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柯也目光闪烁了下,哑声:“你会陪我去复查吗?”
“当然会!”秦咿想都不想,用力点头,“你约了哪间医院?国内还是国外,不管什么时间,我都有空的,可以陪你去。”
她目光里的真挚叫人心软,关切的表情像裹着蜜糖的蛊,越诱惑,越深陷,难以挣脱。
梁柯也有些无奈地想,他似乎注定是要被她驯服的,为她痴迷一场,以一种永不后悔的姿态,虔诚地献祭余生。
秦咿感知不到梁柯也的想法,本能地用一种专注的目光将他看着。
这样的眼神,梁柯也几乎无力招架,他摸了下秦的眼尾,又用指尖去碰她的唇,甚至碰到她的舌,像触摸一只羞怯的雏鸟。
秦咿的呼吸一下子顿住,喉咙里发出细小的碎音。
梁柯也垂眸看她,“当初,我妈妈用来威胁你的,不仅是谢如潇的后半生,还有我的前途,对吗?”
秦咿睫毛一颤,似蝴蝶随风惊飞。
对外,方恕则的案子没有掀起半点波澜,在业内却搞出了不小的动静。除故意伤害,方恕则还涉嫌行贿、权色交易,数罪并罚,顶格量刑,刑期甚至超过了谢如潇。
开庭那天,秦咿没有到场,此后,也再未关注过方恕则的动态,她不知道,梁柯也曾派人与方恕则见过一面。
刑期漫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沉甸甸地压在方恕则肩上,他的心态彻底崩塌。为了讨得一线生机,甚至隔着铁窗给梁柯也派去的人跪下,将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和盘托出,不敢有半点保留。
“你怕我妈妈真的狠下心,将我扼杀至死,”梁柯也摸着秦咿的脸颊,“也怕方恕则借机上位,踩在我头上。毕竟,他一直幻想着能成为第二个‘梁柯也’。”
“你觉得离开我是最佳选择——”梁柯也呼吸轻了点,缓缓的,“既保护了谢如潇,也保护了我,还能废掉方恕则出人头地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一箭三雕,多完美。”
距离实在太近了,说话时,梁柯也的唇难免会蹭到秦咿,似有若无。秦咿睫毛颤得厉害,身体里似乎藏了一座躁动的火山,湿热沸腾。
梁柯也觉察到她的紧绷,单手勾着秦咿的腰,搂紧她,要她贴向自己。
可能是铅笔裙的布料太薄,也可能是西装裤的质地过于坚硬,秦咿恍惚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抵了下,重重的,触感笃实,叫她浑身发热又发冷。
“秦咿,你考虑了那么多,唯独没有想过我到底在乎什么,想要什么,”梁柯也看着她,目光沉得有些凶,“甚至,没有想过要和我聊一聊,就草率地做了决定。”
“你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梁柯也手指慢慢向上,一节一节地摸过秦咿背上的脊椎,“可是,‘隐瞒’这两个字,本身就是贬义的。瞒着我,不代表保护我,而是在轻视我。”
“秦咿,你一直在轻视我的感情。”
他的动作那么磨人,说话时的声音却极冷,呈现出强烈的反差。
冰火两重般的滋味。
秦咿红着眼圈,重重咬唇,梁柯也的话让她感受到一种委屈。
他努力过,也付出过,以真心做交换,却没能得到同等的爱意,就像越懂事的孩子越要承受亏欠。
太多情绪闷在秦咿心里,将她的脑袋烧成一团浆糊,又乱又晕,她没办法思考,凭借一种本能,脱口说出来:“梁柯也,这次换我追你吧!”
梁柯也明显一怔,以为自己听错。
秦咿深呼吸了下,抓着他的衣袖,仰头看他时目光里有淡淡的湿,“我想把你追回来,我想你是我男朋友。”
梁柯也没做声,目光却逐渐变深。
秦咿没什么跟人表白的经验,心跳很乱,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和你分手后,我又去了响水村,听到卖花环的阿嬷唱歌谣——”秦咿的声音里带着点鼻音,“牵牵手,一辈子——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以为我们没有‘一辈子’了,心里难受得像是被刀割。”
“好疼啊,梁柯也,原来,被刀子刺中的滋味难么疼。”
“从响水村回来,我去了叶塘,看到你留给我的那些礼物,也看到盒子里的纸条。”秦咿吸了下鼻子,声音很轻,抓着他衣袖的那个动作却很紧,“你说很遗憾,最终也没能让我爱上你——不是这样的,梁柯也,我没有不爱你,只是不敢说。”
“爸爸妈妈去世得早,收养我的方瀛阿姨因为一场恋爱,被尤峥骗了半辈子。这让我觉得爱情是一种圣洁又可怕的东西,它不仅会吃掉真心,还会吃人,甚至不吐骨头。”秦咿眼睛眨了下,睫毛上沾染雾气,“你知道的,我没有亲人了,没人在我身后给我依靠,我怕一旦承认爱上你就会铠甲全无。”
不知为何,茶水室里忽然变得格外静,好像连电器都停止了运作。
秦咿用两只手去拉梁柯也的衣袖,动作里透着股孩子气。她仰头看他,目光湿润而晶莹,碎光在其中闪烁,爱意起伏明灭。
“现在我懂了,爱是真心与真心的对等交换,它不可怕,没有输赢,也不该用进退成败去论个高低。”
“梁柯也,”她眼睛漂亮,表情真挚,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一些事,也有认真反省过。”
“我能重新追你吗?”
