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孙静听,语重心长的:“我跟林逸也聊了几次,他身上确实有股狠劲儿,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咱们和他保持生意上的来往就够了,别的就算了。”
江峰白手起家,在竞争激烈的商场混迹了几十年,看人一向看得很准。孙静相信他的判断,嗔道:“那你刚刚还夸小林是青年才俊?”
江峰摸摸鼻子:“我那不都是场面话嘛。”
孙静对林逸算是歇了心思,转而盘算起了另一个人:“那小沈呢?你觉得他怎么样?靠不靠谱?”
江峰略微沉吟,道:“小沈挺不错,做事很细致,踏实肯干。”
江峰以前倒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听爱人一说,竟然意外地觉得挺合适:“那孩子常常过来做兼职,多半家境普通。这样反而好,我就希望月月找个普通人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像林氏那样的豪门,争斗多,是非多,有什么好。”
孙静有些发愁:“小沈比月月小三岁啊,万一他不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怎么办?”
江峰哼了声:“我女儿聪明又漂亮,谁会不喜欢?除非他瞎了眼!瞎了眼的男人,我们不要也罢!”
孙静说:“可是小沈还没毕业,也没工作,以后在哪里发展还不知道。”
江峰颔首:“那就再等等吧。没工作不行,不能指望月月养他。”
这时,目送林逸和沈归时离开的江明月回来了。
江峰有心问问宝贝女儿的想法:“月月,你之前和那个小沈有没有接触过啊?”
江明月点头:“他之前在生殖实习了两周,来这儿兼职就是我介绍的。”
江峰状若无意般地问:“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啊?”
“人挺帅……”江明月下意识就要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话到嘴边又觉得轻浮,于是急忙改口,“挺率真的。对了,爸,他家里条件不太好,你让会计结账的时候多给他打点工资。”
既然江明月开了口,江峰自然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他把手头上的一些工作收了尾,和老婆女儿一起回家。
依旧是老杨开车,开的是江明月的车。江明月坐副驾驶,江峰和孙静坐在后排。行至半路,天气预报中的暴雨倾盆而下,雨刷器开到最大都无法看清前路。老杨只好靠边停车,等这一阵的暴雨过去。
发动机还开着,空调的冷气扑在手臂上。江明月把面前的出风口关了,望着前挡风玻璃上倾泻而下的雨幕发呆。
这么大的雨……不知道沈归时到家了没有。
她解锁手机,想问问他情况。但迟迟没有动作。手机屏幕变暗,重新锁屏。
沈归时说好久不见她。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她在忙实验室的筹备,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有意回避。
人生第一次主动告白惨遭拒绝。她可以装不记得,但并不是真的忘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总觉得会难堪、会尴尬。
但她又十分清晰地知道,至少此刻,她还在牵挂他。
色迷心窍,真不争气。
江明月无声叹息,伸手去中控台拿水杯,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一张名片。
之前林逸递给她的那一张。
第21章 邀请 终究在他掌中
林逸今天换了一辆商务气息很重的迈巴赫, 因为要去拜访江峰,所以有意识地低调了一些,没叫司机, 他自己开的车。
没想到回程的时候成了别人的司机。
沈归时上车之后报了地址。林逸微讶:“海城名邸?”
正是林氏地产开发的楼盘。当初开盘价就不便宜, 现在周围配套齐全,房价更是一路飙升。
作为一个还需要勤工俭学做兼职的在校生, 沈归时可不像买得起海城名邸的人。多半是租的房子。
于是林逸随口一问:“现在那里一个月租金多少钱?”
沈归时说:“不知道,师姐没收我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就让林逸拼凑出了前因后果——房子是江明月的,江明月给这个姓沈的住了, 还不收钱。
“小沈,你是不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我们也算认识一场, 如果你需要物质上的援助,我可以帮你。”林逸顿了顿, 又把话挑明了一些,“多少钱都可以, 你说个数字。”
沈归时听着这声“小沈”就想冷笑。
林逸接着说:“拿到钱之后,离开海城。”
“你钱多得没处花?”沈归时淡漠地开口。
前面是个红灯,林逸轻轻踩住刹车, 漫不经心地说:“我经济条件还可以。”
他停顿几秒,继续悠悠道:“所以, 我有能力给她提供更好的物质生活。而你拿钱走人,一笔巨款,足够你改变整个家庭的命运。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没有指名道姓,但两人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沈归时拒绝得很快:“不需要。”
林逸神情高傲:“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想清楚了再给我答覆。”
沈归时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真的喜欢她吗?”
