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诚见对面两个男子的动作,他忙心慌地叫喊:“不,别,不要杀她,月娘的性命还在她手上!”
商温目光森寒:“杀人,破咒。”
柳长月的性命艳女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不能因为柳长月,让季稻陷入危险。
商温的眼神坚决无比。
“郎君,我觉得,还是不要杀了她。”季稻小声道。
商温心底却莫名冲上怒气,那怒气冲抵了他眼中的寒冰,坚冰便化为海浪风起云卷,波涛汹涌。
“季稻,你是不是以为你很厉害?”
“好,季稻,我答应你,我总会答应你的不是吗?”
商温说着,眼中怒气越来越浓。
季稻被他突然一怒整懵了。
“郎君……”
“你独自跑来这里与这种怪物缠斗,你可曾想过你自己的安危?”
“你不知其底细不知是否有诅咒,仍旧叫我放过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可曾想过你当真被五马分尸时候你亲人的痛苦?”
“你可曾知道,我见你被她抓住后心中的惶恐,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可曾想过我商温?”
季稻还是第一回听到商温说这么多话,她愣住了。
商温说完冷笑:“你要我放过她,好,季稻,我答应你,今日我便不再管你了。”
商温拂袖,背身而去。
季稻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长墨,长墨缓缓收起了利器,见季稻看过来,他摇头叹了口气:“……季姑娘,这次,你太过分了。你不知道我家主子有多担心你,他……”
“长墨,收拾东西我们回京。”
当真是气得狠了,商温竟说出这种话来。
“郎君,郎君……”
季稻提起裙摆想要去追他。
可刚刚转身。
“砰!”
声音从背后传来,意外就在此刻发生了。
那声音就像熟透的瓜果被轻轻一敲就炸裂开来,溅出鲜艳的汁液。
季稻转眼,还没来得及看,就见一双手提她挡住了眼睛。
事故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上一秒二人还在为艳女争执,而下一秒那艳女便从头到尾,一寸一寸炸裂,最后溅得到处都是。
眼前公子的白衣被染成了血红,他高大,死死挡住了季稻,若季稻不踮脚是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
“啊!血,血……”
柳长月的尖叫声却让季稻回忆起她转眼那刻发生的种种情景。
艳女,炸了。
“别看,别想,没事的。”
商温之前愤怒的声音消失不见,他竟在一瞬间替她扛下了一切,甚至,连愤怒都化为了柔情。
长墨此刻连吐槽商温都忘记了,他眼中只有地上一丝丝毛发和一堆血肉,看上去比他经历过的战场还要恐怖。
“主子,这有一块牌子。”
静静躺在血泊中的木牌却诡异的一尘不染。
商温抬头,扫望四周:“刚刚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我去追?”
“对方已经离开了。”
商温目光随之放到那木牌之上。
季稻踮起脚,商温将她眼睛蒙住:“乱跳什么。”
可能是方才刚刚被商温训责过的缘故,在商温面前,季稻莫名觉得有些气短:“我、我想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长墨,将牌子拿过来给她。”商温朝长墨道。
长墨点头,从血肉中取出牌子双手呈上。
那木牌经过血液洗礼却没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是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只等着人来发现。
季稻接过木牌,望着上面的图案:“叶子?柳叶?”
那图案只有一根弯弯的线,线尽头,牌子边缘,有类似柳叶的图案,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柳?难道指的是柳长月?”长墨疑惑道。
“看来艳女许愿的那个他,出现了。”商温思忖。
季稻看向柳长月和林书诚。
林书诚一脸颓然,脚步虚浮,仿若失去了全身力气:“她死了,那我娘子,月娘你,你可怎么办啊!”
