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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顺了顺心口，挥了挥手让人都散了。
他坐到院子里放着的椅子上，看着渐渐出去的族人，心里有些焦躁。
他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们这支李氏宗族繁盛起来。
族长轻轻叹了一口气，后继族长也该物色起来了......
李招娣被李二奶奶拽着回家了，李二奶奶到底没敢打人。
回去的路上，李莲华有些对李招娣有些崇拜。
“没想到招娣姐这么厉害！我看李二奶奶以后就不能打她了！”
李耀安皱着眉头轻轻说：“折磨人的方法太多了，硬的不行，软的可能更不好受。”
李莲华没有听清，转头问李耀安道：“你说什么？”
李耀安摇了摇头，没打算跟李莲华说这些。
先让这个小小的莲华姐姐再松快些时候，等再大些，就该潜移默化告诉她，世俗的一些真相还有残忍。
在这么个以皇帝权力为中心的世界，以丈夫为天的教育下，过于天真是活不好的。
李莲华抹了抹自己手臂上升起的鸡皮疙瘩，说道：“这天还真冷，咱们快些摘了枇杷叶回家吧！”
李莲华顺手摸了摸李耀安的头，背着小竹筐在前面一蹦一跳的。
李耀安笑着跟了上去。
第41章 李招娣上门求学
咚！咚！咚！
“集合了！出发了！”族长的儿子拿着铜鼓在村子里边走边敲。
“二哥！出发了！”李荣在院门门口，朝里张望。
“唉，马上就来！”李梁回了李荣一句，赶忙将背篓背上。里面有两套换洗的冬衣、一床棉被、两双旧鞋、李耀明给的药和纱布、王氏准备的饼子肉干等吃的。
还有李梁不知道，李莲华和李耀安偷偷找族长换的红糖。
李梁将家里的人挨个抱了抱，拍着自己好大儿李耀明的肩膀说：“耀明，我走了，你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要照顾好你娘还有妹妹和弟弟，知道吗？”
李耀明眼眶有些红，乖乖点了点头，看着有些从来没有展示过的稚气。
“耀安，我知道你聪明。你也要好好看着家里，帮着哥哥，知道吗？”
李耀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李梁站起身，冲着屋里自己的妻小扬起笑容，步入了阳光之中。
大概是早上八点左右的时间，族长数了数人数，看了看来的人。确认来的人没有少，也没有冒充顶替的，就将名册给了自己此次要去服徭役的大儿子李占。
李占收过，带着众人出村了。
族长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行走的队伍。
村里的女人孩子们的哭声随着出村的人的远离而逐渐加大。
村子里的氛围一下就像被蒙上一层阴影般，沉寂。
童秀才对甲班的三人要求越来越严格了，王氏带着李莲华每日去县城铺子卖成衣刺绣，也比以往早些回家，深怕晚了会出事。
今年过年，童秀才也没有放过甲班的三人，让他们过了一个十分充实的年。
因为李梁没有归家，二房和四房没有像去年一样凑在一起过年。
自从赵氏生了柱子后，王氏就越来越看不上赵氏了。
明明以前她们还在老李家的时候，看着雪华被高氏区别对待，都说过以后会对自己女儿和儿子一样好。
可是赵氏已经渐渐变成了和高氏一样的人。
这让王氏心里觉得厌烦，赵氏见王氏不搭理她，她也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
只是李耀安着实有些看不过，原本还有些活泼的李槿华变成和李雪华一样，就问了李莲华，问她要不要自己当老师，教李槿华认字读书。
李莲华一听，就来了兴趣。还拉了曹婶子家的虎妞一起到家里来学字，出去采草药和捡柴火遇到李雪华也会教她一些。
李雪华听李莲华说，是李耀安让李莲华做个小夫子教她们认字的，心里对李耀安有些愧疚，毕竟以前她也想过，这个堂弟要是死了就好了。
李莲华本来就因为过年铺子关了，哥哥弟弟又忙没人陪她玩而无聊。
现在见虎妞、槿华、雪华都愿意跟她学认字，整个人就活泛起来了。
李招娣在一次看见她们在学认字的时候，就心下一定，也想学。
在一天，太阳西下的时候。
她悄悄拎起一条鱼进了李耀安家。
她一进来就给王氏和李莲华跪下，将鱼放到自己面前，恳请李莲华教她识字。
李耀安透过窗户看向李招娣，觉得这人是个狠角色。
这大冷的天，李二奶奶绝对不可能给她钱，这鱼的来头，就可以想见了。
还有她那种看见机遇就下手的果断，这人要是再现代，绝对是事业有成的那种人。
这人是把双刃剑，用不好就会伤己。
除非有鞘！否则不能过多接触。
“你很聪明，知道认字是件重要的事情。”
“通过上次的事情，也看得出，你对族中之人的了解。”
“我们可以给你提供认字的机会，甚至可以给你更多的东西。”
