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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高楼——陈加皮【完結】

时间:2025-02-06 23:04:38  作者:陈加皮【完結】
  他们前仆后继地涌进病房,明明急态,明明趿拉着拖鞋,却发出的是极其小心的窸窣声。
  他们路过茆七,视她无物,匆匆脱鞋,上床盖被。
  灯灭的那一秒,整个走廊安静了。
  月光依旧清亮。
  茆七向病房里看了眼,七张床位,盖被的姿势都相同,蓝拖鞋整齐地摆放在床尾。
  走廊尽头忽而传来敲击声。
  崩——崩——崩——
  依次有序。
  此时,走廊空荡,茆七远远瞧见几个晃动的影子,而崩崩的声音似乎是用棍棒敲击病房铁门而发出的。
  熄灯不是要休息了吗?
  他们那么小心安静。
  而现在制造噪音,是为什么?
  经过一扇门,敲打一次。越来越近,茆七渐渐有种被施压感。
  她又望了眼病房内,他们盖着白色被子,一动不动睡着了般,无任何异样。
  熟悉的,规定的,习惯了?
  那这种规定,是有什么含义?
  “谁还在外面?赶快回房间!”
  话语刚落,人影跑动起来,脚步声踏踏沉重。像是穿着那种硬底的皮靴,铮铮威慑。
  茆七以为那些人发现自己了,可回哪里?她不属于这里啊!
  茆七慌乱后退,突然间发现他们转弯了,朝护士站的位置跑去。她看不见那些人,只听到一阵追逐的脚步,在这混乱的动静中,她清晰听到几记击打重物的闷棍声。
  紧接着,脚步重新恢复秩序,踏踏踏——
  走廊笔直,前后无遮,只有病房能躲藏,可是惊动里面的病人,茆七照样会被发现。
  她耳听着脚步踏进走廊,她环视自己的处境,她此时站在两道病房门的墙中间,恰好是光线暗处。
  或许可以搏一搏,茆七强自镇定,放松呼吸,尽量不动。
  人影依次出现在走廊,茆七看着他们转身向安全出口位置走去。
  只要保持现状,就行了。茆七刚松了口气,冷不防看见地面有道黑迹。
  门与门间的墙是阴影,门中透出月光的光亮。
  茆七的视线沿着黑迹,经过阴影,光线,阴影……
  在下一道光线时,她终于看清了,那些人身后拖行着“一具人”。
  为什么说一具,因为他的躯体瘫软,血肉模糊,不知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黑迹是血,蜿蜒的血。
  茆七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甚至感到反胃。
  那几记闷棍,砸的是人,是人呀!
  不痛吗?为什么不呼救?为什么砸到血肉模糊也不吭一声?
  十点,十点,十点……
  茆七想到西北区精神病院作息表,想到熄灯后匆急而小心赶回病房的他们,想到七层巡逻的人说十点后不允许开灯……
  敲击病房门,是在警告!
  可是,十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违反规定,就要杀人吗?
  茆七活在文明社会,对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感到惊惶,即使再无法接受,她仍保持着一丝理智。
  他们要离开了,她只要不动,就安全了。
  后背猛地被推了一把,茆七毫无防备地向前倒去,她扑跌在地,立马转头看身后。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她后背明明感受到了手的推力。
  就这瞬间的功夫,动静很快传遍走廊。
  “谁?谁在那?!”
  茆七心猛地一惊,迅速爬起来,然而她和那些人的视线已经对上了。
  跑!
