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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在旁边看呆了，亲眼见证了黎泱气质的变化。她前后围着黎泱，忍不住赞叹：“感觉像真人换装游戏，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梅仁也点头，也觉得符合姜音的人设，没有卡造型这关。
大家都松了口气。毕竟梅仁在过去的剧组拍摄中对服化道和背景是出了名的严格挑剔，也都做好了再改的准备。
在工作人员布置现场的同时，梅仁将黎泱和余文叫去了讲戏。
“我看了你们昨天交上来的人物小传。黎泱，你是唯一一个用第一人称'我'来写的。说说看，为什么要用姜音的视角来写。”
“因为在开拍前，我为这个角色进行了几天采风。按照我所理解的姜音的生活方式体验了她的生活。”
黎泱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导演突然提及，也不知道梅仁对于她的小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别紧张，和今天的戏无关，只是闲聊。你当时难道没有想过万一没有试镜成功，那付出的努力不都是白费了？”
梅仁指了指黎泱的头发。在搜集演员资料的时候，他看见黎泱那时还是长发。
现在圈内的女明星为了档期和工作考虑，轻易并不会改变发型。
可黎泱在不知道结果甚至希望渺茫的情况下，就这么做了决定。
而且当时网上关于《无界》的选角流出了不少大热门演员名单，都是家喻户晓的知名艺人。和他们相比，黎泱的竞争力确实很弱。
这么看，就更显得她当初有多一腔孤勇了。
“不怕您笑话，我当时确实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上面。”黎泱浅笑，没有遮掩：“因为担心失败，所以只能自己先把后路都断了，这样就只有面对。”
余文在旁边听着，对这个后辈也肃然起敬。
“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能像你这样不计后果放手去做的，娱乐圈可真不多了。”
黎泱连忙摆手，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多好。
“这只是一种很笨的方式。”
梅仁：“笨方法不没有行动强。比有些没实力和不自知，还想要走捷径的人要好太多。”
地下酒馆的内景搭好，清场过后，正式打板开拍。
阿文的隔壁搬来了一家新住户。三口人，重组家庭，女儿姜音跟着母亲一起来的。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阿文就给姜音下了一个乖乖女好学生的身份。她总是穿着一身白裙，上面纯白不染一丝污迹。和阿文不一样，他瞒着爷爷奶奶在上学，但其实逃学在外面的理发店当学徒。
直到有一天，阿文在理发店看见了姜音。
她并不认识他，坐在椅子上，让他把自己的长发剪短。
起初阿文并没有当回事，只当姜音是想要换发型。
可第二天，他出门的时候又看到了姜音。
只不过她的头发和往日一样。
她戴了假发。
阿文突然觉得来了兴趣，因为姜音这么做让他确认了一件事：
她是瞒着家里剪的头发。
她不想让家里知道。
于是阿文觉得自己平淡的生活有了乐趣，开始留意姜音。发现她越来越多的异常，做了很多和好学生背道而驰的事。
这天，阿文走进地下酒馆，惊讶地发现姜音也在。
而且看穿着打扮和与周围人熟稔的样子，这绝不会是她第一次来。
她是某个地下摇滚乐队的歌手，和过去那个安静不爱说话的好学生形象完全割裂开。
阿文不太敢确信，和身旁的人搭话：
“唱歌的那个，来这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吧，长得正点哇。文仔，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啊，好久没看到你了。”
半个多月......
