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在感受疼痛时,也能享受到快意的。
大脑停顿又重启,她的指甲深深抠进男人的皮肤,划出鲜淋血痕,原来,原来是这样地令人着迷至自甘下堕。
为这一刻,为将身心碾碎又糅杂、交换汲取着彼此体温,也要深深凿刻出印记的这一刻,算不算,也曾遇上好景降临。
迟漪轻轻闭上密绒绒的眼睫,肩头似浸着一点热的湿意,她无从分辨,只能更深刻鲜明地去感受着跳动。
时间的潮不停转动着,在即将停顿离开时,她再一次听见塑料袋撕开的清脆声响,身体下意识地僵住。
靳向东慢条斯理地半敛起眼皮,淡然语调里压着一份克制:“开灯再作一次,可以吗?”
眼前昏黄的光源骤然一亮,他的手掌握住泛红的膝盖内侧,慢慢分开了。
第44章 44# 你的心在我这里
迟漪是在一阵酸胀感中醒来的。
张开眼, 脑袋还昏昏涨涨的,身体发软,有一种空落又燥热的感觉在身体里肆游横行, 导致四肢动弹都是艰难。
就连意识也是放空的,她黑白分明的眼仁里单单倒画着头顶那盏花形的水晶吊灯, 直直垂吊向下的形态,分明距离她是那么远, 可在这茫茫黑暗中,雕刻打磨得精致无暇的巨幅水晶却像极了一柄悬空倒挂的锐利长剑。
足足十秒,身体受到惊恐冲击掉欲望过后的敏感,才能令清醒意识回笼。
关于昨夜, 宛如一卷长倒带, 将发生过的全部细节回放眼前。
迟漪下意识探手去摸身下的床单, 干净如新,甚至还萦绕着一缕淡淡杜松香的洁净气息, 很干爽, 她神思微愣,通风净化系统在悄然运转着, 她轻嗅下空气,昨夜那些郁馥又浓重的石楠花的气味已然散尽, 一觉醒来, 她所能预料到的尴尬与黏腻感都没有。
甚至, 连那个人也不在卧室里。
迟漪有些钝地直起身怀疑昨晚是否真实,而干净丝滑的睡裙下,腿/心轻擦都觉酸疼,身体的反应直接无比地在告诉她不用再质疑了。
两人都处于清醒状态下,也就不存在饮酒后才会发生冲动的拙劣借口。
流在身体里的余韵帮她回忆一遍遍, 不知时间流逝的快慢里,他们对着同一个“课题”进行了多少次的研究温习巩固。
除了first test是在相对空白的情况下去套公式,只耗时了十五分钟,而至于后面对课题的加深演算,次数与时间都计无可计。
她只记得在她说马上要过度脱水时,靳向东探去触摸,也僵愣下,轻笑着问她,会不会太多。
垫子可能真的浸了些,迟漪虽然也在享受,可中国人的骨子里终究是保守温厚的,当清楚在她耳边dirty talk的人是靳向东时,她只感觉到方方面面都大受冲击,僵硬得紧闭,眼波凌晃着,她听见climax(gao/chao)之后恢复儒雅皮囊的男人声线清淡,告诉她,Celia,可以放轻松些。
迟漪并非故意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眼泪淌在他锁骨,不断在收缩,漆沉里,她眨了眨睫毛,里面透出来一抹转瞬即逝的莹光。
过去二十五年,靳向东在这方面的空白经验,初尝试到其中美妙,便食髓知味。
清心寡欲转化至乐此不疲,原来这样轻易。
人的情绪在疼与劲之间交杂蹿横,敏锐捕捉到迟漪存着些故意,是要他提前缴枪投降的心思后,他直挺的鼻梁划过迟漪耳颈那一片雪白肌肤。
他慢条斯理告诉她,刚好,也不必出来了。
可恶,尽管不再有动作,也能深刻感受到抵达胃部的充牣。
强权压迫下,迟漪不得不先屈服顺从。
其实也不至于用上‘屈服’这个词组。
毕竟,她十八岁生日的那个圣诞夜,也曾一并许下过一个隐藏心愿,这一次都实现了。
——如她的意大利女医生所说:Celia,你可以体验一次Sex,那不是坏事。
的确一点也不坏,甚至特别美好,如果不是她目前的身tຊ体状况过于孱弱,体力甚至不比中国初中生,她也会乐此不疲。
除去这一切因素之外,她想,她会记得这一夜,有关完整的,堪称享受的sex初体验。(再除却一条:体验过度。)
并且,与她一起体验的对象,是她心里曾幻想过的人。
怎么不能算是美梦成真呢?
