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笑过后,梁柯也忽然问:“是为了哄我才这么说的吗?”
“我的确想哄你,希望你心情好一点,别生气。”秦咿手指绕着一缕头发,小声解释,“但不是为了哄你才这么说,是真的不喜欢你被人贬低,很不喜欢。”
她咬了咬唇,又加一句:“我知道你有多好,他们一点都不了解你,凭什么乱说话。”
这话说完,周围静了静,好像时间被凝滞。
过了好一会儿,梁柯也叫她的名字,声音哑得很明显:“秦咿,现在能出来吗?”
可能是被子里太闷,温度高,秦咿觉得喉咙发干,她猜到什么,又有点不确定,磕磕绊绊地说:“怎,怎么了?”
耳机里,梁柯也的呼吸声有点重,用一种潮意氤氲的声音对她说——
“很想亲你一下。”
缺氧的感觉太明显,秦咿不得不拉开被子透气,房间的另一边,涂映还没睡,手机光明晃晃地映在脸上。
秦咿舔了舔嘴唇,小口吞咽了下,忍着燥热不已的心跳,拒绝道:“不行呢。”
对面沉默下来。
秦咿好脾气地解释:“民宿里住了好多同学,万一被人看见,不太好。”
他还是不出声,秦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她琢磨要不要再说两句更好听的话哄哄他时,梁柯也忽然开口,“你的味道留在我床上了。”
之前,她在他床上躺了好久,和他接吻。
秦咿睫毛一颤。
他下一句话紧跟着递过来——
“甜得有点过。”
秦咿在被子底下缩成小小的一团,将拇指放到嘴边咬了好几下,才勉强稳住心跳,有点无助地说:“梁柯也,你别闹我了……”
她对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梁柯也就笑,特别坏。
秦咿恼羞成怒,也不出声了,改成打字。
秦咿:【我要睡觉了,不跟你说话。】
梁柯也想到另一桩事,叫秦咿先别挂断,语气也正经了点:“前一阵,你是不是听到些传言,我有前女友、要跟前女友复合之类的?”
秦咿“啊”了声,没想到这些谣言都传到本人面前了。
“那些都是假的,”梁柯也特别耐心地跟她解释,“我没喜欢过其他人,更没跟别人谈过。被拍到的那个微信备注,也是为你设置的。”
生怕她不信似的,他还强调一遍:“真的,我不骗你。”
他急着解释的样子让秦咿觉得很暖很贴心,但是,她也学坏了,故意不出声,吊着他。
梁柯也大概心里有点没底,轻声说:“开会儿视频行吗?看不到你的表情,我不放心。”
这次秦咿没拒绝。
她咬着唇,手指点了两下,切换模式。
画面接通得太快,她还来不及反应,目光就和对面的人碰上。
屏幕内外,光线都有些暗,浅橘色的柔光软软铺陈,像浸透香氛的薄纱。
秦咿看见梁柯也漆黑的眼睛,也在被那双眼睛所凝视,她耳朵和脖子都有点红,主动说:“出来写生之前,我跟宁迩聊过一次,那些误会,她都跟我解释过了。”
两人视线胶着,牵扯着室内的温度也在发生变化。
“我还知道——”秦咿眨了下眼睛,表情忽然有点心疼,“你为了我跟薛楚唯打架,故意弄伤自己的手。”
“都去医院缝针了,该多疼啊,”秦咿看他一眼,目光恍惚片刻,又垂下去,声音特别轻,也特别软,“我不喜欢你疼。”
“以后,别再那么做,别伤害自己,要好好的。”
好好保重,好好生活。
她希望他永远是最好的梁柯也。
说到后面,秦咿声音有点抖。
梁柯也一直看着她,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眼睛里全是她,就好像所有心思都被她占据了。
虚无缥缈的感情在这一刻被具象,有了载体,也有了温度。
他太久没有说话,秦咿有点不安,抬起眼睛去看他,小声说:“你听到了没啊?”
