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玺玥忽然抬起手,食指按住了他的唇,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大好的光阴,提别人做什么?”
当指尖按在他唇上的一刻,他彻底的抑制不住,呼吸越发急促。数息后,他猛的抓住了她的手,牢牢按在自己的胸口,好像松一松她便会逃了。
“娘子……”他的声音已颤得不成句,隔着那朦胧的黑纱,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邬玺玥缓缓站起,踩着踏凳靠近她,在近到几乎能感受他心跳时,她微抬眼帘,目中含情,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浅浅垫了脚尖儿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就在与她的唇触碰的那一瞬,左宗宝喉头翻滚,胸腹间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灼的他浑身燥热,整个人像给烫了般的红。
她只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再抬眼时,正对上他炙热的眼神。
他没想到,她竟会对自己如此主动,内心的狂喜令他忘却了曾经挨过的打,笨拙的将她拥进怀中,迷离的目光在她唇上徘徊,在粗喘了数息后,低头吻了下去。
他吻的肆意,双手在她后背上游走,待滑至腰间时,悄悄解开了她的腰带。
腰带脱落到脚面时,他抬起头,目光缱绻缠绵,他不知能不能往下继续,就喘着气凝视她双眼。
她好像猜出了他的心事,双手抚上他的胸膛,穿过那薄如蝉翼的纱衣,勾着衣襟向两臂慢慢滑,直至纱衣滑落肩膀,顺着手臂落到地上。
左宗宝明白了她的心意,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红着脸,试探着捏住她的衣领粗喘着打开,脱下。见她并没有抗拒,他狠狠吞咽一口便整个人扑了上去……
纠缠之中,左宗宝忽然撑起些身体,半眯着眼睛晃了晃脑袋,“娘子,我,我怎么……头这么晕呢?”
邬玺玥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眼里流露几分心疼。
左宗宝强撑了片刻,最终还是晕了过去,人事不省的倒在她怀里。
邬玺玥将他身子摆正,又用匕首划破指尖,在褥子上滴了几滴血,随后拉了被子给他盖上。
看着他仍然泛红的耳朵,她不禁伸手在他耳垂上捏了捏,“呆子,对不住了。”
说完这句,她换了男装,束起头发,趁夜离开,策马赶往福善县。
***
次日天亮,左宗宝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眼身边床榻空荡荡的,邬玺玥并不在,他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他坐起身,懊恼的托着额头,“好端端怎么就晕过去了?多好的机会……”
正自嘟囔,他就发现掀开的被子下,竟露出一片血迹。心里不觉一颤,“诶?怎么会有血呢?”
看这血迹的位置,“难道昨天晚上,我和娘子已经……?”
他闭着眼睛使劲儿回忆,却半点没有他圆房的记忆。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顺子在外小声呼唤,“二爷,您醒了吗?”
左宗宝盯着那滩血迹发呆,胡乱应了声,顺子便推门进来了。“二爷,二奶奶让您去用早饭呢。”
见他眼睛呆呆的,顺子不禁好奇,凑近几步一瞧,就看见褥子上的血迹,喜道:“诶,二爷,这回您是真跟二奶奶圆房了吧?”
之前邬玺玥吐血在他身上,他就吹过一回牛,后来让顺子发现是假的,这回在褥子上的血,不会再有假了吧。
左宗宝仍在回忆,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怎么和她圆的房,人生第一次,圆房是个什么滋味儿,他完全没体会到,怎么就没了呢?
“二爷,这是好事儿啊,您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左宗宝皱起眉头,“我不是不高兴,我是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噗!”顺子乐了,“二爷,许是您激动过了头,整个人都醉了。那醉了的人记不得事儿不也是正常吗?”
是这样吗?
左宗宝心里犯嘀咕。
“二爷,前边儿二奶奶还等着您呢,您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左宗宝一想,这是在岳丈家呢,不能失礼,他赶忙穿戴洗漱,随后便去了厅里。一入厅,就见娘子在桌上坐着,正欲过去时,邬玺梅回眸朝他嫣然一笑,左宗宝愣了,娘子怎的又变了?
***
福善县衙大堂内,县太爷升堂问案。堂前下跪数人,正是邬家两兄弟,邬永宁,邬永安,还有娟儿婆婆黄氏,和丈夫吴建隆。
邬家两兄弟自到福善县后,吴家就以各种理由躲着不让人进门,邬家兄弟唯恐他们为难自家孩子就一直隐忍,但眼看这家人是存心想把人熬死,就干脆来报官了。
“大人,我女儿自嫁给这个畜生,两年来经常挨他的毒打,前不久更是得到消息,得知我女儿被他打到胎死腹中。更可恨的是,他们竟然一不求医二不问药,就生生要将我女儿熬死。我们想着,如此下去,不如接女儿回去,可他们一家却推三阻四,硬是不让我们见女儿。我们实在没法子,只能来报官,望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邬永宁眼含热泪义愤道。
“是啊,我侄女现在被他们一家折磨,生死未卜……”
“你别在这儿含血喷人!”不等邬永安说完,裴氏瞪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折磨她了?”