秦咿一直觉得,梁柯也看起来又傲又难搞,实际上,他是最心软的人。后来,他们分手,秦咿才明白,梁柯也的心软和偏爱一直是仅她可见。
因为喜欢她,他才耳根软心也软,温柔得近乎好骗。
-
那天,是秦咿先离开茶水室的,开门的一瞬,她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陌生人站在外面,小小吓了一跳。
女孩子连忙解释:“秦老师别紧张,我是竞扬哥的助理。”指一指旁边的黑衣男,“他是扬哥的保镖,有我们在,公司其他员工不会乱闯进去,打扰您和梁老师聊天。”
秦咿眼睛眨了下,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
小助理又说:“茶水室的监控已经关了,您放心。”
闻言,秦咿耳朵更红,呐呐的,有种做了坏事还被当场抓包的羞窘感。
秦咿和小助理说话时,梁柯也一面整理衬衫袖口一面从两人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秦咿听见,他轻声说了句——
“我是很难追的那一型,你不准半途而废!”
-
会议结束后,庄竞扬让助理在一家口碑很好的日料店包场,请三方员工吃饭,互相熟悉一下,方便日后合作。
这类应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秦咿没推拒,梁柯也看她一眼,手指碾了碾资料的纸页,也点头应下。
澜姐故作惊讶地玩笑了句:“梁老师一向是最难请的,今天必须吃点好的!”
其他人都在大厅,几个有头有脸的怕记者跟拍,单独要了间私厢。
庄竞扬腿长,不习惯跪坐,懒洋洋地歪在软垫上,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拎起温酒壶要往秦咿杯子里倒清酒。
梁柯也凉凉瞥了眼,抬臂挡住,淡声:“她不喝。”
秦咿脑子里闪过个念头,主动将酒杯递过去:“我喝。”
第80章 chapter 80
一个不让喝,一个偏要喝,局面就变得有意思了。
梁柯也微微蹙眉,“生理期”三个字险些脱口,他瞥一眼鼓着脸颊嚼梅子的庄竞扬,又把这句咽了回去,改成“喝醉了你怎么回家”。
“你送我呀,”秦咿的位置挨着梁柯也,她扭头看他,眼睛和嘴角微微带笑,“你就住我隔壁,同小区同单元,难道不顺路?”
庄竞扬似乎叫梅汁呛住,咳了声,朝梁柯也递去一记眼神,揶揄道:“你新买的房子在禾泰,一层一户的设计,哪来的‘隔壁’?”
和那些动辄骂人砸东西叫助理跪地提鞋的大腕相比,庄竞扬几乎没什么明星架子。
他长得是真帅,鼻梁高,眉形饱满,眼尾狭长上翘,天生一股玉树临风的少年气,拍戏时镜头怎么怼脸都不会走样,出了名的生图能打。
就连拿刻薄当饭吃的港媒也承认,庄竞扬这张脸是天生的明星相,甚至贴出过“神颜顶流”、“亚洲洲草”之类吸睛标题。
许是怕秦咿疑惑,庄竞扬主动解释了句,“我们两家是旧识,同在一个圈子,小时候就认识。”
百度百科上对庄竞扬的早年经历记载不多,只说他出生于广东省,内地男演员,没想到也跟港岛豪门沾亲带故。
秦咿不多问,庄竞扬倒是乐得主动爆料,“《阿沅》那首歌——我的成名曲——肯定听过吧?”
十年前,籍籍无名的小歌手庄竞扬参加了一档音乐对决真人秀,凭借原创歌曲《阿沅》首战即成名,三天涨粉五百万,堪称紫微星降临,横空出世。
“《阿沅》的词曲作者是我,”庄竞扬就着酱油芥末咬了口鱼生,筷子尖遥遥朝梁柯也一指,“但编曲是他。”
秦咿愣了下,心里琢磨着,庄竞扬一曲爆红是在十年前,那么,《阿沅》写成的时间应该更早,算下来,那会儿……
“那会儿,梁老师还在念高中,”庄竞扬笑着说,“活脱脱的小天才!”