梁柯也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大概要变天,外面风声汹涌,窗帘被吹起一角,落进来一缕夜色。梁柯也就站在那道光晕里,五官有些模糊,但目光清透,如同淋过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他好像在思考什么,侧脸深邃而迷人。
秦咿看着他,心跳又热又软。
过了好一会儿。
他说:“心动很容易,一个眼神,一枝玫瑰,一点光环,都可能引起触动,从而发展出一些故事。”
“但是,心疼很难,它就像治不好的病,总是出现在凌晨三四点。让你无论走出多远,都想回头看一看,曾经心疼过的那个人,生活得好不好。”
秦咿心口一跳,梁柯也在这时朝她看过来。
他背后是洞开的窗,夜空深暗,星星好像被没收了,藏得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万籁俱寂中,他一双眼睛明亮透彻,安静地看向她,语句间明明带着诸多情绪,坠落时却格外轻缓——
他说:“秦咿,当你开始心疼我,就意味着要和我纠缠一辈子。”
-
那晚,秦咿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更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挂断了视频,等她醒来,外头天光透亮,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涂映醒得早,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吊带衫下是裙摆蓬松的小裙子,很显身材和腿型。
见秦咿掀开被子坐起来,涂映朝她飞了个吻,“宝贝早安!”
秦咿揉了揉眼睛,笑眯眯的,不吝夸奖:“今天真漂亮啊!”
还有作业要赶,没时间赖床,秦咿爬起来洗漱。涂映斜靠着卫生间的门框,一面在手机上打字发消息,一面跟秦咿聊天。
“昨天你跟梁柯也聊了有三个多小时吧?”涂映问她。
秦咿擦脸的动作顿了下,“是不是吵到你了?抱歉啊,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有没有,”涂映连连摆手,“你声音很轻,我又带了降噪耳机,基本什么都听不见,不会吵。”
顿了顿,她又说:“我就是有点惊讶,梁柯也那种尾巴翘到天上的家伙,也会跟女朋友煲电话粥,爱情真神奇!”
秦咿漱口漱到一半,呛了下,扭头看着涂映,目光有点无措。
涂映和她对视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别告诉我你们还没确定关系?都腻歪成这样了,居然不是在谈?”
“我们,”秦咿结巴了下,“我们还没聊过这个。”
涂映啧了声,“难怪梁柯也那么粘,原来是没吃到啊,最诱人的劲儿还在呢。”
吃什么吃啊!
她能不能不要听这些!
秦咿心跳砰砰响,手上也乱,把护肤洗漱的那堆瓶瓶罐罐碰倒一片。
涂映见她一副乱七八糟的样子忍不住笑,边笑边说:“别害羞,宝宝,这是谈恋爱的必经流程——先‘谈’,说说话聊聊天,电话粥煲半宿;然后是‘恋’,亲亲贴贴牵牵手,小鹿乱撞,再然后就该床上做……”
秦咿耳朵烫得发疼,恨不得捂住涂映的嘴巴,她胡乱转移话题,“先去吃早饭吧,要来不及了。”
涂映拍拍秦咿的肩,语重心长,“女孩子不能太单纯,不然,很容易被男人占便宜,吃大亏。有不懂的,你来问我,我知道哪个牌子的润滑最好用,既能保证新手顺利上路,找对位置,还能保护娇嫩脆弱的小花园。”
“有些男的,”涂映摇头,“技术烂得都不如电动小玩具,对方小腹抽痛,他还拼命撞撞撞,搞得又肿又流血,难受一星期。宝宝,我跟你讲,那种不顾及伴侣感受的男人,绝对不能要,再帅也不行!”
小玩具——
秦咿脑袋里闪过那条找她做推广的微博私信,一边面红耳赤,一边悄悄点头。
必要的时候,她会问的。
涂老师的生理卫生课虽然课件简单粗暴,但是,实用性高。
去民宿的餐厅吃早餐时,秦咿没看到梁柯也,她以为他没醒,还在睡。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秦咿拿出手机要给梁柯也发消息,文字编辑到一半,手臂忽然被人抵了抵,涂映朝她使眼色。
秦咿侧头,澄明的晨光中,她一眼就看到他。
微风徐徐吹着,梁柯也在T恤衫上加了件潮牌外套,手上带着腕表和戒指,金属光亮衬得指骨修长。他发色深黑,眉眼冷感很重,耳后贴了枚遮挡刺青的创可贴,身形瘦高挺拔,傲得不行,也帅得不行。
随着脚步声逐渐清晰,越走越近,秦咿感觉到四周似乎静了静,就像她的心跳,有一瞬的怦然。
耳边恍惚响起他说要纠缠一辈子的那句话,秦咿的脸和脖子同时开始发烧,烫得厉害,有点不敢看他。
涂映没那么多心思,大大方方地招手:“这边!”
