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沈月灼莫名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去茶水间拿酸奶,刚好听到几个员工窝在直饮水机附近八卦。
扎着丸子头的美工神秘兮兮地说,“早上我看到咱们沈老板是从一辆加长豪车上下来的!里边的大佬只露出一双手,给沈老板了衣领,沈老板起床气还没散呢,眼睛都没睁开,大佬真的好温柔,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妈呀,我都快磕疯了!”
“卧槽我也看见了!你们是没看到,那辆车的车牌都是连号的,太牛逼了,感觉像小说剧情。”
“啊啊啊啊你们没发现,沈老板脖子后根有吻痕吗?”
“真劲爆!继续讲!”
……
沈月灼生怕大家尺度越聊越大,她轻咳一声,众人看到是她,立即停了七嘴八舌的议论,一溜烟钻回了工位。
到了洗手间,沈月灼扒开披散的长发,努力勾了半晌脖子,也没看见她们说的吻痕。
-
下午两点半,沈月灼在公司楼下的商业街精准地找到一家专做钻戒的品牌店。最近在网上很火,说是一位男士一生仅能定做一枚,纯爱战士们纷纷应声倒地,把它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沈月灼买了两枚,当然,她不是崇尚这种营销念。纯粹是因为莫桑钻便宜,几千块钱一枚,刚好在她的负担能力之内,拿来做婚戒糊弄人也合适。
褚新霁的车抵达时,她刚好付完款,拎着购物袋从电梯里出来。
“霁哥,今天开的是什么车啊?我怎么没看见。”这附近的地下停车场足足有三层,工作日长期爆满,里头又七拐八绕的,车子进去后没个十几分钟出不来,附近又不让久停,特别麻烦,她自己都不爱开车过来。
“你往后看。”
尽管她觉得有些莫名,毕竟她身后是商业街,却还是乖乖转身。在一整排寸土寸金地界的商铺之间,原先属于跃领汽车的豪华商铺如今空荡荡的,将近两百平的空间内,只停了一辆劳斯劳斯。
而通体锃亮黑漆的劳斯莱斯前,赫然立着一道清隽硕长的身形。宽肩窄腰,白衬衣束腰扎进质感高级的西裤里,眉骨微挑,掌心握着手机,神态一派松散。
这块地界车流量大,工作日的人流量虽然不及周末,在市区内也算得上热闹,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投来视线。
沈月灼快步上前,杨叔见到她,接过她手里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放置后备箱。
她把刚买的钻戒拿出来,矮身同褚新霁上了车,透过车窗观察四周,忍不住发问:“霁哥,你想在这里开店?”
“没有这个打算。”他平静道。
“那这个……?”
杨叔笑着接话:“褚总本来想买地下停车场的车位,但这里的车位大多是私人所有,要是买下一层,交涉起来太过麻烦,正好他认识跃领的总裁,所以就把家4S店买了,以后接您也方便。”
好小众的文字。凑在一起沈月灼差点没听懂。
褚新霁表情清淡,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惊讶的。
“这可是跃领在京市的4S示范店之一哎!每年营收都好几个亿,而且我听说它们自从被闻氏收购后,连自主管权都没了。”沈月灼来了兴致,喋喋道,“闻氏现在是太子爷掌权,大刀阔斧地改革后,业绩翻了好几番。啊……不过他脾气貌似不太好。”
京圈顶级豪门就那一家,太子爷的八卦她也听了不少,无非就是性子冷傲,不近女色,在赛车圈把各种奖项都拿到手软后,又毅然宣布退圈,话题度年年飙升热榜。
褚新霁:“之前在医疗器械领域有过合作,后来又在拍卖会上遇上,几乎整场的珠宝首饰都被他以高价拿下,听说是在筹备婚礼,不过他来晚了一步,其中一套蓝宝石项链在我这,我割爱转让给了他。”
“原来霁哥也会割爱。”沈月灼关注点跑偏,干巴巴地冒出这么一句。
“那套宝石项链对我来说就是价值投资而已,何不成人之美。”
沈月灼拖着下巴,作为新晋赛车迷,她不怎么磕两人的cp,只是听说闻堰寒气性很大,担心她偶像受欺负,这样看来,似乎多余了,忍不住感慨:“难怪大家喜欢他,确实有魅力。”
他应该保持风度,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过。而不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双拳紧握,大腿绷得犹如坚硬磐石,浑身都竖起警惕和在意。
像只随时会担心失去的惊弓之鸟。
沈月灼在盘算着,让褚新霁去向闻家太子爷要他女朋友的签名,可行性有多高。
“你喜欢上了赛车?”褚新霁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姿态,话锋一转,“以前没见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沈月灼听不出来话语中浓烈的酸味,“大数据老给我推,顺便看了几个视频,发现赛车还挺有意思的。”
话音落下,身侧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度,冷得刺骨。
想想还不如等努力做好游戏了,找温几栩当她的代言人,毕竟听温温在采访中说,挺喜欢玩赛车游戏的。
沈月灼在这里暗自立下雄心壮志,心情也跟着好了些,不打算再继续聊这个,从纸袋里拿出丝绒盒,挑出对戒中男士的那款递给褚新霁。
褚新霁稳坐如泰山,漆如深潭般的眸子落向那枚钻石小到可怜的男款戒指。
“婚戒。”沈月灼怕杨叔听见,声音压得很低,做贼似的。
褚新霁目露不悦,“你这么小声的念出婚戒两个字,我还以为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情夫。”
黑沉深邃的眸子罩住她,意有所指道:“毕竟我只是――褚先生。”
沈月灼:“……”
两人说话没有刻意避讳,自然落在了杨叔耳里。杨叔道:“沈小姐,您和褚总已经结婚了,不用再像先前那样小心翼翼。”
想起她厚着脸皮追他那段历史,沈月灼无端生出一股赧然,没什么底气地嗔声说,“杨叔,你别打趣我。”
杨叔善意地笑笑,透过后视镜,看向般配等对的两人,见到褚新霁将沈月灼半拢在怀里,不由得紧张,欲言又止地提醒道:“褚总,您的伤……”
话音未落,便遭到了褚新霁骤然冷下的眼神警告,杨叔及时住嘴,没再多言。
沈月灼没听清,“杨叔,您刚说什么伤?”
