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治非点头,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礼盒,小心翼翼地把此行的真正目的递上去,“之前看到权带了一对耳饰,我觉得更适合你,所以买下来了,没赶在你生日......”
成明昭接过,轻蔑地扫了一眼,手一挥抛进大海,礼盒刚要浮上来,很快又被浪花卷得无影无踪。
陈治非看着那份礼物彻底消失在起伏的海面上,沉默着没说话。
上次正式见面是俩人的第二次相逢,这次是第三次。
那一年,他初到大城市,住在青旅的第一天就被人扒走了证件和兜里的所有钱。调监控发现监控是坏的,找警察也只是录了个笔录就没了下文。
他像乞丐一样游走在街上,只能靠做些日结的工资保证最基本的生存,困了就睡在公园里。这个城市似乎一开始就不欢迎他,相同的,他对这里也从最初希冀变成了厌恶。
往来的人散发着和这座城市相融的气息,令人讨厌。
入了冬,他索性在地铁口休息,上次睡公园又被人偷走了好不容易赚来的一点日结工资。地铁好歹有暖气,不会那么冷。
和他一起住青旅的一个大哥劝他安心找份长工,说身份证丢了可以去派出所报案补办。陈治非不是没有尝试过,他走进派出所,然而因为口音太重前台听不清他在讲什么,让他重复下问题,这让他感到自己被羞辱,于是羞愤地转身离开了。
从前在小小的村里,他还称得上一个人物,来到大城市后,发现根本没有人拿他当根葱。
很多东西他都用不来,甚至连手机都没有一部,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陈治非梗着脖子不肯向任何人低头,只为了守护没人在意的自尊心。
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中途,他被人摇醒,迷迷糊糊睁眼一看,是一个女人的面孔。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陈治非下意识护住口袋。
“陈治非?”
俩人坐在麦当劳里,这里暖气更足,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陈治非肚子叫了一声,他今天只吃了一包方便面,还是干吃的。
一旁的小孩看了他一下,陈治非立马回瞪了他一眼,小孩赶紧跑到妈妈面前要抱。
陈治非悄悄打量自己的穿着,对比其他人而言确实又旧又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款式,这还是他出来前在县城里花钱新买的。
在他思绪纷乱之时,成明昭端着餐来了,她把手里的餐推到他面前。陈治非咽了一口唾沫,没急着吃,而是确认她的身份:“你是——你是田......”
成明昭打断他,“吃完再说吧。”
陈治非看了一眼汉堡,梗着脖子说:“我不吃。”
“好吧,”成明昭端起餐盘,“那我拿去倒了。”
他赶紧把她的手拦下来,一手拿着汉堡一手拿着鸡翅大口大口吃起来。成明昭微笑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陈治非边狠狠啃汉堡,边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怕她。他仍记得小时候在她手里吃过的苦头。
不过有件事不明白——
“你怎么认出我的?”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几年,那会儿他们都很小,样子也早就变了。
“唔......”成明昭撑着下巴思考,“你的父母找你找疯了,到处发你的寻人启事,我自然也收到了。”
“哼,”陈治非咽下汉堡,捶了捶胸口,“没用的,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
“是吗,你现在住在哪儿呢?”
“我......”陈治非语塞,“你不要管那么多,反正都和你没关系。”
顿了顿,他压下声音别扭地说:“这顿......谢了,以后我赚到钱会还你的。”他欠谁都不会欠这个人的人情。
陈治非瞥见她手指上的戒指,“你结婚了?”
