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娜,你挑男人的品味也蛮独特的,”柏林玩着手里的刀叉,“薛家是薛鸿云当家,教出的儿子唯女人是从,半个屁都不敢放,你俩在一起,一天说话能超过三句吗?”
全英提醒:"柏林,不许称呼全称,没大没小的。"
“哦,姐姐,”柏林回头看他,最后俩字咬得很刻意,“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男人。”
明昭微微一笑,“看来柏林的眼光很高,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这是个问题。全英扶着太阳穴,“说起来,柏林,你已经25岁了,不算小了,怎么一个女朋友都不见你带回来?”
"妈,怎么老是谈这个话题?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想法。"柏林皱起眉头。
“都25岁了还没有,马上就26岁了,什么时候才能有呢?难道等你爸爸这个年龄再有吗?”
“好了,您别说了。吃蛋糕吧。”柏林回头瞪明昭一眼,明昭耸耸肩。
他咬了一口蛋糕在嘴里,咽下,回击她刚才那句话:“我的眼光确实比娜娜高很多,一般女人我看不上眼,至于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柏林靠在椅子上,和明昭肩并肩,盯上她的眼睛,“总之,肯定不是姐姐这样的。”
三人的谈话刚告一段落,从边上忽然走来一位穿黑衣的女人,她不声不响地拿起桌上的酒,二话不说泼在了明昭的脸上。
柏林迅速站起来,一把将她推远。薛烨匆匆赶来,中途撞倒了一把凳子,他护在明昭身边,拿出帕子替她清理。
女人猛地把酒杯摔在地上,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欢笑声渐褪,全场陷入寂静。
“你还有脸光明正大地活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的声音尖锐,直指被泼了一头酒的明昭。说着再一次往前逼近,后方冲来俩个保镖把她架住。
明昭躲在薛烨怀里,惶恐无助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女人。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起来,尽全力嘶吼,“毁掉别人的人生很开心吗?你这么做对得起阿东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恶毒啊!阿东他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你是哪位?”全英打量她,“谁允许她进来的?”
女人仰头大笑,“你们这群白痴,我告诉你们,你们都被她......”
柏林向保镖使了个眼色。
保镖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俩人合力连拖带拽将她带走,女人死死瞪着明昭,只留下一路的闷吼。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莫名其妙。”全英拍拍心口,困惑万分地看向儿子,“不是要凭邀请函才能进来吗,我从没见过这个人。”
“是我的失误,离这不远有所精神病院,估计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全英看向明昭,明昭明显吓着了,头发和衣襟被那杯酒浇了个半湿,她抚了抚明昭的肩膀,吩咐薛烨,“带她回房间休息一下吧,顺便换身衣服。”
宴会很快恢复原貌,不少人在私下唏嘘。
大家都知道成娜的亲生母亲不是全英,成礼早年在中国呆过一阵子,期间和一个家境普通女人有过一段情史,成娜的亲妈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成礼一身轻的回到美国,事业红火,没多久和全英结婚,有了柏林,组建了现在的家庭。人到老年开始做公益行善事,也不知怎么灵光一现记起了远在中国未曾谋面的女儿,这才把成娜接了回来。
女儿放养了那么多年,没爹疼没娘爱,社会关系错综复杂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才接回来没多久又打发叫花子似的嫁出去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全英压根儿就没打算让这个女儿进入成家。
毕竟躺床上的那个九死一生,他死了倒是不要紧,问题是家业如何继承?成礼清醒时迟迟没有立遗嘱,现在半死不活,大家一边害怕他死得太早没有把该交代的交代了,一边又怕他死得太迟把该交代的交代了。
成礼病倒前就囔囔着要见自己这个流落民间的大女儿,就算是死都要找出来,快死前总算是找到了。人到晚年,心中的天秤却倾斜到了素昧谋面的女儿身上,很难不让人警铃大作。
柏林在薛烨离开后推开明昭的房门,她换了身衣服,因为没找到吹风机,所以在用毛巾擦自己的头发。
“怎么把你的亲亲老公打发走了。”
明昭回头看他,“这不是有你么?”
