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庆王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恐怕那些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家里是庆王那张让她越来越不想见到的脸,外面是暗暗隐藏的冷嘲热讽,让郑元贞如何开怀?
福成长公主很清楚女儿的心病,她靠近女儿,低声道:“别怕,明年夏天康王就笑不出来了。”
郑元贞终于抬眸。
福成长公主:“康王不放外差,咱们还找不到机会对付他,现在皇上派他去验收丰延渠,听起来就很简单的差事,对吧?那么等明年春夏要引水灌溉了,娘挑个时间安排人手去毁掉一段河渠,到时候折子报上来,皇上大怒,定会治康王一个督渠不力之罪,牵扯到千百亩田地几万人的口粮,康王的罪只会比庆王折损的一千府兵更重,届时康王受罚,便是庆王再起之机。”
郑元贞心神一震,相比此事成功带来的好处,她更怕事情败露的后果:“毁渠,会不会酿成洪涝?若死伤太多,皇上彻查,查到是您做的……”
福成长公主拍拍她的手:“放心,娘会叫人物色一段合适的渠道,黄河决堤才会引发洪涝,引水时毁掉一段渠只会淹没附近的田地,连百姓伤亡都不会有。这种由渠道决堤引起的水灾,罪责都会落到修渠人的手里,连康王都是牵连之罪,怎么查也查不到娘这边。”
“至于当地百姓,修渠没花他们的银子,修渠前天干物燥的粮食欠收他们都活下来了,毁了一季庄稼绝闹不死人,且水退了还能补种一季庄稼,秋收时依然能填饱肚子,无需你牵挂他们。”
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让郑元贞紧张不安的心慢慢恢复了平静。
福成长公主:“外面的事娘会做得干干净净,你呢,赶紧放宽心,多吃些东西把身子养好,来年给皇上生个结结实实的小皇孙,那边康王才惹皇上动怒,你跟庆王就送他一桩喜事,他自然更喜欢你们。至于中间这半年,庆王只要在礼部老老实实当差就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郑元贞想了想,道:“可惠王跟康王的关系……”
福成长公主:“一桩赐婚而已,皇上看重康王时自然希望康王将来能照顾好惠王,等皇上厌弃了康王,惠王自己都要跟康王保持距离,所谓的亲上加亲也就成了虚设,倒是你,正好可以趁着两边的孩子差不多大主动跟姚氏增加走动。”
早三个月郑元贞都不会接受母亲的提议,自降身份去拉拢姚黄,可这三个月她实在吃够了心灰意冷的苦,与其让庆王错失储君之位让自己沦为笑柄,她宁可去亲近姚黄以增加庆王夺储的胜算。
重新看到了希望,郑元贞的心情好了,胃口也随之而来,红着脸道:“娘,我好像有些饿了……”
福成长公主忙叫丫鬟去备饭,顺便叮嘱女儿:“毁渠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非为了宽你的心,娘连你都不会说,你只当不知,庆王那里也不要透露。”
郑元贞明白的。
从京城来北苑行宫帝驾走了六日,如今返程也同样用了六日功夫。
九月底,姚黄与惠王爷终于又回了自家的王府。
才下车,姚黄就见到了跟着总管郭枢一起等在前面的廖郎中、李郎中。
她疑惑地看向惠王爷。
赵j:“一路颠簸,先把个平安脉。”
姚黄心想,怀孕的是她,惠王爷操的心却比她多了一大箩筐。
稍顷,在惠王爷的旁观下,两位郎中分别为王妃号了一次脉,号完都笑了,道王妃脉象稳健有力。
惠王爷一人给了一份赏钱。
郎中们走后,姚黄轻轻敲了下惠王爷多思的脑顶,自去后院沐浴。
脉象稳归脉象稳,坐了一路马车连住几晚营帐还是辛苦的,洗过澡姚黄就舒舒服服地靠到了次间的暖榻上,一头长发全都拨到身前,让透进窗户的暖阳照得彻彻底底。
赵j过来时,就见王妃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惬意地闭着眼睛。
瞥他一眼,王妃又闭上了。
赵j便将自己撑到榻上,缓慢却稳稳地挪到了王妃身边。
这时,姚黄才靠到他怀里,摸摸惠王爷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问:“也没干透呢,早早束起来不会不舒服吗?”