当然是褚新霁脊背惨不忍睹的十二道鞭痕,半小时才上了一道药,结了血痂,沾着血渍的白衬衫都换了两件,确认看不出来后,他才穿上矜贵考究的西装,从马甲、领针到袖扣,直至确保同早晨送她离开时无异,才过来接她。
褚新霁将她递来的戒指戴于无名指上,嗓音低下去,“没什么,无足轻重的事罢了。”
“好吧。”
沈月灼也不好奇,转而兴致勃勃地去瞧他的婚戒。
令人尴尬的是,这枚男士婚戒,小了一圈,卡在无名指第二个指节处。
褚新霁转着那枚婚戒往下滑,表情专注而认真,直到郑重其事地确认的确不适合他以后,声音沉缓两分,睨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老婆,你对我的尺寸,似乎有些误解。”
第51章 晚春
他这句话可解读的意思太多, 沈月灼免不了想歪,连耳根都红透。偏开视线,却见他正襟危坐, 气定神闲般望着她,一派矜冷沉肃的模样。
人家一派如常神色, 倒显得她思想龌龊。
车载音响播放着Charles Ives的《未被作答的问题》,音调舒缓而悠长, 沈月灼很快调整好情绪,暗自庆幸他没察觉出她的异样。
还好, 不至于太丢脸。
“不应该啊,难道戒圈号拿错了。”沈月灼往旁边挪了一点, 攀着他的手细细打量。
褚新霁大概很无奈, 不紧不慢地将无名指往后翘了稍许,方便她观察。
随着她凑近的动作, 泛着清幽玫瑰香气的长发蜷卷着垂于肩侧, 露出白皙纤长的天鹅颈,发丝缠饶深处,掩映着一枚暧昧至极的吻痕。
想到昨晚她近乎于泛滥的水色,褚新霁眸色闪过一瞬晦暗, 任由她在那上上下下地摆弄, “你买的是多少号?”
“19啊。”
沈月灼折腾了半晌,对着他的指骨又揉又摸的,这才发现他左手的无名指指骨似乎比右手大一圈。
褚新霁目光沉敛, 温声道:“我的无名指戒号是21。”
他戴不上这款婚戒, 沈月灼一个人戴着就显得有些怪异, 她悻悻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想, 还有比给新婚丈夫准备的婚戒小一圈更尴尬的事吗?
沈月灼:“霁哥,你的无名指骨节两边好像并不一样耶。”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着他的左手往右手的方向靠,似乎要以此来化解。
褚新霁轻描淡写地说,“青春期时骨折过。”
“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怪沈月灼惊讶,小时候她没少跟褚清泽一起爬四合院的墙,因此褚清泽身上不是这摔得青一块,就是和人打架被揍得哪里紫一块。而褚新霁自小便寡言,年少老成,她实在是想象不到,他也会有活泼好斗的一面。
车身驶入立交桥,路边骤然安静下来,杨叔正好听到这段对话,津津有味地谈起往事:“那会沈小姐才五岁半,记不清也正常。”
沈月灼没想到这事还跟她有关,好奇地追问。
褚新霁明显不想提,冷淡地注视着窗外,警告道:“杨志。”
若是以前,沈月灼再感兴趣,也不会公然跟褚新霁叫板,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褚新霁就是看起来凶,实际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迎上褚新霁的视线,学会了嗔声威胁,“你不肯让杨叔说,我就去问爷爷,或者问宋阿姨,他们肯定很乐意跟我讲你小时候的迨隆!
