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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要不要我上来接你？我遇到你的几个同事都下楼开车走了。】
第8章 江千竹
她打了几个字：【我马上下来】
还没发出去，就听到身旁男人沙哑的声音对他说：“千竹，我爱你，从来没改变过。”
她的手一颤，迅速按了发送。
躲开男人直勾勾的目光，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按下电梯按钮。
“我结婚了。” 江千竹说得很平静，随后抬眸看他。
“不可能。”马天里的眼里冒着火花，语气铿锵有力，“我不信。”
电梯门打开，两人站在原地不动，电梯门又关上。
“是真的。”江千竹举起右手，亮出无名指上亮闪闪的钻戒。
男人被钻戒的亮光晃得眼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悲愤的问她：“是谁，你嫁给谁了？”
江千竹抽回手，语音变得清冷：“跟你无关，请你不要再来找我，影响不好。”
“千竹——”男人还想缠住她的手，被她包里的手机铃声阻断了动作。
江千竹拿出手机接听，嗓音有点嘶哑：“喂——”
“幻幻，怎么了？我还是上来接你吧。”
“我已经上电梯了。”挂断电话，她按开了电梯门，果断的走进去，面对门外的男人说：“你不要再跟着我，我老公在楼下。”
马天里伸出长手挡住电梯门，嗓音像是要哭，“不行，千竹，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我真的是为你才去做这些的——”
“放手。”江千竹望着他，眼里再也没有青春的单纯和憧憬，“你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堆烂摊子，一句话没留就走了，你有没有想过对你家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你的家人是什么心情？”
“千竹，你听我解释——”
她盯着他横在电梯门中间的手，声音清脆而果断：“不用了，放手——”
他缓缓的将手抽回，眼眶充满雾气，哽咽着开口：“千竹，我不会放弃的，你是我的。”
电梯门终于关上，将他和她隔绝于两个空间。
——
上了车，江千竹两眼通红，一言不发。
侧脸望着窗外的街景，想要忘记的往事涌上心头。
赵东宸不明原因，问了几句话也没听到她回答，看她脸色阴郁，以为她不舒服，不敢再打扰，只是随时投去眼神关注她的动态。
快到家的时候，他问：“今天太晚了，我在楼下的私房菜订了清蒸鲈鱼和蛋饺，还有一个乌鸡汤，一会送到家里来，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江千竹这才转头看他，发现车开到了小区前的路口。
她无所谓的摇头，“我又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没有特别想吃的吗？”赵东宸的右手从方向盘拿下来落入她的掌中，将她的指节轻轻捏住。
江千竹摇头，突然泛起恶心，随手拿起座位下的垃圾桶来吐。
那是赵东宸特地为她准备的小垃圾桶，以备她随时会发生的呕吐。
一顿干呕后，她失去了食欲，刚刚赵东宸说起的食物让她更加难受，皱眉挥挥手说：“我不吃饭了。”
“那怎么行？”赵东宸心疼得一阵一阵的，单手替她捋背，“这几天你吃得够少了。”
回到家中，菜刚好送到门口。
赵东宸把菜摆上餐桌，放好碗筷，江千竹却捂着鼻子朝主卧走去，“你自已吃吧，我吃不下，我想睡觉。”
赵东宸端起米饭，看着江千竹难受，他也没了吃的心情，拿碗装了些鸡汤准备端到卧室去给她喝。
江千竹走进卧室便接到一个电话：“霏霏，等我一下，我上床躺着跟你说。”她把手机放在耳边和肩头夹着，双手理好枕头和被子后躺上床。
卧室门虚掩着，赵东宸停在卧室门口，听到是她闺蜜的电话，他不想进去打扰，准备等她接完电话再端过来。
迈步正要走开，江千竹的声音隐隐传来，虽然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他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马天里回来了。”
他怔住，一手抬着温热的汤碗，另一手的指节垂在裤缝旁，根根发凉。
卧室里的声音持续传来，他不想偷听，怕下一秒会闯进去。
但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迈不动步子。
“他来单位找我——”
“他不相信我结婚了。”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就是鬼使神差的出现了。我们明天晚上见个面吧，要不我会烦死。”
