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女友复合就是深情?吃点好的吧!】
【前阵子坏藤在中环那边的live house演出,结束后乐队成员跟粉丝拍了几张合影。当时梁柯也的手机没锁屏,微信聊天的那个页面被拍到了一点,事后粉丝整理照片时才发现的。虽然画质很糊很糊,但是,能看到对其他人梁柯也都是有名有姓,标注清晰,只有一个人特殊,叫‘Doux’,应该是单独设置的备注。Doux,法语,意思是‘柔软的’、‘甜的’,某种语境下,也可译为‘情人’、‘心上人’。可惜头像被挡住了,看不到,结合楼上说的想跟初恋复合,这就破案了啊,肯定是初恋女友!#梁柯也#超话有图,不信的话,自己去看,嘲讽别人吃的不好,你又在吃什么?】
【天呐!我也是坏藤粉丝,想跟楼上加个好友!另外,多嘴问一句,是雕塑系那个初恋女友吗?我在公共课上见过一次,清纯挂的,俩人挺配,都养眼。】
【我说,捞人归捞人,曝人隐私是不是不太好?墙墙删一下吧……】
刷到这条动态时,秦咿并不在体育馆,而是回了春知街。
梁柯也愈发外放的情绪让秦咿隐隐有了些畏惧,如果继续下去,她怕自己不仅做不成那个拽他入深渊的坏人,还会丢盔弃甲,甚至兵败如山。
到此为止吧,秦咿想,趁一切还是可控的。
秦咿通过线上交易平台卖出了两幅油画,画框是小尺寸,她在楼下的小商店里买了些泡沫棉和硅油纸,将画框仔细包裹起来,经由跑腿服务送给顾客。
等待骑手上门时,秦咿打开手机,下拉刷新后,出现的第一条动态就与梁柯也有关。她的目光先被贴在评论区的照片吸引住,停了会儿,之后,视线下移,一眼看到字数最多的那条评论。
心跳也随之咚的一声沉下去。
Doux——心上人。
秦咿咬着嘴唇,有些难受地想,“Doux”这个备注所对应的人,真的是宁迩吗?
梁柯也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么——
一面哄她出来见面,哄她牵手,一面保留着初恋女友专属的暧昧昵称?
这就是所谓的“恋爱老手”?
宁迩埋在秦咿心头的那些刺,终于露出尖锐的锋芒,寒光逼人。
脑袋很乱,心口堵得发疼,诸多零零碎碎的小情绪凑在一起,汇聚成一种强烈的闷窒感。过了好一会儿,秦咿才意识到,这种闷窒的感觉叫委屈。
自从方瀛去世,秦咿失去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委屈这种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很久很久了。
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关心她,她委屈给谁看呢。
麦兜说,世界硬邦邦的,秦咿跟塔塔说,那我就是钢筋混凝土,我要跟硬邦邦的世界硬碰硬。
可是,硬碰硬,真的很疼啊。
秦咿试图点开“更多评论”,却被提示加载失败。
动态已经删掉了。
与此同时,手机上方的消息栏里弹出一条最新消息——
梁柯也:【你在看台上吗?我找不到你。】
秦咿握着手机,震动让掌心微微发麻,也让她愈发晃神。
大约过了一分钟,她又收到一条。
梁柯也:【你没来么?】
委屈的感觉那么清晰,秦咿赌气地回了一句“有事,走不开”后,关掉了微信。
大约过了十分钟,跑腿小哥上门,将油画取走,老房子忽然变得空旷起来。
空闲下来,秦咿总是想起梁柯也,纠结于他到底给谁设置了那样暧昧的备注。这样子实在难看,秦咿揉了揉脸颊,想找点事情来做分散心思,她先是将画具箱清洁一遍,又拿出信纸铺在桌面上,给谢如潇写了封信。
信的内容很短,不过六七行字,她简单说了下近况,说自己一切都好,也叮嘱谢如潇好好照顾自己。
写完信后,秦咿习惯性地在落款处标注了日期,她扣上笔帽,拉开抽屉找信封,视线瞥到扔在桌角的手机。
那条评论说,图在梁柯也的个人超话里。
要不要去看一看呢?
