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跟沈渺之前在外头猜的一样,樊楼就是个大商场。
一进正中间的大门,楼里一楼大厅、二楼、三楼包间,都租给了不同的商户,各式各样的招牌、招子晃得人眼睛都花了。里头卖酒的铺子最多。
到处都是酒香。
“汴京最好的寿眉、旨和两样酒,唯有樊楼能酿出来。”郗氏挽着沈渺的胳膊,与她并肩逛樊楼,“二层与三层便有不少珍馐美食,他们会做出菜样来,端出来给食客们看菜点菜,连器皿都使得是银器。”
沈渺听得若有所思。樊楼的经验模式不仅独特,走高端路线,还有不少自己的看家招牌,怪不得能有这么大名气。
“西楼大多是歌曲弹唱的伶人,听闻先帝都曾来这里与当红乐伎相会过,还有词曲传唱出来呢。”郗氏又压低嗓子道,"北楼专卖绸缎珠宝香料等昂贵的舶来品,三哥儿先前甚至来这儿买了只鹰^,还有卖猎犬的。南楼则设立了‘门床马道’,有好些零散座次,卖得东西也便宜实惠些……”
沈渺懂了,这樊楼真的很全面,奢侈品店、宠物店、KTV、小吃金街无所不包了。
“到了,我们定的雅阁在这儿。”
一走上三楼,便有衣帽簇新、面貌清秀的伙计等在楼道口,客客气气、轻声细语地看了预定的牌子后,就把他们领了进去。
沈渺一瞧里头的布置,便暗自点头。
大厅装点得十分清雅敞亮,两边隔成了一间间宴饮厅,门上挂着牌子,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
每一间宴饮厅中间的柱子或是隔墙上,都挂着他们招牌菜的画轴和诗句:“铁釜燎松柴,雪汤浮琥珀――山煮羊”“金齑破玉瓮,菊露染霜蛰――蟹酿橙”“春雷惊玉笋,冰碗碎瑶琴――三脆羹”。
装修得真好,有种五星级大酒店里中餐宴会厅的感觉。
沈渺看得目不暇接。看得多了,心里也慢慢有了一些对自家茶楼如何经营的灵感。
这回来樊楼算是值了。
进了包间,按长幼有序、男女有别相互谦让坐定后,便是举杯庆贺,谢父吟诗,又请了两个唱曲的进来,她与谢家人大多熟稔,说起话来倒不会拘束。
后来酒过三巡,谢父都醉得大舌头了,伏到郗氏的膝上,搂着她死活不肯放手。
郗氏分外觉着丢脸,顾忌着身为父母的形象轻轻推了两下,没推动,最后忍无可忍,使劲把谢父推了一把。他一骨碌滚到波斯地毯上,嘴里还念叨着:“纯钧啊,别踹我了,我今儿不想睡书房。”
郗氏眼皮子直跳,连忙站起来去更衣了。
沈渺连忙低下头,假装正专注地细细品尝菜肴的样子――不过樊楼的东西果然很“宋风”、很精致,那种量小精致的摆盘都令她幻视米其林的神韵了。
但很符合它的调性。
所以规模大一些的铺子要办的好,就得有清晰的定位、符合定位的装修风格、独特有竞争力的菜品、宣传出圈的品牌效应。
这一切樊楼都做的很好。
这其实和后世经商法也是一个道理。
不过这样看来,她做个早茶茶楼说不定真的可行,沈渺摸了摸下巴。茶楼的独特性有了,定位也有了,装修和宣传嘛……装修有后世那么多有名的早茶茶楼可以借鉴,至于宣传。
营销这种事她也还算擅长。
谢祁坐在沈渺旁边的小矮几,在她出神时,已默默替她剥了一碗河虾,又仔细地将羊肉拆骨卸肉堆了一碗,放在了她的桌案上,还将席面上最后一道甜品蜜酿樱桃也一并放了过去。
等沈渺回过神来,自己面前小桌案上堆满了吃食,每个碗盘都冒了尖,满满当当的。
她扭过头,就见谢祁温声说道:“快吃吧,再不吃可就凉啦。”
沈渺无奈,把一半食物分了回去,小声嘟囔:“哪能吃得下这么多,你当我是黑面郎啊。”
“阿渺……好像也是属黑面郎的?”谁能想到,谢祁竟一脸认真地接了这话茬。
沈渺悄悄把手从桌案底下伸过去,带着点嗔怪拍了他胳膊一下。
他红了脸,明明挨了一下,却眉眼弯弯,笑得比谁都更温柔。
在樊楼吃过那顿大餐后,沈渺跟打了鸡血似的,回去连着两三天,白天都在紧锣密鼓筹备自家茶楼的事儿,策划案写了厚厚一沓,里头勾勾画画,涂涂改改,推翻了又重写,来来回回折腾好几遍。
最后可算是定下来了。
就在她准备动工装修茶楼那天,矮子牙保驾着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青蓬驴车,停在了沈记汤饼铺门前。沈渺正好在铺子里算账,一抬头,就见矮子牙保从车辕上跳下来,笑着对她说:
“沈娘子,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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