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藜奇怪:“还没起?这都几时了?这可不像是他的习惯。”
荷生抿了抿唇,朝正房窗边走走,硬着头皮敲敲窗子:“少爷,藜二爷来了。”
元献一怔,皱着眉头答一句:“让他等一会儿。”
荷生立即走远,跟院中站着的人传话:“二爷跟着小的去偏厅等一会儿吧?我们少爷一会儿就来。”
阮藜眉头动了动,没说什么,抬步往偏厅去。
“二哥!”突然,一道尖叫声从正房传出来,“二哥救我!”
第65章 他是我相公!
“这……”阮藜停步,转头看荷生。
荷生尴尬低头:“您别问小的,小的不知是什么情况。”
阮藜无奈叹息一声,转了方向,跨进正堂里,朝正房门口去,里面的声音一下清晰了。
“我错了,很快就好了,这是最后一回,一会儿就让妹妹睡觉,好不好?”
“骗子!你就是骗子!什么最后一回,根本没有最后一回,你明日还是会欺负我!二哥救我……唔……”
“莫喊。”
“不要了,我不要了,献哥哥,求你,求你……”
阮藜深吸一口气,敲敲门:“好了就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二哥!二哥!你救救我,元献他要弄死我!”
元献只当是听不见,将人拽回来紧紧抱住,闷哼几声后,赶紧认错道歉:“我哄妹妹睡觉好不好?”
“我不要!”她声嘶力竭喊一声,未落的眼泪全迸了出来,“混蛋,你就是混蛋。”
“嗯,我是混蛋,我错了,我知晓妹妹困了,困得厉害,我不该将妹妹折腾醒,以后不会了,我哄妹妹睡觉好不好?”元献将人紧紧搂着,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睡吧,我不吵妹妹了。”
她抽抽搭搭哭着,哭累了,眼睛一闭睡着了。
元献松了口气,将她往干净的褥子里放了放,起身穿衣往外去。
门轻响一声,阮藜的目光从外钻进来,元献只是略瞥了眼,反手关上门,不紧不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二哥这会儿怎么来了?”
“今儿是放榜的日子,你问我为何这会儿来,我还要问你为何这会儿还在家里呢。”
“原是如此。”元献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成绩从试卷交上去那日便有定数了,早一刻看晚一刻看都是一样的。不过还是多谢二哥亲自来提醒,我一会儿便差人去看。”
阮藜无奈:“我帮你看了,你知晓自己考了第几吗?”
“不知,还劳烦二哥告知。”
阮藜却不答了,往前俯了俯身,又道:“你们、你们也太没有节制了,你看看葵丫头那样结实的一个人,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她即便不是什么温香软玉,可毕竟是个姑娘家,你好歹也怜惜着些吧!”
“让二哥见笑了。”他话是这样说,可一点儿认错的意思都没有。
阮藜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带你出去消遣消遣,你让她歇两日。”
“多谢二哥,但不必了。二哥不是来说放榜的事儿吗?还不知二哥考得如何?”
“我考得不如何。”阮藜往后一靠,“你是头名,我得了消息便过来了,一会儿来道喜的人恐怕只会更多,你赶紧收拾收拾,现下这副模样算什么事儿?”
元献瞥一眼自己脖颈上的红痕,脸不红心不跳道:“多谢二哥提醒。”
“唉!”阮藜悄悄他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又重重叹息一声,拂袖而去,“罢了罢了!我是管不了你们两个的事儿了!随你们去吧!”
“二哥慢行。”元献起身,遥遥一拜。
荷生看他一眼,又看阮藜一眼,快步跟上,低声解释:“二爷莫生气,我们少爷就是太喜欢少夫人了……”
“我知晓,我就是觉着……罢了。”他捏了捏眉心,他就是觉着元献这小子心思越来越沉了,又考得这样好,往后必定是前途无限,他们以后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了,也不知当初叫葵丫头嫁给他是对是错,“不关你的事,我先走了,不必送了。”
“诶!诶!”荷生应了两声,关了门,又往回走,朝堂中孤身独坐的人道,“也是怪我,没及时提醒您今儿是放榜的日子。”
元献指尖动动:“不关你的事。”
他自信能考上,无所谓去看不看,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一会儿若是有人上门不必再开门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人来。”他起身往房门走几步,又道,“若是刘家的大表兄派人来,还是通传一声。”
“是。”荷生应一声,悄声退下。
元献轻声推开门,钻进有些幽暗的帐子里,将凌乱的被褥收拾好,轻轻斜卧在一旁,勾着唇看着酣睡的人。
阮葵睁眼看见那张熟睡的脸,便想起先前的事,越想越气,一脚踹过去,嘀咕骂一句:“骗子!”