沈归时看不出林逸有多喜欢江明月。
这人对师姐的态度, 更像一种充满兴味的追逐,像上位者志在必得的掠取,像一场目的性极强的捕猎。
指望这个人给师姐更好的物质生活?没听说过猎物到手之后还能有好结果的。
绿灯亮了,林逸松开刹车,没再说话。
就这么一路无言地驶向城区。半路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林逸车速分毫不减,一路飞驰,直到抵达海城名邸。
沈归时正打算下车,眼前的多媒体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来电。沈归时瞥见那串电话号码,动作微滞。
车内多媒体连接的是林逸的手机蓝牙。他看到陌生来电,顺手按下方向盘上的接听键:“你好,哪位?”
“江明月。”干净的嗓音通过车载音响传了出来。
林逸不由挑眉看了眼沈归时。
沈归时还维持着准备下车的姿势,从林逸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颔线条。
林逸笑着往后一靠,后颈枕在松软的颈枕上,姿态闲适:“什么事?”
这是江明月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初见后,他给她留了名片,他等了一个礼拜,也没等到她发来一条消息。即便后来送了一车红酒,也只是得到了她一句不痛不痒的感谢。这回他也算帮了她爸一个不大不小的忙,他不信她还会无动于衷。
江明月问:“外面在下暴雨,你们到家了吗?”
是“你们”,不是“你”。
林逸笑容微敛,忽然意识到江明月打这个电话的意图。
“刚把小沈送到。江小姐,我做事,你不放心?”
“没有……就随便问问。”江明月敷衍地应了一句,“那你慢点开,我先挂了。”
“等等。”雨点辟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雨声连绵入耳,听得林逸心头微微烦躁,他坐直上身,后颈离开靠枕,“我弟弟要办百日宴,家里想请你来一起来凑个热闹。”
“请我?”
“对。”对方的诧异似乎取悦了林逸,他脸上又浮现出笑意,“送子观音江医生,下周六你有空吗?”
“不好意思啊,下周六我要值门诊班,恐怕抽不出时间。”
“那下周日呢?具体日子还没定,不如就按你的时间来。”
“下周日我们科室要开每月例会。”江明月抱歉道,“谢谢邀请,真没时间。我在这儿先祝你弟弟健康快乐,平安长大。日子选好了你告诉我,我一定随礼。”
林逸蹙眉。
他要的是随礼吗?
“没别的事就先挂了啊。”江明月又说。
电话挂断后,车内陷入了寂静,雨势渐小,淅淅沥沥地敲打着门窗。
林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转头问沈归时:“医院工作这么忙?”
沈归时淡笑:“大三甲,你以为?”
-
一场大雨将整个夏天的暑气冲刷得七零八落。
中午,江明月出了手术室,打电话订午餐。她最近发现了一家口味不错的小餐馆,就在医院后门附近,目前已经成为了她的第二食堂。老板提供送餐服务,每次打完电话,十分钟之内,热气腾腾的饭菜就能送到,完全省却了点外卖迟迟不能送达的烦恼。
电话里,餐馆老板连声应承:“好勒!还是送到你办公室是吗?”
江明月说“是”,往楼上办公室走。路上跟罗薇打了个照面,罗薇行色匆匆,扔下一句:“哎,办公室有人找你。”
江明月问:“谁啊?”
罗薇说:“不知道,一个男的,我之前没见过。看着挺随和的,给全办公室都买了咖啡。不说了啊,我去送材料。”
江明月回办公室一看,林逸坐在她办公桌旁边的空座上,膝盖上放着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红红绿绿的大盘走势。
江明月走过去,客客气气地问:“林先生,你找我?”
