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自然娴熟地在众人面前施暴。
头骨与桌面相击也没几下,塞西尔不动了,于是闷响声停止,时与把他丢下去,没事人一样重新扫过在场的三个人,佐维面色惨白,脸颊却红肿,江鹤吟缩的像个鹌鹑,兰利则已经看着面前的情景抖如筛糠。
空气中有橙花的味道。
她先走到江鹤吟面前,弯下腰轻嗅。
江鹤吟怕她,浑身一颤,但还是依然将脸抬起来,对着时与无声流眼泪。
“江鹤吟。”
她平平道:“你真行,发情了?”
江鹤吟喉咙里挤出轻声的呜咽,时与嗤笑,直起身:“被下了药?哇,听起来好熟悉,你们第二星用一个流程啊。”
她嘴里说着嘲讽难听的话,眼神冷冷看着江鹤吟,江鹤吟知道她在说什么,一下子愣住了,眼泪从脸颊上滑下来,手指忽然冰凉。
他说:“……什么……?”
时与蹲下:“你在这儿干什么?”
江鹤吟:“我……”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现在身上好麻,血液里有虫爬过似的痒,时与的信息素很可怕,但是好像是良药,能轻易治愈他。
他的视线已经和时与平齐,因而现在看到的不是带着血点的手指和衣摆,而是她那副厌烦的表情。
他看着时与的嘴巴。
时与当然能看出他有些呆傻,但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对着佐维偏了偏头,问道:“说说看,他怎么回事?”
江鹤吟维持原来的姿势,看着她,一直哭,嘴唇颤抖,半晌才道:“我以为你找情人了……”
时与:“你打他了?”
江鹤吟摇头,拿袖子擦自己的眼泪,泪眼婆娑说:“我没有……”
时与站起来,佐维就在江鹤吟身边,很好,他也在哭,但是很懂事,知道什么时候不该讲话,时与问他:“谁打的?”
佐维的声音像有人在三里地外拉破胡琴,又小又哑,他指着兰利:“……那位……阁下……”
时与:“打回来。”
佐维摇头。
时与也不逼他,反倒去问兰利:“你说呢,他打还是我打?”
omega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失措和慌张。
时与:“过来。”
兰利摇头,身体不停向后挪动,alpha懒得纠缠,只说:“我数三下。”
第48章 人怎么能抵抗顺从天性
塞西尔和另一个嚣张跋扈的omega到底又是从哪里冒出来闹事的?时与不知道,但懒得去想,反正这也不重要。
她突然发现第二星的事情就不应该去寻根究底,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必然是事故不断、层出不穷且乱七八糟,真要用脑子才是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江鹤吟跪坐在沙发上,红着眼眶满脸委屈地对她掉眼泪,第一次见到他流泪时,时与感觉那好像是昂贵的珍珠落在丝绸上引人怜惜,叫人下意识就想帮助他,然而现在见得多了就没那么多想法,反倒只觉得犯愁。
原本来时满心愤怒,幸而有塞西尔在中间做缓冲,她勉强冷静了些,伸手给江鹤吟擦掉眼泪,微微弯腰问他:“你的道歉呢?”
江鹤吟看着时与,嘴唇翕动,噎了两秒钟眼神才重新转向佐维,抽噎道:“对不起……”
他泪流得更凶,低下头:“对不起,我错了……”
beta方才就被揪起来在时与身边站着,时与都能看到他脖颈上脉搏一跳一跳,仿佛地下有刺扎他似的心神难安。
他显然立刻就接受了江鹤吟的道歉,于是时与这才半蹲下来,手指擦过江鹤吟的眼下。
江鹤吟用脸颊蹭她手心,闭上眼睛,一下子呜咽出声,然而时与却没再给安慰,她说:“嘘,你做错的事不止有这个。”
“你今天状态不好,我先不和你计较,”她将手抽回来,“我待会儿会把你送回去,江鹤吟,你首先要为你做过的事情负责。”
……
……嗯?
江鹤吟显然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他没想明白,然而alpha已经站起来,他懵懵地看她,手指轻轻去拉她的袖口,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alpha还在生气,空气中的信息素里还满满都是令人畏惧的味道,但时与指尖的暖意分明还留在他的脸颊上,只是触感渐渐消失不见。
还做错了什么呢。
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他继续去拉时与的衣袖。
怎么会这样啊。江鹤吟想,她要把自己送回去了。
时与背过身站在江鹤吟身边,任他哭出什么花样都没理他,倒是佐维那边几次三番向这边看,像个新手召唤师一不小心召唤出个地狱大魔王一样,看着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景,又无措又紧张。
兰利嘴上黏着的蛛丝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脸颊上多出的两个通红掌印,他低着头、缩着肩膀不断抽噎,时与对他抬抬下巴,说话的口气不咸不淡:“怎么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不是还会说话吗?”
