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玉淮便径直离去,没给晏之瑜再次开口的机会。见没能留住玉淮,晏之瑜有些遗憾地垂下了头,顺势检查起来玉淮递给她的玉简。
晏之瑜神识探入了其中,只见原本只印刻了任务要求和地点的玉简上,此时已多了一道由于殊留下的特殊印记。
应当是表示雇主认可任务已完成的标记。
他何时让于殊刻的?
他这么急着走应该也是为了处理于殊那件事的后续吧,毕竟那可是相当于半个流渊城的势力……
晏之瑜在心中暗自为玉淮找好了理由,便举步朝着她从未去过的隐月楼第五层走去。
还真别说,她还挺好奇那里是什么样的呢。
很快,晏之瑜便来到了隐月楼的第五层,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沉重的黑色大门。门前守着两个玄衣男子,二人看清晏之瑜手中拿着的玉简后,便任由她推门走了进去。
晏之瑜推开门,就感觉到一股冷冽的空气迎面扑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门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间隔立着精致的烛台,发出微弱的黄光,照亮了整个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厅内陈设简洁而精致。大厅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橡木台,台上铺着玄色缎布,台前则坐着一个半眯着眼的老者。老者的身后是一排巨大的长架,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色玉简。
看来那里就是收发委托的地方了。
晏之瑜小心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目标后便朝着大厅中央的橡木台走去。
“前辈,请问是在这里交任务吗?”晏之瑜走近,站在老者身前轻声问道。
老者闻言,慢悠悠地抬了抬眼皮,看向晏之瑜并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晏之瑜见状微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将玉简放在了老者手中。
那老者扫了一眼玉简后,原先无悲无喜的脸色微变,竟对晏之瑜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他站起身来一挥袖,那枚玉简便被爆射向他身后的木架,而后稳稳地落在了最顶层。
随后,老者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块令牌,将之拍在木台并推向晏之瑜。
“欢迎晏姑娘加入暗部。”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自己蓄着的白胡须,声音沙哑。
这就算加入了?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啊喂!
“多谢前辈。”晏之瑜略带惊讶地将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枚令牌同她从斗兽场获得的那枚极为相像,通体漆黑、形如月牙,表面光滑如镜。只是那块令牌的正面刻着“隐月楼”三个字,而她现在手中这块则刻着“暗部”二字
老者递来的这块令牌反面还刻上了“归鸿”二字,字迹隐隐泛出银色光晕。
“这令牌便是你在这隐月楼的身份象征,日后你接取任务也皆需以此为凭证,切记要将之收好。”
“此地的委托分为铜银金玉四个级别,暗部成员也分为铜银金玉四个等级,而晏姑娘为银级,只能接取铜级和银级的任务,能拿到的月俸则视接取的任务数量和级别而定。”
“晏姑娘还有何处不明白的吗?”趁着晏之瑜观察令牌,那老者笑眯眯地将此地的规则一一道来,显得格外和善。
晏之瑜摇了摇头,她日后会不会再来此处接任务都不一定呢。
“不敢再多叨扰前辈,晚辈就先告退了。”晏之瑜收好那块令牌,朝老者轻轻一拜,清声道。
“好。”老者也不多留晏之瑜,闻声便朝她摆了摆手,又坐回了那把摇椅。
晏之瑜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第五层不少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刚才那小姑娘是谁啊,林老对她的态度居然这么好?”
“是啊,区区一个银级而已,居然劳得林老亲自引她入部。”
“她不就是前些日子从斗兽场来的那个‘归鸿’吗?听说当时玉淮公子可是跟了她一路呢!”
“初来隐月楼就能入我们暗部?进暗部不是一般都要通过试炼的吗?”