“你没有折磨,为何拦着我们不让见娟儿?”邬永宁质问道。
“我们那是……”
“啪!”惊堂木一响,堂下两侧衙吏齐声,“威~武~!”
堂下顿时安静了。
县令姓崔,是个刚过不惑之年,瘦瘦小小,瓜子脸留着一撮小黑胡子的中年男人。他高坐大堂,但开口却尖声细嗓,甚至有些刺耳。“肃静!”
邬家两兄弟闻声,不觉诧异,这福善县的县令说话怎么这动静?听着太别扭了。
“这里是公堂,不是集市!本官开堂问案,问你们了吗,你们就吵吵?”
顿了顿,他看向邬家兄弟,“你们方才说,并未见到你的女儿,你的侄女,因何就断定她出事了呢?”
“我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邬永宁道。
“有多确切呀?是何人传与你们的消息?”
邬家两兄弟对视,那送信的是吴家一下人,特地嘱咐过他们不能把他供出去,否则他有性命之忧。
“大人,我们是有一日外出时,听到有人议论起此事……”
“也就是说,你们是道听途说啦?”崔县令打断道:“既是道听途说,又怎么能信以为真呢?还要告到官府来?你们是觉得本县令太闲了吗?”
邬家兄弟无语,邬永安道:“大人,若这是没有的事,他们为何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见人呢?”
吴家在整个邻江一带不算什么,但在福善县里算混得还可以的,做点小生意,常与府城之间有往来,他与崔县令素有往来,因这吴建隆是个暴脾气,经常惹事与人当街殴斗,他前边已经打死过一个妻子,就是这崔县令给他把事情压下去的。一来二去,两边便有了交情。这事儿一出,崔县令知道他又要来银子了,心情极好。又在升堂前打听过这个娟儿,不过是小小商户一女,且这家商户经营的还不怎么好,穷鬼一家,甚至穷到要靠卖女儿给别人家冲喜的份儿,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呢,既然升堂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有的。
他看向吴建隆母子,“是啊,你们为何不让人家进门呢?”
吴建隆瞥一眼邬家兄弟,瞪眼道:“不让你们见,是给你们邬家留着体面呢!那贱人与人私通,还弄出个野种来,打她那是便宜了她。按着我们这儿的规矩,她与那奸夫是该浸猪笼,沉塘的。”
“你含血喷人!我女儿自幼乖巧,绝干不出这等事。如今她被你们打的生死未卜,你这畜生没有半分悔过,竟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真不是人!”
“是啊,姓吴的,你还有点人性没有?我侄女当初为了嫁你,差点儿背着我们与你私奔。你就是如今不喜欢了,始乱终弃,那也该好合好散,出手伤人,你这就是杀人!”
崔氏当即维护道:“什么杀人?她嫁进我们吴家,就是吴家的人,该打该骂,自有我们决定。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就该往死了打!”
邬永宁被气得差点儿晕过去,强撑着身子颤抖道:“你们如此污蔑我女儿,好好好,你们可有证据?”
吴建隆嘴一撇,“当然有,那奸夫已经被我们抓了,他也亲口招认了与那贱人私通的事实。”
县令半点没带犹豫的,当即命人去吴家把那所谓的奸夫带来了。
当那个被打到不成人样的“奸夫”被拖进公堂时,邬家兄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托人给他们捎信儿的家丁吗?
邬永宁当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邬永安扶着他连声呼唤,“大哥,大哥!……”
这事儿是明摆着的诬陷,但看这县令的态度,邬永安知道吴家与这县令早就沆瀣一气。如今大哥晕了,侄女又在吴家不知死活。他为了尽快救侄女出来,最后哽咽道:“罢了,不管如何,既然你们如此不待见我娟儿,便一封休书,放她归家吧。以往之事,我们不再追究。未来,她就是咽气,也咽在我们邬家……”
崔氏冷哼一声,“你们不再追究?呵,你们家的女儿干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你们当然不敢追究,可我们要追究。今日,就要将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绑了去沉塘。”
邬永安急了,指着那家丁道:“这一看就是屈打成招,你们是因为他好心将娟儿被打之事传信给我们,才把人打成这样的。大人,这家人简直丧心病狂,求大人明鉴啊。”
县令捋着胡子悠然道:“哎呀,你这空口白牙的就说别人诬陷,可你却没有半点证据,你让本官如何信你呀?”
“这案子嘛,说起来,其实是人家吴家家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若非要将嫁出的女儿接回去,不该报官,而是与人家家好好商议。”
邬永安看了眼晕过去的大哥,感觉自己也快了。他闭着眼睛道:“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能放娟儿一条活路?”
吴建隆刚要开口,崔氏给他使一眼色,道:“那贱人本该被沉塘,不过,念在她伺候了我们家两年,我们可以不追究。不过,你们要让我儿写休书,那便将之前所收聘礼都还回来!”
