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几个阿姨赶着下来,“夫人,大小姐,项链找到了。”
她们还没把项链送过来,周夫人迫不及待问话:“在哪里找到的?”
一个阿姨犹豫,“这个……”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周夫人佯装嗔怪,“又不是你们弄丢的,直接说就好了,回头还要给你们加奖金呢。”
“在南嘉小姐的房间里。”
这话一出,全场静默半秒。
南嘉握着行李箱的手松了松。
“怎么回事?”周音皱眉,接过项链,“我的东西,为什么在南嘉的房间里?”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阿姨低下头,“是在她的抽屉里发现的,因为南嘉小姐要离开,负责收拾她房间的阿姨发现了这条项链。”
“所以。”周音矛头指向,“是你拿了我的项链。”
“音音,不要胡说八道。”周今川呵斥。
“我没有胡说八道,这么多人都看到了,项链是在南嘉的房间里找到了,除了她,这个家里还有别人会偷吗?”
周音小嘴一撇,主动去母亲跟前诉委屈,“妈,你得帮我说两句话。”
“南嘉,我们这些年待你不薄。”周夫人冷冷训斥,“你如果想要项链的话大可以和我们提,干嘛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周先生想开口,且不说这条项链是不是南嘉偷的,她现在为周家牺牲去联姻已经能够弥补了。
然而周夫人一个狠厉的眼神瞪去,抢占话头,一字一顿教育:“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的话,对我们周家名声很不好,我们周家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人做女儿。”
这才是本意。
她要南嘉滚出周家,和周家再没瓜葛。
这样,周音还有和陈家联姻的可能。
这件事不能不早点办,拖到陈家定完亲就来不及了,所以卡的时间必须刚好,在今天这个时候,待会陈家过来,再以此为由栽赃嫁祸说南嘉人品不行,不适合做陈家的媳妇。
周夫人的盘算条路分明,哪怕周父再坚持,她也要把南嘉赶出去。
不管能否成功,她不想再看见南嘉以任何身份出现在周家。
周父和周今川心知肚明,眼神示意她给自己解释两句。
说她偷窃这个理由太离谱了。
可南嘉一直没说话,也不为自己辩解。
“不可能是嘉嘉偷的。”周今川冷硬开口,“如果嘉嘉喜欢这条项链,我可以买给她,根本不需要去偷。”
“没准人家就是喜欢做偷盗抢劫的事情呢。”周音不屑,“就喜欢抢夺不属于她的东西。”
“周音,你真是被宠坏了,谁教你随随便便诬陷别人?”
“哥……”周音不满,每次都这样,“你怎么老护着她,以前是,现在还是,她和周家又没血缘。”
听到那句没血缘,南嘉无声弯了下唇。
是啊,没血缘还对她这么好,无条件信任。
这一切仅限于,没有白思澜的时候。
如果白思澜诬陷她偷盗项链,周今川会相信她吗。
“今川,你别为她说好话。”周夫人说,“你看现在人证物证都在。”
“如果是嘉嘉偷的,她为什么不把项链放在行李箱里,而放回自己的房间里呢?”周父也站出来辩解,“放回去不照样在周家吗?”
“那是因为她忘记了。”周夫人不甘示弱,“没准她行李箱里还藏了其他偷窃的东西,来人,把她行李箱打开看看。”
两个阿姨刚上前一步。
南嘉淡淡开口:“说完了吗?”
“你什么意思?”
“我很忙。”
没工夫陪她们演戏。
如果想要把她撵出周家,就撵吧。
南嘉提着行李箱,头不回走到门口,后面的周音立马跟来,“你走什么啊,偷了我项链,因为心虚才走的吧。”
玄关门敞开的,影影绰绰晃出一个挺拔的身形,周音刚才张牙舞爪的嘴脸立马变了样,“陈,陈少……”
来人长身玉立,不自觉见压迫感倾覆而下。
不同以往的散漫松弛,陈祉西装长裤整洁不苟,宽肩窄腰的优势一览无遗,别了驳领针,银箔色的菱形,烘托修长的脖颈和锁骨线条,背着光,面部轮廓略显冷硬,却因听到什么笑话而嗤了声。
“那谁。”他蔑视着意图拦截南嘉的周音,“你刚刚说谁偷了你项链?”