“那说好了，不准叫倪沛东一起。”
……
房里的电话还在继续，赵东宸推开主卧对面的书房门，悄无声息的走进去。
打开灯，把盛鸡汤的碗放在书桌上，他坐进椅子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桌上放置的一个青花瓷的笔筒。
那是江千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去年，姚主任安排她去江西南昌开针灸交流会，顺便去了趟景德镇带回来送他的。
那时，陈主任和姚主任夫妻刚刚给他们安排相亲见过面。
虽然不是初识，但相亲是他们以男女朋友关系相处的开始。
在这之前，江千竹只把自已当作他的学生。
从她读大四认识她，直到她读完研究生，整整五年的时间，她都恭敬的喊他赵老师。
……
“赵老师——”一个清甜的声音传到赵东宸的耳朵里。
布置好课后作业，赵东宸收起课本离开教室。
回头就瞅到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湖蓝色系带衬衣，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盈盈浅笑的女孩甩着马尾向他走来。
赵东宸的眸子一闪，心加急跳了几下，他一眼认出来，这是昨天在课堂上怼了他两句的女学生。
说他不懂日常用语，不学生理卫生，还是个奇葩。
回到家里，他不仅没生气，还暗自笑了很久，从此知道了“大姨妈”为何物。
“赵老师，还你的衣服。”女孩子大方的把手里的运动衣递给他，“衣服已经洗过了，谢谢你。”
“喔，不用客气。”赵东宸从她手里接过衣服，目光扫过她白皙干净的脸，心跳还是漏半拍。
女孩的嘴角有浅浅的梨涡，笑起来尤其甜美，“昨天有点急，我说话不太好听，你不要介意。”
赵东宸摇头，抿了下嘴角，他只是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但毫不介意。
“你叫什么名字？”
“江千竹。”她坦然说出名字，“你知道那首诗吧，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第9章 凤凰花开的路口
“嗯？”博士毕业的赵东宸在她面前像个小学生般茫然，这首诗，他好像没听过。
“唐朝李峤的《风》。”江千竹调皮的跑回教室，转头对他说：“就知道中医博士肯定不会读诗的。”
回到家里，他认真的去查了她说的诗词，还花了几分钟去背诵，他对诗词从来不感兴趣，但背诵这首诗，他却做得很愉悦。
那段时间，赵东宸特别忙碌，睡眠也特别差。
刚刚参加工作，为了评职称，父母要求他加紧写论文出成果。
他的名声在父母显赫身份的圈子和家族里都是个神话，大家的眼光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他身上，等着看他工作后的成绩。
除了上针灸系的内科课，剩余时间他几乎都待在病房和学院的实验室里，接触临床，然后反复的实验取数据。
没有一点个人生活。
那天，在学院的实验室结束当天的工作，下班路过礼堂，平日这里的活动挺多，他从未关注过。
礼堂里彩灯闪烁，周围人潮涌动，不时传来阵阵的欢呼和鼓掌。
一分钟前还盘踞着实验数据的脑子被激灵了一下，萌生出走过去看看的想法。
路过挤在门口拿着花束的学生党，他拉着一名男学生问：“里面在搞什么活动吗？”
男学生对着他上下打量，“全省校园十大歌手决赛，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喔。”赵东宸扯了下唇角，带着自嘲的笑了，这个学生的口吻居然让他想起江千竹，看来，他和学生时代已经有明显的距离了。
目光轻描淡写的向礼堂门口扫了一眼，能隐约看到舞台的五光十色，也能听到主持人悦耳的声音在播报得分情况。
“九点四二分，九点二三分，九点三一分……”
“等待八号得分的时刻，让我们请出九号参赛选手江千竹。江千竹，二十一岁，来自G省中医药大学针灸专业四年级，她参赛的曲目是《凤凰花开的路口》，钢琴伴奏：江千竹。”
江千竹？是‘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的调皮女孩吗？赵东宸原本清淡的目光变得浓郁，脚步情不自禁的向礼堂大门靠近。
面对把过道堵得水泄不通的大学生，他高高的个子像是鹤立鸡群，不用踮脚就能看到舞台的全景。
他的眼睛在高考后做过矫正手术，视力能达到五点零。
此刻，他还是觉得不够清晰。
在满是学生的人潮里朝前挤了又挤。
舞台上的人影越来越具体，一袭优雅的长裙裹着江千竹略显成熟的妙曼身材，白色为底嵌着红色牡丹，端庄大气。
头发盘顶，镶着亮晶晶的水钻，眉毛眼睛和嘴唇都化了淡淡的舞台妆，一洗往日的清纯。
她礼貌的行礼后，坐到钢琴前。
台下的掌声雷鸣，男生们的吹哨不停，喊声不停：
“江千竹，江千竹……”
