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荷生又匆匆跑去。
阮葵这会儿也才想起阮藜在,抬眸看去,却见一向松弛的藜二哥这会儿正拧着眉头往人群看呢。
她偷偷笑笑,低声道:“该!谁叫你不许我去看。”
元献捏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撅撅嘴,得意扬起下颌,像没听见一般。
又过有一会儿,荷生又喊:“我们二爷也中了!”
阮葵皱了皱眉,轻哼一声。
阮藜却是松了口气,朝他们看来:“走?回你娘家吃杯酒?”
阮葵瞅他一眼,拉着元献就走:“走,我们坐自己的马车。”
“知晓你们感情好,可也不能大街上就这样吧?”阮藜笑着跟过去,一点儿不客气跟着他们一块儿上了马车。
“你干嘛?”阮葵扭头瞪他。
他稳稳当当坐下,笑意一点儿没减:“我来看看你们俩要在马车里做什么,非避开我不可。”
“呸!”阮葵拉着元献也坐下,气得背过身去,一会儿,又转头问,“你中了举人要进京赶考了,那我表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阮藜腿一翘,“我又帮不上什么忙,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阮葵抄起手垫便朝他砸:“我表姐生得可是你的孩子!”
“是不是我的,我都帮不上什么忙啊?”
阮葵又看元献:“你说!”
元献垂了垂眼,不紧不慢道:“妹妹不想要孩子,我自然不会逼迫妹妹,妹妹以后若是想要孩子了,妹妹生产时我会陪在妹妹身旁,即便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也要守着妹妹。”
“你看看你都被训成什么了……”
“二哥慎言,我是心甘情愿。”
“我跟你说啊。”阮藜腿一放,看向阮葵,“这不叫的狗啊咬人最疼,越老实的人私下里玩得越花,你看他现在这样乖觉吧,那都是顺着你的心意说的。你觉着我坏,但我表里如一啊,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这最怕的就是表里不一的……”
元献恨不得一脚给他踹下去:“二哥自己没心没肺,别拉旁人下水,大街上随便拉一个男人都知晓自己媳妇儿生产,自己怎么也要放下手头的活儿守着,也就是二哥与众不同,将此等小事看成了天大的恩惠。”
阮葵猛得点头,直直盯着阮藜:“你就是个坏男人!”
阮藜往后一靠,长叹一口气,似是无奈:“唉,我是你亲哥,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男人心思重着呢,你这样信他,以后吃亏了可别来找哥哥给你做主。”
第61章 永远都是你的
阮葵一下瞪圆了眼,默默松开了元献的手。
很好。元献面露微笑,咬了咬牙,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害人精。
下了马车,刘夫人、蘅大夫人已在院门等着,阮葵笑着跨下车朝人迎去,元献和阮藜落在后面。
“你没事害我做什么!”
阮藜挑了挑眉:“我哪儿是在害你,我这不是在帮你?谁知你不领情。你看看你都被管成什么样了,不憋闷得慌吗?可别现在一副听话的模样,往后高中得势了欺负葵丫头。”
元献有些无奈:“我就喜欢她管着我,二哥不用操心了,我先走了。”
阮藜跟上去:“你就喜欢这样?你莫不是有什么怪癖?”