林老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一扫方才对晏之瑜的和蔼,冷冷瞥了一眼在角落里嘀咕的众人。
众人几乎是瞬间就噤声了,没敢再继续讨论晏之瑜之事。
“做好你们自己的事,不该说的别乱说,否则就算是老夫也保不了你们,都听到了?”林老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是。”
无人敢反驳林老的话,皆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
另一边,先行离去的玉淮独身一人来到了第六层的一角的藏经堂前。他挥袖间一道灵力便射向紧闭的玄色大门,厚重的大门在玉淮灵力的激活下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玉淮不作犹豫地迈步走入藏经堂中,并顺势阖上了大开的堂门。藏经堂中摆满了由紫檀木制成的书架,其上放置了各色典籍和玉简。
玉淮径直走过前方的书架,来到了藏经堂的最深处查找起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藏经堂中翻寻了许久的玉淮终于在一块碧色的玉简中,找到了他想要的内容。
神识扫过其上的文字,玉淮的眉越皱越深,眸中弥漫着令人见之胆寒的愠色。
之瑜竟是传说中的纯灵之体。
纯灵之体是一种极为罕见且特殊的存在。他们的灵体纯净无暇,如同初生的婴儿,不受世俗杂念的侵扰,能够直接与天地之间的灵气产生共鸣。
拥有纯灵之体的修士在吸收天地灵气时,几乎没有任何阻碍。这让他们能以极快的速度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并将其转化为自己的修为。
不仅如此,他们领悟法则、掌握技能上也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领悟高深的法决。
此外,纯灵之体的修士还拥有一种天赋神通——净化。这是一种被动神通,在其灵体受到污染或被下禁制之后,其体内纯净的灵力会自主将之净化,使其恢复纯净无暇。但这项神通只对纯灵之体自身有效,无法净化他人的灵体。
纯灵之体为拥有它的修士带来了无尽的潜力和机遇,同时带来了巨大的风险。
神识与灵体相互依存,极难提升。一旦出现问题,想要修复更是难上加难。强行吞噬他人的灵体化为己用,或许有可能提升或修复自身的灵体,但在更多情况下会因排异情况而导致识海破碎,从此变成一个傻子。
然而纯灵之体的灵体则不同,其纯净无害,即便被强行吞噬也绝不会出现任何排异反应,反而会变成一味极佳的“补药”,滋养吞噬者。
先前他始终压制着“他”,令“他”无法直接将她拖进识海吞噬,只能在他与她日常相处时一点一点地吸取她的灵体之力。
“他”实在狡诈,甚至在他与她相处时,停止了对他识海的“折磨”,诱他一次又一次地去寻她。
如今,他对“他”的压制愈发艰难,若他仍与她继续纠缠,她怕是……
玉淮微垂眼睑,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他站在书架的阴影下,脊背微弯,一片死寂。
数息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流露出一丝慌乱,但却又在下一瞬勾唇自嘲地笑了起来,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她想起来也好。
就这样让她厌弃他也好。
…………
晏之瑜离开第五层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她站在长廊思索了一瞬,决定先不去打扰玉淮办正事,回房等他化作狐狸形态来寻她。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并没有如她所愿。
如昨日一般,晏之瑜在房中一直等到子时都没有等到那只小狐狸。晏之瑜眼中盛满了不解与忧色,嘴唇都不由得抿成了一条直线。
小狐狸连续两晚未曾来此,很难不让她怀疑,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晓的事情。
晏之瑜在脑海中细细梳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边回想一边不自觉地微微蹙眉。
如果她的感觉没出问题的话,自她那日从昏迷中醒来后,玉淮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他似乎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做得很隐秘,他对她的态度和说话语气也同往常一模一样,从而导致她这两天始终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直觉告诉她,这一切绝对和玉淮昨晚那奇怪的状态脱不了干系。
她白日里本就想询问玉淮昨夜之事,却被他三言两语唬走了,如今看来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晏之瑜扯了扯嘴角,当即决定明日一定要找玉淮把这件事问个清楚明白。
随后晏之瑜也不再独自胡思乱想,一番梳洗后便爬上床睡了过去。但这一觉晏之瑜睡得却并不安稳,她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很痛苦,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始终被一双幽冷又有力的长臂禁锢着,她还感受到有一股冰冷的吐/息丝丝缕缕地落在她耳畔、后颈甚至唇间。