台上的灯光变暗，她纤细的指节扫过琴键，变成了行云流水的音乐，配合着她清灵的嗓音，诉说着分离和无奈……
大四和大五学生面临即将到来的实习和毕业，伤感情绪在礼堂空间顿然而生。
演唱结束，整个礼堂居然寂静一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我爱你，江千竹——”有人在空荡的空间喊了一声，像开关一样的引来此起彼伏的激烈掌声。
上台献花的人不断。
赵东宸听得发呆。
他是众人眼中的学霸，学生时代该有的欢乐，他都没经历过。
考试第一，是父母给他的目标，也是他给自已的目标。
这样的大学生活，他从未经历。
此刻的他，只恨挂着老师的身份，不能像学生一样的到舞台上给江千竹一个拥抱。
那晚，他站在学生群里，看完了整场比赛。
结果不出意料，江千竹获得G省第二十八届校园歌手大赛第一名。
学生党的手机都要对着她拍爆了。
十大歌手合影，记者采访，自媒体拍视频……
直到宣布比赛结束，看着江千竹被众学生簇拥而去，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怏怏的走出礼堂。
心里翻滚着莫名的情绪，心跳得无法控制，像是有什么要奔涌而出。
那晚，失眠更严重。
半夜坐在床上，他觉得腹部燥热，气都差点喘不过来，学医的他很明白，这是一种来自男人的生理反应。
挨到最后，他去浴室冲了个凉才得以解决。
这彻底触碰了他的道德底线，他给自已敲了个警钟，强迫自已打消邪念。
那天以后，除了医院，实验室和课堂，他更多的出现在健身房和足球场。
想要把自已的思想与体力完全占据和耗尽。
到了寒假，从大学回到家里的妹妹尹照西发现了他的异常，偷偷溜进他的房间。
“哥，你最近怎么爱上体育了？”
他淡淡的看了妹妹一眼，闪烁其词，“我平时也要踢球的。”
尹照西嘻嘻的抬眸望着他，“平时一个月踢一次，现在每天都去，不光踢球，还做各种运动，壁球，跑步，健身。”
“干嘛？你想练成八块腹肌吸引女孩子吗？”
赵东宸从不与妹妹讨论男女之事，也不想让妹妹窥探自已。
拎着她的胳膊把人丢到门外，面无表情的说：“少管闲事，好好读书。”
“哥——”尹照西在门外拍打他关上的门，“你跟我说我还可以给你出主意。”
尹照西的声音最终引来了在楼下看新闻的母亲。
母亲一双犀利得像刀子的眼睛，尹照西从小就害怕。
她是重点中学的校长，也是尹照西的高中数学老师。
尹照西跟母亲姓，但完全没有继承到母亲聪明的基因，她是被强制走上学习这条道的人。
明明没有上重点高中线，却因为是校长子女得了个一中的免试名额。
周围个个都是学霸，整个高中都是踩着钢绳过来的，心从来都在嗓子眼放着没落下去过，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听不懂和不会做。
从小就是被尹培玉的眼光追着走的人，高中更是从家里追到学校，连上学放学都是跟着母亲的座驾。
高考巧过一本线，得了个纺织学院的服装设计专业，居然乐得在床上打滚。
第10章 邻居妹妹
校长母亲叹气摆头，院长父亲也不敢多言。
一见到母亲的眼光，尹照西便自觉萎缩和低调。
“你吵你哥哥干嘛？他要评职称做课题写论文，没你那么清闲。”
“喔。”尹照西匆匆逃开，准备进自已的房间。
“照西——”尹培玉对着女儿的背影喊了声，声音软了许多，“你哥哥到底怎么了？”
尹照西回到母亲面前，先对母亲的脸色做了个评估，大着胆子说:“妈，我哥二十六岁了还没谈过女朋友，是不是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尹培玉敏感的看着女儿，刚刚有点和悦的脸再度垮下来，“你才多大就知道这些？”
“我大一了。”尹照西强调，“我哥除了工作和学习，连个好朋友都没有，你们好好想想吧，哪个女生会喜欢像我哥这样的书呆子。”
“你哥才二十六岁，刚刚毕业进入工作岗位，现在还是搞事业的阶段，他那么优秀，还有别人挑他的吗？”
尹照西一看母亲执拗的态度根本谈不下去，无语的摇头，“随你们吧，别到时候让我哥事业有成，孤身一人——”
说完也不理母亲再说什么，自顾自的走回房间。
尹照西的话让尹培玉放在心里了，回到卧室便跟赵永健商量:
“让你们医院的人给东宸介绍个女朋友吧，这么多年只知道读书考试，没跟女生接触过。”
“行，我明天给小周说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赵永健是省医院的副院长兼党支部副书记，分管后勤，做事认真，性格耿直，在单位是一把好手，在家里却都听尹培玉的。
尹培玉的名字在茂林市教育界是响当当的。
她做了校长后，一中的高考成绩一年胜一年，十年前被评为省级一类示范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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