柏林来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拭被酒水沾湿的发尾,“演技不赖啊。”
第22章 家人
明昭任他一下下擦着自己的头发,听完这话,无辜地回答:“怎么能怪受害人呢?”
柏林放慢动作,懒得吐槽她,“你是吗?”
明昭回头看他,“我不是吗?”
柏林把话咽回去,提醒道:“你少惹点烂摊子,我可不会次次都帮你擦屁股。”发尾的水分被吸干,他帮她挽起头发,扎回了原来的样子。
明昭往后摸了摸头发,勾唇一笑,“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起身回头,眼睛又黑又清亮,“我落水了,有你的好日子过吗?”
柏林失声一笑,再次打量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滑稽。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完全没料到俩人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有现在的对话,他还是无法小看她。
"我说,"柏林走到化妆桌前,挑挑拣拣,最后拾起一枚银色的蝴蝶发卡,叼在嘴里,回到她身边。他把她腮边散落的碎发撩上去,抚平,然后别上夹子,恶趣味道,“姓薛的知道你这样吗?”
明昭借着远处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行装,一切正常、得体,仿佛刚才那杯酒没有泼下过。“我怎样?”
柏林盯上镜子,从后凑到她耳旁,镜子里的俩人贴近,“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比毒蝎还恶毒的女人,自私又冷漠的疯子。”
明照笑了一下,侧过脸看那枚蝴蝶,很漂亮,她喜欢蝴蝶首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薛烨知道我是个好妻子,一个被精神病泼了酒的善良妻子。”
她忧伤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果然人善被人欺。”
柏林无法赞同,他问:“那个女人嘴里的‘阿东’是谁?”
明昭耸耸肩,“我不知道。不是你说的么,”她整了整衣摆,“一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人,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谁?”
“你这些年给那个姓薛的戴了不少绿帽吧?”柏林跟上她,“真是恶心的婚姻啊。”
“你也是他头上的一顶吗?”明昭挑眉望向他。
柏林闭嘴不谈,“收拾好了就走吧,外面还有一群人等着我们。”
门被敲响,是薛烨的声音:“娜娜,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薛烨推开门,见屋子里多出一个人,是明昭的亲弟弟成柏林。他冲对方礼貌笑笑,又径直走向妻子,担忧道:“如果不舒服就多呆一会儿吧,不用勉强的。”
柏林插嘴:“不必了,娜娜已经被我安慰好了,一个疯子而已,不用为她耽误生日进程。”
薛烨看一眼柏林,明昭反过来劝他安心,“我没事了,走吧,一直呆着也不好。”
薛烨点点头,想去牵她的手,没想到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柏林把明昭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臂上,“让一让。”
薛烨被他挤到一边,没法开口,只能紧随上去。柏林和明昭是亲姐弟,眼下又逢自己母亲的生日,俩人呆在一起左看右看都没什么不合适的。他是明昭的丈夫,但说到底还是外人。
薛烨忍了又忍,知道自己没有委屈的立场,明昭是他的老婆,还是柏林的亲姐姐、全英的女儿,论资排辈,都没他什么事。
但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妒意围绕在心中。他和明昭在恋爱初期时柏林对他的态度就不怎么友善,想着也许是弟弟对姐姐的保护欲作祟,就没怎么在意。俩人婚后,柏林几乎没给过他好脸色。
因为这事,他总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昭宽解他,她弟弟从小娇生惯养,个性多少有点骄纵任性,本心是好的,让他别往心里去。
可是......
薛烨抬头。
明昭和他手挽手走在前方,俩人的姿态就像真正的男女——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暗中给了自己一巴掌,那是明昭的弟弟,他的小舅子,他在想什么?!真是疯了。
全英见到明昭重新回到宴席上来,赶紧走上前慰问:“没事吧,没被吓到吧?”
明昭摇摇头,“没事,只是衣服和头发打湿了一点而已,那个人怎么样了?”
“不用关心她,我已经让人把她押去警局了。”全英责怪地看向一旁的柏林,“都怪你弟弟,这场生日是他一手操办的,竟然能让无关人员进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柏林立马低头认错,“我的错,我的错。”
宴会结束,全英带着明昭坐上了自己的私车,她在车里始终握着明昭的手不放,“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多玩几天吧?就先住下来,玩个十天半个月再回去如何?”
