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原本摆酒上桌只是为了装饰,听了这话倒想尝尝看了。
她找来杯子倒酒,浅抿了一口,皱着眉说:“不好喝,像在喝乙醇。”
江明月经常拿酒精棉球擦自己的办公桌。这个酒就和酒精棉球一个味道。
沈归时说:“不好喝就不喝了。”
江明月已经倒满了一杯,不想浪费。她去冰箱里拿了瓶橙汁,兑酒一起喝。
这样一来,口感顿时好了很多。有橙汁的香气,也有冰镇酒饮的清爽感。
“你少喝点。”沈归时拿了只干净的小碗,给江明月盛了半碗小圆子,她爱吃这种糯米粉制成的东西,“伏特加是蒸馏酒,度数很高的。”
江明月自我体验良好,又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给出品鉴意见:“我觉得还行啊,不辣嗓子,加橙汁真的很好喝,口感很顺。”
而且新年喝酒,长长久久,她觉得寓意很好。
一顿饭吃完,江明月神色如常,毫不上头,意识特别清醒地回自己房间洗澡。
区区烈酒,不过如此。
-
二十分钟后,江明月从淋浴间出来,不甚满意地看了眼身上的长袖长裤睡衣套装,走去隔壁衣帽间,拉开衣橱。
她有收集睡衣的癖好。海城名邸这边只有一小部分,更多款式都放在家里了。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但也占满了一面衣橱,涵盖了各式各样的风格和材质。
她实在挑剔,仅用一根食指拨动衣架,一件件地看过去,最终选定一条纯黑色的吊带睡裙。睡裙是桑蚕丝面料,长度及膝。触手光滑细腻,整体设计简约,唯有珍珠串成的肩带勾勒出几分与众不同的风韵。
江明月换好睡裙,又挑了件丝绒睡袍。同样是纯黑色,哑光质地,袖长大约到小臂中间,袖口有一圈蓬松轻盈的鸵鸟毛。内衬也是桑蚕丝面料,印着品牌logo暗纹。
她对着镜子系上腰带,睡袍比里面的裙子略长一些,下摆的弧度优美,长度堪堪到小腿。
江明月走出主卧,敲响了沈归时的房门。
“砰砰砰。”
江明月有点分不清是敲门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沈归时正准备睡,听见敲门声起身去开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进门处的小夜灯感应到有人走动,自动散出柔和的暖光。
微弱的光线下,江明月眨了两下眼睛,十分乖巧地望过来:“要不要一起睡觉?”
第44章 有始有终 冒犯
空气安静了那么几秒。
墙角的小夜灯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沈归时的面庞隐于沉沉的昏暗。江明月眼眸轻抬,发觉他下颔的线条勾出了一个模糊而柔暖的轮廓。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清淡而平静的嗓音:“师姐, 你喝多了, 快回去睡觉。”
“好好好,睡睡睡。”
江明月连声应承, 步子迈开,往房间里走。
沈归时当即拦住她, 两手扶着她的肩,帮她转了个身, 把她往外推,“你回你自己房间睡。”
江明月扭头问他:“为什么?”
“你喝醉了。”
“我没醉。”
沈归时配合道:“行, 你没醉,快回去休息。”
江明月气急败坏:“你敷衍我?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沈归时:“……”
他暂停赶人的动作, 低头耐心解释:“没有敷衍你。但你真的喝醉了,40度的伏特加, 你喝了一大杯。”
“我真的没醉!”江明月稍许提高了音量,一片幽暗中,她的眼眸透出诚恳的光, “我可以证明!”
沈归时问:“你怎么证明?”
江明月想了想,说:“我能倒背圆周率。”
沈归时一贯镇定的神色中露出了罕见的惊愕:“你能……什么?”
江明月口齿清晰:“倒背圆周率。”
还说没醉!
沈归时好笑又无奈。
很难想像, 这是江明月——一个曾经靠数学竞赛保送海大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你是不是不信?我现在就背。”江明月停顿两秒,又是字正腔圆的三个字,“率周圆。”
沈归时沉默。
倒背了,确实倒背了。
“信了没有?”