阿文在心里琢磨，刚好和他留意姜音的时间相符合。他也确实有段时间没来这了，难怪现在才发现姜音在这唱歌。
这酒馆当然不是什么好地方。昏暗的灯光，烟熏火燎的呛人环境，劣质的音响播放刺耳的音乐，还有周围群魔乱舞各色各样的人群。
也是别人口里常说的“不正经的地方”。
阿文紧紧盯着台上的姜音，像被某种魔力吸引。他挤到了人群第一排，仰头看着因为中场休息，盘腿坐下的姜音。
旁边有人给她递了根烟。
姜音没拒绝，接下来，但是没打火机。
这时，阿文身边一个胖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伸手就要递过去——
但被阿文一手抢过去了。
“刚好啊，我昨天丢了个打火机，谢谢啊谢谢。”他说着，看向姜音：“没火还是别点了吧。”
姜音瞳孔猛然一缩——
因为她认出了阿文。
“卡——”
梅仁出声，叫停了后面的戏。
其他人都有些不解，觉得进行得很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中断。
“黎泱，过来一下。”
听到叫自己，黎泱赶紧去找梅仁。余文看出她的紧张，也跟去安慰：“第一场戏很正常，拍电影没有一遍过才是常事。”
梅仁把刚才的片段调出来，指着她站在台上唱歌的画面截图。
“你这段眼神不对。”
“姜音为什么叛逆？就是因为她的家庭太压抑，继父家暴，母亲一昧让她做好学生却没有真正关心过她。所以她没有一个发泄口，她需要喧嚣愤怒。”
“而不是像你演得这样有所收敛，还压着情绪。”
梅仁一阵见血点出了黎泱的不足，“你藏着情绪，没有完全爆发出来。”
黎泱点头记下。等再来一条的时候，这次渲染出的感情要比第一次更强烈。
但梅仁还是没有满意。
看到导演组没有达到预期的失望眼神，还有周围因为两次镜头没过又要重新布景忙碌的工作人员，黎泱觉得那些目光都像针芒般落在自己身上。
她攥了攥手掌，想和梅仁说再试一次。
结果就看见他起身交代：“上午就拍到这，这场戏份往后挪。”
“黎泱，我给你放两天假。你好好想想要怎么放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小米拿着水杯和遮阳伞跑过来：“先回酒店休息吧黎泱姐，下午也没有你的戏份了。”
黎泱摇了摇头：“我不累。我想留下来看看其他人怎么拍的。”
第一场重要的戏份就被她这么搞砸了。
不仅是对她自己的打击，对整个剧组来说都不是一个好彩头。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出师不利”。
因为黎泱的戏份往后挪，换成了大花陶然和余文的对手戏。
这两人的演技实力都很强，一个是正剧出身，一个刚拿下影帝奖。看他们的表演实在是赏心悦目。
“还是专业人士来顺心啊，都不用来回折腾我们重新布景。”
“就是，这样大家都轻松，也能早点收工。”
黎泱没走，在剧组看完了下午的拍摄。收工的时候听到工作人员的调侃，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可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往心里去。
晚上回到酒店，她在脑海中反覆想着梅仁的话。
她压抑着情绪吗？
她现在的情绪隐藏了吗？
那什么又是她心里所想的真正的情绪？
困惑不断接踵而至。
成了悬挂在黎泱心头的重物，惴惴不安。
第二天，黎泱又翻来覆去看着剧本。她觉得都快要把纸张给翻烂了，可还是没体会到梅仁口中“压着的情绪。”
最后，她才终于意识到：
问题并不是出自她对剧本的理解不到位。
而是她自身。
是她一直以来都压抑着某种情绪没有释放，到最后潜移默化，已经找不到原本的情绪。
更不要说，去释放了。
可是试镜那次呢？
那次她是怎么演的？
黎泱觉得自己陷入了怪圈，怎么走都看不到出路，停在原地。
梅仁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思考。
可时间结束了，她如果还是找不到那个状态，难道要整个剧组陪她一起拖进度吗？
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况，黎泱觉得她应该要自己退出了。
她的心情变得沉重。
忽然，脑海中一闪而过出现了一个画面。
试镜的前一晚，她去酒吧做了试验。
那现在呢？是不是也能去那碰碰运气？
黎泱觉得与其没有进展地苦思，不如采取实际行动。为了更贴和角色，她又特意找出和那场戏类似的衣服换上。
再次踏入酒吧，黎泱是以游客的身份。
她在吧台点了一杯百利甜，酒保递过来后就摆在面前，没有去碰。
而是撑着手臂坐在吧台，观察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
没过多久，便有人朝她的方向投来视线，蠢蠢欲动。
黎泱正发呆想着事，忽然有道人影站到了她旁边。是个看着斯文戴眼镜的男人，如果忽略满身酒味，勉强和文质彬彬粘上一点边。从穿衣打扮来有些经济实力，手上还戴着一只江诗丹顿。
“一个人？这种甜酒可不好喝。”眼镜男先是挑剔了黎泱面前的那杯百利甜，转头对酒保说：“来两杯尼格罗尼。”
这个酒名一出，见多识广的酒保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黎泱扫了那人一眼，觉得被败坏了兴致，不想理会。结果却被眼睛男解读为了默许。
等到两杯尼格罗尼调好，他又在一边疯狂吹嘘着自己饮酒的品味。
“你尝尝，这才是好东西。”
黎泱彻底失去再待下去的心思，更懒得开口。放下腿，起身要走——
眼镜男见状伸手拦住她，假笑道：
“再故意吊着人可就没人意思了。”
他目光上下扫着黎泱，让人觉得不适。“这身打扮坐在这，我看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啊。”
黎泱要走的动作被打断，支着一条腿坐在高脚椅上，双手环胸看着他。
她轻笑一声：“可是衣服穿在我身上，我好像也没有让你看？”
“你......”
