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陆的女仔穿得一个比一个清凉,宴会上那些男人的视线都在乱瞟,只有他从容松弛,不近女色到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佛子下凡。”
沈月灼:“……”
“你一出现,他的目光就始终落在你身上。”池心怡说起这里,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害得我丢脸死了。都怪你。”
话音刚落,池心怡又道:“不怪你,怪他!长得顶靓还这么招摇!”
沈月灼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许多细节她都没有注意,如今用第三视角提起来,倒是给了她不一样的思路。
褚新霁从那时候就开始动心了吗?
就在她走神的间隙,池心怡愤愤拽了一下缰绳,Ribot不知受了什么惊吓,蓦然发疯似地往前俯冲,天性里的好胜像是瞬间被激发,同另一匹灰蓝色的撒拉布兰道马竞速奔驰。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马背上的两人都因惯性而向后仰,要不是沈月灼还抓着勾环,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池心怡才刚克服了对马匹的恐惧,就遇上了这样的情况,惊叫声响彻马场。
马场经和教练都吓得脸色发白,额间不断渗出冷汗,谁不知道那两位都是金枝玉叶,要是在他们这里受了伤,那还得了。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褚新霁长眸压低,和三个马术教练从不同的方向驾乘着马匹朝Ribot的方向靠近,Ribot的特训员也吹起口哨,试图用命令让它冷静下来,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月灼用脚跟夹紧马后腹,拉住被池心怡松掉的缰绳,“低头,抱稳它的脖子。”
池心怡惊魂未定,哪里还能分心听沈月灼的安排。
沈月灼眼神微凛,“你的尖叫声只会激发它的兽性,安静一点!”
骤然拔高音量的呵斥果然有用,池心怡连眼泪都来不及擦,顺着沈月灼的话照做。
马术教练和褚新霁追上Ribot的时候,沈月灼已经及时将它控制住。
池心怡在三个教练的协助下回到了地面,腿软得几乎快要撑不住,褚新霁朝沈月灼伸出手,顺势将她抱了下来。
“受伤没?”
当着众人的面,褚新霁神色冷峻地将她拥在怀中,先前的场面太惊险,以至于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心跳,仍旧让他心有余悸。
这一生情绪起伏失控唯二的两次,都交给了她,只有在这一刻,他才有存活于世间的真实感。
沈月灼耳根攀红,说:“小意外而已,这算什么,我还骑过未经训练的野马呢!”
“野生的马匹你也敢骑?”褚新霁指尖泛泛收力,沉声,“你跟阿泽到底胡闹过多少回?”
“阿泽才不会驯马……”
褚清泽的爱好一大堆,什么惊险刺激玩什么,褚新霁倒是不知晓这些细节,好在她没事,还有精力和他贫嘴,看来对她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
褚新霁知道沈月灼的性子不喜落单,既然不是褚清泽,排除剩下几个选项,那就是薄司礼了。按照两人恋爱的时段来看,倒也吻合。
他的目光在她略显躲闪的脸上淡淡划过,眸色渐深,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个男人。
“没事就好。”
沈月灼从他怀里挣脱,双脚落地站直了身子,才探头去看扶着胸口干呕的池心怡,不过俱乐部的医护也赶了过来,将人围堵在中心,池宗俊不停地拍着宝贝女儿的背,沈月灼也懒得再添多余的关怀。
掌心被缰绳勒得有些红,沈月灼此刻才察觉出烧灼的痛感,极轻地嘶了一声。
手腕被褚新霁握住,他缄默几秒,拿过医护递来的降温喷雾,垂着眼仔细地替她处。
比起他的温柔,周遭人的眼神让沈月灼有些不适应,“没有擦伤,过一会就好了,霁哥,好多人盯着我们。”
褚新霁确认她掌心的皮肤只是有些发红,并未松开她的手,而是转为握住她的手腕,俯身替她将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对池宗俊道:“池总,今天的事情实属意外,我这边还有些新的事情,先行告辞了。”
“那合作……”
褚新霁:“下次在合适的场合再谈。”
马场、高尔夫球场、饭桌都是谈生意的最佳场合,褚新霁这话相当于婉拒,池宗俊虽有不甘,到底还是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位年轻的掌权人设下这场局,只是为了杀鸡儆猴,明牌让所有人都知晓沈月灼在他心底的地位。
直到褚新霁带着沈月灼离开,池心怡柔声问:“daddy,有没有沈小姐的联系方式?”
池宗俊疲惫地警告女儿:“最好别去给沈小姐使绊子,她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
池心怡皱眉:“我只是想跟她交个朋友。”
“daddy过几天再给你挑个好夫婿,至于褚先生,最好死了这条心咯。”
池心怡骄横:“必须比他更帅、性格更好!更有钱!”
