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表现得对我死心塌地。”
“?”
“他们以为你暗恋我,对我死缠烂打很多年。”
?
什么鬼?
所谓的他们以为,不就是陈祉让他们所以为的吗,这些胡编乱造剧情说出来她都感觉可笑。
“他们会调查你的。”陈祉轻描淡写,“从头到尾。”
南嘉晃了下神。
他说的是他们,指的是父母,还是其他人。
他们联姻的消息没有报道出去,但那天聚会上陈祉表明了态度,何况就算没有这次聚会,他这样的身份想要完全隐婚,是不可能的,身边必然会有眼线盯着。
不论是父母还是其他同僚,对家,不仅要掌握他的情报,新婚妻子的自然不会放过。
这一查,自然查到他们高中是一个学校的,并且她泼他水的事情,还有很多许多恩恩怨怨。
想要消除疑虑,最好的说辞就是,南嘉和其他普通女生一样,泼他水是暗恋他,想要引起注意,但高冷如他的太子爷心性难训,不予理睬,直到七年后,才勉强吝啬看她一眼,并以联姻为前提,圆了她暗恋的梦。
“这么狗血的剧情,你怎么好意思编给你母亲听的?”南嘉问。
“许管家说的。”陈祉牵着她的手上车,“有问题吗。”
故事是许管家编的,乍看合情合理,但她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的。
“凭什么是我暗恋你,不是你暗恋我。”她没好气,“换一下不是也说得通。”
“说不通。”
“哪里不通了。”
“没人相信我会暗恋。”
南嘉没反驳。
行吧,这个理由能接受。
别说暗恋明恋的,自认识起,她就没见过哪个女的能入他的眼,确切地说连男的都没有,除了那帮一块儿长到大的发小,其他人连和他说句话都难,世间万物于他不过尔尔。
下了车后南嘉的手依然和他搭着。
牵手,拥抱,接吻,都是情侣之间表达亲密的动作,是爱的表现。
他们不应该有的,他们有的是x,单单是人之常情的发泄方式,所以哪怕哪哪都亲了,没有接过吻,也没有听见彼此心跳的拥抱。
单是牵个手,就让她感觉别扭,这好像比让她给他弄要纯情得很。
陈祉忽然问:“你能笑吗?”
“笑?”南嘉抿唇,“哦。”
她勉勉强强扯了个温婉的笑,看起来挺假,胜在脸蛋娇美,不那么突兀。
演戏要演全套,要表现得很开心,很恩爱,才能给婆婆留下一个好印象,蒙混过关。
只是假笑有点累,南嘉揉了揉脸颊,“陈祉,你为什么非要和我结婚。”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许管家编的那个故事,也不可能是她说的假设。
“其实你不用牺牲这么多,不用和我两败俱伤。”
“就算我们不结婚,你看到的我,也不会好过的,不会幸福的。”
在她看来,何苦呢。
哪怕不捆住她的婚姻,她也不可能和周今川在一块儿。
心知肚明,陈祉无波无澜:“谈不上牺牲,我无所谓和谁结婚,至于你,你对谁什么心思你心里清楚。”
“没有。”微风徐徐,她声音虚无缥缈,“很多年前,我对周今川就没有心思了。”
莫名地,感觉他攥她手的力道一重。
南嘉坦坦荡荡。
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只知道她曾经对周今川死心塌地的跟随,所以觉得是喜欢,南嘉没有否认,也许是喜欢吧,但这种情感不是凭空而生,它建立在周今川对她好的前提下。
后来,他对她不好了。
他把她一个人孤零零扔在极寒地区的小镇,每天的伙食是一块干硬的列巴,没有酸甜的草莓酱和蓝莓酱,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白雪皑皑,和光秃秃的树枝。
她的车技,是为了生计帮农妇开皮卡过嶙峋河山磨炼出来的,手上的薄茧和冻疮印记隐隐可见。