柳长月避开眼前的肉碎,压下心中的害怕,扶住林书诚。
“说不害怕死亡是假的,若我不害怕,之前就不会被艳女吓住,可是,事已至此了啊……”相比释然,对于柳长月而言,这只是一个不得已的结局,她不想死可她逃避不了。
既然逃避不了,那就接受吧。
总比她凄惨的死去要好得多。柳长月想起艳女,其实还有一丝隐秘的惋惜。
“一切都因为我的贪念,我愿意承受这个代价。”柳长月蹲在林书诚身边,笑道:“夫君,再陪我走这最后一程吧。”
柳长月坦然接受了这个结局,林书诚热泪滚落,哽咽着回握住了柳长月的手,他回道:“好,我陪你。”
遗憾之所以是遗憾,因为永远回不到过去,也永远弥补不了。
季稻叹息道。
“郎君,我们……”
“季稻,我还在生气。”商温淡淡道。
季稻:“?”
等等,原来那件事还没有过去?
季稻求救般看向长墨,却见长墨对他家主子小声道:“主子,你这回可不能轻易原谅季姑娘!”
支棱起来呀,主子!
季稻:“……”
她听得到!!!
*
月光洒落。
寂静的湖水中央,亭榭楼台之上,一人白发垂腰,金边滚袖,金色的线条在月光下熠熠,随风飘曳,恍若登仙。
“终于醒了,进程该加快了。”
低沉的嗓音飘荡在夜色中,很快被黑暗吞没,人影也随之消失,如虚幻,如水月镜花,如从未来过。
第44章 艳女篇 艳女篇42
季稻和商温又在林家逗留了几个时辰, 直到天亮他们都没有等到那个幕后之人,季稻和商温就明白了,艳女恐怕只是一颗弃子, 他不会回来了。
如此,季稻和商温便准备离开。
林书诚和柳长月将他们送至门外。
季稻望着他们紧扣的十指问道:“你们今后准备怎么办?”
柳长月回道:“季姑娘, 我已经想好了,即便不剩多少时间, 我也要和夫君一起, 直到最后一刻。”
林书诚强打起精神, 这一夜之间他仿佛衰老了很多:“我会陪她到最后一刻。”
柳长月笑着与林书诚对视一眼,后才继续道:“不说我们了,季姑娘, 商公子你们呢?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回京。”
“见见郑窕。”
商温和季稻面面相觑。
“你还要去郑府?”
季稻微微点头:“事情已经如此,我想把结果告诉郑姑娘和刘公子。”
“之后呢?”商温忍不住询问她道。
季稻想了想:“约莫也是回京。”
商温略微思忖:“此次, 来之悄悄, 不应去也悄悄,我也该跟郑大人辞行。”
季稻一把挽住商温的胳膊,理所当然:“那就一起呀,郎君!”
“……嗯。”
长墨看着商温直摇头, 心下暗骂自家主子不争气。
画面一转,商温、季稻、长墨三人便来到了郑府门前。
郑窕是下人来禀告后才知道的,她匆忙更衣出来迎接。
在门口便撞上了边穿衣边往外走的郑裕,和他身旁睡眼朦胧的孙管家, 至于另一个人, 看上去倒是齐整,走路也不急不慢,仿若大将之风。
郑窕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咳咳!”
郑裕见郑窕眼神不对, 故意清咳了两声,郑窕这才回过神来,望向郑裕:“爹,你也来了?”
“我听说衡……”
“商公子和季姑娘。”郑窕先一步道,特地加重那个“和”字,似乎想掩盖那个“衡”字。
郑裕这才明白过来,忙点头:“对,是季姑娘和商公子。”
季姑娘?
想起来那位漂亮优雅的女子,孙大志整个人便清醒不少。
那季姑娘竟又来了?
“什么叫又?你是嫌她来得太勤了?”
郑窕责怪地扫了孙大志一眼:“我却只盼着她再来勤一些,恨不得她住下才好!”
孙大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连忙捂上嘴,讨好般朝郑窕露出几丝谄媚的笑容来:“哪能呀!小姐您这回可就误会我了,我与小姐一样都盼天盼地盼着季姑娘来呢。就是不知道这季姑娘是京城哪家的小姐,明明前头咱们老爷刚刚见过,现在一听季姑娘来了竟然还亲自来了,像接什么王公贵族似的。”
“那可不就是吗?”郑裕嘀咕一句,这话便立马被孙大志听了去。
他那小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王公贵族,还受官老爷尊敬,哎呀,难不成还是个公主?
