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库栗是个在各种细节上都很较真的男人:“那你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什么?你宿敌的人头?”
他表示不赞同:“夏洛特不需要一场血腥的婚礼。”
够了。宇智波净吾没吭声,甚至在心里说了冷笑话:也说不定是她的人头。
虽然每一个忍者都背负着数不清的人命,数不清的仇怨。你杀了我的父母,我杀了你的兄弟,这样循环往复延续百年,并且还会继续这样延续下去。
但是平心而论,宇智波净吾很清楚,凭借她生前的作风,恨她入骨的人比万国所有饼干加起来的饼干孔还要多。
场面又陷入僵局,卡塔库栗也意识到可能不会有更好的理由。
于是他让步:“你去解决你的事,我去准备礼物。”
“放心。”在宇智波净吾张口之前,卡塔库栗道:“我会去妈妈那里领一个小任务,并且避开你的方向。我不会让克力架产生误会的。”
“误会”两个字被卡塔库栗说得饱含深意,宇智波净吾没好气地移开脸,看来卡塔库栗也不见得是弟弟妹妹口中那个像神一样的男人。
“我们在万国外的苹果岛汇合,”卡塔库栗深深地看了宇智波净吾一眼:“我会等你到婚礼开始前的两个小时。”
“如果你没回来——”
“如果我没回来,”宇智波净吾转身上船,“你就将我的眼睛带给克力架。”
“记住,”宇智波净吾再一次向卡塔库栗重申:“在此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看见我的眼睛,也不要去找我的尸体。”
当宇智波净吾搭船连夜离开万国,她发现那股查克拉再也没有向这边靠近过。
看来对方已经感知到宇智波净吾的动向,他在等着宇智波净吾。
当宇智波净吾登上那座荒无人烟的岛屿,那股不知来源的查克拉就隐藏在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却被人故意掩去具体方位。
她在丛林中找寻,随着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来到岛屿中央,宇智波净吾有预感,那个人就在这里看着她。
“你翻越大海来找我,我如今就站在这里,宵小鼠辈却不敢露面吗?”
“我只是困惑。”
陌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宇智波净吾戒备地转身,巨大的手里剑横档在身前,却只见到前方的树上站着一个白发红眼,身着蓝袍的男忍者。
对方双手环胸,没有穿护甲,手上也没有武器,似乎并没有要与宇智波净吾一决高下的意愿。
虽然这个忍者宇智波净吾从未见过,但她凭靠对方显著的特征一眼认出来人。
“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对宇智波净吾认出他并不意外,就像他能一眼认出从未见过的宇智波净吾。
“真是了不得的客人,你是来找我叙旧的吗?”宇智波净吾扯出一丝冷笑,手里剑已经被她抡起来蓄势待发。
“但是我们好像没有可以叙旧的,毕竟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呢,千手柱间的弟弟。”
反观千手扉间,他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放松地靠在树干上:“你对我有的印象就是柱间的弟弟?真是遗憾啊……”
千手扉间低低地笑了两声,他其实在更多时候是个典型的千手,热情、爽朗,彼时年过四十的他更有了容人的气度。
宇智波净吾,本应比他大上两岁的宇智波,思想与作品让千手扉间沉醉其中,反复阅读和思索的宇智波,在过去的长河里被千手扉间单方面认作指引者的宇智波,当她真真切切出现在千手扉间面前的时候,他几乎都要大笑起来。
这分明只是个二十多岁,不好相处的年轻人。
他们跨越二十年的时间在异世界相遇,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千手扉间发自内心地感慨:“你和我听说的宇智波净吾不一样。”
宇智波净吾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不一样?”
她对她的敌人一向少有耐心。
不止是千手,相比于其他宇智波将千手视为一生之死敌,宇智波净吾对所有与她站在对立面的忍者一视同仁。
千手扉间的目光带上打量:“理性和偏激融为一体,你是一个矛盾的,让人无法理解的宇智波。你无时无刻不在发动战争,又致力于构建一个“和谐”的社会。”
“所以你追过来审判我?”宇智波净吾冷冷地嘲讽,“不愧是千手,不仅胸怀宽阔,管得也宽阔。”
千手扉间并未计较宇智波净吾刻薄的言语,他告诉宇智波净吾:“我们和宇智波结盟建村了,过去的一切已经不作数了,如果你还活着,你也会加入——”
“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宰了你。”
宇智波净吾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句话。
千手扉间带来的结盟的消息让她感到荒谬,但她仍无太大的波动。
那已经是活着的人的世界了,与她这个死人无关。
千手扉间认识到这也许是宇智波净吾和她的兄长最矛盾的地方。
宇智波斑也曾相信建村结盟就能带来和平,这是他和千手柱间共同的梦想。
虽然宇智波斑背叛了木叶,虽然千手扉间即使再不愿承认,但他也不得不认可宇智波斑的初衷是和大哥是一样的。
可是宇智波净吾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
“……你写下的传记我都反复阅读过,我能从中看出来,你期待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愿意支持斑的梦想。”
宇智波净吾没有回答,却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你看上去仍然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但你说过结盟是几年后的事,是你死后年龄发生了变化吗?”