池宗俊还在为生意上的事情担忧,正是愁闷,无奈应下,心里想得却是,整个京市恐怕难找。
沈月灼换回自己的衣服后,跟着褚新霁上了车。
察觉气氛泛冷,沈月灼扯了扯他的衣袖,褚新霁垂眸,清淡的视线睨过来,自然地捉住她的指尖,见那绯色果然消散不少,“还疼吗?”
她不知道褚新霁在为这件事而自责,“不疼,就是有点火辣辣的感觉而已。”
怕杨叔听出萦绕在两人间异样的氛围,沈月灼道:“霁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褚新霁颔首,声线比平时低些,“嗯。”
沈月灼把她和路遥在《最后的曙光》宣传方面的分歧简单阐述,尽量站在客观的角度说清楚了两种看法。
褚新霁:“你斟酌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一周。”沈月灼说,“我们整个团队在这方面都没有太多经验,路遥虽然是甲方,不过在盈致资本内部大换血前,她并没有掌握实权,从某些方面来说,她的话也未必具有参考价值。”
“工作决策和私人交情分开,你的思路是对的。”
“那霁哥认为,哪种方式更好呢?”
褚新霁掀眸看向她,眸光沉敛而温和,“我从未涉足过游戏产业。”
沈月灼:“但霁哥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管者,肯定有更强的判断力。”
“先别急着下结论。”褚新霁缓声道,“掺杂着主观情绪去寻求答案,对你的发展而言,并不是好事。通常,在不确定哪种方案更优时,可以考虑同时推进,用数据的反馈辅助调整后续的方向。”
沈月灼静默地思考了一会,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完全可以让两条线并行,试错并不可怕,哪个工作室不是试错中磨练出队市场的敏锐度呢?
“谢谢霁哥!”
困扰她数日的难题,褚新霁仅用几分钟就引导她化解,沈月灼的心情跃然而出。
比起给出明确的答案,她更喜欢褚新霁这种授人以渔的方式,能够更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成长,遇到类似的情况时,才能举一反三。
“月灼,作为兄长,我希望你清醒、独立,有能够解决问题的能力。”
褚新霁凝向她的目光深隽而柔和,“但我不止是你的兄长,所以,我同样希望,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成为你一往直前的底气。”
第26章 新雪
这不是沈月灼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作为沈家翘首以盼的独女, 沈歧和沉曼铃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做不好也没关系,家境殷实会是她的底牌。
父母对她的要求也不高, 按部就班地长大,走他们为她铺垫好的路。
譬如接管家里的珠宝生意, 嫁给褚清泽,反正公司也有职业经人, 用不着她操心,她只需要安稳顺遂地度过余生。
她并非叛逆难驯到不懂父母良苦用心的人。
身边亦有很多同学向她表示过羡慕, 哪怕她最后真的一败涂地,也还有退路。
家庭和父母是她的底气, 是她根扎于这座城市的营养源。
沈月灼在褚新霁的注视中有片刻的抽离。
她知道, 他所说的底气,是全然不同的含义。父母期盼着她失败, 然后回归他们构造的生活;褚新霁告诉她, 无论失败多少次,她都可以重头再来。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沈月灼内心翻涌起巨大的海浪,那股力量既强悍又温柔,几乎要将她的船帆掀翻, 却又在倾斜之际, 用翻滚的浪潮拖住她。
库里南很快抵达昭月工作室,杨叔的声音打破了后排的平静。
“沈小姐,大厦的地下停车位满了, 这里不允许久停, 恐怕要麻烦您走一段路了。”
沈月灼的心被褚新霁最后那句话扰乱, 正不知该如何回应,杨叔的话倒是替她解了围, “没事,我正好去楼下买点东西喝。”
褚新霁降下车窗,蓦然嘱咐道:“别买冰的。”
“……知道了。”沈月灼微征,小声嘀咕:“你怎么跟在我身上装了监控一样。”
目视着她走后,库里南掉头前往集团,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间隙,杨叔道:“褚总,每次都让沈小姐来陪您演戏,会不会太麻烦了?”
习惯了褚新霁的寡言少语,杨叔继续说道:“老爷子经常念叨,说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能带孙媳妇回去,他年纪大了,就盼望着能早点抱上曾孙……”
后座的人精准捕捉到了重点,蓦然开口:“演戏?”
平常杨叔也经常充当褚老爷子的传话筒,褚新霁知道是老爷子的意思,虽没有勒令他闭嘴,却也不会回应。
杨叔有些惊异,没深想,旋即道:“是啊,沈小姐说今天是专程帮您挡桃花的。”
提及褚新霁在感情方便的事,用词谨慎不少,“说您和那位池小姐不般配,又不好意思拂了人家女孩的面子,才找她陪您演这出戏。要我说,褚总,您也该试着多接触接触,弱水三千,总有合适的。”
褚新霁屈指落在中岛台上,深邃眉眼拢上一抹冷淡的灰,“那她觉得,谁跟我般配?”