李招娣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那是李耀安，她是知道的。
她曾悄悄通过童秀才的夫人打探过，童秀才其实最看重的人是李耀安。
一个体弱多病却每次看到都会让人忘记他年龄的人！
李招娣的看向李耀安的眼神中带了点躲闪，但又撑着自己不要避开李耀安的注视。
“你...你们有什么要求？”她的语气显得稍微弱了一些。
李耀安见李招娣还有些胆怯的样子，就稍微放下了心来。
对着李招娣道：“以后你跟在我莲华姐姐身边，一切以她的利益着想。你想要的东西会渐渐得到，甚至比你想的更多！”
“至于你阿奶那边，我会走一趟，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莲华姐姐。”
说完李耀安就关了窗户，李招待看着关上的窗户，知道这是让自己走的意思。
吞了吞唾沫，对着李莲华露出一个笑容，就丢下鱼匆匆跑了。
李耀安看人走了，就按着胸口咳嗽了一阵。
弄得李耀明有些紧张，他爹走了没几天，李耀安就病了。
虽然不大严重，但还是让家里人忧心不止。
李耀明赶忙给李耀安倒了水，王氏和李莲华也跟着进了屋。
“栓子，你怎么样？”王氏一着急就还喊李耀安的小名。
李莲华也紧张地看着李耀安。
李耀安气顺好了，吐了一口浊气道：“咳...这李招娣，上次小姑想卖了她冲喜她愣是给自己弄出了一条生路。她知道村里其他人是不会管她的，知道族长爷爷的心思。所以她目标明确一边喊救命吸引村里的人，一边朝族长爷爷家跑。”
“这次她看着莲华姐姐教人识字，也想学。她没有直接找莲华姐姐，跟着学。而是拿着自己弄到的鱼来，那么她要的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拿不拿鱼来，若是她想学，我也会教她呀。”
李莲华歪着脑袋，满眼疑惑。
李耀明接话道：“可是李二奶奶不会允许她闲下来，她和你们也凑不到一块儿去。她想要的是你吃人嘴短，比教别人教她的要更多些。”
李耀明轻轻弹了李莲华一个脑瓜崩，李莲华捂住自己的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李耀明，有些控诉在里面。
“可招娣那丫头，心思太重了，莲华和她相处，实在让人忧心。”王氏有些不大认同。
李耀明却觉得李耀安的做法是对的，李耀明说：“阿娘，那李招娣还成不了气候。只要她还没有嫁出去，就被族里捏着命脉的。她如果真的聪明，就不敢做什么伤害莲华的事情。”
李耀安接着说：“以后莲华姐姐要多看着李招娣一些，她身上有值得学的东西。莲华姐姐也要学会怎么分辨别人的话和做的事情，对李招娣稍微防范些就行。”
李莲华听了乖乖点了点头。
第二天，李招娣一早就来了李耀安家，一来就忙上忙下。只不过碰到李耀安的时候，会稍微绕着一点走。
直觉告诉她，应该远着些李耀安。
等中午李招娣回家的时候，直接被李二奶奶赶出家门，让她跟着李莲华去。每天晚上回家睡觉就行，其他的不用她管了。
自此，李莲华身边就跟了个尾巴。
跟着学字、采草药、去铺子帮忙。
渐渐地李招娣那颗有些浮躁功利的心，沉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带了点温和。
第42章 徭役中，李梁争人心
李梁跟在队伍中，旁边李荣紧紧跟着他。
队伍里的气氛很不好，虽然族长说了，不会干太重的活计，但心里对徭役的恐惧还是让人笑不出来。
李占捂着胸口的名册，想着要拿出族长儿子的派头来。一路上就催着队伍赶紧赶路，弄得队伍中的族人和李家村人抱怨连连。
李栋轻声骂了句：“离开他爹，他什么都不是！”
李为在李栋旁边轻声附和道：“族长家里没一个能撑得起的，等族长一死，他们家肯定完了。”
有人听了李为的话，不高兴地瞪着李为道：“嘴巴放干净些，族长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他呵斥李为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些，但周围的人还是听到了。
众人看向李栋和李为的眼神都有些不善，李为只好打了打自己的嘴示意自己知道错了。
到了位于府城的清江坝，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他们徒步走了一天才赶到，根本没来得及进府城看看。
李占将名册双手递给监管的衙差，衙差拿着名册挨个点了点。
确认没有出错，就高声喊了自己手下的衙差过来，道：“这是李举人的族人，带一部分去伙房烧水做饭，带一部分人运泥土去。”
李家村的人做了十来天，看着在沟里挖土的人，再次感受到了族人有功名的好处。至少他们不用踩在冷冰冰的水沟里，只需要推着板车运土或者在温暖的伙房做活。