  安全出口方向被堵住了,茆七往另一边跑。
  那些人也迅速反应,疾冲向茆七。
  一层楼有多少间病房茆七没算过,她跑过无数的门,她听到逼近的脚步,猎猎作响的风声。
  照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茆七急中生智,连着关上了几扇门,制造出一块视觉盲区。随后她闪身进其中一间病房,反锁,蹲下背靠门。
  茆七圈住自己身子,尽量蹲低,她又惊又惧,不停地作深呼吸放松。
  就在这时,外面那些人忽然停住了。
  茆七感到不对劲,耳贴上门,仔细地听。过了一会,就在她以为那些人离开时,脚步又凭空出现了。
  茆七被吓到忘了呼吸,因为脚步声近在她耳边,她的耳朵甚至能感受到门外的震动。
  外面又安静了。
  脚步没有离开。
  与茆七近在毫厘。
  她仰起僵硬的脖子,视线缓慢抬高。门上有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方形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
  下一瞬,脚步又起,方形孔上似乎掠过了道黑影。
  那些人走过去了。
  茆七又听了会,确定是走过去了,才浑身乏力地坐在地上。眼前一排床位,床上覆盖白被,睡着的人像太平间裹着的尸体。
  月光照着,也阴森。
  没多时,外面脚步突然急速掉头,茆七撑起身抬头,看见了一只眼睛。
  与她平静地对视着。
  方形孔的作用是,窥视。
  茆七慌忙降低身体。
  随后一只手从孔里伸进来,直冲着门锁捣。
  这种老式门的锁就一弹簧锁舌,极容易开,茆七无处可逃了,只得伸手去捶打那只手臂。
  手臂往后缩了半截,然后又猛一张手捉住茆七,用力地往上拽。茆七整个身子被拉起来,眼看着手要被拽出方形孔,她张口咬住那只手臂,往她那边撕扯。
  那人吃痛,挥动手臂想甩开茆七,却也不松开手。
  茆七死死咬住,口中血腥味涌开,她几欲呕吐。
  一股钻心的痛猛然袭来,茆七最后狠力咬了一口,趁机抽回手。
  手心湿黏,都是血。
  不给茆七反应的功夫,同样血淋淋的手臂又转去开锁,茆七顾不上了,转身去摇病床上的人。
  人在惊恐无助时,寻求帮助的迫切巨大,她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她现在只想有人能救她。
  然而,没有回应。
  01床,02床,03床……
  没有回应。
  想起十点打铃时,他们并未对陌生的茆七起疑,难道他们看不见她?
  可是茆七抓住他们的手,发现他们抗拒的僵硬,发现他们有体温。
  他们是人!是这里活生生的人!
  明明知道她在求救,为什么要看着她被抓?
  好冷漠,冷漠到习以为常。
  也,好可怕。
  他们都是人,人为什么要纵容人杀人?
  门锁已经松动,门要开了,茆七赶紧躲到床底下。
  下一秒,门开了,脚齐刷刷迈进来。
  茆七捂住鼻口,警惕着半米外徘徊的脚,第一次觉得呼吸多余。
  一只只脚走来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会在哪停。
  这样悬着的未知,将茆七拉入恐惧深渊,她双脚发软,快支撑不住。
  “在哪?”
  “没有。”
  “你那里?”
  “没……”
  窃窃私语。
  半米外的脚上,突然垂下颗人头,静静地望着茆七。
  “……有。”
  诡异!恐怖!
  茆七想大声尖叫,可连嗓子都是紧的,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转身想从另一边逃,可惜那里也站着脚,而她的脚腕也被捉住,整个人被拖出床底,往门外拉。
  人极致恐惧后,或许是茆七这般麻木的状态,她忘记挣扎,忘记求救,她似乎听到水滴地板的声音。
  滴答——
  滴答——
  ……
  是水龙头没关紧吗?
  然而,茆七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她被倒着拖出病房,看到那几间被她关上的门打开了。
  月光透进走廊,她看见自己身下蜿蜒的血迹。
  她看见病房门牌——
  《609》
第9章 (结尾加字) 你是在喊我吗
  江宁打方向盘,将车开到太平路上。
  昨晚连夜出警,工作到早上,现在老许坐在车上昏昏欲睡。
  将近十点,车开开停停,老许侧脸看了眼江宁,他神态全神贯注,看不出累。
  老许打个哈欠,“都十点了,先去吃个早饭再回局里吧。”
  江宁不知道听到没,没回话,老许看着他,视线里闪过常华小区的大门。
  前边是大市场,车彻底堵死了。
  江宁松开方向盘,伸懒腰,“才看的案发现场,你吃得下吗?”
  语气里有点调侃的意味,但老许见他神情仍是肃正的,想是思绪还没从昨晚的分尸案脱离出来。
  “我当了二十几年警察,什么场面没见过?人还能不吃饭不成。”
  “那就吃明哥酸粥?”
  那家店离公安局不远,局里的同事都是那儿的常客,老许“嗯”了声,昏沉睡去。
  前方车子动了,江宁专心开车,突然低声咂摸一句:“金成小区和常华小区挺近……”
  下午两点。
  江宁在刑警大队的办公室内,翻看姜馨案的法医鉴定报告,老许在一旁的躺椅上补觉。
  内线电话响了,江宁接通。几句挂断,他边收拾资料,边摇醒老许。
  老许睁开道眼缝,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小冬那边有消息了,我去一趟。”
  刑警大队联合片区民警办案,早上副队带人外出搜查了,小冬也在行列。有消息就表明金成小区杀人分尸案有进展了。
  “一起吧。”老许原本迷瞪的脸登时精神起来,起身穿衣。
  还是江宁开车,下午路况良好,一直开出市区,老许看这路线熟悉,才想起问:“罗呈呈案抛尸地点的郊区,是不是上次我们处理斗殴纠纷的那片地方?”