她语气很平常,对这个先前从没见过的omega问:“怎么回事,挨了打就结束了?家里的大人是怎么教你的。”
什么人都配谈论他兰利的家人吗?换做平时他应该跳起来将酒泼到这alpha脸上,然而今天不能这样。
他快要站不住了,心如擂鼓,全身都跟着在颤,这封闭的包厢俨然已经是一个可怕的犯罪现场,塞西尔就在他脚边躺着,地上散着他被磕掉的牙齿,脸上是一片模糊的血色。
他人生中第一次切切实实尝到“恐惧”的味道。
挨了打就结束?挨了打不是结束,兰利知道该干什么,江鹤吟方才显然已经给他打好了样。他太害怕了,原本就在哭,又哪里这样哭过,“对不起”三个字在舌头里嚼了半晌才被完整地吐出来,说完甚至重心不稳一般跌在地上,他扶着地面泣不成声,泪水像是开了闸。
好了,非常好。
时与看着他,又瞧一眼惊惶无措的佐维,心想就这样吧,事情解决了。
——
一个人如果心情不好,那必然是最近在做些不符合本性的事。
从降落第二星就开始忍气吞声,如果再加上旅程中被关起来的十三天,那这时间简直漫长的可怕,忍不住脾气显然不能怪她。
时与吐出口气,心说早该把塞西尔揍一顿,她现在觉得连呼吸都顺了不少,真畅快,不知道自己以前在装什么。
她坐在车后宽敞的沙发上。
半死不活的alpha可以不管,但发情的omega不应该被单独留在外头——于是兰利刚刚被送回家,江鹤吟与佐维一起坐在她对面,两人正襟危坐,都盯着自己的手指甲不说话。
她也懒得出声。
江鹤吟的家不是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在哪儿的,于是时与干脆去问了江鸢,根本不管那边是什么态度,拿到地址就直接贴到车辆的目的地上。
江鹤吟的眼泪仍然继续向下掉,时与也没去算时间过去了多久,只亲眼看着他的眼泪不断落下来,在裤子上蔓开一大片水痕,哭出的眼泪面积大的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原本的设计就是这样深浅两个色拼接起来。
塞西尔显然给江鹤吟用了不少药,他绞着手指忍耐得很难过,车上一点轻微的晃动都快让他坐不住,药效已经上来,他开始发烧了,然而车子前面还有司机,身旁还坐着个beta,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敢做。
他果然很惹人怜爱,好像连身边那位受害的beta都觉得江鹤吟很可怜。佐维早就不哭了,不断地偏过头看他,甚至最后眼睛都敢转到时与身上,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他眼神又瞟过来,时与说:“管好你自己。”
排排坐着的两个人同时一颤。
江鹤吟眼泪滴在手背上,打了个哭嗝。
他头发在方才被弄得有些乱,眼睛哭得通红,时与不为所动,他抬起眼睛,见外面的景色从陌生逐渐变得熟悉,觉得好难过,信息素终于恳求一般轻轻绕上她的身体。
他快要到家了。
“时与……”长长的睫毛已经打湿,几根几根粘连在一起,面上满是不正常的绯红,时与还没有原谅他,他只记得时与说他还有别的错,于是只能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哭腔道:“我错了……”
他不想回去,甚至有点不顾脸面,他不停服软,哭道:“时与……我好难受,我知道错了……”
这和普通的发情期不一样,仿佛是有火在身体里面烧起来,一点点布料的摩擦都能感受到颤栗,他好难受,他不想离开alpha,不想离开时与,他不想回家。
他给alpha用过三倍的药,她也这么难受吗?
江鹤吟手指揉搓着自己的衣袖,几乎忍不住了,终于哭出声。
信息素一点一点爬上时与的身体,时与却只歪歪头不为所动。她挺坏的,直接把车窗打开,外面的凉风吹进来,信息素一下子全都散了。
alpha的姿态决绝严厉,但也终于肯给他一点回应,问道:“错在哪儿?”