服徭役的第二十天，出事了。
其他村的人，不想挖土，将李占还有李占附近的李家村人给打了。
他们观察了很久，见这群李家村出来的，每天干的活都比较轻省，自己却要干重活。
脚都要被冻掉了，实在不公平，又不敢冲衙差闹，见李占好像是领头的，就把李占打了。李家村有人来拦，就把拦的人一起打了。
李家村李耀虎他爹李木头见势不妙，立马跑去找了李梁。
李梁压下心中的升腾出来的笑意，沉下脸，招呼着李家村的人，拿上家伙事儿就去找场子。
李梁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递给李木头，让他去找衙差头，将银子给他，让衙差头快来。
自己带着李家村的人，去找李占他们。
李木头点点头，接了银子，就快速跑了。
李占这里十分不好受，周围李家村的人不多。
全被小杨村和小山村的人围起来了，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李占被砸到了脑袋，他躺在冰冷的河沟里，脑袋的血混入了污泥之中。
见人流血了，小杨村那个动手的人有些怕了，他不想背上人命，只是想给自己村的人讨个说法，换个活计。
李梁带着人过来，小杨村和小山村的人就让开了一条道。
形成了两方对峙。
李梁一来，没有和小杨村和小山村的人说话，组织着李家村的人将受伤的人抬上板车。
衙差头带着几个衙差，挥舞着手上的鞭子，将小杨村和小山村的人打得嗷嗷叫。
这个时候，李家村的人心里都在想，若是没有李举人，他们又会如何？
想着想着就觉得李梁真是好命，有两个会读书的儿子。
李梁将人带到他们睡觉的大棚，给他们用了李耀明准备的药。
等都收拾好了，他站到了众人的前面道：“我待会儿会去给受伤的人求两天时间养伤，受伤了的，就好好养伤。”
“我们干的活比别人轻省些，别人是看不过眼。”
“但经过这回，他们也会掂量掂量衙差手上的鞭子。”
说完就在大家面前，从自己的包裹里拿了五两银子出门去找衙差头了。
李家村众人见他仗义疏财，还会安排照顾他们，本来还有些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
李木头憨憨的笑着说：“刚刚要不是梁子给了我一两银子找衙差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其他人一听，更觉得李梁好了。
等徭役结束回去的时候，李占不甘心地将名册给了李梁拿着。
第43章 死人了
李家村的人在李梁的安排下越过越好，有一天一个官员来巡视了一圈，在众人面前骂了衙差头。
李梁看衙差头挨骂，立马将李家村的人带走。
衙差头本来就被骂得像个孙子，被骂得理由还是因为工程缓慢。
等那官员一走，他拿着鞭子就鞭打刚刚在附近看热闹的人。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忍了下来。
小杨村的领头人在晚上的时候，跪在李家村的草棚外，跪求草药。
这个曾经高傲的青年，健壮的青年，跪在草棚外面，一遍一遍磕头求药。
原来是他们村的人大多都在那里，被殃及了池鱼。
他的发小本来就有些伤害，加上这一顿鞭子，人当场就晕过去了。
李梁到底不够心狠，扔了瓶药粉在小杨村领头人的面前。
李梁蹲下身，眼睛里带着一些凶光道：“出去后，别人问起就说给了十两银子的。不然，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们村的人折在这里。”
小杨村领头人知道李梁有这个本事，看着李梁有些凶光的眼睛，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现在只想老老实实求药回去就好，没揣什么坏水。
小杨村领头人赶忙点了点头，捡起药粉就跑了。
“梁子，你咋不问他要些钱呢？这么轻易把药给他，他们还打伤了咱们村的人呢。”李家村中有人发出质疑。
李梁站起身回望众人道：“都是老百姓，他们打了我们的人，我们通过衙差也打回去了。”
“况且这次衙差打得有点子厉害，若是这药没有给出去，他们人死了，不敢记恨衙差，记恨我们那就是一定的事情了。”
“都在外面服徭役，人命债的事儿，还是尽量别背上。”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
大年三十那天，白雪纷纷，大地被盖上了厚厚的被子。
堤坝的稳固已经接近了尾声，但土越来越难挖，有人被抬出了草棚。
一大早，一片草棚子中，透出了凄厉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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