“我就是有怪癖,我就喜欢她一刻不停地管着我、缠着我,二哥以后再害我,别怪我报复回去。”元献说罢抬步就走。
“嘿,真是奇了怪了,这世上还有这等怪人喜欢被人管着的?怪不得读书那样厉害,原是喜欢被夫子管着。”阮藜嘀咕一句跟上去。
元献只当做没听见,跟着阮葵一块儿进了院子里。
几位女眷都到齐了,年岁小一些的弟弟妹妹侄儿侄女也都到了,欢聚一堂,好不热闹。
“这下好了,咱们府上一下出了两个举人,还有一个解元,我今儿呀是怎的也得多吃两盏。”老太太笑着道。
蘅大夫人笑着应和:“百年陈酿可都备好了,今儿管够!你们两个文曲星可不能推脱。”
“我就是侥幸考中,小厮找了好半天才找见我的名字,我可担不起文曲星,还得是我妹婿,那才是真文曲星。”阮藜道。
“怎的?在外面能吃,在家里不能吃?你是当哥哥的,你可不能推脱。”蘅大夫人调笑一句,拉过淳哥儿,“瞧瞧你二叔,连我们顿酒都不肯多吃,还说指望他往后当了大官提携提携你呢。”
老夫人哼笑一声:“指望他当大官儿?他能考中进士就算不错了,还得是你姑父,一会儿席上可得多敬你姑父两盏。”
“只可惜了了,这孩子若是早出生几年,与他姑父一块儿读过几年书,也能耳濡目染一些,现下却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此次进京,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唉。”老夫人叹了口气,“从小在府里长大的,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儿,只是孩子们长大了,都是朝廷的栋梁,都有大好的前程要奔呢,总不能将人拴在身旁。也罢,不论你们在不在身旁,只要看见你们过得好,我心里啊就踏实了。槐灵,将早上寻出来的玉冠拿来。”
“是。”槐灵应声退下,捧了个做工精细的匣子来。
老夫人又朝元献道:“献哥儿,你来。”
元献起身走近,跪在丫鬟拿来的蒲团上,双手举起,垂眸道:“祖母。”
“这个给你。”老夫人将匣子放置他手中,“你这孩子必定是要大展宏图的,当了官儿都忙,祖母也不指望你能常回来看看你,有空了传一封家书,让祖母知晓你们平安就好。”
“祖母大恩大德,如同元献的亲祖母一般,祖母说这话,让元献无地自容。”
“老祖宗说这个做什么?献哥儿在府里长大的,旁人不知晓,咱们还不知晓?快起来。”蘅大夫人扶着元献起身,“他最是妥帖听话的,不用老夫人说,家书自是少不了。”
老夫人笑着又点头:“是,是我想偏了,献哥儿一向最懂事。只是冠礼恐怕是赶不上了,这玉冠你收好,就当是祖母提前送给你的及冠贺礼。这玉温润清透,上面也未雕刻什么花纹,低调素雅,最合适你不过。”
“是,多谢祖母,元献收下了。”
“去坐吧,商量商量何时启程好。”
蘅大夫人道:“赶路是宜早不宜迟,天冷了,路上若是下雪结冰还要耽搁,他们又都没去过京城,也不知能不能适应那边的气候,还是的早些去做准备。”
老夫人赞同:“你们嫂子说得是,我再舍不得你们,也不能耽搁了你们,那便三日后吧。这三日你们好去各处走动,该告别的告别,行李什么的就不用操心了,有你们嫂子张罗,你们就收些自己的衣物和书册。”
“是,马车、干粮、路线……这些都不用你们操心,嫂子肯定给你们办得妥妥当当的,嫂子不懂的还有你们大哥呢。”蘅大夫人道,“老二也不用担心,你媳妇儿我也肯定给你照顾得妥妥当当的,况且还有叔母在呢,叔母也会帮忙看着。”
刘夫人笑着点点头。
蘅大夫人又道:“倒是献哥儿这边,葵丫头一块儿去,还是?”
“天冷路远,她又皮得很,还是让她留在家里好,省得添了乱,耽搁了行程。”刘夫人是不想阮葵跟着去,京城那样远,又是冬天,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她就这一个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活不下去了。
蘅大夫人自然知晓她的考量,可蘅大夫人也有自个儿的考量。她目光扫过老夫人,和老夫人交换了个眼神,笑着又道:“他们刚成亲,焦不离孟的,分开这样久,哪儿能受得了?我看叔母不如就放他们去吧,也好去京中看看市面,可惜我们家那个不争气,否则我也怎么也跟去京城看看的。”
阮葵一下红了脸,垂着脑袋没说话。她和元献商量好了的,假装不去,免得唐姨妈非得跟着的,这会儿她也不好说什么。
刘夫人不大乐意,只是面上未显,道:“只是几个月而已,哪里就这样离不了了?寒冬腊月的,我实在不放心,我看不如等献哥儿考上了,再叫她过去,到时天暖和了,路也好走些。”
这一算就有大半年的时间,蘅大夫人和老夫人可不放心,眼见着元献是要奔着进士去了,若是好些,中个探花郎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要是路上遇到什么莺莺燕燕、怀个孩子,难不成还能撕破脸?他们阮家还真拿他没办法了。叫阮葵跟着,不说旁的,怎么着也得将长子生下来,才不枉费他们十几年的谋划。
刘夫人也在后宅待了十几年,哪儿不知晓他们的想法?她自然也信不过元献,可在她看来,元献纳不纳妾、生不生庶子远没有她女儿的命要紧。更何况,她一向觉着元献的心思不浅,她如何敢让元献带着阮葵千里迢迢出门?万一真有那歹毒的心思,她葵宝的一辈子可就断送出去了。
两厢僵持不下,只是面色还算沉稳,最后蘅大夫人笑着走去阮葵身旁:“我们说有什么用?他们毕竟成了家了,也该让他们自个儿做主,总是我们说什么他们做什么,哪儿能长得大?”
