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晴:“不行。”
她有种预感,她接回来一个大麻烦。
“那晴晴,”他歪着头思考两秒,“啊,姐姐!”
“你喜欢哪个?接下来我们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你不会介意我给你取一个可爱的昵称吧?”
司晴相当介意。
她t生理性不适地后退三步,避免他身上散发出的阳光气息攻击自己的免疫系统,把阴暗行走在白天的干尸彻底超度。
“不准,不行,不可以。”
“诶――”他丧气地垂着头,尾巴也扫在了地上,“你好冷淡哦。”
“牧舟,请记住,我们只是普通的研究与被研究的关系。”
牧舟听到她在喊自己的名字,尾巴很快从地上弹起来,在身后摇出残影。
“嗯嗯,我记住啦!你放心,我不会把我们私下的关系说出去的。”
司晴额角的青筋一鼓一鼓,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倒下了。
他根本听不懂人话!
“我们有什么别的关系!?”
牧舟歪头,要是有耳朵的话,一定失落地盖住侧脸了。
他举起手上的链条,晃动了一下,司晴手里牵着的另一端也跟着摇晃。
他无辜的狗狗眼里蓄满了泪花,“我不是你的狗吗,姐姐?”
司晴:“……”
司晴:“…………”
她觉得自己必须抽根烟冷静一下。她还没有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实验对象明显将自己当成了一只真正的狗,那么之前咬人的事情也说得通了。
一只忠心的狗狗会撕咬将他从主人身边带走的家伙。
牧舟还将自己当成了最不好惹的那种――乡下护院犬。
司晴:“。”
她真的累了。
啊,头好痛。他们根本不懂,做一份朝八晚五没有双休还总被老板找麻烦的工作到底有多难,好想退休……
狗男人还在呜呜咽咽,她都快被吵死了。
“闭嘴!”司晴忍耐吸气,“你,安分点,跟我走。”
牧舟圆圆的眼睛眨巴,尾巴开始疯狂甩动。
他的眼神单纯无比,湖蓝色澄澈干净,像是一只为了爱主人而诞生的小狗,“好的,姐姐。”
在落下最后一个字时,他滚了滚喉结,咽下了轻微的咕噜声。
止咬器下,模糊的阴影骤然被森白的牙齿撕破。长而尖的犬牙抵在唇角,流下贪婪的涎水。
第50章 止咬器
司晴的实验室位于偏远的郊区。
租金便宜, 还没有吵闹的邻居。
对于一个身心都不太健康的成年人来说,下班后的愈疗就是逃到没有人的角落,离人群越远越好, 最好跑到谁也找不到的荒野山村。
申请到能居家办公的许可后, 她立马从公司滚蛋走人。
这里是破旧了一点,跟几年前白净工整、拥有整整两层办事高效的研究员的科研大楼完全没得比,但好在没人管她了,她可以尽情享受发烂的人生。
她一脚踢开大门。
牧舟被吓了一跳, 阴暗的房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怪味。
外卖的袋子缓缓倾斜, 里面的汤汁撒在了地上。这是一碗已经长出了霉菌的粥。
司晴打开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让她下意识闭眼, 通红的眼皮干涩, 她揉着额头, 吩咐人把门带上。
牧舟小心避开地上的垃圾,他吸了吸鼻子, “好浓的酒味……这里真的是实验室?”
“你说呢?”
司晴没有和他聊天的欲望。
“楼下是实验室, 你可以随便用, ”她比了比藏在角落里的楼梯,“别去楼上。”
“我还以为实验室会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很干净那种, ”牧舟委屈地站在一圈烟头之中,举着带着镣铐的双手问:“那我睡哪里呢?”
“沙发、地上,随你。”
牧舟有点洁癖,他完全受不了在这种环境中生活。
他的嗅觉很敏感, 光是站着就要窒息了。
司晴把自己照顾得很糟糕。
“我不想睡这里。”
司晴反问他:“你几岁了?睡觉要帮你亮着灯吗?”
她再度揉了揉额角,头脑有些晕眩, 大概是又低血糖了,“楼梯后面有房间, 你住那里。”
听到司晴为他准备了房间,他的尾巴又开始摇晃起来。
但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房间虽然干净,床却太小了,他尝试将自己蜷在床上,尾巴仍然掉在地上,甚至半个屁股都悬空着。
司晴:“……你可以选择一种人类能办到的姿势睡觉吗?”