梁柯也将几个外带袋放在桌子上,顺手揉了下秦咿的头发,说:“民宿的东西太难吃了,我去镇上买了点,吃这个吧。”
涂映睁大眼睛:“你一早开车去镇上了?”
从响水村到临近的小镇,车程将近半小时。
梁柯也略一点头,挨着秦咿坐下,拿吸管戳开热饮的封膜,递到她手边,“尝尝看,喜不喜欢?”
姜汁撞奶柔和细腻的甜香气涌入呼吸,秦咿睫毛颤了颤。
昨晚梁柯也的确问过她早餐想吃什么,当时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意识不清,胡乱说想吃新烤的酥皮菠萝包和姜撞奶。
很随意的一句话,他居然真的照做了……
热饮和点心梁柯也买的是多人份,秦咿叫来章以佟一块吃。
章以佟第一次跟梁柯也近距离接触,有点紧张,还有点好奇,盯着他多看了几眼,渐渐的,她发现梁柯也的注意力和视线似乎都在秦咿身上。
秦咿不知怎么有点发愣,后颈忽然被人轻轻捏了下,接着,头顶传来梁柯也的声音:“快吃饭,别发呆。”
她“啊“的一声回过神,看了看桌上的早餐,又去看他,小声说:“明天不要去买了。”
“怎么了,”梁柯也垂眸同她对视,“不喜欢?”
秦咿摇头,“不是不喜欢,是太辛苦。”顿了顿,她声音更轻,只有彼此能听到,“不想让你那么辛苦。”
音落,梁柯也眸光深了点,手指还搁在秦咿后颈那儿,似捏似揉地碰了碰她。
秦咿被他捏得脊背发软,连忙低头咬了菠萝包,甜甜的滋味占据味蕾,她忽然明白,昨晚梁柯也说的“甜得有点过”是什么意思。
的确太甜了,好像连月亮都是酥脆的。
两人间的亲密劲儿实在太浓,别人想不注意都难,章以佟咬着热饮吸管和涂映对视了眼,偷偷笑起来。
吃到一半,身后的空桌位上来了几个比较闹腾的客人,说说笑笑,还频繁挪动椅子,声音很吵。梁柯也淡淡瞥了眼,在响声最乱的那个时候,他朝秦咿贴近了点,轻声对她说——
“别那么乖,我已经非常喜欢你了。”
她不仅可以任性,还可以仗着被宠为所欲为。
第35章 chapter 35
虽然一切都有迹可循,但亲耳听到梁柯也说“喜欢”,秦咿还是懵了片刻,脑袋里有些空白。她连续咽了两口饮料,才压住那股悸动的劲儿。
梁柯也似乎看穿她的情绪,手指一直软软地捏着秦咿的后颈,像捏一只小猫,给她安抚,也给她支撑。
吃过早饭,秦咿和几个同学约好去河边写生,那里有座石拱桥,据说是清代遗留,造型古朴,旧石板痕迹斑驳,适合取景。
趁无人注意,秦咿拉了下梁柯也的衣摆,小声对他说:“你今天起得早,肯定没睡够,回房间休息一下吧,午休时我来找你。”
不等梁柯也作声,身后响起几声脚步,蒋驿臣走到秦咿面前,他先是问秦咿要了另一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又转达了主任临时交代的几个要求。
最后,状似不经意的,蒋驿臣对秦咿说:“今天会走得比较远,如果拎不动画箱,你叫我,我帮你……”
“我开车送你们过去,”梁柯也咬着糖,有些冲地打断蒋驿臣的话,“东西都扔后备箱!”
“那边全是土路,没维修过,路面很窄,”蒋驿臣笑笑,“开车根本进不去,我们步行就可以,不麻烦你了。”
我们——
你跟谁“我们”呢!
梁柯也半眯着眼,薄荷糖含在唇齿间,咔嚓一声被咬碎。
秦咿看出他神色不对,忙对蒋驿臣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的画箱梁柯也会帮忙拎,就不麻烦你了。”
蒋驿臣“哦”了声,再没说什么,也没有太多表情,转身走了。
梁柯也盯着蒋驿臣的背影多看了两眼,目光有点沉。
秦咿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哄着:“你别闹脾气了。”
梁柯也还是不痛快,眼睛扫了下蒋驿臣离开的方向,冷哼:“他家里人知道他很欠打吗?”
秦咿有点无奈,结伴写生的同学在这时叫了她一声,催她出发,秦咿应下,越过梁柯也要朝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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