“哎呀,沈小姐哪里会说这些僭越的话,只说,大概空谷幽兰、温婉沉静之类的能入得了您的眼。”杨叔说笑,“不过我也觉得,那池小姐太娇嗲了,性子又娇气,的确和您不搭。”
褚新霁唇角勾起很浅的嘲讽弧度。她哪里跟温婉沉静搭得上边,也就是在他面前装得乖些。
空谷幽兰?
她分明是娇艳明媚的玫瑰。
真要论起娇气两个字,她也未必比那位池小姐差到哪里去。酒醉之后缠磨得紧,非得要人抱着,揽紧了又嫌不够温柔,让她从身上下去,语气稍微重些,眼眶里就蓄了委屈的眼泪,控诉他太凶。
撒娇唤他哥哥的时候,也是个小嗲精。
后视镜内,男人长眸中覆上黯色,慢条斯地戴上金丝框眼镜,镜片泛着冷蓝调的光泽,没有人知道,温雅贵重的皮囊下,是压不住的心猿意马。
仅仅是回忆了她娇声唤的那两个字而已。
就在杨叔以为他会一笑置之时,褚新霁温声道:“我看也未必。”
杨叔没反应过来:“什么?”
“也许我喜欢娇气的。”褚新霁微顿,补充道:“嗲精。”
简单的一句话,把杨叔惊得不轻,以为他在说反话。“褚总,您最近变幽默了。”
褚新霁抬了抬眉梢,“杨叔,我是认真的。”
见鬼了。
一定是见鬼了。
杨叔把这话放在了心上,顺口给褚老爷子提了,没多长时间,原话就已添油加醋的形式传到了宋知许的耳中,经过一番无关人员的传递,落回沈月灼耳朵里时,则成了劲爆八卦。
许夏显得比沈月灼这个当事人还急,上班时间从办公室偷溜出来给她打电话。
“我说沈大小姐,你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你家霁哥都快被人抢走了!娇气小公主,嗲精甜妹,这两个标签可不就是那池家小公主的代名词吗?”
《最后的曙光》已经定档了正式上线时间,沈月灼这段时间都在跟进全网宣发,目前预约人数已达9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需要完成累计30万预约人数的目标,毕竟上线后的下载量,通常情况只占68%。
自从上次分别后,沈月灼作为创始人,也没那么多心思分出来琢磨着怎么和褚新霁制造偶遇,只能在网上刷刷存在感,有时候忙起来了,连他的消息都会忘记回。
总之这个追人的态度,看起来多少有些不诚恳。
沈月灼还不知晓这些八卦,“啊?没有啊,上次路凛回国的接风宴上,池心怡邀请他共舞,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把人小公主的面子都给下完了。”
而且池心怡也是乙游爱好者,听说她在做游戏,还号召她们在港岛的员工帮忙宣发预约。
许夏:“无风不起浪,这些消息都是从褚家那边传来的,你最好还是抽个空去探个底。”
不怪她着急,霁月cp真的很好磕!所以千万不能BE!
沈月灼看了眼自己的行程表,她目前没有配备助,都是自己手写在本子上,虽然没有那么高大上,但实用方便。
“……明天有空,可以想办法试一下。”沈月灼托腮。
拖褚新霁的关心,她这段时间过得都还蛮滋润的,早晨有湖心公馆的营养师团队做好餐点送过来,每天的搭配都不一样,多以京市传统早点为主。
很奇怪,就像恋人总有磨合期一样,除了第一天送过来的稍微有些烫,往后的温度都恰到好处,刚好踩着她起床的时间点。
除此之外,昭月工作室每天都会收到新鲜的花束。
有时是一捧洋桔梗,有时是蔷薇,有时是郁金香,阳光好的时候还有油纸包着的向日葵。
现在踏入工作室,率先闻到的就是一股浓郁的花香,还被路遥调侃说,她们这是被二次元帅哥立牌和鲜花装点的人间仙境。
从小到大,围在沈月灼身边的追求者并不少,有声势浩大付出了一点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也有默默陪伴从不求回报的。沈月灼见得多了,对类似的花样也不觉得有多新奇。
但褚新霁不同,他做事润物细无声,沈月灼本以为像他这种古板的人,骨子里没什么浪漫因子,如今才发现,她似乎对他有些误解。
听完许夏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唠叨后,沈月灼抽空去挑了一对袖口、一枚搭配西服的胸针,正好借着感谢他的由头送过去。
聊天框里,还停留在前天,褚新霁叮嘱她早点休息的界面。
完蛋。
上一次对话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贸然发起新的对话并不太合适。沈月灼编辑着措辞,写完后又觉得太官方,删删改改,琢磨了好几分钟。
[霁:明天有时间吗?阿泽刚好回京市,我们一家人聚一聚]
沈月灼把对话全都删掉,没有细想他这句话隐含的数层意思,爽快答应。
[何时能暴富:好,那我下班就来,霁哥你帮我跟褚叔叔和宋姨说一下,我大概要晚半个小时(小狗落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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