赵j:“还好。”
姚黄笑笑,绕到惠王爷身后跪坐着,抽走他定发的白玉簪,再拿起放在旁边的象牙梳帮他通发。
赵j怕累着王妃的胳膊:“我自己来?”
姚黄想了想,道:“好啊。”
她把梳子塞到惠王爷手中,坐在旁边等着看他怎么梳。
赵j:“……”
他握着梳子的手忽然就抬不起来了。
姚黄一眼就知道他在矜持什么,而她最喜欢看惠王爷这副矜持的模样。
跪坐到惠王爷的腿上,姚黄环住惠王爷的脖子,一点一点地靠近。
赵j呼吸微紧,想阻止王妃又怕自己会错了意,只好垂眸,直到王妃的唇瓣真的压了上来。
惠王爷克制地按住王妃的肩膀,头往后退,低声道:“现在不合适。”
气血浮涌,有惊动胎气的危险。
王妃羞红了脸颊,瞪他一眼,小声哼道:“三个多月了,王爷倒是有法子快活,我想亲一下都不行吗?”
赵j:“……”
姚黄感受到了,故意左右扭动起来。
赵j立即将人按到怀里,等王妃老实了,才抬起她的下巴。
六日未能同眠,惠王爷也很想他的王妃。
第143章
又亲又抱的,赵j被怀里的王妃弄得很难受。
姚黄也难受,她的自制力还没有惠王爷那么强,羞于出口,她额头抵着惠王爷的肩膀,悄悄地转着,想着把惠王爷逼急了,让他先动手。
赵j就仿佛又被王妃塞了一手的烟花,夫妻俩都想看烟花爆出绚丽的火光,但王妃年纪小可以冲动任性,他不能纵着她。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地会伤到王妃跟孩子的可能,赵j都不会去做。
“好了,别闹。”赵j一手抱着王妃,一手探过去托住王妃,阻隔了王妃继续朝他身上使坏。
虽然说话很大胆但自认脸皮很薄的王妃恼羞成怒,抬头咬上惠王爷的耳垂。
赵j竟盼着王妃再咬重些,最好能疼得他忘了王妃方才那些故意折磨他的小动作。
咬完了,姚黄在惠王爷耳边撂下一句狠话:“有本事生完了王爷也别碰我。”
哼一声,姚黄推开惠王爷揽着她的手,红着脸下了榻,一个人去了内室。
当内室的门帘落下,赵j才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微凉,那是……
一刻钟后,惠王爷束好已经全干的头发,坐到三轮轮椅上,自己推着出了屋。
候在外面的几个大丫鬟见了,有些犹豫,可是看着惠王爷熟练推动细木推轮的双手,她们实在没有勇气提议去前面喊青霭或飞泉公公过来接王爷。
赵j自己来了前院,无视青霭、飞泉眼中的惊讶,一路进了内室。
他在前院的内室设了两排扶栏。
憋了一身火气的惠王爷将自己撑到扶栏上,一直坚持到汗如雨下双臂再也没有任何力气,才沿着扶栏来到里面的床上,仰面倒了上去。
都这么累了,随着王妃潮红的脸颊、欲语还休的邀请眼神浮现脑海,那团火竟然又烧了起来。
入夜之后,尽管这大半日王妃都没有搭理他,惠王爷还是从后面抱了上去。
姚黄只当不懂,故意岔开原本并拢的腿,右腿膝盖朝前顶去。
赵j:“……”
沉默片刻,他将王妃的右腿拉了回来。
姚黄刚想拧着他的力道,惠王爷在她耳边道:“别闹。”
姚黄:“……王爷就顾着自己。”
惠王爷闭着眼睛道:“等你生完,我顾你一整晚。”
姚黄:“……”
在家休息一日,十月初一惠王爷就去宫里当差了。
姚黄睡了一个懒觉,醒来吃过早饭不久,昨日收到她消息的母亲便迫不及待地坐着去年才置办的骡车赶了过来。因为惠王爷送了姚麟一匹良驹,姚麟原来骑的那头骡子正好拿来套车。
罗金花自己生过两个孩子,兄妹俩都怀得顺顺当当基本没耽误她什么事,所以她对女儿怀孕这事也没有太多忧虑,下了马车见女儿气色还是跟之前一样好,身边还有周皇后安排的金嬷嬷,罗金花就更只顾着高兴了。