千手扉间点头:“我死的时候四十二岁,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又变年轻了。”
宇智波净吾嗤笑:“难怪一股老头子的味道。”
“那么,你是因为什么死去的呢,生活在爱的温馨小窝里的千手扉间?”
因为战争。
在张口给出答案的时候,千手扉间看到宇智波净吾那种果然如此的,讥讽的眼神。
“你看,你们结盟过后战争结束了吗?”
“没有。你们所谓的村子,不可能带来和平。”宇智波净吾直勾勾地盯着千手扉间:“你们只是在浪费时间,打着和平的幌子,继续算计。”
千手扉间想反驳宇智波净吾并没有亲眼见过木叶,但他又意识到宇智波净吾说的是正确的。
斗争似乎并没有减少太多,从一个姓氏和另一个姓氏的战争变成了一个村子和另一个村子的战争,村里不同姓氏的忍者也仍然计较着,谁拥有了更多的利益。
这也是他执着于找到宇智波净吾的意义。
他想知道:“你的传记里,记录和深度剖析了农人,商人,武士,贵族等等几乎所有从业者,你写了你所理解的在这个时代里所有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们存在的意义,又准确地预测了他们未来的走向。”
“你的思想超前,富有哲理,令我叹服。”
“你也在书里留下了很多完全有效的治理政策,你曾经在雷之国控制过的领域直至我死去仍延用你的治理方法,我曾特意在那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与当下其他混乱的地区相比,那里的确是一个理想社会。”
“但是每当我想套用你的方式的时候,我发现很多地方都难以下手。”
千手扉间迟疑地抬手抵着下巴:“你的书里从未记载过忍者,我无法将忍者放到你所描绘的,含纳了各个阶层的国家中去,你的政策也无法直接投入木叶使用。”
“我曾一直思考,是否是因为你的生命太过短暂,尚未来得及写下忍者的那一部分。我迫切地想要找到你,是因为我想知道在你的思想中,忍者处于社会的哪一部分,又应该如何长久地发展下去。”
“在我辅佐我的大哥,在我成为火影之后,我都多么希望你还没有死,也许在我和你共同的努力下,我们能让木叶成为所有人理想的那样。”
“这么多年我从未放弃找到答案。”
“我走过你所走过的所有的路,亲眼见过你的传记上所记录的一切,也亲耳听过所有认识你的普通百姓对你的描述,我试图将自己代入二十多年前的你,但我一直未能找到答案。”
在听完千手扉间的话后,宇智波净吾却只吐出一句:“你错了,千手扉间。”
“你的努力让我佩服,但千手扉间,你从最开始就弄错方向了。”
“我的传记里没有忍者,是因为我理想的世界里,没有忍者的存在。”
不管千手扉间的怔愣,不管他是否消化了她的答案,宇智波净吾再一次抡起手里剑,锋利的刀刃直指千手扉间:“接下来可以步入正题了吗,我还要赶着回去结婚呢。”
多年来萦绕在千手扉间心头的一团雾被宇智波净吾直截了当地挥开,他笑出声,一种竟然如此的,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心情涌上心头。
千手扉间在沉思过后抬起头,看着那张和千千万万个宇智波重迭在一起的年轻的脸,和斑重迭在一起的脸,一把苦无从袖口落出,千手扉间握住刀柄横在胸前。
对着宇智波净吾那只乌黑的眼睛,千手扉间带着笑意询问:“我杀了宇智波泉奈,算不算帮你报仇?”
没有回答。千手扉间看见宇智波净吾的眼睛瞳孔骤缩,然后——
“砰!”
巨大的火龙从地底钻出,可怖地嘶吼着要吞噬一切。
第020章 童年
宇智波是爱的一族。
含蓄内敛的宇智波们,藏在冷淡的面孔下的情感波涛汹涌,他们愿对所爱之人倾尽所有。
宇智波净吾就是在这样的家族里诞生的。
当她出生的时候,她排第四,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
大哥早早已经上了战场,和父亲常常多日不归,少许几次回来,疲惫的面容也只能对家人勉强露出微笑。
尚在襁褓中,没有思考,只会哭泣的宇智波净吾让他们无暇分心去关注,他们太累,他们太忙,他们为了宇智波的荣誉和利益一刻也不停止奔向死亡的脚步。
这个时候斑已经会跑会跳会说话了。他正处于知事又不太懂事的年纪,他也不想给只会笑和哭的妹妹分去太多注意。
小小一个的他揪着兄长和父亲的衣摆,给他们看自己百发百中的手里剑,还能吐出一个小小的火球,让父亲倍感骄傲,他们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都和斑一起待在练习场,惊喜地看着斑用惊人的速度进步。
“净吾,净吾……就这样,爬过来,向姐姐爬过来吧!”