“是、是,还是得问过他们的意见。”老夫人应和。
蘅大夫人弯身看向阮葵:“葵丫头你说,你是想跟着献哥儿去京城,还是留着徐州?”
阮葵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才不和他一块儿去呢,留在徐州挺好的,还能常回来陪陪祖母母亲。”
“献哥儿,你说。”蘅大夫人又看元献。
“那便按妹妹说的吧,若是我有幸能高中,再来接妹妹。”
蘅大夫人最后又看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垂了眼,只好道:“也好,那便按他们说得办。留在徐州也好,省得二叔母操心。”
“是,随他们去,孩子们长大了,也有自个儿的想法。”老夫人附和一声,“行了,也到吃饭的时候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今儿可都要吃一盏的,谁都别想跑。”
“大喜的日子,都不跑、不跑。”方才那一茬儿跟没发生过一样,众人又说说笑笑起来。
吃了饭,又聊了半晌,日落前阮葵和元献才上了马车往回去。
阮葵刚上马车便着急问:“我们说好要一块儿去京城的,你不会反悔了吧?”
“反悔什么?我还怕妹妹反悔呢。”元献握住她的手。
她扬了扬唇,端坐好:“这才差不多。”
元献笑着道:“回去就收拾东西。”
“好!”阮葵重重点头,兴冲冲跑回去,还没进门,便瞧见唐姨妈坐在起居室中,她身前的桌上还摆放了饭菜。
元献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旁的人脚尖一转,快步冲进了卧房里,拦都拦不住。
他抬步要往里跟,却被唐姨妈拦住了:“儿啊。”
“母亲何事?”他转身,不冷不淡道。
唐姨妈脸上还笑着,拖了拖椅子:“来坐。”
元献未动:“母亲到底有何事?”
“我能有何事?无非是好久没跟你做饭了……来瞧瞧,这可都是你从前爱吃的。”唐姨妈笑着往空碗里舀了两勺汤,“你以前可是最爱喝娘做的海鲜汤了。”
元献无意与她争辩,又问:“母亲若是不说,我便回卧房了。”
她罕见地没撒气,还起了身:“你急什么?坐下来喝完汤慢慢说。”
元献忍住脾气,坐在她对面,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菜,却未动,继续问:“说吧,何事?”
唐姨妈笑着挪去他身旁,将那只汤碗也端了去:“尝尝,和小时候的味道还一样吗?”
他抿了一口:“说吧。”
唐姨妈一脸谄笑:“我儿出息了,中了解元,今儿街坊领居都恭贺我呢。我想着你不是要上京赶考?娘和你一块儿,也好有个人给你洗衣做饭,你只管安心备考就是。”
“天冷路远,不易舟车劳顿,母亲还是待在徐州为好。况且,我身上也没什么钱,若去了京城,恐怕就没有这样好的日子了,若是我再没考上,那更是没办法了。”
“你媳妇不是……”
“她的钱凭什么给我们花?”
“你整日哄着她有什么用……”唐姨妈骂一句,赶紧闭嘴,又道,“那伯爵府就不帮帮你?”
元献放下筷子:“母亲若和我一块儿跟藜二哥上路,那母亲要不要给藜二哥也洗衣做饭呢?我们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总不能这点儿自觉都没有吧?到时天寒地冻的,您跟着丫鬟一块儿干活,合适吗?”
“我……”唐姨妈噎了好一会儿,看向卧房的帐子,“她去吗?”
“她去做什么?她一个妇道人家,寒冬腊月出一趟远门,若是伤着病着该如何?”
“好,那我也不去了。”
“母亲想明白了就好,饭也吃了,母亲早些回去休息吧。”
唐姨妈没说话,眼转子转了好一圈,握着帕子抬步出了门,心中只道:保险起见,还是等她那个白眼狼儿子考上再说,更何况,好不容易白眼狼不在,只留小贱人在,她是得留下来好好“伺候伺候”她。
元献瞧她背影走远,扔了筷子,快步往卧房去,可那门死活推不开,被人抵住了。
他急急解释:“妹妹,那些话都是说给母亲听的,我要和妹妹一块儿去京城的,妹妹若是不去,我宁愿不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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