但是,她更应该思考的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迟漪有些懊恼地抓了把长发,没再任由思绪继续凌乱下去,噌地一下掀开蚕丝薄被站起身,光脚踩在卧室柔软的地毯上,想去浴室先作洗漱,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然而付诸行动的前一秒,门外走廊传来一阵细微的交谈声。
“早晨,奶奶。”
“您不必拐弯抹角地对我兴师问罪,我有分寸。”靳向东脚步停驻下来,语气温和:“医生开的药,您按时服用了吗?”
电话那端,沈嘉珍教育长孙的话不仅被通通堵回去,还要反过来被他问话,老太太有些不愉地瘪嘴:“哼,少管我。”
“不敢管您,只是医嘱还是要遵的。”
老太太大概是受不了他继续念,电话很快挂断,门把手拧动的同时,迟漪又嗖一下钻回被窝里。
靳向东进来时手里还端着餐食,港岛室外气温直逼三十度,卧室空调的温度自然也是偏冷些,男人目光微移,落在那条落在被子之外,来不及收回的一截细白小腿。
走近些,仔细看,她脚踝上还留着一枚淡红色指痕。
是昨晚,在她无数次试图逃跑的时刻,被他摁下的。
靳向东目光渐暗,把手中瓷盘放置到床头,指腹刚触到她的小腿弯,迟漪便已不受控地跟着身体微颤了下。
装睡显然是失败了。
可她还是没想好该以什么方式去面对他,分明昨夜,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她与他全都说完也做完。
迟漪抿着唇齿,溢细微的一声呜咽:“……唔。”
靳向东捻过那条薄被的长指顿了顿,落回至她脚踝,轻力便能把它捞至肩上,在收到这个危险信号的一秒里,迟漪猛然翻回才能令脚踝从他掌心挣脱,一双湿漉漉的鹿眼眨着睫毛,显出一点迷濛中转醒的姿态,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勾住他指尖。
“哥哥……”
靳向东被她如临大敌的演技可爱到,勾了勾唇:“早晨,妹妹。”
他从未叫过她妹妹,正如在某些时刻,他也不允许她求饶地唤他哥哥一般。
迟漪想,大概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亲妹妹,所以在她盘吸时叫他哥哥只会让他这样清直端正的人,感受到一份强烈的良心上的谴责。
可对男人来说,良心上的谴责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点也不妨碍他能用更重的力道,来堵上她微张的晶莹唇角里泄出来的字词,再气定神闲地教她,没有谁家的妹妹可以负距离地坐上哥哥的腰,明唔明?
想到这里,迟漪张大眼睫抿紧唇部,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衣冠工整面容清俊,眼神里都透着神清气爽的男人,完全无法想像他其实彻夜未眠。
“……现在才早上吗?”
她犹记得那时视线很晃,她在迷离失焦之间捕捉到窗外透进来的一点金光。
他们直到日出才匆匆结束,她迷迷糊糊地睡上一个饱觉,尽管这一觉醒来也并不能令她恢复元气,但迟漪第一次很肯定自己的睡眠质量,不至于这么这么地差。
靳向东闻言,在床沿边坐下,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抚摸上迟漪压得微微发红的脸颊,指腹搓了搓,告诉这只炸毛形态的小猫答案,“下午三点。”
“那你还讲早晨……”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刚醒,不是么?”
“刚才,你是在和你奶奶电话?”迟漪问出口后,又立马补充:“不是故意偷听,是不太隔音……而且我感觉,现在应该是属于天塌了的情势吧……”
他笑:“放心,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
迟漪不甘示弱:“我现在也有长高一点,有一米七了!也算是高个子女生了!”
“是么,让我仔细看看?”
他说着便要探手进蚕丝被里把她抱出来,迟漪腰侧现在很痒,心跳也乱,想到一些画面,连忙拨开他手,低头正声说:“昨天……”
“最好打消你想模糊说辞的想法。”靳向东好整以暇,“我不介意现在帮你重温一遍。”
“………”迟漪咬牙,转移话题:“哥哥真的是第一次吗……”
骗人的吧!玩的招式比她看过的凰片还要多还要狠!