也许——
是误会呢……
秦咿拿起手机,与此同时,她收到一条时长十二秒的语音消息。
心跳莫名发紧,秦咿手指停顿了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压制住那股冲动,点击播放后,将听筒放到耳边。
前面有一小段空白,以及模糊的电流音,紧接着,一道沙哑的声音,透着股虚弱的劲儿,在秦咿毫无防备时蓦然响起,缓缓说——
“我受伤了,你会来看我吗?”
第21章 chapter 21
听完那条消息,秦咿脑袋里有一瞬的空白,像是不小心压到键盘上的退格键,其他想法顷刻消失,只剩一个模糊的念头——
他伤得重不重啊?
房间过于安静,情绪上的焦虑完全凸显出来,秦咿手指有点抖,点了好几下才点开通讯录。她快速找到梁柯也的号码,没多犹豫,直接按下呼叫键。
呼吸不受控制地变重,还有些急,秦咿无意识地捏紧机身,指骨被硌得生疼。
拨号音一声接一声地响,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却始终无人接听。
秦咿的心彻底悬了起来——
伤得很重么……
担忧和焦虑压过一切,秦咿穿上外套推门出去,跑着到了电梯那儿。不知怎么搞的,两部电梯都停在十二层,一动不动。她一面反复按着下行键,一面再次拨梁柯也的号码。
嘟嘟声持续不断,让人心烦。
秦咿又气又急,嘀咕了一句:“接电话啊——”
话音未落,听筒里忽然变得安静,拨号音消失了。
她没反应过来,又嘀咕了一句,“能不能别吓我,我会害怕……”
话说到一半,秦咿意识到什么,猛地咬住舌尖。
下一秒,耳边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
“害怕什么?怕我伤得太严重?”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敞开。
秦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去,站在角落里。
无人说话时,听筒里只剩浅浅的呼吸声,好像有人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秦咿不太自然地抓了抓耳朵,低声问:“那你伤得重吗?”
“重,”梁柯也说,“流了好多血。”
秦咿有点愣,“是比赛的时候摔倒了吗?磕到哪里了?”
梁柯也没回答,而是说:“我很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了,一直流血,伤口很疼。”
秦咿的情绪被他牵引着,有些着急,声音也高了点,“去医院了吗?有没有缝针?”
电梯内空间狭小,旁边站着一个带小朋友的年轻妈妈,小朋友大概四五岁,穿了件很可爱的粉色外套,她扭头看过来,大眼睛乌溜溜的。
秦咿脸色有点红,往更边角的地方挪了挪,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梁柯也顿了顿,声音听上去有些懒,“要来看我吗?”
秦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有点不想承认。
她正纠结,旁边的小朋友拉了拉妈妈的手,脆生生地说:“妈妈,那个姐姐脸很红,一定是在给男朋友打电话!”
声音不算高,可也不低,电梯里的人全都听到,笑了起来。
年轻妈妈敲了下小朋友的脑袋,有些歉疚地朝秦咿笑了下。
秦咿顾不上回应她,甚至顾不上害羞,因为梁柯也问她——
“你在脸红吗?”
他听到了……
电梯终于运行到一层,秦咿快步走出去,边走边说:“没有脸红!”
梁柯也笑了声,笑得有点坏,抢在秦咿羞恼前,他说:“伤口有点长,需要清创缝合,我去济仁医院处理下。”
秦咿默默记下医院的名字,却没说话。
气氛静了会儿。
梁柯也话音一转,“真的流了好多血,很疼。”顿了顿,他声音更轻,有些弱地说,“我头晕,有点想吃甜的。”
想吃“甜果粒”——
他很想这么说,但是,现在还不能。
秦咿加快脚步走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济仁医院。”说完,又补了句,“快一点。”
做这些事情时,通话并未挂断,梁柯也听得一清二楚,他轻笑了下,声音里有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质感。
秦咿觉得耳根和脸颊同时热起来,连忙将电话挂断了。她靠着椅背,眼睛没什么聚焦地看着窗外的街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
梁柯也始终没告诉她,他到底伤在哪里,又是为什么受伤。
故意让她悬着心。
这个混蛋!
-
梁柯也不是在球场上受伤的。
秦咿没有来看比赛,这让梁柯也脸色发沉,中场休息时,他越想越气,直接摔了擦汗用的白毛巾。
明明已经允许他牵手了,也不讨厌他的接近,为什么突然又冷淡起来?
他实在想不通。
梁柯也在校内名气很大,他突然发火,队友面面相觑,都有些紧张。
竺音的校篮队长跟梁柯也私交不错,走过来在他手臂上拍了下,低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对面有人手脚不干净?”