“这个?”成名昭摸了摸,“情侣而已。”
“哪个男的?”陈治非不敢想象是哪个倒霉鬼遭了殃,横竖都得被她给玩死,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必要管那么多,于是站起身,“我走了。”
“坐下。”她发号施令。
陈治非站着看她。
“坐下。”成明昭盯上他的眼睛重复。
陈治非左右一看,没几个人注意过来,于是重新坐下,“你想干嘛。”
成明昭靠在椅背上,“我想帮助你。”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乞丐也有勇气说这种话。”她轻笑。
陈治非被这句话戳中,怒上心头,脸立刻红了,但是他发泄不了。只能死死瞪着她。
多年过去,她变了不少,穿得人模人样,看上去也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有男朋友,但本性却一点也没变。
“别这么看着救命恩人,”成明昭往前慢慢倾身,“我的要求很简单,来我身边,给我干活。”
陈治非走出麦当劳,回头看了一眼店名,准备以后有了钱再来吃一顿。他越走越快,终于忍不住踹了一脚路边的树。
“靠!”
早知道吃麦当劳的代价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和人生,他说什么都不会吃那个汉堡。
迎着海风,陈治非在心里苦笑,原来自己才是那个遭殃的倒霉鬼。
天色渐暗,成明昭夜跑回来,正要进自家院门,一只手忽然把她拽了过去。
江玥扶着她的后脑勺吻下去。一点一点地加深,不再是简单的啄和碰。
四周寂静无声,天彻底黑下来。
俩人分开,牵出的银丝又被扯断。
江玥目光含泪,捧着她的脸又轻轻低头亲了一口,“中午好,晚上好。”
第43章 欲望
湿漉漉的眼神让他看上去像迷途的羊羔,等待她这位牧人的牵引。成明昭被江玥的目光点燃起欲望的火苗,手揪住他的衣襟,正要往他门口的方向推时,车灯打了过来。
是薛烨的车。
江玥及时制止了她的动作,俩人很快分离,他回看了她一眼,唇语说了声拜拜,然后走向自家门口,在要进门前又带着愉悦的笑容冲她挥了挥手。
成明昭用拇指擦了擦嘴角,很不喜欢自己进行中的事被打断,这种感觉就好像巨蜥进食时被附近愚蠢闯入的村民干扰。她很饿,必须要把这个不讲礼貌的村民一起吃掉才行。
薛烨急急忙忙下车,刚才他远远看见妻子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离近才发现是江玥那个危险人物,吓得他当场刹住车,还没熄火就开门下去了。
不敢表现得过于神经质,他带着硬扯出来的微笑走上去,“老婆,刚刚跑完步吗,怎么还站在......”
成明昭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拽到身前亲,另一只手打开院门,俩人跌跌撞撞地往房里走去。
薛烨喜出望外,甚至忘了自己刚才是要说什么了,他想起重要的事,轻轻地把面前地明昭推开,“车、车还没......”
话音未落,她摁着他的后脑勺又封住了他的口。薛烨无力挣扎,头晕目眩,只感觉幸福来的太过突然。
他环住明昭的腰,终于不再想什么车子、江玥之类乱七八糟的事。许久没有亲热过,他也激情难耐,忘我地回应她的吻。
俩人打开大门,等不及进屋就先在客厅褪起了衣服,薛烨还剩一丝理智,急忙拽住衣服,不肯让她往下脱,他紧张地左右环顾:“娜娜,别在这里,莲姨、莲姨她还在呢......”
成明昭刺啦一声把他的衬衫撕成两半,“我给她放了一天假。”
薛烨这才放心,任由她把自己的衣服剥了个精光。他架起成明昭,放在沙发上,吻从颈开始一路往下延伸。他的黑发完全埋低时,她仰面发出低沉的叹息。
这像是某种鼓励的讯号,薛烨更加卖力了起来。
成明昭放松身心地仰躺在沙发上,头顶是明晃晃的吊灯,在快感的托举下,那不像灯,更无限接近天堂的光景,光怪陆离、色彩炫目,似近又远。
她捋了一把头发,如果这时候有根烟再好不过。
薛烨通过口舌感受到她的快乐,于是抬起头同样快乐地看向她。成明昭伸手一把把他摁回去,双腿像蛇一样绞住他,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持续了有十余秒,她松开手,薛烨大口大口喘着气,气息又扑打在快乐的领域。成明昭享受地闭上眼,此刻很想骂一句脏话,什么都好。
她低下头,看着从缺氧状态里缓和过来薛烨,笑吟吟地问:“喜欢么?”