“……嗯。”
“我已经证明了,所以我没醉, 所以你不能以我喝醉了为由赶我走,所以我们今天一起睡。”
沈归时轻轻拧眉,听着这一串“所以”。
说她醉了吧,她逻辑又特别清晰。说她没醉吧,她能倒背圆周率。
她可能醉得并不彻底,但也算不上清醒。
沈归时继续将她往外推,像在哄骗小朋友:“好了好了,不管醉没醉,都回自己房间睡觉好不好?”
江明月差点被推出房门,好在她及时扒住了门框:“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你说。”
江明月压低声音,仿佛在讲述一个秘密:“我今天穿了超好看的睡裙。你还没看到。”
在沈归时怔愣的瞬间,江明月抬手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灯亮了。
客卧的灯具选用了一款造型简约的吸顶灯,色温中等,自然明亮。江明月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眼眸本能地眨了几下,再抬眸时,便与沈归时沉静的目光相撞。
她很少穿黑色。但黑色很衬她。
这是沈归时的第一个念头。
睡袍的领子是大方柔美的青果领,领口的肌肤光洁细腻,两段白皙藕臂从袖口那圈丰盈纤长的鸵鸟毛里伸了出来。平心而论,露肤度并不高,但玉肌黑袍对比分明,映衬出一种难以描摹的冷艳。
他目不转睛。
江明月抓着腰带的一端,往沈归时手里塞,像是催促,也像娇气的求助:“你帮我解开嘛。”
沈归时不确定睡袍之下有没有衣服了,他不肯答应:“不行……师姐,我怕你酒醒了后悔。”
江明月见他没动作,便自行拆开腰带,干脆利索地脱掉外袍,往地上一扔。
里面那身睡裙十分美好地呈现了出来。
睡裙偏紧身,面料略带弹力。沈归时一眼扫过去,能看清许多起伏有致的轮廓。更何况领口开得很低,饱满动人的曲线已经有一部分呈露在外,如雪似酥。
沈归时轻轻屏息,俯身捡起地上的睡袍,重新披到江明月的身上。
江明月难以置信:“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
沈归时声线微微低哑:“喜欢的。但是师姐,我不想冒犯你——”
“不想?你为什么不想?”江明月凝神想了想,得出结论,“你不爱我了。”
沈归时否认:“爱不是靠这个证明的。”
江明月眼波横他:“爱不是靠这个证明,靠什么证明?光靠你嘴上说?”
她其实有点委屈,“我都穿这样了你还没反应……”
沈归时真的拿她没办法:“有反应的。”
“嗯……嗯?”
江明月呆了呆,醉意绵延的脑子转了一会儿,猛然醒悟,视线不由下移,往他身下瞄。
地暖一直开着没关,房间温度始终维持在20度左右。沈归时穿得并不多,衣料单薄,版型宽松。
江明月还没看仔细,眼睛就被一个温暖干燥的手掌捂住了。她微微不满,抬手圈住了他清瘦的手腕,把那个覆住双眼的手掌拉到唇边。
掌心传来柔软而濡湿的触感,带着她唇瓣的温度。她好像不只在单纯地亲吻,还有细微的舔舐——沈归时分不太清。他只知道,他的心弦轰然颤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抽出手掌,横臂箍住江明月的腰,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他的声线愈轻:“我送你回房间。”
江明月脚底悬空,不由紧张地蹬了蹬腿,发现自己并不能挣脱。
“诶?你力气挺大啊。平时在手术室,你是不是负责搬运病人的?”
沈归时没管她的问话,一路箍着江明月来到她房间。
“到了。”沈归时松开手臂,“早点休息。”
摆脱束缚的江明月第一时间转身,箭步冲到门口,关上房门并反锁。一连串动作看得沈归时怔在原地。
江明月后背抵上房门:“赶我回来可以,但你也得留下。今晚谁也别想踏出这个门!”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凶狠了,她放软了态度,但听上去依旧高傲、矜持:“我允许你冒犯我。给你一秒钟的考虑时间。”
沈归时:“……”
“好,一秒钟过去了,你没有行动,我默认你弃权了。现在轮到我冒犯你了。请你遵守规则,让我亲两口。”江明月略一停顿,“我还要摸摸腹肌。”
沈归时终于忍不住问:“谁定的规则?”
江明月搪塞:“你不要想那么多。这个不重要。”
沈归时:“……”
他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这些干什么?