“不然呢?”靳向东捏了捏她红透的耳垂,“first test时长,不是很明显?”
他为什么可以把这件事说得像在认真学习某项技能一般从容镇定,还能对第一次测试的结果这么坦诚!
迟漪简直无可反驳,在他宽大掌心里侧了侧头,张唇就咬在他掌根皮肤上,浅浅一口,单纯想咬他一下。
然而,这只是一个很细微的举动,却足够表明,在经历昨夜之后,她潜意识里,在靳向东面前已有肆无忌惮的发展苗头。
而这一幕,倘若她的心理医生阮思文在场,一定为之而陷入整夜思考中。
对于重度心理疾病患者而言,能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程度的信任与依赖,无异于在向对方打开自己紧锁的门窗。
即便,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
靳向东纵容着她咬合的力度逐步增加,一直到迟漪主动松开牙齿,深深盯着他虎口那枚深红,然后她低下头,沉默半晌,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同一位置。
靳向东心口跟着灼烫,他微叹一声,温柔到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另一只手臂伸过去托稳迟漪的臀,将她抱进怀里,无奈道:“怎么咬别人,还能把自己也委屈到?”
“靳向东……从昨天到现在,你一点也不怪我吗?”
她深埋着脸颊在他胸膛,也许因为不必视线对视,所以她才能勇敢一点地把这一直横亘心间,无法吞咽也无法就此忽视掉的问题问出来。
“怪你做什么?”靠着他胸膛,迟漪能更清晰地感受着他胸腔薄肌的起伏,也能更清晰的听见他低沉嗓音的醇度,一字一句温柔到令她眼泪蓄满:“迟漪,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其他都不重要。”
“我年长你七岁,我十八岁时在思考如何征服自然,也付诸过实际行动,记得那时是夏季,我和朋友一起挑战徒步雪山,没有聘请专业团队的情况下,我们最终成功登顶。说实话,现在想一想,也佩服自己年少时的勇气,当然也有付出后果,是被我爷爷关了两天两夜的禁闭。你看,在未曾相遇之前,我们的人生截然不同,每个人的少年时期都值得拥有追求自由的刺激的勇气,18岁的迟漪,尚且连一份生日蛋糕都需要去拜托她那位不算熟悉的继兄带她去买,你说,我又怎么能不信你?”
“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你是身不由己,那我便都明白了。”顿一顿,他失笑一阵,为她揩去眼泪问:“那么你呢,现在能不能明白,我昨晚来见你,为的到底是什么?”
迟漪听得眼酸,而最后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深刻去想过,更大的原因是她自认自己是有过失不坦诚的那一方,所以她是不敢去深想细琢。甚至,她多害怕靳向东的喜欢与钟意,只是一时兴起,而在完全看透她这个人低劣的,需要依附男人上位的本质时,会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开,更严重的是……他从此以后会厌恶她,会恨她……
可她忘记了,从他们相遇的最初,她站在他面前,从来透明。
也忘记了,没有钟意和爱的产生,又怎么会对一个人滋生出恨意呢?
迟漪很诚实地摇摇头。
靳向东垂下目光,认真注视着她微翕的密睫,默一默,才告诉她:“那时,我只想确认一件事,是否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你其实没有给过我丝毫真心,不过是虚与委蛇。”
他清越的嗓音停下来,热息缭过她头顶,额前,时间停顿太长,这让她确定这不是因为他在换气,迟漪心脏骤然收缩,她慢慢从他怀里仰起脸,乌黑清润的瞳孔定定凝望着他。
“那如果,我昨晚没有勇气和你说……你是不是再也不想见我了?”
“没想过。”靳向tຊ东回答后,又认真想了想,最后如是说:“现在想了下,我的答案是应该做不到,你知道,人无完人,世上也并没有真的白玉无瑕,我当然也算不上是个彻彻底底的君子,真到那一步,我定然是会筹划着如何从他那里找回你。”
“他能给的,我也可以,甚至我能给你更多。”这一点他从来笃定而自信,只是心中另一道惆结,才足够令他心绪微窒,他稳了稳心神,沉声继续说:“除非,你是真心想过要嫁他。”
“我真心要嫁给他,你就不抢了吗?”迟漪垂下睫毛想到他们的另一种可能,心脏也不由跟着绞痛起来,“万一我只是口是心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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