无法无天的模样,就差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两人的手掌还握着,褚新霁拂去她耳边的碎发,让那枚吻痕露出来,那是他亲自种下的花,美得糜艳而张扬。
手掌往下拽了拽,沈月灼险些跌到他怀里,他及时扶住她的肩,动作缓慢地握住她的腰肢,彼此的距离拉进,是几乎能直接吻下来的距离。
只要他低垂一寸,就能让狂风暴雨般的吻落下来。
他垂眸凝视着她,眸底宛若乌色天际,“你想听,我可以慢慢给你讲。”
危险的警报拉响,沈月灼心跳漏了半拍,无端被他深沉的眼神卷进去,想起昨夜纵情声色的荒唐,浑身都变得绵软。
她蓦地松开他,别开脸,“你又不会讲故事,听起来干巴巴的,一点趣味性都没有,我不要听你讲。”
说完这句话,她微不可闻地哼声,唇角弧度浅浅,“我要听杨叔讲。”
怀里的小姑娘跑了,褚新霁只捉住一根小拇指,松泛地勾着。
“沈小姐那会爱跟二少爷一起爬树,院子里那颗楸树倚着墙边长得又高又大,上头筑了不少鸟巢,有一次您从树上摔下来,可把大家吓了一跳。”杨叔谈及那时候的事,也跟着心有余悸,这要是真摔下来,保不齐以后落下什么病根。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沈月灼说,“不过我没事哎,貌似还活蹦乱跳地去上了游泳课。”
时间太过久远,她的记忆也跟着模糊,只记得回家被沈老爷子骂了一顿,楸树树龄大,还被划分在了京市的古树保护名录里边,上头不让砍,最后捐了出去,如今还在老公园里郁郁葱葱的。
杨叔闻言,眼底融起笑意,“您当然没事,褚总在底下接住了您,左手无指上的伤也是这么来的。”
饶是沈月灼做好了故事的转折准备,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走向。
她五岁多那年,他也才十二岁而已,从那么高的地方接住她,还因此骨折,在医疗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两只手的骨节竟有如此不同。
那一刻,多年前的箭穿透虚空刺向她。
沈月灼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无名指,望向神情一派清淡的褚新霁,心脏涌起一阵酸涩的情感来,导致嗓音也窒闷,“霁哥,对不起,我以前胡闹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会不会很疼啊?”
她十二岁的时候,娇气得要命,手背划伤一条小口子都得哀嚎好几天,完全无法想象,他会有多疼。
褚新霁看见她眼眶里泛出的湿意,就知道她脑子里又在呼吸乱想,不知脑补出了多大的一场苦情戏。她没经历过世间险恶,也不必泡在世界这座大染缸里,单纯,却也澄澈得像是涤净的湖水,惹人放不下,也忘不掉。
哪怕一辈子护着她,他也甘之如饴。
“说了没什么,非得缠着杨叔讲给你听,现在又哭鼻子。”褚新霁用温热的大拇指捻去她的泪,“到底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没哭。”
褚新霁微微挑眉,“所以刚才是什么,风沙迷了眼?”
“对啊。”沈月灼故意拖出一副无辜的腔调。
两人难得这样相处,她才平复完心情,就到了目的地。跟在大步生风的褚新霁身后,踏入了纸醉金迷的高挑空名奢珠宝店,橱窗内的展品首饰不多,每一件都足够精美奢华,套链中央的红宝石火彩闪耀动人。
“霁哥,你不会也要挑婚戒吧?”沈月灼隐约察觉到什么。
褚新霁轻嗯了声。
这个时间点的人并不多,西装革履的男店员候在两侧,彬彬有礼地领着两人进入贵宾接待室,一路上,没有多余的人打扰,明显是做了闭店清场。
沈月灼同许夏来过这里几次,也只能观望着欣赏,购物时买一对耳环也就作罢,哪里会知道,原来这样一家珠宝店,里侧别有洞天,除却外头近乎于天价却稀少地可怜的展柜,真正的镇店之宝,都在贵宾室。
难怪孟安然把这个品牌奉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沈月灼忍不住腹诽,原来她们连欣赏都没机会。
“褚先生,这里是我们的婚戒款式,上次您指定要看的那对,我们特意从巴黎总部调了过来,请您和太太过目。”
中央的主钻呈水滴形,鸽子蛋大小,光是一眼望过去都觉得沉甸甸的,净度无暇,切面漂亮,在灯光下呈现出精美绝伦的色泽,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和奢靡浪漫。
店长是位从头到脚都精致到堪比女明星的中年女性,数日前接到这么位大客户,不敢有半分怠慢,毕竟褚先生指明要足够能配得上他太太的,由金牌珠宝设计师亲自创作的孤品,在法国、新加坡、瑞士等多国的珠宝展巡回展出,至今没有被人买下,若是能在她们店里完成这单,今年她们就是整个亚洲区当之无愧的品牌销冠。
沈月灼还有些懵,戴上后,对着镜子看了一瞬,“这太贵气了,我戴着它出门都怕被抢。”
察言观色的店长最初以为褚太太也是位难惹的角色,见到本人身上那股娇养的气质,暗暗感慨对方怎么如此年轻,身上并非处处名牌,这会听到她说话,不免担心这单成不了。
褚新霁:“毕竟是婚戒,更重要的是合眼缘。你要是怕丢,我们再挑一对日常的款式,这对就留着婚礼上戴。”
50/89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