牧舟:“可是这张床是真的太小了。”
他强撑着跪在床上抗议:“给我换一张大一点的吧。”
“经费不够。”
“你骗人,你喝的酒都是最贵的那种,”牧舟忽然凑上前,在她的领口轻嗅。
他大概对自己带的止咬器的大小没点数,顶部的金属条撞在了司晴的肩膀上。他呵出的气呼在她的脖颈处,像是下一秒就要抬起头,狗似的舔舔她的脸。
“不仅喝酒,抽烟还很凶哦。”他偏着头,“姐姐,你的钱全用来干坏事了。”
他靠得有点太近了,身上的气息不可避免地钻入她的鼻子。不知用了什么香波,他的头发很茂密,蓬松而柔软,散发一股淡淡的海盐味。
司晴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冷眼看着他痛得在床上滚。
“没错。为了节省经费,我背着公司租了这里,场地费至少节省了六位数。”
她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角。
打火机已经没用了,她只能用牙咬住烟嘴,试图尝到一点味。
“这是贪污?”牧舟抱着枕头歪头,尾巴思考般晃了两下。
司晴的眼神平淡,甚至是麻木的,“想举报的话随意。”
牧舟大惊失色:“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他耍赖皮在床上滚了两下,再度恢复刚上床的姿势:“但是你看,我真的很需要一张大一点的床。”
“没钱。”
“那也行。”
他坐起来,面对着司晴,抬着头看她,无辜的眼神清澈:“我跟你睡。”
司晴:“……”
头,痛得快爆炸了。
“你是来治病的,不是来做鸭的。”
牧舟笑得天然:“可我是狗啊。”
“我只需要一块小小的地毯,你想抱着我睡,或者要一些额外服务也可以哦。”
牧舟圆圆的狗狗眼轻眨着:“我很干净的。”
司晴:“……”
司晴:“我不是变态。”
她粗暴地把人推倒。
牧舟愣在床上,T恤的边角往上卷,露出轮廓分明的腹肌,呼吸紊乱,麦色的小腹也跟着收缩。他的脸有点红,“这样太快了吧……”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司晴将被子一掀,把他像是卷饼一样裹了起来。
牧舟:“……”
不知道为什么好失望。
今天的运动量绝对超标了。
司晴气喘吁吁地抓着他的尾巴,塞进了被窝。
“这样就好了――”
视野天旋地转,她被人握住手腕压在了床上。
牧舟的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声,尾巴在身后甩着,他双膝分开,跪在司晴身上,干净的蓝眼一片通红。
他的声音低哑,发出细细的喘气声,光线下模糊不清的吻部张合,似乎想要咬住她的喉咙。
他走路的时候有一点驼背,看上去懒洋洋的,被注视了就会用那种灿烂到让人自惭形秽的目光回礼,像一只大型犬,无论何时都是友好的,带着讨好的笑,渴望被人喜欢。
但现在,他身上的攻击性十足,蓬勃的力量感从鼓起的肌肉上爆发,司晴几乎没有半点回手的力气。
她只是一个虚弱的社畜,从来不去健身房。就算在学校的时候,她的体育没有及格过。从出生开始,她在体能方面一直是个废物。
可她丝毫没有想挣扎的意思。人生虚无,她从空荡荡的银行卡想到了储蓄室的泡面,再到冰箱里刚没来得及喝完的啤酒。
嘴里咬着的烟被他拿掉了。
濡湿蔫扁的烟嘴,已经被口水泡软了。
他放在鼻前嗅了嗅,试探性地舔了一口,银丝粘连在他的舌尖,牧舟打了个喷嚏,紧紧皱着眉把它扔掉,又凑上前,止咬器又抵着她的肩膀,拱着她的颈窝。
“姐姐,”他发出咕呜声,哈着气,“我还想再被你摸一次尾巴。”
胸前滴下两滴热乎乎的液体。
牧舟咽了咽,满脸期盼地看着她。
司晴心想这家伙的口水真是泛滥成灾,怪不得是狗。她没见到过馋成这样的狗,满眼都冒着绿光,肢体的每个动作都在诉说着想被她抚摸。
司晴没养过狗。
也没养过猫,甚至没养过鱼。她对宠物敬谢不敏。
不管是什么品种的宠物,都要花时间处理它的麻烦事。之前司晴很忙,养宠物费时间,现在司晴很闲,但不健康的生活习惯随时可能会送刚带回家的小宝贝去天国旅行。t
司晴扪心自问自己还是有点医学生的节操的。
所以她从来不养宠物。
但现在,天降男狗,哈,真是个大惊喜。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蓬松的尾巴甩着,送到她的手边。
司晴象征性撸了一把。
狗尾的毛发保养确实挺不错,尾巴蛮光滑的,不是如猫一样细细的一根,而是扇子一样打开,蓬松而浓密,奔跑起来像是丝绸在空中飘动。
“不是这里。”他的呼吸急促了,将她的手搭在了尾椎上,“是这里。”
