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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曲——金牙太太【完结】

时间:2025-02-03 23:11:10  作者:金牙太太【完结】
  侯王再要说什么,柴荣却扬扬手制止了,他的思绪胶着在另一些事情上。
  十月初四,秋风乍起之时,赵匡胤班师回京。
  柴荣冒着蒙蒙飘洒的秋雨郊迎五里,马前敕封赵匡胤,封忠武军节度使。在京逝世的夫人贺氏追封一品诰命国夫人。
  礼遇虽大,却无了实职。赵匡胤心中泛着嘀咕,恒超大和尚对君王心意的猜测还真是精确。面上却不敢表示,恭恭敬敬地谢了恩,只等前朝诸事礼毕,又替手下众将领讨了赏,才奉召来到了文德殿。
  依旧是飞檐重重的殿宇,月白色的蝉翼窗纱上投影着屋外明晦不定的树影,将淅淅沥沥的雨意隔绝在了大殿之外。新贡上的几色新菊开得旺盛,层层相叠,花香沁鼻。君臣二人多月未见,捷报将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冲得淡薄了,这是出征之后的第一次召见,其中意义不言自明。赵匡胤磕罢了头,端正地坐着。靠窗的坐榻上摆了尊小巧的火羹,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新鲜食材沸腾起的香味与菊香交错,将一屋熏得暖意融融。
  柴荣笑盈盈地夹起一片薄薄的兔肉,放入沸水中,片刻即熟,沾了沾碟中的新盐,放入口中,鲜嫩无比,“宫人说刚到中秋时分就摆上火羹,未免有些早了。朕却尤忆火羹的滋味。记得当年,朕与卿随先帝出征,寒冬腊月,将士们都歇息了。唯有咱们躲在营帐中吃火羹,那火羹炉子太简陋,一不留意,险些把营帐给烧了。先帝得知后,扣了十日的炭火供应。那十天,餐餐顿顿凉菜冷肉的吃,那滋味到今日朕还记得。”谈起曾经的袍泽之情,话题便轻松了。柴荣指了指赵匡胤,笑道,“如今这身龙袍把朕捆住了,出征的苦头就都由你替朕受了。唉。”言语间,未免流露出几分遗憾。
  听到柴荣结尾的言语,赵匡胤心里格外警觉,连忙跪下磕头道:“微臣肝脑涂地愿为陛下马前驱使。”他的客气难免扫兴,生生扯开了君臣间的亲密。斟酌片刻,赵匡胤笑道,“何况出征江南也算不得辛苦,那李璟在栖霞山用燕窝膏与炙羊胎宴请微臣,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在江南,算是做到极致了。”
  柴荣饶有兴致地询问何为燕窝膏、何为炙羊胎。赵匡胤详细解说。末了,柴荣叹道:“朕以为天下之大、富在中土,没想到还有这般的富贵享用。”
  “臣以为,不过是些徒耗民脂民膏的小伎俩罢了。”赵匡胤真心实意地说道。
  “听说李璟还特意找来旧日相识的美人相赠,竟被你当场杀了。”柴荣笑意盈盈,似乎在讲述一件趣闻。
  “李璟心思龌蹉,不过是想以此举换得和谈时的一些小便宜。”赵匡胤顿了顿,又道,“何况当初臣救那女子,不过是为避免她堕入风尘,没料到多年后相遇,她仍以皮笑迎客。”
  柴荣没再说什么,只拿手里的金镶牙筷,又涮了一块兔肉,语气不轻不重,“李璟下得功夫倒是不少,赠你黄金、美人,你皆不授,沙场辛苦,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赵匡胤背后的冷汗顷刻间便湿透了底衣,一颗心兀自要跳出胸腔。这句话说得几近直白,若不贪图富贵享乐,那究竟是要权还是要名?抑或有问鼎皇位之心。赵匡胤稳了稳心神,咀嚼着柴荣的意思,他尚能这般询问,想必也只是试探询问,而未到真正的猜疑忌讳。他认真地想了想,笑道,“江南不稳,何求燕云,燕云不归,四海终难平。”
  “哦?”柴荣眉心一跳,很注意地打量着他,仿佛从前十余年的交往都是虚浮,眼下才是第一次认识这位亦友亦臣的属下。