这个梦真实得可怕,却又断断续续的。
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从那被禁锢的噩梦中脱身时,她又会进入下一个梦的片段。
她被掐住了腰,还被人咬上了唇。
她被疯狂掠夺着。
她失去了呼吸,还失去了些什么别的。
她感觉自己很冷。
这股深入骨髓的冷直到她被一双温暖的手接过,才稍稍得到缓解。
但那股冷意还藏在她的体内,藏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法驱散。
她又感觉到自己被那双救出她的手小心又轻柔地拢入怀中。
而后一抹暖意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并很快蔓延全身,祛除了残留在她体内的每一缕寒意,填补了她被掠夺的一切。
随之而来的似乎还有三个很轻很轻的字,但梦里的她听不分清。
翌日一早,晏之瑜在惊醒的一瞬间猛地从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瞳孔紧缩,思绪仍停留在那场很长很长的梦里。
“是……梦?”晏之瑜摸了摸头,声音微哑,发现自己早已满身冷汗。她长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恢复平稳。
浑身绵软无力的晏之瑜披散着长发半躺在床榻上,过了许久才完全缓过神来。
修仙者从不会轻易做梦。
但凡有梦,其内容一般皆与自己切身相关。
心知这一点的晏之瑜皱了皱眉,极尽全力地回忆那个断断续续的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始终无济于事,反而让她有些头痛难忍。
努力一番无果后,晏之瑜只得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毕竟,她今日最重要的任务可是去“质问”那不对劲的玉淮。
晏之瑜待自己彻底从梦中遗留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后,才梳洗一番推门走了出去。
不知这是隐月楼的标配,还是玉淮担心她初来隐月楼不适应特意安排的,她的房外始终候着一位侍女。
晏之瑜见到她后,便一如往日那般让她带自己去见玉淮。没想到,那侍女却对晏之瑜摇了摇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拒绝晏之瑜的要求。
“玉淮公子说,晏姑娘既已入职,他便也算完成了楼主的托付。玉淮公子还说……”
“还说什么?”见那侍女犹豫,晏之瑜忙追问道。
“玉淮公子还说,让晏姑娘以后莫要再去寻他了。让晏姑娘做好自己的事,他很忙,没时间陪晏姑娘玩过家家。”侍女垂下头,一股脑地将玉淮吩咐的话都说了出来。
!?
这下晏之瑜是真的懵了。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一觉醒来,玉淮就不愿意见她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什么叫让她“做好自己的事”?什么叫“他没空陪她玩过家家”?
哇,玉淮你别太过分啊!
不行,她必须当面找他问个明白。
好好一个攻略对象,怎么突然就疯了呢……
晏之瑜在心里咆哮着,随后不顾那侍女阻拦,便径直朝着她记忆中玉淮的住处而去。
第52章 二十六只狐狸
“玉淮!”晏之瑜一把推开房门, 向里望去,却发现房中早已空无一人。
这时,总算追上晏之瑜的侍女有些气喘地站在她的身侧, 无奈又恭谨地说道:“晏姑娘,玉淮公子说了他不会见你的, 姑娘就不要再继续强求了。”
不要强求?
她还偏生要强求。
晏之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去, 却只看见一片熟悉的月白色衣摆消失在廊道的尽头。晏之瑜连忙追上前去, 甚至用上了空间腾挪之术。
“玉淮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晏之瑜望着那道她追不上的背影, 愤声喊道。
闻声,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停在了原地。
玉淮悠悠转过身来, 长身立于廊间, 眼底是晏之瑜从未见过的锋利与冷漠。他没有说话, 就这样站在原地, 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见玉淮停下脚步, 晏之瑜忙跑上前去, 瞪视着他质问道:“玉淮,你让人给我留下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是字面上的意思。”玉淮依旧没看向晏之瑜,他偏过头去, 将目光落于晏之瑜身侧的虚空中, 眸光冷得吓人。
“为什么?你不想见我总得有一个理由吧!”
晏之瑜实在想不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竟能让玉淮对她的态度在一夜之间有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理由?”玉淮轻笑一声,声线微哑, 还带着丝丝凉意, “没有什么理由。”
“不过,你若执意想要理由的话, 我也可以给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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