邬永安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心肠歹毒的人。他暗叹怎么就偏偏让自家人遇上了?
罢了,如今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吧。
他答应了。
出了公堂,崔氏与吴建隆耳语炫耀,“娘就说吧,只要拖着不给她看病,让邬家知道定然着急来要人。”
“那贱人这次胎死腹中,指定不中用了,日后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咱们还留着她干什么?就让邬家着急,让他们把当初的聘礼都还回来,回头娘再拖媒婆给你说一个。”
吴建隆道:“果然还是娘有手段。”
“那是自然,娘若没有些手段,咱们孤儿寡母还不任人欺负?”
母子二人说话经过一卖馄饨的摊位,摊位上坐着个头戴斗笠面遮纱的人。
这人正是邬玺玥,她方才去衙门听过审,之后便来到他们必经之处,边吃饭边静候他们的到来。
这条街是集市,人很多,摆摊儿的,吃饭的,买东西逛街的,还有打把势卖艺的,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待这母子二人经过摊位时,邬玺玥结账尾随,当经过一段人群聚集的地方,她紧走几步,在与二人交错之时,她一刀划开了吴建隆的腿部动脉。
吴建隆此时还未觉察,但再走几步,就感觉不对,他发现路上越来越多人看着他,低头一看,整条裤子被血染成了红色,登时头上一阵晕眩倒在地上。
旁边其母发现惊叫着蹲身查看,见儿子已经陷入昏迷连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喊声吸引来围观的人,有人上前查看吴建隆的伤情,有人关心寻问。邬玺玥混于人群,不动声色在崔氏脖子处一划,然后转身离开。
很快,有人注意到,指着崔氏的脖子,“她,她脖子也流血啦!”
大动脉破了,那就只有等死的份,邬玺玥不想他们死太快,所以,刀口不大,让他们慢慢等死,顺便体会一下等待死亡的滋味。
不过,她可无心观摩他们的痛苦挣扎,因为,那县令看起来更该死。
她从后门潜入县衙,不大的功夫就出来了,而那县令一家十口,已尽皆被悬于大堂房梁之上。
出了门,她拍了拍手,这可比她曾经潜入各种王侯将相的府邸容易多了。
整个过程没怎么费时费力,干完后,她便去一茶馆儿里准备喝杯茶,休息休息,顺便等候邬家兄弟和娟儿的消息。
这时候,茶馆里的人已经听说了吴家母子的事,但衙门因为比较隐蔽,暂时还没传出来。
邬玺玥换了身行头,坐茶馆里喝茶听他们闲聊,悠闲自得好像这事与她无关一样。
“那吴家母子是不是活该呀,好好一姑娘才两年让他们折腾成这样,就算是活下来,以后也不中用了。”
“是啊,不能生了,哪里还有人要啊。”
“这就叫报应。”
“不过,现在吴家就她一个人了吧,那吴家留下的那些家产也都是她的啦。”
“哟,对呀,这不错。”
这桌上四个三十多岁近四十岁的人聚在一起闲聊,说到此处,其中一人拿胳膊肘撞了下旁边穿灰粗布衣的男人,“你不是还打着光棍儿呢嘛,要不娶了她呗。这样,你欠我们那些银子,就能还上啦。”
本来是带着几分嘲讽打趣的话,这灰衣男人倒得意上了,撇嘴道:“我才,不,不不不娶,@#%那,那那样的女,女女人呢。”
这个,不仅长得恶心,开口说话还不利索,污言秽语不说,还是大舌头带结巴。
其余三人也无非是拿他取笑,见他还得意上了,不禁都笑了。
“人家怎么啦?长相好,又年轻,配你绰绰有余,就是不能生,可人家有钱呀,将来你再纳个小的回家给你生不就得了。”
“水水,水水性杨花,这种***的女人,她,她,她她她就,就就就……是有金山……银,银山我也不不不不要。”
其余三人相视而笑,心说就这又穷又老还挑上了?
“那都是吴家给人家扣的屎盆子,之前他那娘子不就是那样吗?”
大舌头还没看出别人是拿他逗乐,接着道:“空……空空空穴来,来来风未必无,无无无因,不然他他他干嘛打她,她……要没,没没没点儿错……他打,打她干嘛?他怎么不,不不不打别人?”
第31章
大舌头费劲巴力的说完,把旁边三个人说傻了,坐他对面的人道:“哦,照你这么说,这挨打的人都有错?反而打人的是对的。那你看街口那卖肉的,成天气不顺就打他女人,也是他女人的错?”
大舌头道:“对对对呀,那卖肉的对对对对咱们多,多多多客气,怎么就,就不……看……她不顺眼?再再现说了,咱……咱们只看到表表,表面上是他打……了他他他他娘娘子,那背……背背地里谁知道他娘娘子究竟干干干干了什么惹他,他……气儿不顺了,咱……也不不不不知道呀。不……知其因,不要妄自非非非……议。”
31/41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