留给宇智波净吾的,就只有母亲和净枝了。
在家里排第二的姐姐,宇智波净枝几乎陪伴了宇智波净吾的整个幼年。
和大部分族人毛毛炸炸的头发不同的,留着长长的柔顺的黑发的净枝,总是在屋外的长廊里陪着年幼的净吾。
净枝见证净吾第一次咿呀咿呀地笑,第一次在透着植物气味的木地板上翻身,第一次手脚并用爬向净枝,第一次用稚嫩的声音喊姐姐。
宇智波净吾的幼年,是苔藓的味道,是湿润的木质长廊,是宇智波净枝的笑容和柔软的怀抱。
在她长得更大一点的时候,大到会牵着姐姐踉踉跄跄走路。
姐妹俩手牵手在院子里看到那副装着大哥的棺材的时候,宇智波田岛,净吾的父亲就说她要开始学习忍术了。
那个晚上净枝抱着净吾不停地哭,那时候净枝已经上过战场了,几次回来身上都有伤。但净枝面对净吾担忧的眼神,只笑着安慰她,还活着就很好啦。
净吾迷惘地擦着净枝的眼泪,但她的手太小啦,怎么也擦不干净,她看着湿漉漉的手掌,问姐姐:“为什么要哭,以后我就可以陪姐姐一起了。”
净枝又笑了,她把净吾摁进她的怀里,净吾还能感觉到头顶逐渐变得湿润。
“好。”净枝说:“我们以后一直都在一起。”
那个看不见月亮的夜晚,漆黑到看不见净枝表情的房间,在宇智波净吾日后每夺走一个人生命的每一秒重放。
宇智波斑,只比宇智波净吾大了两岁的他,在某一天突然就成了宇智波族长家最大的孩子。
也是那个时候,泉奈诞生了,母亲身体亏损卧床不起。
宇智波斑接替了照顾母亲和弟妹的重任。
他还没有到上战场的年龄,便每天带着净吾从家中到训练场,但他总是在教过净吾新招式后就匆匆赶回家去。
他还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和因为饥饿嚎啕大哭的泉奈。
然后再在天快黑的时候去训练场接独自一人在那里的净吾。
回家的路上斑不会牵净吾的手,也不会揉揉她的头发,说她好乖好厉害。
只会有斑因为担心妈妈和弟弟而加快的步伐,和在后面看着他背影的净吾。
他们之间没有兄妹的亲密,只有一种突然靠近的尴尬。
宇智波净吾在回忆过往的时候,想到也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分崩离析的未来。
宇智波净吾没有宇智波斑的天赋。
其实这是能轻易预料到的事,因为斑已经是宇智波难得一见的天才,一个家里怎么会出现两个天才。
但田岛和其他族人在夸赞过斑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把遗憾的目光移向净吾。
都是同样血脉的孩子,怎么会有太大的差别呢?
田岛是这样想的,于是他勒令净吾要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训练上。
而身体越来越糟糕的母亲和实在不让人能放开手的泉奈几乎拖死了宇智波斑的脚步,渐渐的,净吾已经习惯在夜色落幕后独自回家。
她被丢下了。
幼小的她是这样想的。
妈妈已经说不出话了。
晚上,只有斑的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烛火,他在哄泉奈入睡。
宇智波净吾钻进妈妈的被褥,妈妈的身体变瘦了很多,皮肤也不再有弹性。她努力地将自己向妈妈身上贴近,但无论如何也汲取不到往日的温暖。
“妈妈。”
宇智波净吾小声地喊着,被她攥在手心里的那只枯瘦的手动了动手指,宇智波净吾看见妈妈勾起嘴角,妈妈张开嘴微弱地叫净吾的名字。
“妈妈要去找哥哥姐姐了吗?”
宇智波净吾的喉咙像有火在烧,她的眼泪留下来了。
妈妈温柔的眼睛看着她,忍者的孩子不必避讳生死。
“那妈妈可以带我一起走吗?”宇智波净吾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她感到孤独。
在漆黑的房间,只听得见呼吸声的房间,在夜里看不见轮廓的练习场,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净吾的其他宇智波,这一切都让宇智波净吾感到孤独。
妈妈的眼睛里像有一汪泉水,让宇智波净吾想躺进去,就像尚未出生的她浸泡在妈妈的羊水里那样。
但是妈妈摇头了,妈妈残忍地用最后的力气将宇智波净吾推出她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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