内地音乐市场式微已久,新人歌手一夜爆红的概率,比开车撞死一条鱼高不了多少。庄竞扬的走红之路难以复制,所以,他不仅吸粉,死忠还多,让他在一众明星中杀出条血路,至今稳居超一线。
这样盛大的光环背后,居然有梁柯也的参与,就算秦咿早知道他厉害,也难掩惊讶。
她扭头看过去,梁柯也拿着手机打字,应该是在回复消息,日式红灯笼柔和的光线下,他侧脸清隽,有种冷淡的不沾烟火的味道,十分迷人。
秦咿忽然想起,她还没加上梁柯也的微信,他弃用了旧的联系方式,而新的……
晃神的片刻,她听见庄竞扬又说:“《阿沅》爆火,想跟梁老师约歌的大牌小牌多得数不清。不过,梁老师超难搞,除了给自己的乐队写歌,最多接几个友情单,不熟的人根本请不到他。你们分手那几年,有一段时间他过得不太好,开始拼命……”
话没说完,一块新鲜的柠檬角砸在庄竞扬面前的碟子里,飞溅的汤汤水水将他身上那件潮牌T恤弄得一团糟。
“我曹!”庄竞扬惊呼一声,差点蹦起来,“梁柯也,你有病!”
乱七八糟的碗碟碰撞声遮盖了庄竞扬的话音,秦咿一时没听清,不等她细思,手机响了声,微信好友那一栏冒出个红色提示。
工作和私生活,秦咿分了两个不同的账号,这个私人账号只有关系亲近的同学朋友,平时少有人加。她挪动手指,下意识地点开,呼吸和动作同时轻轻一顿。
要加她好友的那个人,头像是只威风凛凛的漂亮大狗。
秦咿一眼就认出来——
路易斯!
备注信息是——
“梁柯也。”
不知为何,秦咿心跳忽然有些悸动。
点击通过后,屏幕上出现一行“可以开始聊天”的系统提示。鬼使神差的,她双击Assistive Touch,截了个图,却忘记开静音,“咔嚓”的一声,尤为清脆。
秦咿呆了下,不等她反应,聊天框里出现新的一行。
梁柯也:【在截图?】
秦咿耳根发热,手指在表情包中滑了滑,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复。
新消息很快出现。
梁柯也:【我的备注是什么?】
秦咿:【?】
他对她的反应似乎不太满意。
梁柯也:【都说要追我了,难道不该给我一个特殊备注?】
秦咿咬着唇,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棘手。
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有特殊含义的好听的备注。
犹豫了会儿。
秦咿:【备注成‘努力追到他’,行不行啊?】
消息发送的下一秒,她觉得太直白,又给撤回了。
梁柯也看着撤回成功的系统提示,差点气笑。
庄竞扬瞥着对面那两人的小动作,有点不满,食指关节抵着桌面敲了敲,“吃饭的时候一门心思玩手机,有点不礼貌了啊!”
秦咿觉得不好意思,忙说:“对不起……”
梁柯也抬了抬眸,淡声道:“抱歉,有人正很努力地追我,消息有点多,你多担待。”
他故意将重音放在“努力”两个字上。
秦咿呛了下,而庄竞扬噎了下,就着这口狗粮吞了两杯清酒。
有梁柯也在,庄竞扬没什么机会灌秦咿,倒是自己把自己灌迷糊了,饭局结束他已经醉得满嘴胡话,搂着助理小宋的脖子闹着要喝第二场。小宋被勒得一个趔趄,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弄上房车。
秦咿的助理小闵也在,她一直为秦咿的旧练习稿居然能和梁柯也扯上关系而感到惊讶,甚至怀疑那位梁姓制作人藏了什么心思,对他多有提防。
小姑娘认真的样子特别可爱,秦咿没瞒她,坦白说:“那位梁老师是我前任。”顿了顿,又补一句,“初恋。”
小闵眼睛瞪得溜圆,过了会儿,嘀咕了句:“难怪您看不上傅郢臻,原来是口味被养刁了——跟梁老师比,小傅总的确差得有点远。”
秦咿听得直笑,抬手在小闵脑门上戳了戳。
梁柯也单手拎着外套走过来,他知道秦咿没开车,直说:“我送你们回去。”
小闵眼睛骨碌一转,忙说:“我已经叫了车,不太方便退单,梁老师你送我老板就好,路上小心!”
话说到一半,秦咿的手机响了,她看到显示在屏幕上的来电人,动作一度。
本科毕业后,沈青许和男朋友留在北城发展,章以佟通过校招拿到一个不错的offer,回了老家。祁诺保研顺利,调剂之下,和涂映成了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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