薛烨点点头,“喜欢。”
“抬头看我。”
他跪坐在地上,昏昏沉沉地抬起头,灯光下的成明昭如此伟岸,衬得他是这么渺小。
薛烨咽了一口唾沫,完全沉醉其中。像向恶魔出卖灵魂的罪徒,自甘堕落于由成明昭编织的爱欲蛛网里,不愿回头。
“好喜欢。”
激情走到尾声,他拿纸帮她擦拭,突然想到什么:“成师傅不在吧?”
成明昭支着脑袋,并不在乎什么成师傅、王师傅,“今天我没上班,他早上出去了。”
薛烨这才放下心,他可不想和明昭的夫妻私事被第三人窥到。
“我们去洗澡吧。”他上去把成明昭从沙发上抱起来。
楼梯拐角处,成希闭上眼,额头布满了细汗,胸口急剧起伏。终于,他瘫坐在地上,眼里失去了色彩,只是木木地看着走廊上的灯。
手中那只袜子皱得不成形。
在那个下着雨的潮湿下午,当明昭把自己的唇贴到他的唇上时,他没有回避,没有推开,没有拒绝。
他本应该回避、推开、拒绝,告诉她这不可以。可是自己什么也没做。
鼻腔甚至在贪婪收集从她身上散发的气息。
那是一种结合了洗发剂、洗衣剂、沐浴露混合在一起的很质朴的清香,但越是质朴,越容易激起不堪的妄想。
她用黑且亮的双眸紧紧锁住他,声音很低很低:“我想试试,男人来和我自己来,有什么不同。”
他除了把她盯着,做不了任何事,四肢动不了一毫,等窗外的雨声减弱,他才吐出来一句:“不行。”
话说出来的时候,成明昭已经扣好衣服,她躺在他身边研究他的面孔,实在很有趣的一个表情,似悲伤又不太像,好像灵魂从躯体里飞走了一样。
她的手在他还没穿好衣服的胸上打旋,“可怜的、口是心非的家伙。”
成希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落下。
翌日,成明昭穿戴整齐进入后座,吩咐成希去一个新地点,成希半天没回话。
“成师傅?”
成希回过神,扶住反向盘,“有什么吩咐,您说。”
“昨晚没睡好么。”
“对不起,我会调整好状态。”
驶进大道,成明昭透过镜子看他的眼,笑了一声:"看来真的没睡好呢,黑眼圈那么重,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所以难过到整晚睡不着吗。"
成希抬起眼,猝不及防和她对视上,又慌慌忙忙地移开,“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好吧,”成明昭有点遗憾,“我还想说,如果你也有睡眠问题的话,我可以把安迪医生介绍给你,安迪医生是很专业的精神心理科医生哦,薛烨的药都是他开的。”
“你要是需要,也可以试试。”
成希抿紧嘴,又放松,唇无血色,“我知道了。”
车停在街道上,对面挂着醒目的招牌,上面印着同样醒目的几个大字——兰姐爱扎人。
成明昭下车,挥挥手,车又离开了。她只身走进店门,前台的女生见她立马问:“您好,是来纹身的吗,有预约吗,可以先在那边沙发坐一会儿。”
成明昭对她笑一笑,“早上十点的预约。”
“好的,麻烦您报一下手机号,我帮您看一下。”
“不用看了,”复贺兰走下楼,“那上面查不到,是我的特殊客人,svip级别的。”
她对成明昭微微一笑。
单独的房间里,复贺兰撩起她的衣服,露出那只姿态凶猛的蝎子,“是褪了不少,我给你补一下色。”
做好清洁后,复贺兰把灯光移到合适的位置,戴上了一次性丁晴手套,她拿起打雾机,歪头把小腹上的图案左右看了一下。
这只蝎子是成明昭出国之前找她纹的,在此之前只是一块留着刀口的皮肤,成明昭没说要什么图案,需求就是把这条疤给遮住。她思来想去才决定给她纹一只勾着大尾巴的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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