西伯利亚太冷了,冷得她一腔热血早已淹没,冷得她再硬的脊梁骨也塌下去,冷得她再梦见周今川,不是他温润儒雅的笑,而是最后分别时,他只在乎白思澜,漠视于她的目光。
哪怕归来后,他待她一如既往的好,可少女萌动的火苗,并不似潮起潮落的日出,死了就是死了。
在周今川送她来联姻前,她还会依赖他,还曾试探过,他对她是否有那么一丁点不同于兄妹间的联想,那不是她对他尚存异样情感,而是给曾经的自己一个交代,一个答案,解开多年的困惑。
他半开玩笑,很随意地“嗯”了声,同意她和陈祉的联姻。
一个短小的音节,让诗篇翻页,画上终结的句号。
她终于解脱,大睡特睡那么久。
联姻后,终于不用为他是否对自己有一点不同而纠结。
没了牵挂,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都无所谓。
如今她只需要做好联姻这件事,一为了报答养育之恩,二是救命之恩,当初她父亲救了周先生一命这件事可以和养育之恩抵消,但周今川是实打实救过她两次,一次溺水,一次为她伤了手腕。
所以她会尽量配合好,直到两家和平独立,不起纷争。
他们已经走到台阶下,像拜过堂的夫妇,陈祉忽然说,“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周嘉礼可以过得不好,但是陈太太必然拥有全港最好的,任何。”
全国独一无二丰厚的聘礼,屈指可数,旁人望尘莫及的高奢,僻静奢华的别墅,上到豪车,直升机,游艇,下到首饰包包礼服,只要她要,就会送到眼前。
她不要,也自有人双手奉上。
和主母会面的时间卡的刚好。
出现在陈母眼中的两人当真是俊子佳人,亲密无间的手牵手,乍看像是结婚许久,琴瑟和谐的夫妻。
“你们来的还真是准时。”陈母走两步迎接。
陈祉回:“等久了吗。”
“不久。”陈母从他手边牵走南嘉,“过来让妈咪看看,上次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
陈母本就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岁月流逝,风韵犹存,着的橘粉修身长裙,丝绸质地,轻盈柔软,胸襟点缀着双凤苏绣,温雅中透着不可轻视的庄重。
“这小脸蛋生的,江南出美人。”陈母忍不住夸赞,将人牵到一侧,招呼自个儿子,“你这孩子眼光不错,挺会挑老婆的。”
“当然,完美继承人我爸的审美。”
陈母笑他一眼,领着南嘉过去入座,菜肴早已备好,待时候到一一传来,本土粤菜为主,法式为辅。
“原本我想要减肥,随便吃些英式,养生健康。”陈母说,“但听说儿媳妇在英国呆得挺久,应该早腻了那边的口味,不如本地菜肴丰盛。”
陈家的几个主厨都是国宴级别的名厨,水平一流,不输任何菜系。
提前打过预防针,南嘉不诧异她的生活被人掌握,莞尔淡笑,“我都行,不挑食。”
“不挑食怎么还这么瘦。”陈母朝佣人伸手,以为主人家想要盛烫,佣人正要帮忙盛好,陈母却只要了勺子,微微起身,瞄准一道炖了六个小时的凤吞官燕,火腿搭配鸡丝熬出的浓汤散发醇香,很适合开胃。
她很自然盛了半碗燕窝羹,让佣人递送到南嘉的跟前,笑眯眯安利:“多吃点,女孩子喝这个很美容养颜的哦。”
陈母对外是高高在上的主母夫人,对内又是个没什么架子,慈爱和蔼的长辈。
她的动作,南嘉常在周家看过,周夫人每天都是这般对待周音,怕宝贝女儿饿着渴着,尽一切慈母心。
她习以为常看别人天伦之乐,不曾想过自己也有被对待的一天。
南嘉怔片刻,接来,“谢谢,妈咪。”
陈母温笑,“在自己家里不用太拘束。”
“好的。”
“我的呢。”陈祉显眼包似的挑眉,学她的语气,“妈咪?”
陈母:“你自己没手吗?”