林逸抬眸。
眼前的人还穿着深绿色的手术衣,那衣服不知道反覆高温蒸洗消毒过多少次,领口都破破烂烂的,展露出一段平直流畅的锁骨。往上是纤细修长的脖颈,长发尽数收在手术帽里,只余一张干净清透的面庞,半点妆饰也无,肤色却莹润光洁。
林逸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面对她:“刚刚问了你的同事,你们下周日的科室例会只开上午半天。”
江明月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直到对方递来一张请柬。
请柬是以林家长辈的口吻写的:爱子百日,敬邀亲朋。特设薄宴,恭请光临。
时间是下周日晚上六点。
“这个时间点,你应该有空吧?”
话说到这份上了,江明月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有空,到时一定登门祝贺。”
林逸的唇角挂上温和的笑意,又递出了三张演出票:“上次和伯父闲聊时,得知你母亲很喜欢民乐演奏,刚好近期有顶级民乐团来海城巡演,麻烦你把入场门票转交给她。”
江明月略微犹豫了一下,就把票接过来了。这个乐团很火,每回一出票就售罄,她也帮母亲抢过两次票,都没成功。现在眼前就有票,她实在舍不得拒绝。
说是把票转交给孙静,但总共三张票,显然是邀请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看演出。
还都是第一排的中间位置。
“谢谢啊。”
江明月真心实意地道了谢,心里琢磨着下周日去吃百日宴的时候回个重一点的礼,还掉这个人情。
“不用这么客气。”林逸单手将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轻轻抓提在掌心,“有午休吗?方便的话,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哦,不用了,我订了餐。”
江明月话音刚落,就有一名送餐员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喊了声:“江医生,你点的盒饭到了。”
江明月提着午餐回来,冲林逸笑了笑:“林先生,也快十二点半了,你午饭还没吃?”
虽然是一句寻常的问话,林逸却听出了几分逐客的意思。仿佛他点个头,她下一句就能说“那你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吃饭去吧”。
江明月见林逸没回答,笑着问:“需要我帮你点一份饭吗?”
逐客的意味更浓了。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逸走到办公室门口,脚步微顿,回头看了眼江明月。
她刚把一次性打包餐盒的盖子打开来。不远处的同事喊她:“明月姐,帮我看看这个治疗方案。”
她筷子也没拆,迳直走去和那名同事讨论起来,轻声细语,神情专注,眉目温柔。
林逸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掌心之下,笔记本电脑的金属外壳冰冷而坚硬,但终究在他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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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晚上一回家就把民乐团的演出票给了孙静。
结果孙静遗憾表示,这周四凌晨她就要和江峰直飞雅典,与崔晚晚的父母一起开启为期半个月的希腊旅行,机票和酒店今天刚刚订好。而民乐团的演出时间在本周六下午两点,只能放弃了。
“月月,一共三张票是吧?你叫同事朋友一起去呀,不要浪费了。”孙静这么和江明月说道。
刚好崔晚晚最近一直在实时向江明月汇报攻略宋远的进度——帝王蟹买了两只,一只清蒸,一只葱油,宋远吃完了就问了句“还有吗”,把崔晚晚气得半死。崔晚晚深深觉得不能再用细水长流的方式感化宋远这种直男,所以想请江明月出面撮合一下。
江明月想了想,分了两张票给崔晚晚,让她叫上宋远一起去,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等演出结束了,他们三个再一起吃顿饭,她帮忙牵线。
可惜时间不凑巧,崔晚晚周六下午有个大客户要找她修改珠宝定制的方案。崔晚晚有自己的职业追求,男人重要,事业也重要。于是她忍痛割舍了本次行动方案,把手上两张票都给了宋远,嘴上说着让他带朋友一起去看,转头就叮嘱江明月,帮她看看宋远带来的“朋友”是男是女。
其实宋远的社交圈很窄,主要集中在学校和医院两个地方。他又不是海城本地人,在这儿也没有亲戚朋友。拿到演出票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分给了在一起实习的沈归时,顺便分析了一番:“这个票是江师姐那个朋友送的,肯定是江师姐不好意思直接送给我,所以才委托她朋友转赠。没想到啊,虽然这段时间江师姐没有来找我,但心里还是对我念念不忘。对了沈哥,马上要出科理论考了,有没有什么一定要背的重点,指导一下?”
沈归时极其冷漠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到了周六下午,宋远和沈归时抵达演出剧院。落座后没多久,沈归时的右手边多出了一个人。他随意扫了眼,眸光不由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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