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
救命……是刚才不小心点发送了吗?!肯定是喽!
有冇搞错……她居然给他发了自己和money的合照!
迟漪感觉自己可能呼吸道出了点问题,要命地开始急促tຊ起来。
而且,他居然回复了挺好?!
这什么意思?
手机又震一下,迟漪自觉屏息。
另一只变得湿漉的掌心被柔软的鬃毛顺延着她腕心条条分明的青紫色血管扫过去,一阵麻密的感觉涌上来直抵心间。
他模棱两可:“今晚返港。”
迟漪纠结措辞:“要回主宅吗?”
可这转移重点的问题无疑是另一种暴露。靳向东不在靳宅留宿,从她回国第一夜起,再到除夕夜,即使再迟钝的人,也都明白了,何况她是清楚的。
十分钟过去,对面仿佛销声匿迹。
迟漪思想斗争几秒,开始亡羊补牢:“今晚得空一起吃晚餐吗?当我还你一次人情喽。”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
两分五十秒,新的消息弹出。
“你要还哪一次?”
迟漪指尖顿一顿,聊天框已不待她思索周全,想尽答案,直点明选项。
“蛋糕、除夕夜,还是澳门这一次。”
“迟小姐不妨直言。”
一旦这个男人不想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时,根本不会给她避而不答,模棱两可的机会,如一场急风骤雨,要将她淋得透明。
更是他最后的提醒,告诫她不要忘,不能忘。
思绪迁乱,他的一通电话旋即打进来。
迟漪脸色遽变,盯着屏幕响了十几秒,她才犹疑着摁下接听键。听筒贴着耳廓,他的声线清凛,点明扼要,有一种清算的意味。
“现在清醒了?”
这问题让做贼心虚的人避免不了去想去回忆澳门那夜咬他喉结的实感,呼吸之间古龙水味道仍萦回在她唇齿间,还有落进他怀里时,手感依稀可辨男人结实硬鼓的胸膛,以及腰侧胯骨擦过的一端。
即便只是轻轻一点,也难以忽视的东西,酥麻感瞬间流转刺激了她全身血液和神经。
脸颊和耳垂由阳光烘烤得厉害,她只听见胸臆间的心跳怦隆隆的,自己好像变得十分不正常。
可在他面前,迟漪不愿意也不想落下风,故而强装冷静地应:“昂。靳先生,有何贵干。”
“那就好。”隔着电波,她听见了靳向东低沉的一声笑,昨夜那阵热息仿佛再度席卷而来,掠过她发烫熟透的耳廓,已渐变成蜜桃色的双颊。
也可能是因为她早有强烈预感,明知这通电话的来意。
彼此都停顿在这一秒,她深深闭气,尚来不及平复心神,倏然间,电流再次刮过耳廓——
靳向东以征询她意见的口吻,慢条斯理问:“所以,咬我这件事该怎么算?”
第17章 17# 握有实感
迟漪在openrice上预定了一家评价还不错的网红海景餐厅。
七点过, 她抵达这家位于沙尖咀北京道1号的意大利餐厅。餐厅设在高层,可以360度俯瞰维港夜景,唯一的缺点是不如私人会所的包厢私密。不过是一桌一面的落地窗, 夜晚在氛围感灯光的映衬下倒也显得清幽,并不容易被人打扰。
靳向东抵港时间在六点五十, 照正常驾驶速度他应该还有十分钟才能到,要是遇上塞车可能要再多二十分钟。
迟漪转念侧目睇过窗外的维港, 七点是刚刚好的时间。四面玻璃没有掩映,餐桌铺着一面餐旗,做工精致的瓷釉花瓶里插着一束淡粉色芍药,银色烛台上曳动的火心透出潋光, 与上方悬挂着的暗紫色氛围灯交织相映, 光影点缀着镜面。对岸华灯初上, 中环那一栋栋摩天大楼矗立于蓝空霞光之间,与深蓝海面上涌动的浪潮相映相接, 将女孩的影子也一并倒映在明净镜面中, 放在电影镜头里足以构成极具美感的一帧。
后方踱来脚步声,将迟漪游离的心神拉回, 她下意识往后望向声源位置。
侍者正引着靳向东往里走,蓝调光源之下, 男人换掉了平时刻板正经的商务式西装, 上着一件墨绿色绸缎质感的衬衫, 下着黑色休闲西裤配某家春季限定款经典条纹休闲鞋。
不再是严肃郑重的黑白灰三主色调,倜傥俊雅中还隐约透出一种别样意味。
两人目光极短地相撞一瞬。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一旁的侍者出声打断了她的怔神,“迟小姐,请问是现在点单吗?”