江明月快步走到沈归时面前,将刚刚说的话付诸行动。这人身量太高,他要是不主动低头,她都亲不到他的唇。但她也有她的办法——她踢掉毛绒拖鞋站到床上,比他还高出一截,居高临下,为所欲为。
沈归时必须承认,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一个热情主动的江明月。他推不开她,或许也不是特别想推开。她缠上来解他睡衣领口的纽扣,他仅仅攥了下她的手,随后便在她细碎的啄吻中沦陷。
夜色沉酽,长空如墨,再如何阖家欢聚的夜晚,此刻也都归于寂静了。沈归时只能听见自己凌乱无序的呼吸声,由轻转重。怀中人的珍珠肩带从肩头滑落,那一圈圆润小巧的珍珠如同天然的臂环,始终挂在臂间,与肤同色。
两个对人体结构熟得不能再熟的医学生,探索彼此的时候却笨拙得要命。江明月想去调整地暖的面板温度,空气似乎很热,热得她心潮滚烫。她默默计算着合适的角度,终于打算尝试。
沈归时将她抱紧,严词拒绝:“不行。”
“我可以的!”她真的很有实践精神,“我慢一点,不会弄疼自己的。”
“不行。师姐,你喝多了,我不想趁你之危。”低哑的声线萦绕在她的耳畔,“而且,你喝多了,会断片。如果我有幸与你更进一步,那么我希望你能永远记住那一刻。”
而不是,早上醒来就忘了。
“另外,没有……保护措施。这不行,绝对不行。”
江明月好像清醒了一些,理智忽然占据了脑子。
这确实,不太行。
她抿抿唇,叮嘱道:“明天去买。”
“……好。”
沈归时察觉到江明月的吐息落在他颈间,轻轻的、温热的,裹着一句问询:“我帮你?”
她声音里还沾着难言的骄纵,“以后你不许再那样诋毁我!”
“我什么时候诋毁过你?”
“你说我只有写论文的时候能好好收尾。”江明月为自己正名,“明明我做什么都有始有终!”
沈归时唇角弯了弯,又沉哑地应一声:“好。”
-
江明月伸手向下,全凭感觉摸索。
她想起大一上基础医学大课时,几个专业的医学生聚在阶梯教室一起听。讲台上的老师抿了口茶,笑着跟大家闲聊:“同学们,如果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手术医生的手,你们觉得应该用哪个字?”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说“稳”,有人说“快”。
老师笑眯眯地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粉笔字——巧。
老师说:“手术医生的手一定要巧,首先要灵巧,下手的力度要精准。其次要讨巧,不管是拿传统手术刀,还是拿高科技仪器,都没有高下之分,只要能切除病灶,就是趁手的好工具。最后,还要熟能生巧,这就需要你们在今后的学习工作中不断练习了。”
江明月认为她算是有一双巧手,始终在主导节奏、把控力度。听见极轻的喘息声时,她甚至感觉自己在掌控对方。
许久之后,江明月从粗花呢地毯上起来,光着脚去卫生间洗手。沈归时提着她的毛绒拖鞋,半蹲下去帮她穿上。
卫生间没有开灯。熹微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了进来,将卫生间内部空间切割成一道道或明或暗的光影。
江明月有点愣神。
——天都亮了。
第45章 有完没完 “你行不行啊?”
正月初一。
江明月补了半天觉。醒来一看手机, 许多之前加过微信的病人都发来了新年祝福。她挨个儿回复消息,对方往往还会再向她汇报一下近况,比如怀孕几个月了呀, 指标怎么样呀, 小孩是男是女呀……末了再感谢一番江明月妙手回春。
江明月心情很不错。
确实,每当收到病人真心实意的感谢的时候, 就是她身为医者成就感最高的时候。
父母也发消息来问她怎么一大早人就不见了。她迟疑片刻,解释说有工作要忙。
沈归时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 看到床上的人醒了才发出声音:“饿不饿?起来吃午饭?”
江明月歪头打量他。
他贴身穿的是纯黑色的打底毛衣,外面是深灰色长款大衣。大衣是她前段时间逛街的时候顺手给他买的, 长度过膝,绵羊毛呢材质, 看着就很暖和。他上身之后有一种清贵的知识分子气质,她很爱看。
这副装束显然是外出刚回来。江明月问:“你出去了?”
她记得后来他们俩是一起上床睡觉的——就在她的房间。只不过她睡得沉, 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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