陈祉:“……”
好好好这才带回家第一天就搞区别对待。
第18章 伦敦白鸽 “老婆”
见陈母不动,佣人阿姨也没帮忙的意思。
南嘉稍作迟疑,抬手拿起公勺柄,盛一小半碗,递送给一旁的陈祉。
她心安理得,“喝吧。”
他没动。
“怎么了?”她狐疑。
不是他说的吗。
要演个像模像样的恩爱夫妻,她还是暗恋他的女同学。
那她给他盛汤,这样演没问题啊。
剧情似乎和她想的有些出错。
少爷想要喝汤,佣人哪有不主动盛的道理,之所以没动无非是因为。
陈祉不爱喝汤,他挑食得很。
为了配合表演,陈祉没推拒,“没事。”还算给面子浅尝一口。
他们小夫妻一举一动被陈母看在眼里,眼神温柔得不行,尤其是对南嘉,心底愈发柔软,说话比对亲儿子要温和得多。
可能是了解到南嘉的身世,父母去世的早,一直寄人篱下,又独自出国念书很多年,性格看起来也文静,不争不抢的,正得长辈的心。
汤羹开胃,灯光温暖,食欲不自觉提升。
这里每道菜分量不多,样式繁杂,上得快撤得快,一顿晚餐可以品几十道菜肴。
陈母很享受这样的天伦之乐,看着自家儿子随意调侃,“上次许管家和我说的时候没听清,你暗恋她多少年?”
陈祉拧眉,“我?”
“嗯……”陈母这才发现自己搞错主谓宾,面色松弛自然,“对啊,听说嘉嘉暗恋你,妈咪有点好奇有多少年了。”
好在国语的她和他发音一致,没让人太注意到细节。
而南嘉一心想着圆谎。
答:“有七年了。”
“这么久啊。”陈母反应很快,“我们家阿祉从小被惯坏了,不懂得女孩子心思,让你受苦了。”
“没有。”南嘉抿唇,“是我心甘情愿喜欢的。”
那一瞬间,她为自己演技折服。
天鹅湖中她都做不到如此顺其自然的演技。
“嘉嘉是个好孩子,你小子要给我好好珍惜,听到没有。”
陈母严肃教诲,做儿子的句句应付,“好。”
婚礼话题和日后安排少不得会提及,对于他们的隐婚的事情,陈母不多插手,豪门隐婚这事不在少数,且陈祉给的理由是双方工作繁忙,过个一两年再举行婚礼,且陈家婚礼不宜马虎,需要时间筹备。
做长辈的不插手,随他们。
陈母又问:“听说你回国后一直在港舞跳舞?”
“是的。”
“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真好。”
南嘉蛮意外的,本以为会听到类似周夫人之前说的,三千月薪不必工作的话,家世更高一阶层的陈夫人却更注重女孩子自己的想法和工作。
陈母:“我记得那边的选址离你们的婚宅是不是有些远,每天通勤不大方便。”
“还好,早起一些时间就行。”
“那多不方便,舞团要是能搬个地方就好了。”
南嘉抿唇淡笑,那舞团成立好些年,哪是说换就换的。
“你回国没多久,在里面待得还习惯吗?”陈母很关心她的生活细节,笑眯眯道,“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
“嗯?”
陈祉插话:“妈咪是港舞的投资人。”
南嘉讶然。
这事实在出乎意料,港舞范围非常广泛,各类舞蹈都有,特色民族舞,拉丁,古典舞,团体舞个人舞等,她所在的芭蕾不过一个团,迄今为止没见过团长,更别说更上一层的阶级领导和投资人。
“年轻时也学会跳舞,现在老了,跳不动。”陈母笑。
“怎么会。”陈祉接,“您之前出门不都被人误以为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还是你说话好听,你爹地差远了。”陈母愉悦哼哼。
“他最近都不在吗。”
“是啊,要处理英国的分公司。”陈母感慨,“当初不如在国内挑个cbd,省得两头飞。”
分公司选址有讲究,陈母有控股,不参与重大决策,听行内人分析,英国分公司的优势在于人才输入,但并非有利无弊,当然总体无伤大雅,不值得费心费神。
饭罢,又闲聊三俩句,陈母给南嘉送上见面礼,是一封薄薄的信封,摸起来不像卡,更不是钞票。
“星顶大厦运转正常,没有内忧外患,经理和总裁都是信得过的专业能手,你不必操太多的心,拿分成就行。”
陈母拍拍南嘉的手。
这才明白,她给的是星顶大厦管理权,里面应该是些地契文件和转让书。
这本是周家的部分产业,被陈家夺来后,再如数奉还给南嘉,于情于理说得过去。
南嘉点头:“谢谢妈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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