也打了嫁入皇家的主意,先不管花朝朝的目标是谁,她绝对不让花朝朝有机会踩在她的头上,那与孙琼瑶联手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花玉蓉露出些为难来,“好似是我那养在乡下的长姐花朝朝,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话不用说满,懂得自然都会懂。
孙琼瑶脸色变了变,嘴上说了一句谢谢,心里对花玉蓉的鄙夷一点都不少。
京都城中谁不知道南安伯爵府的那点丑事,南安伯扶妾为妻,将先夫人留下的独女送去乡下养着。
反正只要不跟她抢祈城王殿下,她才不在意那人是花朝朝还是李朝朝。
*
抵达宫中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边尽是晚霞,橙黄占了大半边天。
热意逐渐散去,风吹动幡旗鼓鼓作响。
花朝朝搀扶着戚太后下了马车,两人有说有笑,又亲近了不少。
前来迎接的皇帝和周皇后一眼就看到了这张陌生又漂亮的鹅蛋脸,再看到戚太后眼中的满意,看样子这位花姑娘还是有点本事的。
简单的行礼问候之后,周皇后陪着戚太后去了慈宁宫,花朝朝也在一旁全神贯注的作陪。
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又小心翼翼地多看了两眼周皇后。
她看起来约摸着三十来岁,身着琉璃色宝莲纹镶红边金丝绣龙凤呈祥纹广袖袍衫,面贴珍珠,端庄且精致,略施粉黛,气质清雅。令人一见便不由生出好感来,就像花朝朝第一次见到裴季时的感觉一样。
花朝朝听说周皇后是裴季的嫡母,这让她不由想到了曹氏。
曹氏对她是万分厌恶。
裴季那般性格,在年少时就跑去边关从了军,恐怕与这周皇后的关系极差。
可周皇后生得真的很好看。
还朝她笑了。
花朝朝回了笑意,心里却对裴季感到一丝抱歉。
如果裴季对曹氏心生好感,她也会不高兴的。
等入了慈宁宫,太后去内殿更衣,大殿内便只剩下花朝朝和周皇后,紧张与不安又回到了花朝朝的身上。
周皇后见花朝朝神情如此紧绷,不似方才与戚太后相处时的模样,莫不成是她吓到了人家姑娘了?
那可不行,老三好不容易动了心,还是一位这么可人儿。
周皇后笑得更是温和,“坐到本宫身边来,让本宫瞧瞧你。”
花朝朝看到周皇后一笑,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仙女一样,不由自主地向周皇后道了谢,然后就在周皇后身旁的圆凳上落了座。
周皇后膝下一儿一女,长为太子,幼为五公主,她看到如此软乎乎,又与五公主年纪相仿的姑娘,她都喜欢得打紧,端起矮几上放着的糕点递给了花朝朝,道:“先垫垫肚子,宫宴还早。”
花朝朝听着周皇后如此温柔的声音,她的心都快要化了。
她母亲过世得早,在她的记忆中,她母亲对她也十分的温柔。
她拿了一块糕点,又向周皇后道了谢,才小口小口的吃着。
周皇后又道:“你可是怕我?”
花朝朝老实地摇了头。
她不怕周皇后,可若周皇后和曹氏一样,那她也不会喜欢周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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