周音吓住,“我……我是说,南嘉,她今天早上偷了我五十万的项链……”说完两只眼睛飘忽不定,明显的心虚。
“确定么?”
“确定啊……我丢失的项链就是从她房间里翻找出来的。”
陈祉眼尾挑了挑,轻蔑嘲讽,“她连我送的三亿钻戒都看不上,会去偷你那五十万的破项链?”
第16章 奥古斯塔 晚点再吃
南嘉要跳舞,首饰是累赘,不爱戴,偶尔佩身的也是不值钱的地摊货,首饰盒里最值钱的怕就是周今川之前送她的丝带。
三亿的艳彩蓝钻,她都嫌颜色丑。
五十万的项链,值得她惦记着去偷?
陈祉一来就看到天方夜谭般的笑话,眉间捏着轻蔑。
怼得周音和上次一样哑言,求助看向周夫人。
“陈少的意思我们明白。”周夫人面对眼前这爷,一点不敢马虎,好声好气的同时仍然试图搅浑水:“可项链毕竟是从她房间里找出来的,证据确凿。”
“所以。”陈祉气定神闲,“想怎样。”
他不想听废话。
周夫人瞧来人的架势,本想将南嘉逐出周家的话不得不收敛着说,斟酌道,“我是觉得她行为举止粗鄙无礼,不适合做周家的女儿。”
把她赶出周家,意味着两家联姻重新盘算,周音就还有机会。
周先生忍不住插嘴:“瞎说什么呢。”
八字撇下去的事,再说这些话,实在强词夺理。
陈祉清晨大半的兴致被这母女俩扫去一半,愈发不耐烦。
从前不曾接触过,不知周家家风狭隘,那对母女都是能惹是生非的人,性子软心态差的人早就被捏死了。
都是家人,周今川再想护着南嘉,也不可能和长辈对着干,可见南嘉这些年没少受气。
“既然你们说她不是周家的女儿。”陈祉抬手示意后面的保镖不用动身,提前撤离,“那两家的合作,现在可以取消。”
说的是取消合作,可他没说取消和南嘉的婚姻。
意思再明显不过,陈家要的,并非周家,而是某个人。
“陈少,您先留步,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周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惊慌失措忙去阻拦,拉着周先生主动求和说好话。
得罪别人还好,得罪他算是走背运了,陈家太子爷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服的。
看是真的闯了祸,没准周家要回到解放前,周夫人找准源头,拉拢南嘉,笑道:“我们刚刚只是和嘉嘉开个玩笑嘛,没别的意思,是吧,嘉嘉。”
“一条项链而已,她要是想要,我们直接给她了。”周夫人将周音手里的项链抢走,放到南嘉的行李箱上,满是讨好,“咱们不是小气的家庭,就算是养女,都特意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南嘉皱眉,抬手给项链拨开了,咣当一下,东西掉在地上。
周今川过来捡起,温淡插一句:“嫁妆准备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这类事本该他这个做哥哥的操心,时间有些赶,昨天忙星媒的事,根本来不及准备嫁妆。
“我们准备了……”周夫人灵机一动,“一辆代步车。”家里不用的代步车多的是,随意挑一辆出去就行。
周先生突然开口:“还有云间壹号的一栋复式别墅。”
一听这话,周音待不住了,“云间壹号?爸,那不是我的嫁妆吗?”