美院的球队里的确有人动作不干净,只有一个,那人穿8号球衣,叫薛楚唯。
在此之前梁柯也从未见过薛楚唯,名字都没听过,更谈不上有过节,比赛开始后,薛楚唯却盯他盯得很紧,甚至借着近距离断球的机会,用手肘关节往梁柯也肋骨上狠砸了下。
薛楚唯下手挺黑,也很隐秘,打球时大概经常玩阴的,已经成了熟练动作。这种校园友谊赛,裁判的水平有限,别说吹哨,甚至都不一定能注意到。梁柯也站在原地缓了会儿,被撞的地方从肉里泛着疼,但他没翻脸,甚至没多看对方一眼。
跟这种人较劲,算他自降身价。
面对队长的询问,梁柯也摇摇头,没说什么。
下半场比赛很快结束,竺音的球队客场作战,以微弱的分差输给了东道主。
一场友谊赛,打着玩的,即便输了也没觉得多懊丧,薛楚唯倒是很兴奋。他高举手臂,在音乐学院的球员看过来时,朝他们做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竺音这边有人压不住火,背包一摔就要过去。
梁柯也将人拦住,没什么情绪地说:“刚比完赛,别闹得不好看。”
在球队梁柯也的影响力不比队长差,队友收了脾气,朝薛楚唯做了个竖中指的动作。
回到更衣室后,梁柯也不急着换衣服,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秦咿再没发来新消息。这种抓不稳握不住飘忽不定的感觉,让他心烦意乱。
到底该怎么做……
偏偏有人在这时嚷了句:“长得好有什么用,上了球场一样是废物,以后少出来丢人现眼了,回家钻女人裤裆吧!”
梁柯也侧过头,瞥去一眼,他还没洗澡,汗湿的黑色额发垂落几缕,在眉宇那儿,显得鼻梁高挺,眸色极深,仿佛酝酿着一场能砸碎船只的惊涛骇浪。
薛楚唯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离梁柯也几步远的地方,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群上网像发情的女的知道你今天输球了吗?她们会不会再去给表白墙投个稿——宝宝不哭,妈妈抱抱……”
边说边笑,偌大的更衣室,只有薛楚唯一个人在笑,声音尖利。
同队的人过来拉了他一下,皱眉道:“你别没事找事。”
“开个玩笑嘛,”薛楚唯舔着牙尖,脸上也不知是出汗还是出了油,显得皮肤很糙,“怎么,千金少爷说不得?有能耐赛场上赢我啊!”
薛楚唯单方面跟梁柯也结仇很久了。
上学期他看中一个设计系的小学妹,追了几天,学妹对他理都不理。薛楚唯偷偷找到人家的微博小号,点开一看,学妹不仅是坏藤乐队的粉丝,还关注了梁柯也的个人超话,整天搞手绘剪视频,玩得不亦乐乎。
在薛楚唯看来,这群女的都有病,现实里装得冰清玉洁,摸不得碰不得,说句荤话也能上纲上线,却隔着网络给一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做舔狗,又婊又贱!
竺音的球员自然看不过去,回敬了几句脏话,有的人甚至要冲到薛楚唯面前,被梁柯也压着肩膀按了回去。
他不看薛楚唯,不看周围的任何人,只是盯着秦咿的微信头像,指腹摸了摸对话框顶端那个“doux”的备注。
“嘴瘾过完了就走。”
梁柯也只回应了这么一句。
薛楚唯的脸色难看起来。
美院的球员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拽着薛楚唯朝外走,“算了算了,少说两句,晚上还要聚餐呢。”
薛楚唯看了眼梁柯也,颇为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到门口,不知谁说了句,“泡妹还是要泡绘院的,不信你问老薛,这学期刚开学他就看上一个,腰细还有胸,绝了!”
“我都搞清楚那女的叫什么了,宿舍那帮逼出主意,让我拿着妹子的照片去表白墙投稿,假装捞一捞。”薛楚唯的声音,“他们说小妹妹就吃这股偶遇感浪漫劲儿,准能把妹子钓到手!浪你妈个漫,那女的扭头就联系表白墙把我的捞人投稿给删了,她说不喜欢照片被挂出来。艹,平时朋友圈一串的自拍九宫格,骚得很,有人追了就开始拿乔,贱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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