  “天福三年,沙陀人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于契丹。失了燕云,失了燕山与太行,失了长城与五关,便失了自北往南军事防线的天然屏障。于契丹而言,铁骑南下千里,将是一马平川,中原王朝从此门户大开。更重要的是,契丹原本游牧,其居地苦寒,不宜农耕,只凭借骁勇掠夺获取粮草。虽对边境时有骚扰,却难成气候。然而,自获燕云后,契丹拥有了大批良田,数十年间,大批的牧民转向耕作,粮草供应不再窘迫,国力愈发强盛,其铁骑能抵达的距离也更加远。夺回燕云,是万万汉人毕生所求。臣虽不才,只求此愿能成,而能成就此愿者,放眼天下,唯有陛下。”
  柴荣闻言,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知我者,玄郎也。”夺回燕云十六州,是他从未宣诸于口,却日夜为之殚精竭虑的梦想。此时,被赵匡胤说了出来,自然激动万分。他站起身来,在屋内兴奋地走来走去,一面哈哈笑道,“燕云的隐患,日夜如鲠在喉。朕曾与先帝提及,先帝只告诫,需缓缓图之。朕继位以来,蜀中不稳、江南不定,国内又有长孙思恭等人把持朝政,无奈之下,朕只得与契丹修好,你知道,你知道……”柴荣兴奋之余,恨不得将这些年在契丹那受的气一股脑地吐出来,话到嘴边,却又词穷。
  “臣明白。”赵匡胤直了直背,这个几乎逾矩的动作在此时却显得格外体贴人心。“如今,形势稳定下来,陛下终于可以一展宏图了。”
  “还不够。”柴荣摆摆手,有些忧心与犹豫的样子道,“张令铎去陇西数月了,仍是劳大于功。”
  这是一句否定性的评价,赵匡胤不敢接嘴,但心中腹诽皇帝也太过心急,他懂得张令铎的难处。陇西与燕云,唇齿相依,长孙思恭经营多年,自然党羽盘踞。几个月要见到成效,未免说不过去。
  “还有燕云盟,多年来,朕几次招抚不成,那么大帮子人非友非敌地梗在那里,朕始终放心不下。”柴荣眉头紧紧地锁着,放心不下的其实是燕云盟中的意哥儿罢。
  赵匡胤肃了肃脸色,他知道话到这儿才是重点,“万事开头难,但终归是开了个头。”
  柴荣的眼风在赵匡胤黑得发亮的面皮上转了又转,沉沉开口道:“朕心中有个想法,想看看赵卿的意思。”
  赵匡胤闻言,立刻跪倒在地,磕头道:“陛下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万不得与臣如此客套。”
  柴荣哈哈大笑,一手搀扶起他,道:“赵卿这番才是与朕生分了。朕的想法你应当也能猜到,朕希望你能前去陇西,与令铎同谋划,拿下燕云。”
  赵匡胤停了停,一切似乎都在他的算计中,可他又不敢表现得太顺其自然,只好又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道:“陛下吩咐,臣万死不敢辞。只是拙荆离世未满百日,她走时,臣未能相送,如今正值热丧中,又要远去故里,实在内心难安。”
  柴荣知他这番言语,一是对那日殿上所为有所不满,二来也有要权之意,心下虽有不快,却仍体谅三分,便道:“此事让你远去陇西,确是朕不尽人情。可国事重大,早一日谋划,日后便能多得几分先机。朕今日便下令重赏贺氏家族,家中凡在朝为官者,皆晋升一品,家中女子若正恰婚龄,可入宫,封为贵人。由母家为夫人操持祭奠仪程,赵卿应当可以宽心。”
  赵匡胤又磕了磕头,口称:“臣谢陛下体恤。”
  柴荣见他仍未应允,便道:“陇西势乱,卿此番前去,朕封你为陇西都督,接领陇西各地军务民政,军马粮草调度不经六部,黑衣军亦可随行。”
  这番价码正应了赵匡胤的心思,他也不再犹豫,连忙叩首道:“臣领命,以万死报谢君恩。”
  柴荣笑了笑,轻声道:“朕可不想见到卿的万死。”他顿了顿,眼光利索地投在赵匡胤身上,缓缓道,“陇西,那是你我君臣共营之地。”
  赵匡胤心中微微一颤,却不敢贸然抬头,只好顺势磕了下去,心中念叨:“这君臣之心,由权而生,由权而离。日后自己若有半分跋扈之举,必定落得君臣相残的下场。”想到此处,又觉此念头甚是不祥,便生生压住了,心里早早盘划起陇西那万千领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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