迟漪应声别开视线,接过菜单翻看, 余光可见他已落座,靳向东很有晚到的自觉,轻一颔首十分有涵养地同她说了句抱歉久等。
他是如此游刃有余而又熟稔的姿态,迟漪默默观察后心中腹诽,也不知是几位女士得出的老道经验。面上却只作若无其事说:“冇啊,我也刚到。”餐单页面簌簌划响,她抬眼又问:“有什么忌口吗?”
“客随主便。”靳向东深黑眸光停在她侧脸两秒,沉稳道:“这次的佐餐酒,你打算点什么?”
他的语态温和平静,仿佛只是简单询问,可迟漪实在清楚这问题里暗含着逗弄她的意味。因上一回在尖沙咀那间风月酒吧里点过一次甜起泡,那时是她自以为占上风地试探戏弄他,而这次因果倒转反了过来,迟漪道行尚浅只能讪讪一挑眉,又迅速敛好情绪,却仍是被他敏锐捕获。
目光相交几秒,迟漪这种较劲无果,最后权衡一下佐餐酒点的白葡萄酒,加上一杯冻饮。
点完,她把菜单曲指往他那里一推,示意是否需要加菜。
靳向东直接把餐单扣上,递给侍应生,侍者服务态度极好拿回餐单下去备餐。一时间,整片海景区域好似只剩下他们,一切安静到可以隔着玻璃幻听外面翻涌的浪涛声。
分明人近在眼前,还要刻意回避根本是在装聋作哑,况且也并非长久之计,也显得她气势弱。
其实迟曼君有句话说她说得对,迟漪的确清高太过,可即便她自知这份清高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却也依旧无法舍弃她的清高和骄傲。
迟漪的身体挺得笔直,优雅地抬起下颌,露出修长优美的颈项白如象牙,好似只有端起这种姿态,才能给予她无尽的底气。女孩利用着身高差距,礼节性地将目光落在靳向东身上,不想对视,便只能平静去扫过他的薄唇、线条凌厉的下颌,再慢慢往下挪至那冷白的脖颈,最后……是喉结。
一圈并未消退的红痕避无可避直直落进她清透的瞳仁里。
罪证骤然置于眼下,迟漪心速不由加快。下午通话时的那句问罪犹在耳边,她只觉一阵口干舌燥,目光也乱掉不知该往哪里看,幸好侍应生推着餐车过来,有了避掩体她才得以心松许多。
满桌餐食上齐。靳向东了一眼对面装得一本正经的人,她微垂落眼睫毛,玉似的琼鼻不知是不是妆面点缀的,晕着一丝红。
迟漪抿一口冻饮,浓睫一扬,淡淡说:“不知你中不中意,我都按招牌菜点的。”
靳向东轻颔首,换了话题问:“怎么选这里?”
这问题令迟漪想起上次那顿夜宵,她点的满桌菜品,他只动一口,于是心中有了算计,阴阳怪气:“靳生是吃不惯便宜菜喽?”
这地方人均600-800上下,其实也不能算便宜。只是身份阶层的不同,对标他平时出入的私房菜酒楼,商务会所与星级酒店的确有差别。
“吃不惯也没办法,定都定了。一位伟人说过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所以还请您纡尊降贵凑合一下。”
更何况……每一餐都是她自掏腰包的,以她目前卡里那点微薄积蓄,请这一顿已是很大方了!
迟漪握刀的力道加重,将牛排切得滋滋冒油。
靳向东勾动唇角,把手边这盘牛排一块块切好,随后习若自然地与她交换。
“不是挑刺,只是觉得你挺会选地方的。”
收到她订餐厅的消息时,正行驶在港珠澳大桥的路上。因回港顺便也要开展工作,车上除他与德叔外还有一名年轻男秘书,开车的正是秘书,对方习惯用的导航自然而然播报起这间餐厅的点评,里面夹着一句“情侣拍拖圣地”。
男人们同时神情微变。男秘书满心皆是自己是不是十分不该的窥到老板的私事,这突发事件会否与自己将来的职级晋升挂钩?德叔的重点则在迟漪本人身上。
只有后排这一位端的是八风不动,晏然自若地吩咐先去这个位置。
餐盘里的牛肉一块块刀工整齐,透着油亮色泽。迟漪一整日的进食少,一闻见食物的香气就顿感饥肠辘辘,现在一整盘摆在眼前,她没必要也难以去故扮矜持。不过再如何也得端正姿态,迟漪细嚼慢咽着,胃部感受到了一点缓和。
吃到三分tຊ之二,一只玉骨扇般修长的大掌将一杯白葡萄酒斟上,递到她眼前。
玻璃杯上的冰雾乍然触碰到她的手部肌肤,瞬间激起心池的一圈圈涟漪。
迟漪条件反射抬眸望过去,对方正慢条斯理抽回手。感受到她投来目光,靳向东撩睫也看向她,沉黑的一双眼在雾蓝色灯光透照下显得更为深邃,心在刹那间猛地一颤。
靳向东盯着她,“这款味道不错,试试。”