他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腰部线条自然收紧,绷出紧实的肌肉块,卷起的衣服被他塞进了嘴里,凹陷的背脊沟一览无余。
尾巴在尾椎骨的最后一截上,裤子松松垮垮地挂着,给足尾巴活动的空间。司晴一碰,他就开始兴奋地摇尾巴,她一停,已经快失去理智的牧舟就抬头看她,无声催促她继续。
司晴:“这是加班。”
她抽出牧舟嘴里的衣服,“我没有义务照顾你的业余爱好。”
牧舟:“可是……”
他的气息炽热,眼角下垂着:“你是姐姐啊。”
“我已经很听话了,你说要我住小房间我住了,说不能和你一起睡觉我也没有抗议,我很乖很乖了,只是摸摸尾巴嘛……”
司晴顿感绝望。
一开始只是以为这家伙脑子不太好,没想到是真的有病,有大病那种。
说研究基地关押的人全是疯子也是道理的,最疯的这个不小心被她带回家了。
社畜发出了被折磨的痛苦悲鸣,她放弃了思考,嫌弃地将他的脸撑到一边,自暴自弃地从他的尾根握到了尾巴尖。
她的手法很粗暴,收手的时候,指缝里还留着两根灰褐色的毛发。
司晴往外一翻,踩在了地上。
牧舟则是喘着气趴下,他的腰已经塌了。脸上潮红一片,眼神混乱到都聚不了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什么味儿。
司晴拿起了被放在柜子上的烟,重新放在嘴里咬紧,漫无目的地思考起不知放到哪里去的备用打火机。
她弯下腰,轻拍了两下牧舟的脸蛋,但只拍到了用铁片织成的止咬器上。
“好好学着点。”她换了个姿势,试图将烟嘴咬成吸管那样方正的四边形,语气冷淡,“小处狗。”
牧舟挣扎着向她的方向蠕动,呼哧地喘气,“是,姐姐。”
和牧舟抗争了三个小时,司晴的黑眼圈起码深了一个度,疲惫在她的脸上具像化了。
这一定是加班,她要让公司付加班费。司晴满怀怨念,她刚想要走,被牧舟圈住了手腕。
他的眼神带着莫名的水光,咧着嘴笑:“所以,这是给乖狗狗的奖励吗?”
“以后我会更听话的哦。”
司晴:“……”
头,她的头。
司晴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深吸气,咬牙切齿地说:“对,以后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毁灭吧,世界。
第51章 止咬器
电脑屏幕发着幽幽蓝光。
过于宽大的镜框从司晴的鼻梁上滑下来。她咬着烟, 猩红的烟头明灭,她深深吸了一口,含着烟猛得灌了口酒。
“咳、咳咳。”酒液从唇角溢出, 她用手背抹了一把, 靠在椅背上放空。
电脑已经快要报废了,是很老旧的型号,显示屏碎了好几块,勉强用胶带拼了一下, 开机花了快五分钟, 在满屏蓝色中发出刺耳的尖叫, 时不时还有一些杂乱的黑色竖线在上面错乱出现。
在刚连上网的瞬间, 自动登录的账号里瞬间塞满了未读信息, 全部来自被她标记为【害虫】的账号。
称呼顶头上司为害虫,她大概是独一份的。
全世界范围内都对菲力公司发明药剂的善举感动不已, 可谁都不知道, 在外人的眼中的大善人会私下威胁司晴, 要是她将药剂的缺陷公之于众,就把司晴供出去挡灾。详细的科研资料全部被记录在案,每一份都签着她的名字。
结局不会是两败俱伤, 而是司晴永无翻身之地。
司晴害怕了。她扛不住铺天盖地的唾骂,她肯定活不下去的。
但好像也无所谓。按照这个活法,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烟灰掉到了手背上,烫出一小块红印。她刮了刮手背, 刮下一层被烫开的皮。
混乱的作息让她的身体长期处于亚健康状态,加上抽烟喝酒, 阎王每天都在向她招手。
司晴命不好,但命硬, 硬生生挺着不算康健的身体,绞尽脑汁阴奉阳违。
尽管下不了贼船,用尽全身力气摆烂,她还是能做到的。
她点开后台的观测器,跳出的弹窗很快显示出睡死的牧舟的身影,圆珠笔在虎口上转了个圈,她推了下快要掉下的眼镜。
身体素质不错,比他自己描述的还要好很多。也还年轻,更没有不良嗜好,可以适当加大训练和药剂浓度――
她的思索中断。
在牧舟的思维反应速度上打了个圈。
牧舟看上去是条脑子不太灵光的傻狗。但对外界的变化很敏感,尤其在兽化的刺激下,拥有了和狗共通的快感,必须斟酌药物的选择,不然会造成不良后果……
笔记记了满满当当的十张。等到她搁下笔,头痛得都快裂开了。
窗帘的缝隙里依稀可见熹微的晨光。
司晴匆匆洗漱,缩回了床里。
眼前阵阵发黑,她努力忽略过快的心跳,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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