  江宁点头,“是。”
  “还真巧。”老许略惊讶。
  郊区的路直而平坦,江宁车速飞快。
  沿路成片的甘蔗田,甘蔗细长锋利的叶片唰唰地随风晃摆,老许望着窗外,忽听江宁开口。
  “也许不巧呢。”
  到达目的地,是一块蔗田。
  外围已经拉起警戒线,有些村民在围观,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腐烂的混着农药的味道。
  小冬先看到了他们,迎上前大致说了发现尸块的过程:罗呈呈对这片不熟悉,抛尸后由于惊慌也忘了方位,只给出大概位置。原先队里打算掘地,逐步缩小范围,是蔗农打农药时,发现了异常,给刑警队提供了关键性的线索,才这么快找到尸块。
  法医也已到场,拎着工具箱从他们身旁跑过去。
  小冬说完便忙去了,江宁挑眼看警戒线中心,尸块已经用白布盖上了,白布上面飞着一群苍蝇。
  天气炎热的原因,尸块呈高度腐烂,臭味泄出地面,不然也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法医穿上防护装备,跟副队不知道在讲什么。
  两人说话间,副队的眼神对上江宁,他愣了愣后,走过来。
  副队先问老许,“还没到换班时间,怎么不多休息会?”
  老许也不想来,因为他闻不得这股烂肉味,但是本着私心还是来了。
  “马上到我女儿生日,早点结案我好有时间回家陪她。”
  副队无奈,“你也是,私人理由就非说不可?”
  老许耸耸肩,表示他就这样。
  副队没说了,眼睛看向江宁。
  金成小区的杀人分尸案,原先是当成失踪案件立案的,辖区民警从五月查到六月,摸排失踪者行踪,皆无所获。最后在其女友口中得知,两人感情中还有个疑似第三者。
  在金成小区查到罗呈呈时,她显得很无措,口录漏了马脚。随后辖区派出所报备到刑警队,派了江宁几人去协助调查。
  江宁走访小区住户,听到罗呈呈住处楼下,前几日下水道曾堵过,当时维修师傅说可能哪家的厨房垃圾处理器不好,排下来的厨余物质沉积在二楼了。很普遍的一件小事,但江宁注意到了,凌晨到金成小区,在搜过几遍的罗呈呈家里找到搁放角落的破壁机,带回去交给法医,法医从破壁机刀片底下螺旋口检测出人体肉质组织。
  队里都知道,江宁对失踪案和分尸案特别上心,有人认为是为了升迁,但副队清楚,他在找什么。
  副队朝江宁抬了抬下巴,说:“既然都来了,那就去帮忙吧。”
  甘蔗叶耸立而密,底下的土潮湿,踩踏过有松软感,旁边陆续挖掘出腐烂尸块。这副场景,让江宁有些反胃。
  臭味是其次,隔着鞋底的触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堆烂肉的手感。
  痕检对现场掘土进行勘验,得出结论:掩埋的土质有分层,尸块并非一次处理完全。并且在警队到来前,这里刚经过一次挖掘,具体是人为还是动物,不好确定。
  挖出的尸块由法医清点,少了手指脚趾和内脏以及一些软组织,其余部位都在这了。受害人肢解的尸体被集中抛弃,与罗呈呈口供相符。
  也不难猜测,缺的这些器官组织被罗呈呈用破壁机处理掉了。同时也可推断,处理尸体这一过程,是由罗呈呈独立完成的。
  长时间戴着口罩闷,法医走到路边透气。
  江宁跟上去,法医听到脚步回头,问:“又怎么?你真是闻着味地来。”
  市里大小的案件,两人合作过多次,也都熟稔了,法医多少了解江宁的习惯。
  江宁开门见山,“罗呈呈用什么手法肢解尸体?”
  这人真是,法医回忆尸块细节,皱着眉清了几声嗓子。
  “尸块剩余的肌肉组织,断裂处隐约可见平整,骨头上的结缔组织表现挫烂,像是被什么工具磋磨过,但整体骨骼呈现完整。再结合一个线索,罗呈呈家中并无大面积喷溅血迹,我因此判断,嫌疑人有着算利落的分尸手法。”
  “跟姜馨案比呢?”
  “肢体处理细节上,手法有几处重叠,比如割颈动脉放血。”
  江宁听着,若有所思。
  “江宁,你在怀疑什么?”老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我给罗呈呈做过笔录,她害怕畏缩的样子,并不胆大心细,或许分尸顺利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法医中立地说:“人在面临巨大挑战时,会爆发出超越平常的能量。”
  老许说:“这能量……也用错地方了吧,况且这不就是一起简单明了的骗情情杀案吗?”
  江宁默不作声,法医看了眼他,“再细节的检验,要回到解剖室才能做,届时报告再交到你们大队。”
  说完戴上口罩,重回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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