“还有你的手表，仿得有些劣质。”
周围登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眼镜男觉得自己被人嘲笑，涨红了脸：“这是限定款，全球总共只有五份。你没见过就说是假的？”
怎么没见过。
黎泱过去看沈有容戴过。当时她没留神，让happy撞到了桌子，腕表也就摔到了地上。沈有容知道后反应却是轻描淡写，说会送去修。
但她后来在网上查过，那款系列具有传世珍藏价值，内部采用的配件都是独一无二的。换言之，摔坏便毫无价值了。
所以她能一眼看穿，那人手上的是块仿制品。
黎泱无意再纠缠，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只是......看来今晚也没什么收获，她默默叹了口气。
却没想到眼镜男仍旧不依不饶，上前两步叫嚣着不让她走。
然而下一秒他却脚步踉跄，被人从身后用力按住了肩膀。
“别碰她。”
第47章 归港47
分外熟悉的嗓音落入耳中，黎泱没忍住回头循声望去。
隐隐绰绰的人群里，立着道颀长的身影，和周围天然隔开了屏障。
头顶的灯光不断变化，给他渡上一层朦胧又梦幻的触感，又衬得眉眼格外深邃。
沈有容一出现，身上浑然天成的矜贵气场便立刻引发关注。
与这周围的人声鼎沸怎么看都有些格格不入。
黎泱怔住，惊讶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眼睛男吃痛地按住自己的手臂，眼睁睁看着沈有容挡在了黎泱面前。气愤之余打量了沈有容，自知他的身份不一般，不是自己能招惹起的人。
可哑口吃下这个亏又觉得实在恼火，黎泱刚才的一番言语已经让他在人前颜面扫地了。
眼睛男泄愤般恶狠狠对着黎泱说：“装什么清高，又当又立。穿成这样出来，不知道背地和多少人睡过......”
话没说完。
两侧出现了安保，一左一右强硬地将眼镜男拽出了门厅。老板也适时站出来劝散了人群，中止了这场闹剧。
黎泱趁乱要离开，结果没走两步，听见沈有容叫了她的名字。
就像道咒语，将她死死钉在了原地。
她的手指紧紧勾住背包带子，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沈有容。
黎泱今晚的打扮完全遵照了剧组里的造型，活脱脱一副叛逆不良少女的样子。
她出门时甚至为了偷懒，没用刷子直接徒手抹开的眼影。
都这个鬼样子了，手机的人脸识别都没认出她，可沈有容倒是一眼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黎泱在心中思考了两秒，权衡了一下装作没听见让沈有容觉得认错人的可行性。
然而还没等她思考完，沈有容已经用行动帮她做出了选择：
“你准备去哪？”
和过去某个场景如出一辙的话语。
让几个破碎的片段在黎泱心头浮现。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和沈有容坐在了楼上的包厢里。
好巧不巧，今晚驻场的乐队恰巧是当初和黎泱一起演奏的那一支。
更离谱的是，这老板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好端端地让一个摇滚乐队又表演起了上次的粤语老歌。
简直就和昨日重现一样。
此情此景，让黎泱快要把眼前装着酸奶的玻璃杯给盯出洞了。
是的，酸奶。
沈有容让人在酒吧给她端了杯酸奶。
说出去绝对会被别人笑话的程度。
“沈......你怎么会在这？”
“那么你呢。”
“你不在剧组，来这里做什么？”
沈有容不让黎泱碰酒精，自己却手中却端着一杯威士忌。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杯中未融尽的冰球在液体间起起伏伏。低头啜饮一口，性感的喉结微微滑动。
黎泱不自觉移开视线，欲盖弥彰般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酸奶咬了吸管。
“我是个成年人，来这种场合不是很正常的事。”
她如此回复沈有容。
黎泱想，她又不是刚出社会还什么都不懂的人。
就连酒量也比过去好了些，起码啤酒和低度鸡尾酒还是能喝的。
只有沈有容还在拿三年前的标准评价她。
听到她的回答，沈有容倒是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他视线落在黎泱的身上，看着她和过去大相迳庭的穿搭风格，忽然间明了一件事：
黎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有些怯弱内敛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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