孙大志眼睛一亮。
“怎么样,为父衣领整好了吗?”郑裕紧张的理了理衣领子。
郑窕笑道:“好,好得很。”
郑裕刚松下口气又不知想起什么,那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看上去更紧张了:“哎呀,你说这两位贵客,昨儿个不住过来,还召见了姚芜,今儿怎么就来得个大早,不会是姚芜得罪人了吧?”
郑窕好笑道:“爹,你别胡思乱想。好了,咱们赶快去吧,免得季姑娘他们等急了。”
郑裕犹犹豫豫点了点头。
“哎哟!”
突然,孙管家弓起腰捂着肚子。
郑裕正想事,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你又怎么了?”
孙管家讪讪一笑:“老爷,小的,小的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突然疼起来了,小的想要出恭……”
“没脸没皮的乱叫什么,早不去晚不去非得现在去……去去去,赶紧的。”郑裕摆摆手,不满道。
“好勒好勒。”孙大志忙转身就去。
他一转身,余光从郑裕身上掠过,那表情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阴沉下来:这老匹夫还敢骂他,日后等他发达了,看他怎么收拾这老匹夫!哼!
孙大志刚走,这边小厮就将季稻和商温领了进来。
郑裕连忙迎了上去:“哎呀,衡……商公子,季姑娘,你们来得正好啊,快请进快请进……春和,给贵客看茶!”
“是。”一旁的丫鬟便退了出去。
“春生啊,你也下去吧。”郑裕说完冯春生略一拱手,也跟着离去。
郑窕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那么冷,那么公事公办,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这样的他真的曾把自己放在心上过吗?郑窕不知道。
“别看了,人都走了,你把人看出个窟窿来也没用。”季稻压低了声音打趣郑窕道。
“季姑娘,你打趣我!”郑窕小声嗔怪。
季稻莞尔一笑。
见郑窕和郑裕都在,季稻想了想,顺便将昨晚的事情跟他们提了提:“既然郑大人也在,那就省得我多走一趟了,我正好有事要对二位讲。”
“季姑娘有何事?”
“季姑娘直说便是。”
郑裕和郑窕异口同声。
“我来是为姚芜一事。郑老爷,昨夜,姚芜……”季稻将事情大概讲了讲。
郑裕的脸色从震惊到难看再到后怕:“原来是这样。多谢季姑娘找出精怪,否则郑裕怕是寝食难安啊!”
见郑裕不仅没有怀疑,还对季稻感激不已,郑窕瞪大了眼:“爹,您这么古板的人竟然一下子接受了?连我听到的时候都得怔愣片刻呢!”
郑裕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古板,你怎么说你爹的呢,没大没小,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看得多了。”
季稻原本也担忧郑裕不能接受,可他一下子就接受了,季稻想了想,也许是因为那人跟他说过她的身份,连带着他连跟她有关的其他异事都能接受?
想起那根阴阳木,季稻觉得好像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于是季稻也没有起疑,而是道:“幸而外面虽有姚芜传言,但少有人见过姚芜,是以柳长月可以用姚芜的脸在青城继续生活,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柳姑娘……真的会死吗?”郑窕忍不住担忧道,她眼中浮现出几丝悲凉。
“也许吧。”季稻没有听过那样邪恶的法术,可是逆天改命原本就是如此,哪怕是小小的一张脸,别人的就是别人的,你怎么从别人那里偷过来,终有一日也会怎样还回去。
“每个人都有贪念,她是被骗的,她罪不至死啊。”郑窕难过道。
“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有时候芝麻能换西瓜,有时候黄金也只能换芝麻。”商温淡淡回道。
这话很残忍,也不中听,可偏偏是事实。
郑窕抿了抿唇,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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