娘俩先进屋说话。
得知王爷女婿没有纳通房的打算,宫里的帝后也没有干涉过小两口的私事,罗金花感慨道:“我家姚姚确实有福气。”
姚黄:“那也是我自己赚来的,因为我讨人喜欢,王爷、皇上、皇后才会都对我好。”
至于对她不好的杜贵妃,那是杜贵妃的问题。
罗金花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你最厉害了,给自己赚了一身福气不说,还替你的傻哥哥赚了一份,竟能娶个国公府的贵女当媳妇。”
姚黄不敢跟哥哥抢功:“那是哥哥自己赚的福,他不去抢赤狐,皇上也不会赐婚给他。”
罗金花取出她揣在怀里的赐婚圣旨,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让女儿好好给她讲讲来龙去脉。
姚黄没提永昌帝看似夸哥哥实则敲打康王、镇国公府两公子的话,只推测说皇上希望康王、惠王亲上加亲,能让母亲踏踏实实地筹备兄嫂的婚事就够了。
罗金花从女儿这边感受到了浓浓的底气,宫里的贵人们她见不着,女儿又是个机灵的,女儿说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
姚黄:“哥哥说他回京后会请李家二公子吃席,请了吗?”
罗金花:“请了,不光二公子,世子爷也去了,点了一桌好菜,吓得你哥哥喝酒喝得都不踏实,悄悄跟伙计商量先欠账第二日再把银子送过去,结果伙计告诉他,世子爷一去就先付了银子,把你哥哥感动得,陪着两位公子一直喝到一更天,还是人家给送回来的,真是丢人,幸好两位公子都挺和气,瞧着也没有嫌弃咱们家的意思。”
姚黄:“……”
聊完这个,罗金花又开始夸永昌帝了,因为是永昌帝赐的婚,礼部那边派来了官员操持两家合八字换庚帖这些事,姚家与镇国公府只要配合就行了,当然,将来各家的婚宴宴请就是他们自己筹办了,礼部只管主持婚仪。
姚黄:“聘礼……”
女方到底是镇国公府的贵女,姚家的聘礼不能太寒酸了吧?
罗金花:“这个不用你操心,咱们家有六百多两银子呢,我都想好了,准备两百两聘金、三百两的聘礼,剩下一百多两再加上接下来你爹你哥的俸禄都留着办酒席,有的剩就攒着,婚后再把长寿巷的房子租出去,你爹你哥继续赚俸禄,虽不能保证你嫂子锦衣玉食,鱼啊肉的还是吃得起的。”
姚黄惊讶道:“六百多两?”
罗金花叹道:“正月你回门,王爷怕我们破费就送了两百两,你出嫁时皇上赏的一千两酒席银子还有快两百两的剩头,你哥猎到赤狐拿回家七十两,再加上以前的存底以及你爹你哥一直在领俸禄……”
沾了女儿女婿的光,罗金花还以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可以过上富太太的日子,没想到天降高门儿媳妇,聘礼、婚宴加起来就得把现有的家底都得添进去。
不能委屈儿媳妇,罗金花能给的都给,却不打算打肿脸硬撑胖子,更不会要女儿再掏银子贴补自家。
至于儿媳妇的嫁妆,她愿意怎么花怎么花,罗金花跟丈夫都不会惦记。
姚麟与李扶危的婚期最终定在了明年五月。
不过十月初八姚黄跟惠王爷就吃了一顿喜酒:庆王府迎侧妃的喜宴。
本来是定在九月的,但那时候庆王人在北苑,就推迟到了十月的吉日。
王爷侧妃的身份可比普通妾室高多了,由礼部操持婚仪,不过妾毕竟是妾,两位侧妃同时进的门,没有女客们去新房观礼之说。
赴席之前,姚黄好奇地问惠王爷:“同时进门,今晚新郎在哪边?”