元献捏了捏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笑着问:“醒了?”
阮葵别开脸:“你以后不许跟我睡一块儿!”
“为何?”元献笑着抱住她。
她惊得一下瞪大了眼:“你又要干嘛!”
元献闷笑几声:“不干嘛,想抱抱妹妹罢了。今儿放榜了,过两日就要去参加殿试,妹妹放心吧,这几日我不会欺负妹妹了。”
“真的?”阮葵瞅他一眼,又避开他笑吟吟的眼眸,“考得如何?”
“我未亲自去看,是藜二哥跟我说的,说是头名。”
“第一名?”阮葵一下正襟危坐。
“应当是吧?”
阮葵眨眨眼,戳戳他的脸颊:“献呆子,你还蛮厉害的嘛!”
他笑笑:“那妹妹要不要奖励我?”
阮葵咧着的嘴一下收回去,手也赶紧收回去:“你刚还说不要的!”
元献笑着牵过她的手,在她指尖亲了亲:“这几日不要,往后要。”
她瞥他一眼,将手抽回,心里暂时放松一些。
元献又抱住她,下颌搁在她肩上,小声道:“晌午二哥还骂我了,说我不会怜惜人。”
“本来就是!”她用手肘拐他一下,“松手,我要躺着了。”
“都躺了好久了,还要躺?”
她气不打一处来:“是谁不让我下床!”
元献忍不住低笑:“是我、是我,我错了,这几日就放妹妹休息,妹妹也好起来走动走动。”
“噢,我现在要躺着了。”
元献让了让,看着她躺下,轻轻握起她的发丝,拿着木梳一遍遍梳好:“我心里有数的,不会故意弄疼你。”
“你弄得我都麻了没有感觉了,就是疼我也察觉不到!”她拍开他的手,翻身背对着他。
元献跟过去,在她肩头亲亲:“好好,是我的错,我有也是头一回,没能自制,是我的错,往后不会在这样了。”
“我才不信呢,你这几日说了多少假话了?你心里没数?”
“嗯,那些话都是哄妹妹的,但以后不会了。”
“哼,再说吧,我要睡了。”
“好,我不吵你了。”
阮葵又瞅人一眼,合了眼。元献在她这里又成了那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但她却没有太生气,骂过几句,被哄了几句后,她的气也就消了,第二日起床后仍旧开开心心的。
“终于看见太阳了。”她抬手挡挡日光,感慨一声。
荷生没好接话,只道:“少爷要去殿试,已给咱们定好了酒楼,若是明儿真能高中,似是要骑着马游街呢,到时您在酒楼二楼厢房就能瞧见。”
“他不是考了头名吗?难道还会掉下来?”
“这说不好,我听他们私底下闲聊,说是天子也是会有喜好偏爱的,若是天子不喜欢咱们少爷那个长相,往下刷几名也是有可能的。”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啊?”阮葵眨眨眼,又自信起来,“可他长得挺好的呀,应当不会如此吧?”
“嘿嘿,在少夫人眼中少爷自是千好万好……”
“才没,我又不是那种说瞎话的人。”
荷生连连笑着应和:“是、是,那是自然,咱们明儿一早就过去?”
“那肯定,明儿街上肯定人多,不早些去要是堵了可就去不了了。”她原地转了一圈,“要不要带些什么东西?殿试是不是也吃不上饭?”
“少爷走时说了,等考完宫里会有晚饭,叫什么宴席来着,我也记不大清了,总归等考完怕是得忙一阵子,叫您不必管他,顾好自个儿就行了。”
“噢。”阮葵点了点头,心里有些闷闷的,却没好说什么。
她虽然不懂这些,也知晓当官就是忙,大伯自调任京城,便很少再回徐州,不说大伯,就说她爹,在徐州城弄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当,那也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她默默回到书房,支开窗子,拿出泥胚,心不在焉地捏一下停一下。
翌日,天不错,他们起了个大早往酒楼厢房赶。天才亮不久,厢房便住满了人了,二楼更是吵吵闹闹热闹得很,许是都知晓今儿殿试结果出来,想来凑个热闹,瞧瞧新一代的青年才俊是何模样。
她拢了拢帷帽,进了厢房才放松些,点了茶水点心,边吃边等着。
“要多久才能出结果?”