江鹤吟:“我……我听别人的话,我不问你……我自己就偷偷出来……”
江鹤吟说:“……你好难受……”
时与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但江鹤吟浑身都在颤,连脖颈都升起不正常的红色,眼泪掉得像破碎的钻石,他夹着腿,几乎要抱着身子缩成团。
时与还是心软,她说:“你过来。”
江鹤吟站不起来。
他踉跄了一下,所幸这车辆形态正常,它完全不奢华,甚至内部的空间有些局促,这让时与能轻易伸手扶住他,她拉住江鹤吟的胳膊,然后轻轻一带将他带到自己身边。
江鹤吟的脚仿佛是摆设,他跌在时与怀里便融化成一团不动了。
时与手背摸上他的额头,滚烫,皱眉说道:“我来之前见了你的姐姐。”
江鹤吟已经坚持了很久,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开始缓慢引导他,他一下子放松下来,目光有些涣散,样子有点傻,茫然道:“嗯……”
时与问:“你是怎么对你姐姐说的?”
江鹤吟看着她眨眼,身体已经麻木软塌下来,但所幸脑子还能动,他抓着时与的胳膊,不过几分钟,表情从委屈茫然渐渐变成紧张害怕。
“想起来了?”
时与鼻腔里发出短促的轻哼:“想起来就好,我很生气。”
她这样说着,手上直接慢条斯理开始解江鹤吟的颈环,江鹤吟神色慌张起来,他是有些忍耐不住,但这里是……不能在这里,他挺挺腰,偏偏身上实在没有力气,想开口却只发出几声黏腻可怜的呜咽,反倒像在调情。
时与当然不会在这里做那种事,她没将颈环全部解下来,只是开了个口伸进一根手指,勾住后端,将颈环轻轻拉起。
呼吸被限制住,江鹤吟绷住脚尖,颈环向后勒紧,他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呻吟声,张开嘴巴伸出一点舌尖,却依旧没办法呼吸。
身体几乎僵直住了。
他在颤抖。
外面的景色不动了。
车停下,他们停在庄园的前哨,有守卫围过来,他们被警告不能再继续前进。
时与不管外面如何,只是抱着他,在身后看他的反应,见差不多,这才松手,舔舔他的后颈,最终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临时标记。
“好了。”时与转过头,轻嗅他的发丝,江鹤吟还维持原来的姿势不动,于是她只好捏住他的下巴帮他把嘴合上。
他的脸颊湿的像被抹布擦过,泪痕泛出一点光,连喘气的声音都断断续续,
时与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外面的守卫渐渐围上来,司机那边局促不安地打开了车门。她将江鹤吟从身上扒下来,整理好颈环,又继续给他整理领口。
她说:“好了,精神点,我通知了你姐姐,她待会儿会来接你。”
第49章 闹剧请在此结束
江鹤吟低着头倚靠在她身上,江鸢果然很快就到了,她似乎是原本有事,现在刚刚赶回来,皱着眉头敲敲车门让时与下去。
时与懒得动。
好脸色已经在今天前些时候给过她了,时与已经哄过弟弟,没道理再去哄个姐姐,只是打开门,将江鹤吟递交到她手里。
临时标记后江鹤吟的情况已经稍微缓解了一些,但身体仍然是绵软无力,他哭了一路,早就哭花了脸,此时神色狼狈,只能任由两个alpha交接。
omega被送回家人手里,他抬起眼睛看时与,秋水剪瞳里满盈着委屈。
江鸢面色阴沉,她接过江鹤吟让他靠在自己身上,alpha嗅觉都敏锐,因而江鹤吟身上那些烟酒——以及不正常的信息素的气息都躲不过她的鼻尖。
她咬牙:“这是怎么回事?”
时与摊手:“问你弟弟。”
时与根本没下车,一句话说罢就直接重新坐回去,招呼司机去下一个目的地。
司机当然巴不得走,但这场景有些不对劲,守卫还依旧持枪围在周围,因此这倒霉beta只是讪笑,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就能看出真人选不如自动驾驶系统方便听话,时与直接关了门,一手搭在沙发靠背,挑眉去看江鸢,样子比这位未来的指挥官嚣张八百倍。
江鹤吟吞声呜咽,将脸埋到江鸢的肩膀上,江鸢也不愿意这时候与时与再纠缠,抬手打了个手势:“放他们走。”
车辆得以颤巍巍启动。
时与心说又找到第二星一条罪证,车辆都要在别人手里控制,这相当扫兴,如果是她的话现在该让车来个神龙大摆尾吓死所有人,这么走未免太没气势,她怏怏翻个白眼,十分不爽。
然而一离开江家庄园的前哨,车辆的速度就立刻提的飞快,减震良好的车厢都能感受到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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