“你的以后再备。”周先生为了给亲家一个更好的交代,大手一挥,“其他的零碎物品,我们过两天都会备齐的。”
云间壹号是个密度颇高的别墅群,和陈家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这辈子的可望不可求,周家拿出这个嫁妆,算是拿出很大的诚意。
陈祉没有动容,但也没走,周先生主动请示,南嘉赶时间,不如让外头的人进来,完成两家定亲的流程再说。
定亲礼本该男方带领家眷一同拜访,结交,献出贺礼以表诚意,但这桩婚事不想张扬,从上到下都是收敛着办的,来捧礼盒的都是西装革履保镖,步伐整整齐齐。
都是从劳斯莱斯下来的,南嘉撞过这辆车,就当是结缘,清一色全是她爱撞的款式。
聘礼摆放规格讲究,喜庆的成双成对,窖藏白酒和Romaneeconti系列红酒开门红送上来打头阵,后续跟着帖盒,聘饼,斗二米,生果,四色唐,四京果,香炮,以及发物海味,元贝,蚝豉,鱼翅,海参等寓意发财。
基础习俗摆完,紧跟其后的是红木礼盒中的金银珠宝,黄金不必多说,金苹果,梨子,桃子,各类以实心水果铸造,放在手里沉甸甸的,每一颗分量都不下于百万,还有八宝罗盘,金元宝,手镯,凤冠,金灿灿的色泽散发着明艳的光,厅室都被照亮了,仿若布达拉宫的某个金房。
除了黄金,还有中式遗传千年的玛瑙,玉髓,蜜蜡,珊瑚,象牙,绿松石,和田玉,天珠等等呈现出对称的矩形,中间摆满厚厚的钞票,西式流传的彩钻,从祖母绿,摩根石,碧玺,也以同样的规格,和钞票占据礼盒,随手提起来就是行走的一个别墅。
而这样的别墅,琳琅满目,大大小小的礼盒占据了周家临时腾出来的长桌。
周夫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她活了几十年,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眼花缭乱的珠宝,仿佛不要钱,从地底下挖出来似的。
然而这些和她们无缘无分,陈家以聘礼的名义送来周家,真正的归属人却是南嘉,不过是放这里走个过场。
无法估算聘礼具体的数额,但必然是几十个亿往上走,而由陈家赠送的房产还没有计算。
周夫人眼里散发着贪婪的光,而当事人反倒平静得像只是看见一次日出。
“时候不早,我要去舞团了。”
她没有攀比心也没有强烈的虚荣心,或者说,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你这……”周夫人眼下顾不上谁的女儿去陈家联姻了,只想着发大财,生怕得罪陈家那太子爷捞不到好处,不敢大声训斥,“嘉嘉,今天是定亲的日子,舞团那边就不用去了吧,三千块钱的班有什么好上的。”
正常工资不是三千,但于他们来说几千几万都一样穷,南嘉没有反驳,“今天没请假,我得按时过去。”
“那现在请啊。”
“请不了。”
生怕南嘉的态度惹到太子爷,周夫人和周先生正要说些缓和的话,陈祉不以为意,跟着过去,“那我送你。”
“……”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
太子爷亲自送她去上班?
确切地说,身价亿万的太子爷开着劳斯莱斯送老婆上着三千的班。
这待遇真是没谁了。
放着好好的福不香,非要练那吃苦的芭蕾,脑回路让人理解不了。
路上,南嘉坐副驾驶,看到陈祉递来一份红色封面的本子。
“这什么?”
“聘书。”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接来一看,还真是聘书,竖行毛笔小字行楷,金色繁体字迹龙飞凤舞,开头和末尾都有红字和印记标注。
【敬日月星辰与吾爱妻嘉礼共度此生,许长相厮守白首不离,以高祖在上,天地之证,永结同心,岁月同好。】
南嘉盯着几行字看了许久,之前签字时看到过他的字迹,和这个完全对的上,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类婚书通常请人抄写,用不着他亲自来。
一侧响起散漫的男声:“再感动也用不着看这么久吧。”
“只是觉得你这个婚书字迹挺好看的,问问你在哪里打印的。”
“承蒙夫人夸赞。”他眼角微扬,陈述,“你老公亲笔。”
她拧眉,后悔这样问。
明明怀疑过这个字迹和他相关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这不就给他装上了。
“本来想找个袋子帮你装起来。”她把婚书往前面一放,“没想到你已经装完了。”
陈祉把她送到目的地,撂一句:“后天四点半准备好,接你回老宅。”
“太早了,没下班。”
“你们舞团没有婚假?”
“没请。”她说,“没人知道我结婚。”
“你要么请。”他没耐心,“要么我让人拿几个喇叭在楼下宣告你结婚的事。”
……
知道拿喇叭这事他做得出来,南嘉犹豫着要不要请假,半路被一脸着急的小乔拦住。
“嘉嘉,不好了。”
“什么事。”
小乔环顾四周,将人拉得更近一点,小声说:“白思澜回来了。”
怕被别人听见,声音压得极低,“你说这事怎么这么巧,她不是要进军娱乐圈嘛,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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