“小的也不知道,您要是困了就歇会儿,小的在窗子这儿守着,若是有动静了立即唤你。”
她打了个哈欠,露出点儿狡黠的笑:“我是挺困的,但又有点儿激动,嘿嘿。”
荷生挠挠头,也傻笑两声:“我也挺激动的。想当年我来伯爵府也不过五六岁,当初我第一眼看见少爷,就觉得他将来必定能出人头地,现下看来我还是挺有眼光的。”
阮葵觉得好笑:“你这样厉害?”
“我不厉害,是少爷厉害,您是不知晓,从前府中的人是如何对我们少爷冷眼相待的,那时少爷不过也就十岁左右,可却能一点儿不受影响,我那时便觉着他不是常人。”
阮葵抿了抿唇,脸上的笑散去一些:“他从前过得很不好吗?”
“是挺不好的……不过少爷他自个儿总觉得没什么,无非是遭人白眼罢了,总比饿死在在外面好。可依我看来,也分不上哪个更坏。少夫人您是不知晓,伯爵府的丫鬟小厮出了门都比外面寻常百姓派头高,少爷一个寄人篱下的,又是姨娘的亲戚,不知受了多少白眼。”
“那他是不是以前很讨厌我?”
“这却是未曾有过了,少爷从小就喜欢您,小的也不知什么缘故,或许是您母亲刘夫人的缘故。当初,是刘夫人开口,少爷和唐姨妈才能留在府中。”
她对这事儿倒不是很清楚,自她有记忆以来,元献便在家中住了,她一开始还弄不清元献到底是哪儿来的,只以为是亲哥哥,后来跟阮莲打了几架、吵了嘴才知晓原来元献不是她亲表哥。
“原来是我娘帮了献呆子他们吗?那他娘还老是这样针对我和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夫人应当是觉着您和刘夫人将少爷从她身旁抢走了,所以总不喜欢您和刘夫人……”
“什么我们将他抢走了,他又不是只鸡,想抱走就抱走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想和谁往来就和谁往来,哪儿就是我们抢走的。”
“嘿嘿,正是这个理,可惜夫人她不明白,否则也不能弄成现在这样僵。”
阮葵眼珠子动了动,暗自叹息一声,看着楼下的街道,不说话了。
荷生说得也挺有道理,献呆子这些年是挺不容易的,若换了她来,早就要闹脾气了,献呆子似乎却不曾与人红过脸。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又如何可能与人红脸呢?
下午,街道上的人渐多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状元郎来了,道路两旁的窗子齐刷刷冒出两排脑袋,都伸着脖子往前看。
阮葵也在看,可什么也没瞧见,只看到路上黑压压的人群。
“这不是骗人么。”她嘀咕一句,将脑袋缩回去。
“诶诶!”荷生突然大喊一声,“真来了!真来了!您瞧。”
阮葵瞪大眼,又往外探去,果然瞧见道路的尽头有几个穿着红衣骑着白马的人缓缓行来,只是隔得太远,只能看到几个点,瞧不清脸。
“这能看清什么呀?”
“您别急,将门拴好,小的下去瞧瞧。”
“我也去我也去!”她跟着要往外跑。
荷生急忙将她拦住:“这可使不得,您瞧瞧外面都挤成什么样了,您要是下去被挤着了,少爷还不知得如何罚我呢。我看着他们是要往这边来的,少爷也提前打听过,不会有错,您就在这儿坐着,一会儿肯定能看到的。”
人还远着,外面却已经吵闹开来,说的笑的还有孩子哭的,吵得人耳朵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阮葵看一眼人越来越多的街道,没往外跟,栓好了门,继续趴去窗边看。
荷生已下了楼,她盯着荷生的脑袋,盯着盯着也给盯没了,又伸着脖子往远处看。
前面的小红点缓缓靠近,锣鼓声也随之传来,和吵闹的人声夹杂在一块儿,更嘈杂了。
阮葵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双手堵住耳朵,还要伸着脖子往外看,只可惜,人还远着,还是一点儿都看不清。
“诶诶,今年的状元郎似乎挺年轻的。”
“你见过了?”
“没,听前面跑回来的人说的。”
……
阮葵听了一耳朵,紧忙低头去问:“诶,你们知晓今年的状元叫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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