她确实有些觊觎这瓶酒,甚至有些焦躁地挠红了左手手背那片白皙的皮肤。只是这么微小隐蔽的动作也能被发现吗?还是说她演技拙劣,回回在他面前藏不住情绪。
思索下,对视令她无由来的感到心慌,迟漪赶紧移开目光,指腹紧了紧杯身,“多谢。”
说完,她低眸捏紧杯子啜饮一口酒液,舌齿浸在冰中,一颗颗细小的气泡在口腔咕噜咕噜爆开,努力地帮她忽略对面男人带来的强烈压迫感。
靳向东捕捉到她欲盖弥彰的小动作,想了想,不急,否则小猫又得应激。
一顿晚餐结束时,窗外天空浓黑一片,维港的灯光璀璨,平视过去,中环高楼繁华如梦,这角度隐约也能看见那堆高楼华灯之中的东寰大楼,高耸入云,富丽恢弘。
东寰总是与他的名字相并相连。
迟漪企图打消牵引她整夜的思绪,敛了眸光侧身去拿针织外套。身后笼过来一道长影,严严实实将她覆盖住,古龙水的味道丝丝入鼻,对方先一步将外套拿起。迟漪垂下的手捏紧衣裙,浓睫不抬不垂,只停留在他衬衫领口的皮肤处,掌心那抹湿润好似还未干掉,密密麻麻沾着。
一整晚,迟漪几乎都是故意含糊其词以应对,自知理亏,她音量也低了些:“挡我做什么?”
原本是想着有整晚时间,不急,慢慢来,不能再将猫逼太紧。可一直到结束,靳向东才悟出迟漪的心思,进与退都在她一念之间。
至于他想以退为进,想陪她慢慢走完这繁缛漫长的试探与周旋,可现在,她似乎不愿意了。
靳向东晦沉目光淡淡瞥过她泛红耳垂,两只澳白珍珠耳坠微微地晃,衬得那双耳朵更为白嫩可爱。他嗓音很淡:“躲我一晚上了,迟漪。”
迟漪嘴硬:“才不是,我为什么要躲你,想躲你又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靳向东视线自她紧攥裙角的手划过,哼笑一息:“那你紧张什么?”
又轻而易举被他看穿,她的小动作不打自招立马松开。迟漪强压下紧张仰起脸,一双清眸直直凝向他,气息有些不稳:“谁紧张了?”两人离得很近,她唇线抿直,掌心朝上,很有气势说:“外套先还我。”
她是一只高警惕性的猫,时而掏出尖利的爪子挠一挠他。这种相处模式,靳向东起先觉得新奇,知她身上有一股子拧劲,可此刻对上这双倔强又清凌的眼,他微蹙一下眉,回想到今日提前行程回港的冲动,忽而在合适时间内扼制。
他的冷静归位,这些年所承袭的教育与自身的涵养在告诫他,勉强女性是不绅士不礼貌的行为,他不该为此丢了那份风度与气节。靳向东眼眸沉静着看了迟漪片刻,然后退步回到合适的社交距离内,将外套归还她。
“好。”
靳向东拨正腕骨上微斜的陀飞轮表带,再无多话,踱步走在前面,他从容将一张卡递给侍者,没等迟漪反应,刷卡机滴一声支付成功。
迟漪登时不解地看他,“不是……说好我请你的。”
“不必了。”
“迟小姐,澳门帮你一次不算什么,换作是靳家任何人,我也会帮。既不想多承我的情,之后便将这些忘掉吧。”玻璃外浓黑的夜色衬得他气质愈发冷凛,靳向东微侧过脸目光下落在她瓷白无暇的脸庞上,停一瞬,语调沉冷:“一会儿我让德叔先送你,我还有个会。再会。”
说完,他冷静转身。
迟漪盯着男人留下的那道背影,孤孑挺拔。一切在如她所愿,不必多承他情,不必总想着如何还他,甚至她再想还,靳向东已不会再要。
可是——不知为何,这份距离和陌生逐步的复位,令她心口顿然一滞。
是她的过高防备导致这一切的,不是么?那又为什么还是会隐生出一种钝痛,在不断滋生,不断加重。
也许只是不习惯,她需要从头适应。
可是,她也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地去否认那些瞬间带来的感觉——从电话里默认着答应见他,从除夕那夜的靠近与试探,又或者是更早的更早……在他们见面的最初,那夜山雾朦胧间的仓促一眼,是他用一张充满洁净香气的方巾裹住火机归还给她的瞬间……
一次次的,一次次地牵动着她心中风向。
迟漪双手绞着这件外套,浓睫微微低着,分神这几秒里,前面的人忽然停了脚步,他微侧身,一言不发看向原地的她。他还肯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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