赵j:“……不知。”
姚黄:“大殿下迎侧妃的时候,王爷没去喝喜酒?”
赵j:“喝了,但我不曾好奇这些。”
姚黄听了,轻声哼道:“对,王爷是正经人,就我整日胡思乱想些不正经的。”
惠王爷只好握住王妃的手,表示他并不介意王妃偶尔的不正经。
到了庆王府,夫妻俩就分开了。
姚黄、陈萤都与庆王府的女主人郑元贞同席。
姚黄还以为郑元贞会因为庆王迎侧妃的事坏了心情,没想到多日不见,郑元贞脸上竟然比在北苑的时候圆润了些,气色也不错,并非用胭脂水粉打扮出来的。
转瞬姚黄就想到了福成长公主以及宫里的周皇后、杜贵妃等人,这些人生来富贵,嫁的男人也都是贵人,高门贵女们从小就习惯了男人们的三妻四妾,所以轮到自己的夫君纳妾时也更容易接受?
换成长寿巷那些因为家境普通反而更习惯一夫一妻的寻常百姓,哪个男人敢在外面厮混,回家都要挨一顿埋怨或痛骂,换成自家母亲那样的,父亲敢乱来,母亲能抄起棍子打父亲一顿,打完再收拾东西回娘家过去。
吃完席,姚黄出去跟惠王爷会合时,看到了堂屋里身穿大红喜袍的新郎官庆王。
庆王还在被人灌酒,喝得醉醺醺的,而惠王爷是无意继续陪酒,提前走的。
同陈萤道别后,姚黄陪着惠王爷上了马车。
因为惠王爷不想她再弯腰,让青霭固定好轮椅再下的车。
“羡慕吗?”姚黄坐到惠王爷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问。
赵j摇头。
王妃嘟嘴:“你不羡慕,怎么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赵j:“……刚从那边出来,你只能是那一个意思。”
王妃眨了眨眼睛:“哪个意思?”
赵j垂眸:“侧妃。”
姚黄凑过去,让垂着睫毛的惠王爷也能看到她的脸,笑道:“我没问侧妃啊,我问的是王爷羡慕不羡慕今晚三殿下可以做新郎。”
赵j:“……”
他将顽劣的王妃按进怀里,迫使王妃无法再看他。
王妃却一点点挤了上来,先咬了咬他的耳垂,再对着他的耳窝道:“我才不管王爷羡慕不羡慕,我只知道,哪天王爷若是变成三殿下那样的,我就再也不跟王爷好了。”
惠王爷便也咬了咬王妃的耳垂:“不会变。”
在两个弟弟要么搂着新进门的侧妃厮混要么被有孕的王妃“折磨”时,远在凉州青峡县的康王刚刚结束持续一日的奔波,正一个人坐在县衙的客房泡脚。
青峡县离京城有两千里地,为了不耽误渠道验收与试水,康王带着侍卫们一路快马加鞭每日奔波近两百里,终于在昨日抵达,然后今日一早,康王就让狄献带他去巡视渠道了。
这只是第一天,明后两天还要继续巡查。
但亲眼看到那一条条厚实坚固的渠道,看到渠道两侧依旧贫瘠只待明年开春引水灌溉的广袤田地,看到那些面黄肌瘦却对明年充满期待的本地百姓,康王真正感受到了三月里狄献在父皇面前慷慨陈词时的壮志豪情,也理解了父皇果断同意拨款修渠时的爱民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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