明昭笑了笑,委婉推辞:“妈,国内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我恐怕呆不了几天。”
全英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不是有薛烨嘛,让他先回去不就行了。你呢,就好好留在这里,陪陪我,也陪陪你弟弟。”她拍拍明昭的手背。
副驾的柏林开口,“我可不需要人陪,您别耽误了我姐的正事。”
“我自然是尊重你的想法,不会强留,”全英并不执拗,“年轻人事业心强点也没坏处,毕竟我这把年纪了还天天往公司跑呢,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了,怎么着都要呆个一两天。”
明昭理解她的意思,“爸爸呢,他现在还好么?”
谈到成礼,全英眼眶微微发红,轻轻叹了一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还能好到哪去?现在就是在老天爷手里讨日子,多活一天对我们来说都是福气。”
明昭抚着她的后背,“别这么说,爸爸一定会好起来的。他现在在哪儿?我想在走之前看一看他。”
全英揩了揩眼角,“你有这份孝心,我真的替你爸爸感到高兴。”
成礼在一所私人医院里躺着,明昭等人到达时,正巧碰上他为数不多的清醒日子。
护工正在给他按摩双腿。
全英把明昭拉到一旁,没让她直接进去,“你爸爸现在就是植物人的状态,动不了说不了,我知道你是孝顺的孩子,但目前情况就是如此,你做好心理准备。”
明昭点点头。
成礼的身体一向健朗,平常没少锻炼,本人还是极限运动的爱好者。这么铁一样的身子骨,某天毫无征兆地倒下了,没人能接受这个现实。
医生说这种情况要么是意外造成的严重脑受损、要么中毒,要么是先天性疾病,成礼的症状更像是先天的脑部疾病。
“老成,你看谁来看你了。”
护工对他们笑了一笑。
明昭走上去,“我来吧。”
护工离开。
她按着成礼的小腿,见他睁着眼睛,谁也不理,脑袋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
明昭一只手隔着被子按摩他的腿,另一只手上去牵住他粗粝的手,“爸爸。”
成礼没反应。
全英忍不住抽泣,柏林递来一张纸。她擦擦眼泪,走上去扶着明昭的肩膀,“老成呀,娜娜来看你了。”
听到娜娜这个名字,他终于有点反应,但也仅是眨了眨眼睛。全英看在眼里,“你爸爸是认得你的,只是他说不了话。”
她越说越心酸,“哎,怎么好端端会这个样子呢?明明你爸爸之前身体很健康的,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全英拿着纸捂着面,又忍不住啜泣。
明昭摸着肩上的手,安抚她:“妈,至少爸爸现在还活着,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但你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连吃饭都要人喂,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哪像是一个活人的状态?如果可以,我宁愿把我自己的寿命分给他,好歹做了二十几年的夫妻,我真看不下去......”
柏林上去安慰母亲,全英趴在他的肩头哭。
俩人婚后没对彼此红过一次脸,恩爱的程度业界皆知,这么携手走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任谁的伤心都比不过全英,床上躺着的可是她相伴多年共担风雨的丈夫。
明昭望着父亲,回头对母亲和弟弟说:"我想和爸爸单独呆一会儿,可以吗?"
全英收住哭声,抬起头看她:“可是......他现在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偶尔可能还会排泄在裤子上,我怕你......”
明昭不在意,“没关系的,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
柏林拍拍母亲的肩,“就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吧,父女俩都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全英擦干净眼泪,“那我们出去了。”
俩人走后,病房恢复了宁静。
窗外杨树上的小鸟吱吱直叫,明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颗郁郁葱葱的杨树,小鸟又从枝头上飞走了,抖落了几片枯叶。
“他们现在不在病房里,”明昭握住他的手,“爸爸,我是娜娜,你还记得我么?”
成礼是在接回明昭没多久后病倒的,那时他还有意识,坐着轮椅和明昭一起去逛了公园,情况并不算糟。前后不过一周的时间,他的状态忽然直转急下,明昭结婚那天成礼正在医院里抢救。
18/100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